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岛浪速家客厅内灯火通明,长条会议桌两边坐满了穿军服军人,和士官服的学生,及一些日本浪人,川岛设宴为土肥原贤二等一批军人送行。

  川岛举杯:“来,大家举杯,我们为土肥原君,及在座的所有即将开赴中国满蒙的将士们送行!”

  众人齐道:“干!芳子。干!”芳子。

  芳子:“干!”

  川岛致辞:“小伙子们,你们是帝国的军人,天皇的骄傲,大和民族的武士,时代的战鼓已经擂响,拔出你们的武士刀,向着东方出发吧,不要犹豫,不要彷徨。武运在天,铠甲在身,功勋就在脚下,为了荣耀天皇,去吧,把你们的铠甲染红,让你们战马的铁蹄把整个亚洲踏遍!不要因为爱家而不愿前往,因为你们应爱天皇胜于爱家庭,也不要因为依恋故乡而不愿前往,因为全世界都应是帝国的国土。贪生则死,必死则生。宁为灰烬,不为尘土。宁可玉碎,不可瓦全。你们的丰碑必将和富士山一样,永远高高矗立;你们的英名,也将如美丽的樱花,永远盛开在国民的心中!天皇会保佑你们战无不胜,即使战死,因效忠天皇,可以死后升天,灵位进入靖国神社,就成为神仙。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众人高呼——天皇万岁!帝国万岁!

  冈村宁次:“我们是帝国的军人,我们定不辜川岛先生的教诲!帝国国土狭小,资源匮乏,又有何惧哉?让国内那些保守派去死吧!荒木大将在《告日本国民书》中告诉我们,日本人的真心使命,在于弘扬皇道于四海,力量悬殊不足忧,吾等何惧于物质!”

  土肥原贤二高声道:“岗村君所言极是,大日本军人信赖精神,而美国佬们信赖物资,欧洲那些军事专家都喋喋不休说,军事上的较量,是国力和经济的较量,他们作战信仰强大的物资保障。可日俄一战,中日甲午海战,帝国如海东青一样,以小博大,以弱胜强,这铁的事实给了那些狗屁专家,一记响亮的耳光,精神必将战胜物质,帝国的军人们,我们去冲锋吧,满蒙在向我们招手,大东亚将是我们光辉的战场!”

  川岛击掌道:“我为帝国有你们这样的军人感到自豪,小伙子们,你们是未来的将星,是大日本天皇之幸,帝国之幸,大东亚之幸!”

  川岛打个手势,一帮艺妓衣着光鲜,油头粉面鱼贯而出。

  川岛:“帝国的军人们,宝剑赠壮士,美女伴英雄,下面歌舞助兴,大家开怀畅饮。”

  人们一边相互敬酒,一边欣赏艺妓表演,场面混乱不堪。”

  土肥原贤二神情冷峻不苟言笑,突然拍案道:“帝国的军人们,大丈夫当爬冰卧雪,血染征衣马革裹尸,何用这小女子之靡靡之音。待我舞剑为大家饮酒助兴,一壮行色!”

  众人纷纷呼道:“好!”

  芳子:“快哉!”

  川岛摒退艺妓,土肥原贤二在客厅中央拔剑挥舞,几个日本浪人也乘着酒兴拔剑伴舞。

  土肥原贤二边舞边道:“‘海到天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我最崇拜历史上的英雄德川家康,如今不恨自己无缘见他,恨英雄不见吾狂耳!”

  冈村宁次喝彩道:“壮哉,英雄!恨我不能伴君立即开赴满蒙,憾哉!憾哉!”

  岗村拔剑和土肥原对舞。

  土肥原贤二做个劈刺动作:“人命由天不由我,国命由我不由天!”

  岗村接招奉和道:“拔刀逞一快,何惜少年头!”

  众人喝彩,气氛达到高潮,川岛亲自伴奏,在刺耳的音乐下,众人丑态百出,狼嚎般唱起《马贼之歌》——


  

  关博通回到寓所时,正值黄昏时分。

  他正要走进外门,身后传来“叮铃、叮铃”的声响,他回头一看。只见一身穿黑色制服,头戴黑色檐帽的人,从自行车上迈下。

  那人见了关博通紧着向前走了两步:“请等一下。”

  “什么事?”

  “你可是来自中国?这里可住着一个叫关博通的?”

  “我就是?”

  “你就是关博通,这儿有一封寄给你的信。”说着他从自行车前的邮袋中取出一封信,交到关博通手中。

  接过信后,关博通才找到眼前的送信人是邮递员。他不由说了声“谢谢!”。

  “是封家信!” 接过信后的关博通心情十分激动,他一步没迈,就在原地看信。看完信后,他眼底湿润。信中所写一切,就像发生在眼前:

  悬崖峭壁下,两个年纪相仿的毛头小子冬子和青子,跪在小土包前。堆起的小土包上叉着三根树枝。

  冬子:“咱们俩在这拜把子吧?”

  “行!”听到‘拜把子’青子心中十分高兴。

  “你比我小,我叫你青子弟。我们拜了兄弟,就可以一块出去打天下。”

  “你比我年长,我听你的,长兄在上,以后你就是我的冬哥。”

  “到时,我们不活出个样子就绝不回来!”

  冬子和青子跪在地上开始盟誓:“今天我二人在此拜天地,立誓结为兄弟,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且永不离弃。”

  一只“海东青”带着猎物在蓝天盘旋。

  见四外没有任何动静,它带着猎物向自己的巢穴落去。

  峭壁下面的密林里,两双眼睛透过密匝匝的枝叶向上窥视。

  见到“海东青”落巢了。冬子开始说话:“青子,你咋知道雏鹰孵出来了呢?”

  青子:“我爹说过,看到大鹰带着食回巢,那就说明雏鹰已经孵出来了!我们刚才不是看见它打食回来了吗?”

  “我俩掏鹰行吗?”

  “行,一定行!”青子的语气十分坚定。

  “青子,这崖壁也太高了。” 站在陡坡石砬子根底下,望着高入云端的峭壁,冬在有些怀疑青子说的话。

  “没有关系,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不过,我们掏鹰,必须等老鹰离去。”

  鹰巢里的老鹰又一次离巢飞去。

  “大鹰走了,我们快上去!老鹰刚刚离巢,窝里的雏鹰不敢乱动!我们快点上去。到了上面,你踩着我,我在下边用手托着你!我们一定能掏着小鹰。”

  峭壁险峻,两个孩子不顾危险,沿着石缝攀登绝壁。

  二冬子最先接近了鹰巢,鹰巢里的雏鹰发出轻微的尖叫。

  “我只能看到鹰巢。可够不到!” 冬子伸着手说。

  “那我托着你,在往上一点儿!”

  冬子踩着青子的肩膀,又往上挺了挺身子。

  “看见了吗?巢里有小鹰吗?” 青子在下面问。

  “我看见了有一只雏鹰!好像是一只‘小花翅’”。

  青子紧张地:“冬哥……你踩稳我肩膀,我再使把劲,你肯定就能够到巢里的小鹰。”

  青子屏住气息顶着冬子的体重,二冬子踩着他的肩膀又往鹰巢里看了一回。

  二冬子:“是一只‘小花翅’”。

  “快点!把它拿出来了,大鹰很快就要回来了!”

  “接着,你拿好了。”冬子屈身将掏出的鹰递给青子。

  青子接过雏鹰,把他放进怀里。

  冬子扒住崖壁的石棱,刚往山崖下退了一步。这时,老鹰回巢了。在天空中盘旋的大鹰,看到有人突袭自己的巢穴,它丢下猎物,一声长啸腑冲下来。

  冬子急忙躲避,不料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坠落。手疾眼快的青子伸出左手,一把将冬子的衣领扯住。青子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所幸的是他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身边小树干,两个孩子被吊在半空中。

  不想,冬子的衣领开始撕裂。

  “冬哥,快抓住我的胳膊!”青子高声叫喊。

  可是还未等到冬子抓住青子的胳膊,青子抓牢的小树干,其根部的土已开始松动,簌簌地飘落到青子的头上,也落到了冬子的头上。

  冬子抬头看到了青子头上开始松动的树根,没有去抓青子的手腕。他连忙朝青子大喊:“青子快松手,不然你也活不了!快,快松手!”

  青子没有松手,冬子也没有去抓青子的手腕,衣领最终被扯开,冬子向山崖下坠去。

  青子:“冬哥——冬哥!”

  青子站在索家门外,索冬妹从脖子上摘下“玉鸮龙”还给了青子:“把这个‘小花翅’戴上吧,愿它能保佑你!”

  索赫里:“你走吧,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就是命,我知道这人啊不能跟命争!青子,你记着,你欠我索家一条命!说完他关上了大门。

  青子把“小花翅”放在冬子坟前,哭诉着:“冬哥,我俩拜了把子,要在这白山黑水之间一起闯荡,可你却一个人地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你放心,我一定要把你的这只‘小花翅’变成一只真正的‘海东青’”。


  

  关博通最后一次来到井上多家里,向他辞行。

  “我就要回国了,这画得不好,就算是留个念想吧。”说着,他将随身带来的自己画的一幅“海东青”打开。

  “关先生,过谦了。你看你画的海东青,多么神骏,眼睛多么有神。”井上多指着画上的“海东青”说。

  “先生过誉了!感谢这几年,对我的关照。”

  “不能这样说,这几年,我从你的身上学到不少中国的文化和知识。难的有你这么一位挚友。”井上多不由有些动容。

  “家里要不是来信说‘小儿失踪了’,我也舍不得离开这里。”

  “但愿我们还能相见。”说完井上多拍了一下手。

  这时,他的妻子提着一个包裹从隔间走了出来。井上多从妻子手上接过包裹,递到关博通手上:“这是一点川资,还望笑纳。”

  “你我都是朋友,何在乎这些?何况你给我介绍过不少病人,照顾我的生意,让我挣了不少银子。”

  “不,你医治好了那么多病人,那理应是你的付出所得。再说你还医治好了我孩子的病,这点川资一定收下。”井上多坚持着。

  “好吧!川资我收下就是。有空,希望你们到中国,去我家做客。”

  “好,有时间我一定去造访。”

  门外,井上多夫妇向关博通招手:“中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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