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蒙儿女

王卫兵著

学习（三）

几天后。石木林开始实施他制订的计划。按照约定，这天下午石木林带着干训班的学员们来到了第三独立营的训练场地。当他们来到时，营长宋均长、教导员孙益成和副营长穆三叶已经等在那里了。

石木林在把三营的营长、教导员一一介绍过后说：“今天，我们首先进行进行固定靶测试，打完固定靶之后，再打移动靶。军事干部先打，每人两发子弹，其他干部后打。固定靶打完后打移动靶，之后还要进行刺杀和投弹测试，投弹只测军事干部，政工干部训练之后再测试，希望大家能打出好成绩。在打靶之前，再讲一下射击要领：一、三点成一线。二、枪托抵肩要松紧适当。三、射击前枪口要从靶子的上方向落下，落到靶心处再开枪射击。四、持枪要稳，要盯好靶子。

测试的结果果然不出石木林所料，军事干部在打固定靶、移动靶上还说的过去，投弹也能行，但政工干部差距较大，刺杀能力都不行。有的军事干部用三八枪刺草人，刺了几枪后整个人都在晃。

看完测试成绩后，石木林直摇头，他把同学们集合起来后开始喊队。“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石木林显得非常的严肃，他说：“这个刺杀成绩，差得太远，既然咱们有机会聚在一起，今天就讲几句。上了战场，当你没有子弹了怎么办？拿着大枪刺不中鬼子，你就要等着鬼子来杀你。咱们学习《论持久战》时毛主席讲了‘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只有消灭了敌人，才能保存自己。你是不是一个强将，能不能带好兵，是不是能带领战士们打胜仗，是不是能从战场上活下来，都要看你对枪的使用是否熟练。大家都知道鬼子难打，为什么？就是因为鬼子经过长期的训练，练出来了。步枪、手榴弹、刺刀是战场上最常用的武器，这三样武器练不好，如何能打胜仗？战场上没有男人女人，所有的人都一样，特别是军事干部。”石木林停了一下后又说：“这个刺杀训练，我做个样子给大家看看，必须练好。”石木林说完拿起一支三八式步枪来，站在了草人的面前。“现在开始练刺杀，杀！”石木林大喊一声操枪便刺。石木林练刺杀与别人不同，他手持步枪围着草人转着刺，包括枪托都用上。当他刺了几十枪之后，愣是把这个草人刺的变了形。石木林停下了脚步，他大气不喘，脸色不变，持枪立正站在同学们的面前又说：“看清了吗，练刺就要这样练，要下狠功夫，要下苦功夫。在战场上，你打不倒鬼子，就要被鬼子给打倒。第二，练刺杀不能总是站着不动，战场上鬼子是活的，不会等你去刺杀他，他动你也要动，所以还要练步伐。”

“报告班长，我代表全班同学决心练好刺杀，三大项目都练好。”杜河立正说道。“好，从今天开始练，每天下午都要练习瞄准和刺杀，争取用较短的时间练习好三大军事技术。”

等干训班的学员们散开后，宋均长来到石木林的跟前说：“石兄弟，我是第一次见你练刺杀，太猛了，没说的。过去我怎么就没见你练过？”“过去在泰安时，我们派去的班长、小队长都是第一游击大队的精兵强将。射击、刺杀、投弹都没说的。再说了，过去部队训练都由穆大哥负责，我只练好我那一块就行了。但到干训班不行。到了这里后要拿出真本领来让大家看看，要做表率。”

“石队长，让我们几个人也打几枪吧。”胡阳刚在旁边看干部学员们打靶，手早就痒痒了。

“好，你们几个就用驳壳枪打几枪，请宋营长发子弹。”石木林道。“好，我派人去竖靶子，子弹我包了。”宋均长道。

傍晚，干训班的学员们回到了驻地，郑教员来找石木林，他说：“吴主任找你。”石木林急忙来到吴如燕的办公室外。

“报告。”石木林喊道。“石班长，快进来。”吴如燕等石木林坐下后给他倒了一杯水，又说：“听说你们进山训练去了，怎么样？”“情况不是很好，三大项目总的来讲差一些，我已经要求同学们抓紧练，争取在较短的时间里把成绩提上去。”“军区那边我打了报告，上级说子弹可以到供给部去领，多用一些也无妨。”“我也跟第三独立营的营长讲了一下，在具体的事情上他们都可以帮忙解决。包括场地，训练设施等，离这里也不算远，以后还可以开展山地训练。”“那你准备何时开始为抗大班进行训练？”“后天吧，先给他们上武器课，讲一下武器方面的知识，然后开始练瞄准，练刺杀，练投掷手榴弹，还要为他们去领枪。凡事要一步一步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好。还有一件事，上次你救的那个方春燕要求调到干训班去学习，你看行吗？”“不行，我是结过婚的人。”石木林一听马上予以拒绝。“我一说你就急，人家女孩子又没说要嫁给你。再说啦，方春燕还是很不错的，在班里管宣传，负责编排小节目。”石木林还是直摇头。吴如燕说：“那以后再说吧。”

第三天的下午，石木林准备为抗大学员上课了。在上课前，石木林特地请宋营长派人送了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和一支三八式步枪过来，供他讲课用。石木林来时还带了汉阳造步枪。干训班的同学们得知石木林今天要给抗大班的学生上课，也集合起来跟着石木林去听课。

这堂课设在村东的大操场上，抗大班的学员们、吴如燕和几个教员也都来了，来听石木林的课。等所有的人都坐好后，石木林说：“开始讲课。”不知谁在下面喊了声：“起立，向石队长敬礼！”石木林闻言马向全体人员敬了一个军礼，随后说：“请坐下。今天上军事课，主要讲讲各类枪支的性能，以及射击、刺杀和投弹方面的知识。作为学员、干部，今后我们都要走上战场，要和日伪军面对面的拼杀，要指挥部队、带领部队去打仗，因而除了要了解枪支的性能外，还要学习战法，知道如何指挥部队去打仗。如打伏击、打阻击，如何选择伏击地点。古人有‘围魏救赵’，有‘背水一战’，有‘调虎离山’、‘以逸待劳’等战术战法，都是我们需要学习的。”郑孟刚坐在吴如燕的一侧，他轻声道：“石木林可以改职当教官了。”吴如燕 笑笑没说话。石木林继续讲：“大家都领了步枪了，这种枪即是国民党汉阳兵工厂生产的步枪 ，我们称为‘汉阳造’。该枪口径7.92毫米。这种枪装上刺刀后比日军的三八式步枪装上刺刀后要短十厘米，这一点大家要记住。在轻机枪方面，我们先讲国民党装备的ZB-26轻机枪，这种机枪我们也称为捷克式。捷克式机枪口径也是7.92毫米，它的有效射程为八百米，弹匣内装弹数为20发子弹，弹道极佳，持续射击性能优良，很少有故障，步兵携带方便，结构简单，便于掌握射击要领。我们再讲一下歪把子机枪，也就是日军装备的这种‘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日军的这种轻机枪，口径6.5毫米，漏斗式供弹方式。这个漏斗，可以装6个弹夹的子弹，计30发子弹。歪把子机枪有效射程为六百米，杀伤力不如捷克式机枪。歪把子机枪还有一个大的缺点，就是容易出故障，子弹在装进弹槽后，必须给子弹涂油，否则很容易卡壳。我们为什么管日军这种轻机枪叫‘歪把子’机枪？这要从该枪的供弹具讲起。这种机枪的供弹具装在机枪的左侧，为了便于机枪射手瞄准射击，只好让枪托朝右弯曲，为此被我们称之为歪把子机枪。当然，不论歪把子机枪有什么缺点，对于我们这支缺枪缺炮的军队来讲，都是珍贵的。”

干训班的学员们听到这里后，带头鼓起了掌。

等掌声停下，石木林又说：“下面讲一下弹道。弹道，指的是子弹从枪口到目标间的飞行距离。总体来讲，在一百米之内弹道基本是平直的。但超过一百米后，距离越远，从枪口到目标间的弹道越弯曲。”石木林说完在黑板画了一个示意图，用以显示弹道的情况。他又说：“所以在打一百米以外的目标时，就需要调整枪支上的表尺。目标的距离，需要我们进行目测，大体估算一下枪口到目标间的距离。这里还要讲一下打远距离的目标选用枪支的问题。我们现在发的这些枪，即有汉阳造也有各军阀兵工厂生产的步枪，由于其磨损严重，二百米外的目标就难以打中，所以在打二百米外的目标时，最好选用日军的三八式步枪。下面讲一下初学使用枪支的事情。学习用枪，第一件事要学习瞄准，知道如何能够打的准。这个瞄准就是三点成一线，即眼睛、 表尺、准星成一线。这三点不成一线，你就打不中远处的目标。第二、枪托抵肩要松紧适当。第三、持枪要稳，要盯好目标。只有瞄得准才能打得准。枪的射击方式有卧式、跪式和立式三种，这三种方式都要练习和掌握。在实践中我们随时都可能要开枪，掌握不好射击方法，在战场上你就可能被敌人给打倒。射击也是要下硬功夫去练才能练出来的。下面再讲一下如何拼刺刀。拼刺刀，这在战场上与日军作战时是常有的事。在战场上拼刺刀，是日军展示其武士道精神的一种方式，也是日军作战的一种最基本的方式，所以我们每一名战士、干部在上战场之前，必须学会拼刺刀。拼刺刀需要有相当的基本功力，不是你摆个架子让别人看看就行的。首先要单练，或对着草人练。在练习过程中除了要练刺杀外，还要学会练习步伐，知道前后左右如何移动。第二要对练。两名战士手持木枪面对面的练，才能练出真水平。练刺杀，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成的，需要较长的时间，要练的腿痛胳膊痛，腰酸背痛才能行。刺杀是步兵的三大基本功之一。当我们打完子弹，当敌人冲到面前，我们就要敢于拼刺刀。战场上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不能有半点的仁慈。没有真本领，你就下不了战场。练刺杀，要站成高马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步子不能大，可以来回移动。步子站的不当，你就无法去刺杀，去格斗。站成高马步，左手高、右手低，在刺杀的过程中高马步变成左弓步，在枪刺出的一瞬间，左步上前跨出一些去，还要用力大喊一声‘杀’，以气壮威。刺杀这个东西，要多炼、勤炼，眼快、手快、脚快。鬼子刺得快，你的反应就要快。要目视对方，注意对方的手臂和目光。刺杀是个技术活，不吃苦是练不出来的。”石木林说完用三八枪对着草人连刺数枪，之后变换位置又连刺数枪。石木林又说：“刺杀这个东西，来不得半点含糊，不下真功夫，得不到真本领。不但要会刺，砸、格挡、架都要会。下面哪个同学上来刺两下？”

场上一片肃静，突然有个女学生站起来说：“我来试一下。”“好，叫什么名字？”“方春燕，这个叫方春燕的女学员快步到台前。”“好，，接枪。”石木林最佩服有勇气的人。他双手把三八枪交给了对方。方春燕也不含糊，接过枪后，站到了草人前。方春燕手持大枪，对着草人连喊了几声“杀！”“杀！”“杀！”在连刺三枪后，她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好，大家鼓掌。”石木林带头鼓起掌来。一阵掌声过后，方春燕交回了三八枪。“请归队。”石木林心想：这个女生了不起，怪不得吴主任一直在夸她。石木林又说：“男同学谁敢上来？”“我！”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学员大步走上前来。“叫什么名字？”“苏龙剑。”“好，接枪！”石木林双手把三八枪交给了苏龙剑。苏龙剑也不含糊，他手持大枪，站在草人前连刺数枪。“好，站成高马步，腿要稳，身要正，持枪要稳，动作要快、要狠，要练出精、气、神来。没有一点狠劲，练不出刺杀来。好，请归队。”随后石木林又说：“参加了八路军队伍，就是一名战士，必须下功夫去练军事技术，战场上没有学生。”

台下传来一片掌声。

“下面再讲一下手榴弹。”

在讲完手榴弹的构造和使用方法后，石木林又说：“今天先讲到这里，以后还要讲作战方法，一步一步提高作 战能力，练成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下面开始练习步枪射击和瞄准。在练习瞄准前每个人要搞一点土工作业，用来放置步枪，练习瞄准。另外从今天起，抗大班每十名同学为一组，从干训班派四名中队长负责你们的训练，下面我念一下名字：中队长杜河 、中队长侯至常、中队长徐大山、中队长谢子浮。你们四个人，每天下午就负责这四十二名同学的军事训练，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杜河、侯至常负责一班的同学，徐大山、谢子浮负责二班的同学，各自带开，准备训练。”

这天上午，方春燕下课后与同学任江蓉来找石木林。当她们推开干训班的教室门后，见教员已走，只有干训班的学员在屋内，便立正说：“报告石副大队长，我有一个问题。”石木林忙起身说：“小方，以后不用这样，有话直说，叫我石班长或石木林都行。”“是这样，这步枪射击如何打的准？百米外的靶子确认靶心有困难。”方春燕道。石木林随手拿过一支步枪来说：“一要持枪稳，枪贴在肩上要平、正。二在持枪射击前，枪口要从靶子的上方向下落，当枪口落到靶子的中心位置时，再开枪射击。这样你打出的子弹不是击中靶心，便是击中靠近靶心的位置。第三，心态要平稳，不要受到别人射击的影响。当然在战场上作战时还有一些其它的因素会影响到你打中敌人，如风向的问题，敌人是上山还是下山。这些都是影响击中目标的因素，都要知道如何去解决。另外还要练习臂力，这些事情都会影响到你的射击效果。”“那扔手榴弹在战壕里如何扔？”方春燕又问道。“在战壕里投弹，不能有助跑，而是把弹环扣在小手指上去投弹，能投出去二三十米就很好了。当然，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石木林讲完后又对杜河等人说：“你们下午军训时也向其他的同学讲讲这两个问题，但站立助跑扔手榴弹首先要练好。”“好。”杜河答应道。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这天上午学习结束后，石木林见大家都做完了笔记，便说：“大家的三大项目练得怎么样了？”“差不多啦。”方喜芹嘴快，抢着答。“军事干部我不担心，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我想知道政工干部刺刀能刺多少下？”“我们都能刺三十几下，对练也练过。”罗传国道。“我们女同志刺杀也能刺二十几下，打靶也能行。”钟香玉道。“准备进行考核，卧靶、跪靶、立靶都要考。这个靶子，打中靶心为优，打中外面一圈为良，最外面一圈为及格。”“我认为我们都行。你是总教官，不能丢你的人，是不是姐妹们。”田玉珠大声道。“是。”教室里传来一阵笑声。

石木林随后从墙边拿起一支步枪来，拉开枪膛看了一下后又说：“这枪该擦了，下午大家把步枪都擦一下，过几天就准备打靶。干训班、抗大班都考，干训班要第一个上。”“好。”众人答道。方喜芹又说；“石班长 ，我们还想打打手枪，再一个我们几个女干部都没有手枪，你能想想办法吗？”“看来我这当班长的什么都要管才行。”

“石老弟，有什么不好办的？”穆三叶说着推门进了教室。“大家欢迎穆大哥。”石木林道。等掌声过后，石木林又说：“我正想找穆大哥呢，咱是想曹操，曹操就到。”石木林让穆三叶坐下后又说：“马上中午了，在兄弟这吃饭吧。”“我就是想到你这来吃饭。我跟大家说说，我在第一大队时，就经常到他那三中队去吃饭，石兄弟那里管着一群小战士，男兵女兵都有，他媳妇也在那里，现在也当中队长了。我去了他那里，石兄弟和弟媳妇就给我做好吃的。”满屋的人听了都在笑。

石木林忙说：“方姐、田姐，你们帮忙，去找胡阳刚，去买点东西回来，就说是我说的。”三位妇女主任马上出了门。

走在路上，方喜芹提了几个问题，胡阳刚都一一做了解答。他最后说：“我们那些年龄小的战士参加游击队后，都编在三中队里，石队长和陈大姐每件事都在教我们。像陈大姐，那是能拿着大刀跟鬼子拼命的人，很厉害，大队里的男战士都佩服她。”

这一次方喜芹、钟香玉、田玉珠做主，又买了一些羊肉、豆腐，外加小白菜，全班人又吃了一顿好菜。

等吃完饭，穆三叶说：“兄弟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大哥帮你办。”“过几天干训班、抗大班准备打靶，子弹、手榴弹上面发，到时需三营派人配合一下。”“没问题。”“草人、靶子各做十个，靶子上面加头靶。”“另外我们班里三个女主任没手枪，就是那种撸子枪，看看你们能送几把吧。”“这个……行。我这把先留下，这是德国造的撸子枪，很好用，等我回去跟宋营长讲一下，再从库房里挑两支枪来，一块送来。”穆三叶说完便解下身上佩带的那支小手枪，并要交给石木林。石木林不接反而说：“看看方姐、田姐、钟姐，你们谁接这把枪？”石木林这一句话让她们几个立刻红了脸。就在田、钟二人还犹豫时，方喜芹大方地说：“给我吧，等再拿枪来时再给她俩。”穆三叶马上把小手枪交给了方喜芹，石木林立即说：“大家欢迎，穆副营长送枪。”众学员闻言一起鼓掌，随之又是一阵大笑。

穆三叶果不食言，第二天便派战士送来两支小手枪和子弹。

石木林在准备带学员们去打靶前，接到妻子陈小月请交通员带来的一封信，陈小月在信中写道：

石哥，你走了有几个月了，最近军区给你下的副大队长的命令也送到了咱大队，大队长和教导员都为你高兴。大队的情况还好，前些天二百多鬼子伪军前来扫荡，大队集中四个中队，加上二百多民兵打了一个伏击，消灭了百余名日伪军，咱大队也有一些损失，死伤几十名战士，但总的来说还好，鬼子退了回去。我这边都好，宋营长的爱人、孩子都好，告诉宋营长不要挂念。

妻：陈小月

学习（四）

石木林组织干训班、抗大学员们打靶的事情，首先通知了组织科和第三独立营。在学员们到达前，组织科长袁玉虎、副科长彭先唐、三营营长宋均长、教导员孙益成、副营长穆三叶都已等在了射击场上。

当学员们在射击场上列队站好后，石木林开始讲话，他说：“同学们，经过军区党委的批准，我们今天在这里进行军训第一期的考核，共考三个项目：一是射击、二是刺杀、三是投弹。射击分为卧式、跪式、立式三种考核项目。卧式射两发子弹，跪式射击两发子弹，立式射击一发子弹，按射击方式发子弹。这个靶子，是按人体的宽度制做的，加了一个头靶。打靶时，打中靶心是优秀，打中外面一个环是良好，打中最外面一环是及格，包括打中头靶都算及格。刺杀考核，男同志三十枪为优秀，二十枪为及格，二十至三十枪为良好。女同志，二十枪为优秀，十五枪为及格。手榴弹每人一颗，投弹之前再讲。射击场上有十个靶子，人员分成六组，每人一个靶子，干部培训班首先上场，军事干部要先上场打靶。”石木林讲完后朝杜河挥挥手，杜河立即带领侯至常、徐大山、谢子浮等人站到了射击位置上。

“卧式射击，每人两发子弹，准备射击。”石木林大声喊道。随后只听得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开始射击。”石木林命令道。

“砰”“砰”“砰”……一阵枪响之后，报靶员报来打靶的情况，成绩都在良好以上。

“跪式射击，每人两发子弹，准备射击。”石木林大声喊道。“开始射击。”“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成绩也很快报了上来。

“立式射击，每人一发子弹，准备射击。”随着一阵阵枪响，成绩从优良到及格都有。

“军事干部打的不错，下面政工干部准备打靶。”石木林道。

石木林在考核完干训班的人员打靶和刺杀的情况后，便把考核抗大班学员的任务，交给了培训班的军事干部。随后，他叫着穆三叶，一起去看三营的投弹设施。

三营的投弹位置设在距射击场几十米外的地方，它的外侧是一个大下坡，手榴弹扔出后，不论扔多远都不会伤到别人。穆三叶还让石木林看了一下新建的掩体，他说：“石兄弟，我们最新建的掩体分为左右两个，两个掩体间隔了一道墙，这道墙的中间开了一个口子，可以同时过去两个人。而且是一个高，一个低，投弹在高的一侧，万一出现投弹脱手的情况，监护人可以和投弹人同时跳入低的掩体中，保证不伤人。”“穆大哥，你们还真有办法，不过我得跟你商量一件事。”“什么事？”“一会干训班先投弹，男政工干部我看着他们，几个女干部就交给你了。”“好，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穆三叶答应道。

当他们俩人转回去时，抗大班学员的考核已基本完成。石木林回来后看了一下杜河等人交上来的射击、刺杀的记录，然后把记录交给了吴如燕。吴如燕看后很满意，又把记录交给了组织科长袁玉虎。随后石木林开始讲话，他说：“刚才射击、刺杀考核的成绩我和吴主任都看了，情况不错。射击平均成绩在良好以上，刺杀总成绩也都达到良好，这说明全体同学都下了功夫。下面讲一下投弹。投弹比较危险，今天让大家投一次手榴弹，主要是练练胆，有一点经验，知道手榴弹在打仗时如何用。手榴弹的爆炸时间在2秒至7秒钟之间，因此我们今天采用将拉环套在小手指上的办法，在投出手榴弹的一瞬间，将导火索拉出，让弹体飞出去的办法来投弹。今天考投弹，不考你投的距离，主要是让大家有一点体会。现在三营已经在山坡那边挖出了掩体，投弹时人在掩体里朝山坡下方投出手榴弹，随后人要卧倒在掩体里，任何人不得朝下看。你把手榴弹扔到山坡下面去，就算完成了任务。我们在打伏击、打阻击时只要有条件、有时间也是采取挖掩体的办法，来保护战士们。另外从高处往低处投弹，也是打伏击时常用的一种作战方式，并非是为了照顾什么人。关于挖掩体的事情以后还要讲，今天就不说了。大家先去看一下掩体，然后再说。”石木林说完后带头先走，等大家都来到掩体前停下来后，石木林又说：“这个掩体，是独三营最近挖的一个掩体，它由两个大圆环组成，一高一低。在投弹时，如果发生意外，手榴弹脱手落入掩体内，投弹人和监护人员可以迅速地进入左边这个掩体内，防止手榴弹爆炸伤人。下面，大家靠后站，我先投一颗手榴弹。”等全体人员后退了二十米之后，石木林把一颗手榴弹拿在了手上，他打开后盖后，将铁环套在了小手指上。很快，石木林一转右臂，手榴弹飞向了空中，在天上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后远远地落在了山坡下，随之传来一声爆炸声响，一股青烟直冲云天。石木林随后走出了掩体，他说：“干训班的军事干部先投弹，从杜河开始，侯至常、徐大山，你们轮流上。”

等干训班军事干部投完手榴弹后，石木林宣布道：“罗传国先投，后面吕念杰、段许存、曹达江、何永华、史其陆、叶源由我负责保护。女干部田玉珠、钟香玉、方喜芹由穆副营长负责保护，现在开始。”

罗传国等人投弹进行的很顺利，在女干部投弹前，穆三叶第一个走进投弹的掩体内。

“田大姐，你第一个投。”石木林为她们排好了顺序。田玉珠、钟香玉投弹都很顺利，到方喜芹投弹时，她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穆三叶告诉她开盖、扣环等顺序后，便站在一侧观察她投弹的情况。方喜芹按照要求进行操作，在她拿着手榴弹转体由后向前准备扔出时，手榴弹突然从手中脱落，掉到地上迅速地冒出了白烟。方喜芹一时不知所措，穆三叶见状大喊一声。“快！”一把拉住方喜芹越入另一个掩体内。就在他二人倒地的瞬间，手榴弹爆炸了。那随之升起的硝烟，让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卧倒，不要动！”石木林看到手榴弹脱落那一刻，立刻大声喊道。等飞出的弹片纷纷落下后，石木林第一个冲了过去。此时穆三叶已经站起身来，同时也把方喜芹拉了起来。“伤着没有？”石木林问道。“没有，我没伤，小方能？”“还好，还好。”方喜芹吓得脸都变了色。

等穆三叶和方喜芹走出掩体，学员们开始鼓掌。石木林也静了下来，他站到了抗大学员的前面。

“大家列队站好，立正。”石木林喊完口令后严肃地 说：“有人害怕吗？”学员们一阵沉默，然后有人回答道。“不害怕。”“大声点！”“不害怕。”这一次回答的人多了。“再大声点。”“不害怕！”“同志们，战场不是课堂，子弹、手榴弹、炮弹乱飞，害怕没有用。日本鬼子，不会因为你害怕就不打你。不会因为你害怕，他就往后退。战场上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半步后退的余地。打鬼子就是靠鲜血来拼杀。大家会唱《大刀进行曲吗》？”“会。”“那好，我们就唱《大刀进行曲》。我开头，大家一起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一曲唱罢，学员们的精神高涨起来。

“好，我们继续投弹。”石木林道。

后面的投弹进行的很顺利，在全体学员投弹结束后，组织科长袁玉虎开始讲话，他说：“前几天刘海涛司令员在离开军区的驻地前，让我转告大家，他希望大家通过不断的学习和训练，都能成长成部队的骨干力量，成为沂蒙山区抗日战场上杀敌的猛将。”

袁玉虎的讲话迎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他又说：“今天全体学员的训练成绩都不错，比预想的要好。今天虽然出了一点情况，我看也很好。战场上就是这样，时刻都有手榴弹在身边爆炸的情况，有炮弹爆炸的情况。有人负伤，有人牺牲，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与日本鬼子交战，就是用我们的血肉去拼杀、去拼搏。新战士经过战场的考验，才能成为老战士。老战士经过战场的考验，才能成为战斗的骨干。你们的教官石木林，也不是天生会打仗，也是在跟日寇的交战中一仗一仗打出来的。他比你们大不了一岁半岁，但战场经验却比你们多，这就是打仗打出来的。古人讲：‘艺高人胆大’， 石木林就是那种艺高的人。他会用大刀，会用刺刀，前些日子还用刺刀杀掉一个小鬼子。为什么？就是刀、枪练的好。你们是抗大学员，是干训班学员，都要向他学习。你们将来学习结束后，都要走上战场，都要面对日寇，与日寇去拼杀，军事技术不过关，那就害了你自己。再一个，我们需要会打仗的干部，不论是军事干部还是政工干部，都必须能带领部队去打仗，去拼杀。部队带的好不好，就要看你这个当领导的。我们培养的干部，将来到 部队后，要能带领战士们去打胜仗，这是我们唯一的标准。”

袁玉虎的讲话，再次迎来一片掌声。随后吴如燕开始讲话，她说：“同学们，将来你们毕业了，都要下到部队里面成为基层指挥员，武器不会用用不好，就会害了你们。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名战士，都要学会与日寇拼杀，只有消灭了敌人，才能保存我们自己。干训班的军事学员们，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都面对过死亡。我们都要向石木林同志学习，学会打仗，还要能带领部队的去打胜仗。你们将来下到基层，就要做战士的榜样，许许多多的人在看着你们，大家不能松劲，要一路向前走。”

在吴如燕讲完话之后，石木林见没有其他的干部再讲话，便喊道：“各班带回。”

第一阶段训练完成后，石木林松了一口气。这天上午学习结束后，杜河道：“石班长，咱们学习了两个月了，是不是请示一下，该回去了。”“对，石班长，我该回去打鬼子了。”徐大山跟着说道。

“队长，我们该回去打鬼子了，我在这里都长胖了，再说我姐姐在大队里也想我。”胡阳刚道。

屋里的人在听了胡阳刚的话后都笑了。石木林说：“说实在的，我也想回去，我也想战友。前些天我老婆写信来，说一大队近日与日伪军打了一仗，伤亡几十人，我心里也很难受。我们这个学习，学多长时间不知道。领导把我们抽上来专门学习毛泽东主席的各种文章，就是要提高我们的文化水平和思想水平，是为长远做打算。当然有机会可以问一下，大家看行吗？”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还没等石木林去问学习时间的事情，组织科又下了通知，要求他从抗大班挑选十个男学员到第三独立营去学习轻重机枪的使用。

很快，石木林便按照上级的要求，从抗大学员中挑选出了十名身体条件好的男同学。他们是：苏龙剑、高叶韦、于怀策、范先星、许元智、孙牛图、汪石柱、沈飞献、吕镇、曹东胜。当石木林念完这十个同学的名字后，方春燕喊了声“报告”便走出了队列，她说：“石队长，我要求去学习使用轻机枪。”石木林说：“这机枪比步枪重许多，射击时后坐力也比较大，女同学不适合用机枪。”“你那天还说这武器都要会用，上了战场有机枪不会用，怎么办？歧视女同学。”方春燕这一席话把许多同学都说笑了，学生们纷纷表示要学习使用轻机枪。石木林说：“这个名额是组织科定的，不是我说了算。我看这样，方春燕可以跟着去看看，等着我们借一挺机枪来让大家学，好不好？”石木林见众人没再提意见，便集合起这十一个人出发了。

走在路上，石木林对方春燕说：“你去了要把心放在学习机枪的使用上，多一个名额，三营要多拿出子弹来用。”“我知道，你放心。”方春燕小心的回答道，她怕石木林再撵她回去。

方春燕喜欢唱歌，她边走边说：“咱们唱支歌好吧。”“唱什么？”苏龙剑问道。“就唱《你是灯塔》这支歌。”“好。”众人道。“我起个头。”方春燕说完便唱道：“你是灯塔。”“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你是舵手，掌握着航行的方向。……”

石木林在听了这支歌后感到很新奇，他过去没听过这支歌。等学生们唱完之后，石木林才从方春燕那里了解到，这首歌是抗大一分校的宣传干事沙洪和文工团副主任王久鸣创作出来的，鲁中抗大班的学员也是在年初才学会。

这天下午五点多钟，石木林从三营那边回来了，远远的他看见胡阳刚在教室的外面在等他。“石队长，吴主任他们在等你，快去教室吧”胡阳刚道。石木林急忙进了教室。吴如燕见石木林回来了，便说：“今天杜河等同志去找我，说学的时间太长了，想回去打鬼子。首先讲这个学习的时间一般在六个月至一年的时间，至于学多长时间要看情况来定。其次上级知道大家的文化较低、学的慢，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才能把毛泽东主席的文章学好，所以一般定为六个月的学习时间。第三，军区让你们来学习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根据地各个方面都需要人，而你们又都是骨干，是干部中的骨干。根据地的建设、游击区的建设、县委的建设都需要人。在没参加学习前你们知道抗日战争要打多久吗？你们了解中央的方针政策吗？你们学习了《论持久战》后，就知道这场战争分为三个阶段，我们是要打一场持久的战争，不是三年两年就能打完的，不是速决战。你们学习结束后回去，要把中央的方针政策传达下去，要把抗战的决心传达下去。再一个是还要学习《抗日战争的战略问题》这篇文章，还有《实践论》、《矛盾论》都要学习。你们在学习之后就懂得了许多的理论、方针、政策，在思想上就会有很大的进步。另外在军事上也还需要加强学习和训练。这个学习的事今天就讲这些，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去找我。再一件事，我已经让抗大班的学员从北面山上的破庙里找了一些砖头来，从明天起先把土坑修起来，修好后用火烧烧，以后就不用再睡地铺了。”

干训班的学员们听后立即鼓起掌来。

吴如燕的这次谈话，在干训班的学员中产生了很大的震动，自此之后，再无人提回去的事情。

转眼间到了6月份，农田里的小麦准备收割了，玉米、高梁、地瓜等农作物均长势良好。山区的农民在八路军、游击队的保护下在农田里忙碌着，山区里呈现出一片丰收的景象。

这天上午石木林接到通知和吴如燕到军区司令部去开会。当他们两人来到司令部住的大房间时，发现屋内已经坐满了人。石木林与吴如燕坐在了靠门口处，随后石木林环视了一下会场，发现独三营宋营长和教导员孙益成就坐在自己的不远处。

人到齐了，组织科长袁玉虎站起身来说：“有的同志还没过刘司令员和田政委。这位就是刘海涛司令员，这位是田政委。”

石木林随着袁玉虎的介绍举目望去，发现刘司令员长的比较魁梧，而田政委则长的瘦矮一点。

刘司令员说：“最近接到情报，蒙阴城的日伪军要到我们这里进行扫荡，要消灭我鲁中军区司令部。根据情报提供的情况来看，蒙阴城的日军出动两个中队，加上一个伪军中队，兵力总数在五六百人间，进犯军区所在地。我军区驻地现有两个独立营，即第一独立营和第三独立营，大约七百多人，还有蒙阴县大队约三百多人，合计有一千多人的兵力。以这些兵力与进犯的日伪军作战有些吃力，另外我们还有几百人的民兵。但是，我们必须要给这支进犯的日伪军以沉重的打击才行。不能让小鬼子轻轻松松地进入我根据地，抢粮食、抢牲口、抢物资、杀人放火。从地形上看，蒙城日军进犯的道路只有一条，即从蒙阴城到书堂，再到野店镇。我们伏击蒙城日军，准备把这些日伪军沿山路引向中山寺方向。从地形上看，野店到中山寺这一带山高坡徒，是打伏击的好地方。我们要把机关勤杂人员全部编成战斗连队，加入到伏击日伪军的战斗中。这支队伍，要和抗大干训队编在一起，编成一个营的兵力，这个营就由石木林同志来负责指挥。石木林来了吗？”“到！”石木林急忙站起身来。“好，坐下。你和吴如燕一个当营长，一个当教导员，连排长都从干训班和抗大班调，负责作战。这个临时编成的营可以放在最南边，负责打击向南突击的日伪军。战前我们还要调一个排的兵力去牵引日军，将日伪军引到我们在野店到中山寺一带设下的伏击圈中，这个任务就交给独一营去办。”“是！”独一营的营长回答道。“我们的作战方法是：多点设伏，前后夹击，让鬼子首尾难以相顾。在打痛鬼子后，根据战况，或撤离，或继续攻击，这要看战场上敌我双方的战斗情况。如果我们一时难以消灭鬼子撤离了，鬼子之后也开始撤退，就要再次集合起队伍进行二次打击。让鬼子想走走不了，想打又不好打。我们要准备打一天一夜，再打上一天一夜，要有连续作战的准备。毛主席在十六字的游击战方针中讲：‘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我们就是要缠住敌人打，要争取消灭掉这股日伪军。如果我们能把这股日伪军消灭掉，我们就可以再打蒙阴城。”

会场上传来一片的掌声。

“当然战场上的情况是变化的，我们要根据战场上的情况下决心。”

之后刘海涛又把如何设伏、如何利用炸药杀伤敌人，各营如何联系等问题都讲了一下。

随后田政委说：“刘司令员讲的很细了，具体的作战方法，会后还要再研究。刘司令员讲要咬住敌人打，要狠狠的打，要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打。打伏击，就是要打掉鬼子的魂。”

会场上再次传来一片掌声。

田政委继续说：“我们常讲‘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是讲敌我双方。我们的部队相互间要配合好，有情况要及时用电话报告。各营回去后要做好战前的动员工作，准备工作，包括大型炸药包都要提前准备好。要把困难想的多一些，对地形的了解要非常的准确，如何排兵布阵，哪里有死角，哪里埋炸药，都要提前搞清楚。机关勤杂人员编成连队后，要及时向石木林、吴如燕同志报到，编好队伍。开会前参谋长建议把炸药包埋在靠石壁处，外加石块，利用石壁的反射力和石块来增大杀伤敌人的效果，我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各营要认真地执行。开完会后，各营的主官包括石木林，都要去看地形，骑马去。”

“是！”干部们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