为恢复湖西(沛县—丰县—单县)秘密交通线,李贞乾向湖西军分区领导建议:派遣熟悉微山湖西情况又有地下武装交通工作经验的原黄河支队警卫营四排长胡玉岭(沛县鹿楼石婆庄人)打回老家,以卖烟酒为掩护,恢复湖西秘密交通联络站,建立湖西鹿楼地下武装秘密交通站。

  湖西秘密交通站以丰、沛县交界的鹿楼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发展,建立了上下左右联系的联络点,东到夏镇、胡寨、丰乐、封大庄、邓元、六里井、二郎庙,西到鹿韩庄、张五楼、顺河、王大庄、张集、终兴集,南到华山、太山庙、华庄、康庄、柳园子、花庄,北到安国、四座楼、刘田铺、鱼台等。

  在这个交通站,胡玉岭任湖西秘密交通线站长,鹿承河为通信员(外号飞毛腿)、鹿楼镇鹿韩庄人,冯祖箴为情报员、鹿楼房庄人,葛本道为交通员、鹿楼宋庵人,以及各联络点的杨德胜、胡纪鑫、鹿承新、侯福荣夫妇等沛县人,还发展建立了打入敌伪区公所的地下交通保卫工作站,在鹿楼伪区公所冯祖升、陈怀珍等,为掌握敌伪动态提供信息。

  一天,中共徐北中心县委书记李广德把一项特别任务交给了胡玉岭:“有一项特殊任务需要我们共同完成,就是有位从新四军军部来的〇号首长将经过沛县穿越湖西地区,具体说就是要经过鹿楼寨一带,我们务必要保证安全通过。”遂将护送“〇号首长”的特殊任务当面给胡玉岭进行了布置,要他密切注意鹿楼一带日伪动向。

  胡玉岭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建立鹿楼寨地下秘密交通站以来的非常压力。虽然他并不知道从新四军军部来的“〇号首长”是多大的职务,但他深知必然是共产党军政的非常人物,他必须不惜自己的生命去完成对“〇号首长”的护送任务,特别是在沛县境内日伪加强了布防而地下武装力量又十分薄弱的情况下,要做好周密的安排。

  胡玉岭并不知道,上级安排的护送的“〇号首长”就是胡服一行。

  1942年7月的一天,刘少奇代表中共中央到山东视察并指导工作后,从山东分局驻地临沭县朱樊村返回延安,途中经微山湖。当时,湖区四周白色恐怖,全是敌占区,据点密布,碉堡林立,封锁沟线纵横交织,巡逻车队昼夜不停。为保密起见,少奇同志化名为胡服,一行7人由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旅长曾国华陪同,在沛腾大队政委李明、铁道大队二中队长孙茂生带领下,与微湖大队几位大队领导接头。几位大队干部按照分工,分别带上一条船,前后掩护着胡服乘坐的小船,沿王楼河穿过茂密的芦苇荡飞驰湖心,约一小时,到达大捐村。大捐村是抗日模范村,也是湖上秘密交通线的中转站和交通员的落脚点。接着换乘稍大一些的船,驶向大捐西南方向,在一个芦苇茂密的沙鼓堆上落脚稍事休整,晚上就住在抗日堡垒户刘钦田夫妇的大船上。

  为掩护刘少奇一行安全过湖,大队长张新华、政委孙新民、副大队长胡桂林奉湖西军分区司令员邓克明、政委潘复生之命,负责在微山湖区接送刘少奇一行。为保密起见,刘少奇化名为胡服,一行7人由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旅长曾国华陪同,在沛腾大队政委李明、铁道大队二中队长孙茂生带领下,与微湖大队几位大队领导接头。接头人是鲁南军区一一五师教导二旅旅长曾国华和滕沛大队政委李明。

  第二天上午,在船上,胡服接见了徐北中心县委书记李广德、沛滕边县委书记张庆林,李广德和张庆林向胡服做了工作汇报。听取汇报后,胡服做了四条指示:一是要保护好这条交通线,确保畅通无阻;二是当前敌强我弱,不要过于刺激敌人,行动要慎重,同时要做好伪军工作;三是要搞好根据地政权建设,扩大武装;四是活动在这里的几支抗日武装应统一指挥,实行党的一元化领导。

  第二天傍晚,几个大队干部带领经过挑选的二十几名精明强干的短枪队员执行护送任务,张新华大队长和孙新民政委在前引路,副大队长胡桂林手提德国造二十响驳壳枪张着大机头带着几名队员随后,左右张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就在刘少奇等进入山东时,枣庄的日军司令部就获得了一个重要情报:新四军有位要员将赴延安,要经过微山湖进入湖西地区赴延安。徐州日军司令部命令沛城、丰城日伪军加强防御和堵截。

  沛城日军宪兵队队长中村森野接到指令,立即加强安国、龙堌、赵寨、王楼、邓园、二郎庙、鹿楼寨、张庄、敬安等南北两线日伪据点防范力量,同时,对微山湖西一带渡口严加盘查。

  敌情突变,封锁严密,湖西军分区司令员邓克明、政委潘复生迅速通知湖上游击队,暂不要让胡服一行通过。于是,在微山湖游击队的护送下,胡服等第二批人员到了微山湖的小岛上住下。接着,联系湖西前来接应和护送的湖边支队。

  同时,李贞乾从独立团里挑选几名熟悉丰县和沛县地理环境的义勇队战士随骑兵排长王达前去,并把自己平时喜欢的几匹好马让骑兵排的战士骑上,配合赵瑶烈的湖边支队扫清上岸渡口的障碍。

  胡服等第二批人员上岸的地方选择在王楼渡口。为了万无一失,必须想法先除掉王楼渡口的敌人。湖边支队前来接应和护送重任的是湖边支队队长兼政委赵瑶烈和骑兵排长王达。

  王达率领的骑兵排,战士们个个都是会武术的彪形大汉,骑着黑马,手持双枪,身背大刀,土布短打,威风利索。接应和护送的方法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消灭沛县王楼渡口的日伪军;第二步到离渡口约三华里的水面上去接首长。

  天渐渐黑了,天气阴,风轻水静,万籁俱寂,偶尔传来蛙声。骑兵排战士争驰湖边,一半上船,直奔渡口,一半牵马等候。

  这时听见西北传来紧密的枪声,接着隐约看见水面上飘来一个黑点。

  赵瑶烈命令停船,和王达登上带来的小划子,另有三个战士跳上另一个划子,大船上留有十多人,他们都是生在二湖涯,会捉鱼、识水性的汉子,篙点小船,快如流星,马上就要与来船相撞。

  “干熊的,吓老子一跳!哪部分的?”

  赵瑶烈一听就知道是敌人,忙答:“是八宗钩,钓鳖的。”

  敌人说:“老子是大皇军自卫团的,没听见枪响吗?岸上有土八路在打枪,你找死!”

  敌人又问:“船上有吃头吗?”

  赵瑶烈答:“有一坛子老酒,水鸡!”说着抛出一只四鼻瓦罐,瓦罐立即在敌船开了花,里面装的十几条长虫,乱拱乱爬,吓得敌人鬼嚎鳖爬,王达和几个战士,一猛子钻进水底,把敌船弄翻。

  赵瑶烈抖开一顶大网,瞄准落水的敌人脑袋瓜子,使个“插花盖顶”撒过去,三个鬼子、两个汉奸被一网罩住,十几个战士七手八脚就把敌人捆上,没声没响地擒住敌人,派人押向湖西支队司令部。

  这时,赵瑶烈一打呼哨,头前开道,一个大水船、两个划子开向离渡口三华里的水面,与微山湖游击队会师,半小时工夫,船在王楼渡口靠岸了。

  此时,胡玉岭已派联络员鹿承河在岸边等候着。

  胡服登上湖堤,与骑兵排官兵一一握手,说道:“这条交通线很重要,是以后配合解放徐州的要地!”

  鹿承河与赵瑶烈接上头,说明了通过鹿楼寨附近时要以鹿楼寨半截楼酒店的火光为信号,否则不能冒然西行。

  赵瑶烈点点头,命令鹿承河在前面带几个人引路……

  王楼渡口敌人被解决掉后,也给沛城日军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新四军的首要人物还没有通过沛县。

  于是,沛城日本宪兵队长中村森野命令上西中雄务必要周密设伏,必要时可以放过先头小股人员,让丰县日军拦截,鹿楼寨一线设伏的目的就是要等待新四军的首要人物自投罗网。接着,中村森野派一小队日军乘坐一辆卡车和两辆摩托到南孔庄附近路口堵截。

  鹿承河带着骑兵队行至邓园村,远远看见从沛城方向有车灯闪烁,赶紧让大家迅速打马西行。骑兵队转瞬到达六里井,稍作休息,等待信号。这时,东边隐隐有摩托车灯晃动。

  忽然,鹿承河看到半截楼酒店的上空火光信号发出,连忙带队飞奔到二郎庙。

  日军的两辆摩托车已经沿着丰沛公路飞驰而来,距离骑兵队不到200米了,而且咬住不放,摩托车上的机枪响了起来。

  警卫人员只好掉转马头,举枪还击,将两辆摩托打翻。

  王李庄的上西中雄小队日军被沛县区中队佯攻着,鹿韩庄的伪军也不敢出来增援。

  骑兵队护送着胡服等人迅速从谭寨、鹿鹿楼寨北、鹿韩庄南、冯集南一线的小路和庄稼地里闪电般地通过,向丰县境内疾驰……

  转而顺着公路直抵半截楼村附近。

  这里已是丰县张五楼区域,不能再往西了,只有奔向丰北地区。张五楼是穆伯仁的老窝,此人在丰东张五楼一带颇有势力和影响,他虽不抗日,但极富江湖义气。李贞乾通过关系,对穆进行教化、争取,在政策感悟下,穆伯仁表示不进行破坏。

  在此之前,胡玉岭告诉鹿承河:李贞乾已经派人通过地下联络点人员找到交通线上的史庄、关帝庙的伪据点,并与仇集、郭集、李大庄、张五楼的几个乡长,徐提口村的几个土匪地痞,分别做了他们的统战工作,要求他们保证湖西地委方面的人夜晚能安全通过。仇集、郭集两乡公所没有武装,但有湖西地下党的工作人员。于是,胡服策马从半截楼向北闯过穆庄,向丰城东北的李大庄奔去。

  李大庄属于丰县史小桥区,李大庄有湖西地委的联络员,丰县史小桥区李大庄乡的乡长李敬云是湖西专员李贞乾本家叔。事先,丰县地下党已经与李敬云联系,怕在丰县走露风声,便安排摆酒席,说要招待两个生意场上的朋友。

  深夜,胡服一行与独立团来接柳岗和江明的骑兵几乎同时到达李大庄。

  李大庄西不远就是史黑楼,这是日军的一个小据点,当时只有几名日军和10多个伪军,发现许多骑兵经过李大庄,以为是夜间攻打据点的,吓得不敢出来。

  在李大庄接上头后,胡服等换上了湖西军分区来的马,迅速离开李大庄。

  柳岗、江明等人整理装束,清点文件后,也随后上马由骑兵护送离开了李大庄。

  当启明星在东方升起之时,胡服在王达的护送下顺利地通过了敌占区,到达一个叫鬼庄的小村,这里已经是湖西根据地的边沿地带,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了,为了路上安全,白天在一个小村柴草院里北屋三间草房里住下,第二天天黑在湖西军分区骑兵连王达排长的护卫下上路,很快到达了湖西军分区司令部驻地。

  当时的湖西边区地处苏鲁豫皖的结合部,又是华东鲁南与晋冀鲁豫、陕甘宁边区联系的交通要道,所以成为敌我双方的必争之地。日军为切断我湖西根据地与山东军区的联系,达到消灭我根据地的目的,勾结蒋、伪、顽、会、匪,联合向抗日根据地挑衅,制造摩擦。经常在根据地周围挖沟、筑路、安置据点,并实行分割封锁,从单县西南的大黄岗集到车北的十字河形成了宽不到十华里、长一百余华里的“东西一条线、南北一线穿”的狭长地带。

  胡服在单县薛楼、孔楼和永镇集住了两天。

  当时,胡服听取了中共湖西地委书记潘复生的工作汇报后,批评湖西地委:你们如果再不发动群众,开展减租减息,将来就要给你们送一块匾,写上“机会主义”四个大字。

  胡服接见了李贞乾,并对李贞乾在湖西“肃托事件”中受到的摧残表示慰问。他对李贞乾和其他军分区领导说:“湖西是一枪能打透的根据地,你们必须深入发动群众,坚决实行减租减息,发挥群众的抗日积极性,建立巩固的根据地;要加强保障鲁南与延安大后方的联系,加强对微山湖湖上交通线的控制;要做好争取伪军的工作,树立同敌伪长期斗争的思想。一、大搞减租减息,发动群众,巩固扩大根据地,准备同敌、伪、顽进行长期艰苦的斗争,不这样.就要犯右倾机会主义的错误。二、加强统战工作,争取一些、中立一些、打击一些。三、加强敌伪工作,我们派干部到敌顽区里活动,通过家属、亲戚、朋友各种关系到敌人的内部去活动。”

  胡服告诫李贞乾:“要千方百计地帮助群众生活下去,动员老百姓种植瓜果蔬菜。种什么呢?我看菜呀、瓜呀、萝卜、豆角等等,凡是能生长的都可以种。将来能结瓜果就吃瓜果,长不出瓜果的,就是叶子藤子也可以吃呀,总比吃生枣和枣叶要强,比没有吃的更强。这样,一两个月、两三个月后,瓜果长出来,群众生活就会好一些了,枣儿也成熟了,我们再帮助群众把枣子卖出去,换些粮食和日用品回来,群众的生活就会安定了。”

  胡服强调指出:“我们在这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给群众东西,而不是向群众要东西。我们必须和群众同甘共苦,在群众中生根,要使群众相信我们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离开这里的。”

  胡服再次指示,要保障山东与延安的联系,加强对微山湖上交通控制,做好护送过往干部的工作。他指出,此地此时是敌、伪、顽、会、匪“五鬼”闹湖西,在斗争最艰难时期,你们没有被敌人挤垮赶走,是很大成绩,对敌人斗争要有战略眼光,要树立同敌伪顽长期斗争的思想,不要搞大兵团作战,对伪军要以政治瓦解和争取为主;要深入发动群众,坚决实行减租减息,发挥群众的抗日积极性,建立巩固抗日根据地,否则,就要犯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灾荒严重,要做好生产救灾工作,做好统一战线工作,要争取一些中间力量,孤立一些,打击一些;要加强党的建设工作。

  胡服需要离开单县尽快奔赴延安。为确保胡服过冀鲁豫地区安全,冀鲁豫军区派政治部副主任唐亮,于8月上旬亲自到巨南(隶属湖西)实地查看胡服过境路线,召集中共巨(野)、菏(泽)、金(乡)、成(武)、定(陶)五县边区工委,五县联合办事处及有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会议,研究护送胡服安全通过问题。8月中旬的一天拂晓,胡服由唐亮等领导同志陪同,在湖西军分区骑兵连和金巨县大队的护送下顺利通过巨南郑楼一带,经过单县薛孔楼、永镇集等村,于8月下旬,进入成武地区,并完全通过了敌占区,进入曹南抗日根据地,继续向延安的目标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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