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驻地外,巡防营协领牵着马,为关博通送行。

  “我想张作霖一定会把你留在他的身边。想不到他张作霖竞把你派到了骑兵旅。”

  “这不很好吗?”关博通却对张作霖的安排并没有过分计较。

  “那骑兵旅的张旅长的秉性,可不那么好相处。

  “他生病不?只要他生病我就有法子处。”关博通的看法于他并不相同。

  “这倒也是!”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此吧!”

  “好,有什么事,就还来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我就一定帮。好在这骑兵旅的驻扎地,离奉天也不太远。”巡防营的协领,见关博通对张作霖的安排,并不介意,心中倒也踏实了不少。

  “那就太感谢了!”关博通再一次向巡防营协领表示自己的感谢。

  两人正要分手,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声:“走,快走!原来巡防营的士兵押解一队要被处决的犯人从前面经过。于是俩人都停住了脚步。犯人中的一个剪了头发,身着时装的青年引起了关博通的注意。“怎么这些人都要枪毙。”

  “是的。这些革命党人,破坏治安,搧动造反,十恶不赦,应当处决。” 巡防营协领回答十分干脆。

  “剪了头发的?就是革命党?”

  “说不好。”巡防营协领对此事似乎早已习惯。

  “说不好?就枪毙他?”

  “这是审讯处的事?旁人管不了。”

  “从相貌上看,他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难道你认识他?” 巡防营协领不由惊异。

  关博通摇头,表示并不认识此人。

  营管见关博通不认识那人,随口说到:“既然不认识,何必管他?”

  “不认识,就不管?岂不是草菅人命?”

  “这样的事多了?你想管,也管不了。行了,你不用操那么多心。”

  “我看这人未必能死。”关博通说出自己的看法。

  “都上刑场了,还不死?” 营管不禁疑惑。

  “世事难料呀!”

  “世事难料。”巡防营协领重复关博通的话语,心中也不禁疑惑。

  “说到世事难料,我倒想给你和张师长提个醒。”

  “什么事?”

  “我从张师长那儿走出时,发现他印堂有些‘晦色’”。

  “那他要有什么灾难吗?”

  “不好说。”

  “你看相一向很准,为什么不在当面与张师长说清?” 巡防营协领的话中,不免带有几分埋怨。

  “我们初次相识,怎能说不吉利的话语。”

  “有什么法子可补救吗?”

  “张师长吉人自有天相,你们平日也留意点儿就是了。”

  说到这儿,两人均不再言语。

 

  

  在日本青柳预备役大尉陪同下,宗社党人肃亲王第七王子宪奎一行人前往蒙古巴布扎布驻扎处络。

  草原上,牧羊人骑着高头大马边驱赶着羊群,边向他们回望。

  一商队的老板趴在马背上,由他的伙计牵行,向宪奎前行的方向走来。

  宪奎勒住了马:“吁——!”

  随行的一行人也先后停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马背上的人怎么了?” 宪奎问

  伙计:“我们是商队,马背上是我家的主人,他受了枪伤。”

  “受了枪伤,他是怎么受的枪伤?”宪奎又问。

  “昨日,我们的商队,遭到了土匪的抢劫。”

  “商队遭到了打劫?怎么,就剩你们俩人?”

  “太惨了,其余的人,都被土匪打死了,就我们两人逃了出来。老板还受了伤,还不知老板是死是活。

  “上过药吗?”宪奎语气中带着关切。

  “哪里有药,我只是给他包了包。”伙计的眼中充满了无奈。

  宪奎回顾左右:“你们替我去看看马上的人,看看他伤得重不重,把带的药给他上一些。”

  宪奎手下,带着药走了过去。他们帮着把伤者从马背上解下,其中一人从怀中取出伤药给伤者敷上。

  伙计在旁连声称谢:“谢谢,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宪奎王子真是个行善之人。”陪同宪奎的青柳,也在一旁赞道、

  “好人那,你们要去哪儿?”那个伙计望着宪奎一行人不禁有些担心:“你们由此向南尚可,看千万不要往前行走。那里有危险!”

  “怎么,我这么多人,土匪还能打劫我不成?” 宪奎依仗手下人多,丝毫没有在乎。

  “他们的人比你的人多多了,听说他们是什么黄旗军的人。” 伙计见宪奎毫不在乎,心中更加担心。

  “你胡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黄旗军?” 陪同宪奎的青柳大声喝问。

  伙计一见来人的脸色不对,于是改变了口吻:“是不是黄旗军我不知道,我是听行抢的人自己报的名号。”

  “黄旗军怎么会这样?”宪奎向青柳问到。

  青柳指着伙计:“我说宪奎王子,不要相信他的话。说不定是有人打着黄旗军的名号行抢。”

  这时,宪奎的手下已为伤者上了药,重新包扎好了伤口。

  青柳:“宪奎王子,伤者的伤口已包好,我们上路吧?”

  宪奎王子心绪已乱,听了青柳的催促,他把两腿一夹,他的马像风一样向前跑去。后面的人,也风似地向前跑去。

  伙计牵着马匹,呆呆地望着他们远去。

  巴布扎布营地隐约看见,宪奎一行人经长途跋涉后抵达了黄旗军驻扎地。海兆龙上前接住:“七王子,一路鞍马劳顿。”

  “哎呦!是海侍卫呀?海侍卫一向可好?”

  “好,我一切安好。王爷可好。”

  “好,好!一切都好?”

  “巴布扎布王爷,正在前面大帐等你,望您先行拜见。”

  大帐内,巴布扎布正与手下正谈论近来时事。

  巴布扎布:“自袁世凯声称要继大统以来,蔡锷已组织起护国军,声讨袁世凯。不仅云南、贵州宣布了独立,现在连广西也宣布了独立。现袁世凯后院起火,正是我们火中取栗的大好机会。

  军师(翻垛):“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时,探子走进:“王爷,宪奎一行人,已行至东哨位,现已被海兆龙接住。”

  巴布扎布对军师:“快快随我出迎。”

  军师:“慢着!”

  巴布扎布:“怎么,还要我摆摆威风。”

  军师:“那是自然。”

  巴布扎布一指身边的“四梁”:“那你随我去迎接一下宪奎王子。”随后又一指几个金刚:“你们几个就听从军师安排,集合各自的队伍,在大帐前站好。”

  巴布扎布率亲兵,骑马前行了数百米,正遇海兆龙龙迎接七王子宪奎一行人前来。

  巴布扎布勒住马匹:“前来的可是肃亲王的七王子。”

  海兆龙:“正是我家七王子宪奎。”随后向宪奎介绍:“这就是巴布扎布王爷。”

  宪奎向前一步:“小侄宪奎不知巴布王爷亲自前来迎接,不胜惶恐。”

  说罢。他欲下马欲行大礼参见,巴布扎布拦住:“一路劳累,在此不必多礼,我们一同回大帐,请跟我来。”

  巴布扎布与宪奎并马向前,他们的亲兵与护卫,跟随在他们的两侧。

  接近大帐,只见八大金刚各带着自己的队伍成方阵站在大帐前。当巴布扎布与宪奎并马经过他们面前时,他们略一俯身,一起将手放在胸前:“巴布王爷好!七王子好!”

  听到整齐的喊声,巴布扎布不免得意。

  宪奎:“想不到巴布王爷的军队很是训练有素。”

  巴布扎布一时高兴,竞向宪奎泄了底:“是那个叫什么青抑胜敏的日本人训练的好。”

  宪奎:“是不是上个月才到你这儿来的叫青抑胜敏的那个日本人。”

  巴布扎布:“正是。只要善耆王爷答应的武器装备一到手,我们这些人就将如虎添翼。怎么?七王子还要看看他们的身手”。

  海兆龙:“看是要看的,只是七王子一路鞍马劳顿,还是稍后再看不迟。是不是这样,我的七王子?”

  宪奎点点头。

  巴布扎布:“海兆龙,说的倒也是,那我们就稍后再看。”

  海兆龙:“七王子为您带来的礼物,巴布王爷不想先看看吗?”

  巴布扎布:“七王子带来的礼物,老夫倒是先要观看的。”

  说罢,巴布扎布跳下了马,宪奎与众人也先后下马。

  宪奎:“好,现在就把我带给巴布王爷的礼物抬上来。”

  宪奎手下,将一皮箱抬了上来。箱子打开,里面露出一色的系有红绸的20只崭新的德国造驳壳枪。

  巴布扎布从中取出一把,爱不释手地,连声赞道:“好东西,好东西!”

  宪奎:“怎么样,满意不?告诉你,随后还有八门山炮及大批武器弹药送给你。”

  青柳预备役大尉:“是的,这次我们日本向你们不仅提供了武器弹药、药品,还提供了运输等诸多支持援助。”

  巴布扎布闻听,大喜:“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就可以实施我们的计划了。七王子请,我们大帐里面说。”

  在宪奎抵达的第二天,巴布扎布颇为得意地展现了他的骑兵马队。

  先是一队手举黄绸站在马背上的骑手,纵马跑过。后面一队骑手奔来,将插在前面地中的手十面三角彩旗一一拔起。接下又一队骑手纷至沓来,他们将一字型的马队围成了一个圆圈,骑手们纷纷解下腰间的彩球,抛向圈中的一个筐子里。最后举行的则是蒙古人最为传统的“叼羊”,只见骑手个个奋勇争先,草原顿时呈现出骏马奔腾的气势。

  在旁观看的巴布扎布一脸喜色,将头转向宪奎王子:“你看他们的身手如何?”

  宪奎王子不住点头:“有你的这些勇士,我父匡扶大清有望矣!”

  黄昏,晚霞如一条彩带蜿蜒在草原的尽头。海兆龙与七王子宪奎牵着马在草原上漫步。

  宪奎:“你海兆龙真有本事!听说你震服了就这里的所有金刚。”

  “没有那么邪乎,只是他们勇有余,而智不足。我想,草原上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

  “你看到的只是你白天看到的一面,还有你没有看到的一面呢?”说这话的是海兆龙,此刻。他不禁忧心忡忡,充满忧虑。

  “这话怎讲?”

  “这里是一个污浊的地方,晚上,你可以到各个营帐中去看看,你会看到你白天所看不到的另外一面。黄旗军这里就是个土匪窝,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个吗,在我来的路上就已知晓。”

  “我不明白,善耆王爷没什么要和这样的人打恋恋?难道王爷依靠这样的人就能恢复大清?”海兆龙心存疑虑。

  “父王,不得已而为之,只是在利用他们而已。”

  “话不能这样讲,任用这样的人,不仅不会成事。还会使民心丧尽。”海兆龙继续讲着自己的担心

  “那你要怎样?”

  “我想向他们辞行,离开这里。”海兆龙说出自己的打算。

  “恐怕你离不开这里,背后就有人打你的黑枪。”

  海兆龙:“为什么?”

  “你知道这里的那么多的秘密,他们怎么能放你走。”宪奎讲出里面的原由。

  “那我怎么办?”

  “为我父王的大业,你还是忍耐一下。等将来我们完成复清大业之后,我也会敦促父亲着手处理掉巴布扎布和他的匪帮的。”宪奎说完,向海兆龙伸出一根手指,并轻轻地“嘘——”了一声。

  海兆龙会意,不再言语。

  草原大帐帐内灯火通明,巴布扎布为七王子辞行举行筵席。

  筵席间,按宾主分桌而坐,每桌都摆放这盛有大块的牛羊驼肉的大盘和盛满马奶酒的大碗,巴布部落里的女人表演着扭捏的舞蹈。

  巴布扎布:“七王子,这里比不得肃亲王府的山珍海味,笙歌乐舞。在这里,你就将就些,只管大块儿吃肉,大碗的喝酒,看看民间舞蹈。在这里,我代表黄旗军先敬七王子一碗酒。感谢你为我们送来的枪支弹药。”

  说完巴布扎布一饮而尽,宪奎也只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巴布扎布的四梁八柱先后站起:“我们也敬七王爷一碗酒。”

  说完他们纷纷离座向宪奎敬酒。

  受过良好正统教育的宪奎看着粗俗不堪的表演本身就已很是尴尬。现在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应付着接连的敬酒:“好,好!我喝,我喝。”

  身旁的海兆龙一看,心想我家七王子肯定承受不了,不由出面拦道:“我家王子,不胜酒力,大家还是自便的好。”

  巴布扎布:“这海兆龙,堪比三国的赵云,还真是个忠心事主的主儿。”

  宪奎:“不瞒王爷,这海兆龙不仅忠心事主身手不凡,我父王把他喻为草原上的‘海东青’”。

  巴布扎布:“‘海东青’可是‘鹰’中之‘鹰’,海兆龙确是人中豪杰,我想请七王子,将海兆龙让给我如何?”

  宪奎:“海兆龙是我父王的爱将,我可做不了我父王的主。再说海兆龙已然是我们之间的联络官,也算是的你手下了,王爷何必纠缠他属谁呢?”

  青抑胜敏见巴布扎布如此器重海兆龙,心中不服,他强忍心中不悦,将话打断:“海兆龙即如此英雄,我们不妨在此比试比试。”

  说完,“嚓”的一声,从腰中抽出了佩刀。几个正在扭捏的女人,一下愣在了那里。

  军师一见,忙息事宁人地说:“在座的诸位,都是英雄,这里不是鸿门宴,我们不要在这里舞刀弄剑,还是喝酒,观看舞蹈的好。”

  宪奎:“对军师说的对。我们还是喝酒,观看舞蹈的好。”在座的青柳预备役大尉也向青抑胜敏递眼色,青抑胜敏才收刀坐下。

  巴布扎布也不愿筵席被搅乱,忙说:“喝酒,喝酒,大家继续给七王子敬酒。”

  说完他向军师弩了一下嘴。

  军师会意,马上端起酒碗走到宪奎跟前:“我也敬七王子一碗。”

  已有几分醉意的宪奎,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海兆龙一见,忙接着:“我知晓我家王子的酒量,他已醉了,这酒我代喝了。”说完他一饮而尽,并向宪奎使了一个眼色。

  宪奎会意,装出一副完全的醉样:“我,我不行了,我要出去小解。”

  海兆龙:“七王子要小解,我扶七王子去。”说着把宪奎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把宪奎扶向大帐外。

  海兆龙扶着七王子来到帐外,风清月冷。营栅中,传出匪徒们狂欢作乐的喧嚣和着远处狼群发出的低沉的呜咽声,使整个草原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大帐外,黄旗军的军士分成两列站在路的两侧。在队列的最前面,一人骑在一匹黑色的马匹,等着为宪奎送行。

  巴布扎布与七王子宪奎骑马,并鞯从队列中走过。

  队伍尽头,一女人手捧一个托盘,上面盛放有一碗马奶子酒。巴布扎布松从托盘上取过盛有马奶酒的大碗,双手递给七王子:“请七王子此番西去,且饮过此酒以壮行。

  “好的”七王子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七王子将碗送还,向巴布扎布一抱拳:“小侄就此告辞。”

  肃亲王第七王子宪奎一行人告辞离去,海兆龙策马跑上山坡看着宪奎的马队远去。心里充满矛盾的他,再也没有返回黄旗军的营地,而向北面的草原深处奔去。

  回眸历史:“1915年冬,巴布扎布率领的外蒙古骑兵,在北洋政府军打击下,败走贝加尔湖东的哈拉哈庙。此后,巴布扎布再一次参加了有日本军方参与、由川岛浪速任总指挥的谋划暗杀张作霖,攻占奉天城,建立“满蒙王国”的独立活动,走向时代潮流历史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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