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进城后的尬尴


  初到这里,孩子哭着要回家,家俱床铺,坛坛罐罐,生活炊具,米面油盐,一无所有。中午买了几块馍给孩子吃,两个大人看着孩子而难过,当天晚上朋友送来了旧火炉,火剪,茶瓶和钢精锅及其它破旧的生活用具,我和妻子感激涕零。

  晚上,厚厚的云层淹没了满天的星星,窄窄的街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虽然市井繁华,这对我来说真的叫心烦意乱。晚饭只有两碗稀粥填进肚里,真饿得心慌。

  妻子说:“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装孬熊,可在此没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不干点事怎么活下去?”

  我听了妻子忠告,便到朋友家借点钱,到蚌埠贩两蛇皮袋青辣椒回来卖,因为没有秤,只卖掉一半,剩下的全烂掉了,这离厕所近,使把那些烂货都倒进了厕所。晚上妻子用钢金锅烧点稀饭,大女儿静静饿了忙去扒锅,一下子把钢精锅给扒翻了,滚烫的稀饭浇到孩子的腿上、脚上,仅几分钟时间,孩子被烫伤的部位起了撩尖泡,孩子撕心裂肺地嚎哭,我们大人也跟着哭,进医院还没有钱,我和妻子急得团团转。

  妻子哭着说:“田土呀!你快想想办法呀!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这样受罪啊!”

  顷刻,我头上的汗珠像清晨的露珠,从脸上滴下来,老天不负苦难人,隔壁王叔家专门治烫伤的。王医师一听我家的孩子被烫了,马上送了几张治疗烫伤的膏药和洗伤口的小药、还有按伤口的药面。经过一翻医治,孩子才停止了哭声。

  妻子看着安静的孩子,艰难地说:“王叔,我现在没有钱,等两个月有钱了才给你治疗费送去。”

  王医生笑着说:“我们现在已是近邻了,这点小事不要钱,等两天我再来给孩子看看烫伤。”

  我默默地把王叔送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天妻子说:“我们兑点馍在门口卖,也能赚几个馍吃,暂时凑合着,等渡过难关就好了。”

  这本来就是在危难之中找点活路,谁知一个无赖很不友好地到我家门上,把妻子的馍篓给踢翻了,并恶狠狠地说:”我家卖馍你看不见?谁批准你在此卖馍的,再看见你的馍摊出现在街上别怪我翻脸,啍!初来城里混穷的土包子不懂道上的规矩。”

  妻子也不知这城里卖馍还有什么规矩,什么叫道。无奈地把翻在地下的馍拾起来给捧回家。我回家一听怒发冲冠,就要出去找这无赖理论,妻子怕出大事,阻止我不准我出门,并奉劝我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对方是个无赖,连他父母都打骂。他还是人吗?他是畜牲,不要和他一般见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常言道:人贫志短,马瘦毛长,我们穷是暂时的,让他横去,路不平有人踩。” 

  馍也卖不成了,只有烧锅做饭,我在街边引炉子,在钢精锅里煮点稀饭,因天黑了,孩子饿得哭,为加快进度,我用破扇子在扇炉子,突然,从西边来辆自行车,一头撞在炉子上,把一锅稀饭撞了一地,破炉子也撞翻了,炉心被撞出来离开了炉身,煤球也撞了一地,钢炉的两边被撞出两道裂缝,滚烫的稀饭漂在我的脚上,我被烫得忙捂脚呻吟,顾不上其它,撞炉的骑车人一句客气话没讲,趁我捂脚之际,骑车便逃之夭夭。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快成两半的炉子仰天长叹:“天啊!天啊!我的苍天啊!”

  天无绝人之路,妻子找来一根铁条,她把炉子重新扶起,用铁条捆上,然后买个炉心泥上,炉子还能将就用,这场小灾难虽然不大,对我当时来说也是致命的一击,我困惑,我彷徨,不知路在何方,怎么办?怎么办?

  我睡在一个破板床上,思前想后没有办法;但再难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呀!目前找生意也找不到,找到了也干不好,怎么办?我整夜整夜不能入眠,妻子看我这样,怕我愁出病来,便安慰我说:“我现成的锁边机、缝纫机,我是做衣服出身,帮人加工衣服,收点加工费,也不会吃不上饭,你干嘛整天愁眉苦脸的,我明天就把机子装起来,看着门面干啥不行,有什么可愁的?!”

  我说:城里人挑剔,他们可看上我们农村人的手艺呢?”

  妻子听我这么一说她流泪了:“天无灭人之路,为了生活,只能试试吧!反正这是无本生利的手艺,绝不会掏钱给人家。”

  妻子擦擦泪,给锁边机擦擦油。第二天妻子把锁边机装上,缝纫机架起来,开始了新的生意。天道酬勤,妻子一开张,就有不少的客户,每天做几件衣服,加工费任凭客户自已给,热情的近邻有时还多给呢,几天下来,觉得生意可以,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子不教,父之过,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小海峰四岁了。妻子说:“田土啊!我们所有的拚搏都是为了孩子,小峰到上学的年龄了,不能不让孩子上学呀,你快想办法让两个孩子入学啊。”

  清晨,太阳刚露出半个头,便染红满天的朝霞。

  九月一号这天,我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去排队入学。按照老师的要求:先交报名费、书费、学费、杂费等,当时袋中如洗,只有答应老师回家筹措。我被这一连串的费用弄得喘不过气来,凑来凑去终于凑齐了学校的费用。

  第二天,我又带着孩子把上述费用全部交掉,可孩子仍然进不了教室,我焦急地追问老师为什么?老师不慌不忙地说:“你们是农村来的,户口不在这里,在城里哪所学枚报名都要交户口费!如果有什么想法你交的费用马上退给你。”  

  “不退,不退。我这就回去想办法。”

  出了学校没回家,我就厚着脸借了几家没借到,实在是没有路了,我苦思冥想了一夜,突然,想起这儿还有个远房的表舅,他是我二舅母的弟弟?在这里混得不错,这点小钱对他来说毛毛雨的事,我这才宽心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我信心百凭地找到表舅家,进门也不看脸色,开门见山地阐明来意;张口要借八十块钱给孩子交户口费,哪知,过得特别殷实的舅母说:“家里哪来的钱,你舅在厂里当会计,公款谁敢动,这家里弄个蛋糕机,做点蛋糕只够维持家里生活。哪有闲钱借给你呢?”

  舅母的话就象一个炸雷,我愣愣地呆站了好一会,闷声不响地回家了。妻子问我可借到钱,我又怕她知道我没借到钱,担心孩子读不上书而难过,随口说:“这不借来了吗?”

  “既然借到钱,干嘛朝家来,快去给孩子送进教室吧!”

  我说:“忙啥!还得几天才能上课呢!”

  回家以后,心里特别难过,这笔户口费大大超过上述几种费用,在这泥潭之中,我再也找不到借钱的路了!同时敢借的已经借过了不能再张嘴了,又不能问生人借钱?我想了一夜,最后决定亲自去找校长。

  校长的个子不高,四十岁左石,长的挺敦实,看上去不象个奸诈的人。由于我和校长没有见过面,更没有其他关系,故,见我找他显得很冷漠,但也不失礼数。

  我很恭敬地走到跟前,轻声地问:“校长,我在城里既没有亲戚,又没三兄四弟,只有一个朋友,我们能进城混穷,全是奔他来的,你看——”

  校长打断我的话问:“你在城里有朋友,那你的朋友是谁?可能给你做个担保?”

  首先我保持沉默,装出不愿道破的样子,然后,大胆地说:我的朋友和你要的户口有关。

  “什么意思?你的朋友到底是谁?”

  “你想了解吗?”

  “你一大早的来找我到底想说什么?难道就是来介绍你朋友的吗?我不想了解!”

  “这个朋友与你们收户口费有关。”

  “收费是收费,朋友是朋友,你说有什么关联?”

  “那好,请问校长先生,我的朋友是公安局长,他到北京开会了,他把我家的户口本带到北京去了,我本身有户口本,只因户口本有点儿毛病,他拿去纠正的,因到北京开会走得急,户口本没丢下来,这种情况该收费吗?”

  校长是个有社会经验的场面人,他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在这座城市里,公安局长的份量,多个朋友多条路啊!三个月后等弄清不是这回事再把他孩子弄走也不迟,所以他恳切地问:“什么时候户口本能拿回来?”

  “三个月后。”

  “可一定?”

  “一定。”

  “ 好!我信,明天就让孩子进教室。如果三个月走样你也不能怪对你狠!”   

  还没等我谢过校长,一个很熟悉的人说:“校长别听他的,这是个骗子。”

  我猛地回头一看,大吃一惊,说我是骗子的不是别人,正是过去天河文学社的骨干朋友。他叫姚功。后来考取了教师,进修后就分到这所学校。我早就听说,只是未得一见,在这个节骨眼上,好似看见到了救星,我激动地上去拥抱着姚功,久久不愿松开。姚功松开我,转身对着校长说:“这是我天河文学社的社长——田土。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他的事我全权担保,有什么事全部由我负责。”

  “就现在必须让我的孩子进班上课。”我恳切地给校长说。

  校长也高兴地说:“有姚功老师在,这啥也不说了,现在学校都没开课,孩子明天就进教室上课。”

  我和姚功出了校门,到一家小吃部下了两碗饺子,姚功抢着把钱付了。我心说你不抢也是你付。因为我身上分文没有。姚功和我叙了从文学社分开以后的点点滴滴。

  坐班的时间到了,他慌慌张张地才离开我,走着还高喊:“田土,有困难找我,孩子明早晨找我就行了。”

  我望着姚功远去的影子,心里特别高兴,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和高兴。

  就这样,我的两个孩子走进了学校,正式上课了,从小学到初中,直到高中毕业,然后上大学都是姚功在操办。

  这天家乡来个朋友说:“我家有酱品,我给你一车子酱菜,并且给你配置好酱菜罐子和盛菜的大缸,以及卖酱菜的工具,其他该用的东西。虽然不能赚钱,但维持一家人的吃饭不成问题。放在你这儿卖掉做本钱支持你扩大经营。”

  我听从朋友的建议,把窗户摆上了咸菜小缸,哪知大水过后的咸菜生意还不错,所以我就变成了卖咸菜店小二了。

  我小时候的伙伴田化,自从那次在我家打了他老婆,回去两口子经常吵架,一气之下把粮食生意收了,生意的钱当本积集起来,经朋友的介绍,在天河县城东郊开个批发部,生意干得还不错,当他知道我在这儿时,便上门来造访,他见到我混得如此狼狈,搂着我哭了。

  “只说你在老家干得不错,谁曾想弄得如此心酸,可巧你有个门面,我回去把自己店里的货物装一车,放到你店里卖了当本钱暂用着,不行我再想其它办法。”

  田化真的把货拉来了,并把进价和售价列成一个单子,亲自送到我家,并用亲切地口吻说:“这十几罐酱菜太单薄了,必须配置百货,店才能兴旺。”

  我特别感激地说:“你拉这么多东西,我哪有钱给你?”

  “这不说好了吗,我拉来给你做本钱的,等你发达了才还我本钱。砸了本钱拉倒。”

  受到朋友的赞助,很快店开起来了。妻子的裁缝生意也做起来了。

  天无绝人之路,地无绝草之土。

  古今同一道理,善者天人相助。

  为了扩大店里的经营范围,还需大量的本钱,正在为难的时候,我家来了一个人,她身穿蓝色素雅的连衣裙,高高的个子,是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

  她怒气冲冲地说:“田土,给我出来!”

  妻子一看是个出众的漂亮女子,认为我又在外边惹事生非了呢。她忙拉着来人,央求客人先进屋里来坐倒再说。我听到外边吵杂声,便从厨房出来,我一见来人,心花怒放,突口笑道:“田主任你好,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别这么虚伪,什么田主任!都是一家人叫我田欣好了。田土啊!你怎么来城里了这么长时间不找我呀?”

  “你现在调哪去了?”

  田欣说:“自从我们从天河文学社分手以后,我就调到东城信用社当出纳,现在是东城信用社的主任了。你到这儿为什么不找我,如果不是我到你表舅家加工蛋糕,鬼知道你也进城了。”

  我笑着说:“我舅母给你说什么了,能把你气成这样?”

  “你舅母在给我加工蛋糕时问我姓什么。我说姓田。”

  她惊诧地说:“我有个外甥也姓田,叫田土,好写文章,现在穷得很,上次因孩子读书,交不起学费,八十块钱还来借呢……,所以我就根据她说的方位找到这儿来了,我俩是本家,有事找亲戚朋友,哪如找本家呢?你说说为什么不找我呀!”

  “你到东城我也不知道,这些年生活的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这天河文学社的社员们都在什么岗位上,具体干些什么,我舅母说的一点也不假,我确实穷得日不聊生,这刚刚被朋友拉扯的有点儿起色,不管怎样现在吃饭没有问题了,谢谢你的关心,田主任。”

  “别和我贫嘴了,我给你带五千元来,给你用!”

  我一听这么大的数字。忙说:“不需要,不需要!”

  田欣生气的说:“我真的找过来帮你的,你如果再这样虚伪我生气了。”

  我不得不收下田欣的钱,利息怎么算,我不好意思地问。”

  我给你办的是无息贷款,用两年的,到期才还,到期没有钱我还!明天你把私章拿去给手续补了”

  初冬的天,还带着深秋的痕迹,树上还有几片稀稀落落的黄叶在微风中慢慢地幌荡,小乌蹬在树上没有春天那欢快的叫声,风平浪静的天,到夜半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这也是这轮鸡年的笫一埸雪。

  早晨,我们还没起床,一个文友冒着零星的碎雪,敲门,”田土快开门!”

  我认为是买货的,刚开门一见是个文友,忙问:”这雪天雪地的起这么早有事吗?”

  他一进门就哭着说:“田土呀!我们是文友,家里揭不开锅了,老婆要和我离婚,你总不能看着我家破人亡吧?”

  我忙搬个椅子让他坐下:”别哭,你想让我怎么做?”

  他擦了擦泪说:“请你借给我三佰块钱,暂时维持着家庭生活,挽救一下我这个将要破碎的家。”

  妻子一听忙给我接拉到厨房小声问:“这是谁呀?口气这么大,我们负担这么重,哪有钱借给他呢?” 

  我忙把妻子拉出来,冲着来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文友,姓章,叫章仁,当年我从省小说创作学习班回来的时候给他讲过课,他是教师。”我又转身说:”小章,这是你嫂子。”章仁忙起:“嫂子:救救我这个家吧!”

  这时的我很为难,家里没有钱是实,可昨天田欣拿来伍仟块钱还没动,这钱要借给章仁妻子肯定不喜欢,如果不借,章仁面临的就是家破人亡。由此我想起到一二舅家借钱的尬尴埸景和痛苦的心情。随时决定把田欣送来的五千元拆开,借叁佰元给他。章仁拿着三佰元千恩万谢地走出了门。

  可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一去就没回过这个门。

  改革开放,做事敞亮,天河城里,百业兴旺。店中生意也走向正常。当时的孬烟特别走悄,东城有个婊侄在那边开个大批发部,我拿着借来的几仟元钱到城东表侄批发部进烟,自觉是亲戚很仗义地说:“这是亲戚,我来这进货很踏实。”

  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一点也不假,我上面的这句不顶屁用的废话却引来了要命的横祸。

  这个远房的表侄很龌龊,他站起来指着我说:“你说亲戚,我们是什么亲戚?看你那穷酸样子,我有你这门亲戚,全城的人不都会笑掉大牙。出去!出去!这儿不是尔该来的地方!”

  我羞愧地张口结舌,忙退出他的批发部,进货的人们都哈哈大笑。那笶声就好象魔窟中众妖的嘲笑和奸笑声在刺脑憾胸;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什么都不知道了,眼前一片茫然。这一奇耻大辱使我彻底崩溃了,觉得自已再无立锥之地,人生已走到尽头,因此,坚决不想在活下去。

  我定了定神退出批发部,愣愣地走在路上,天旋地转,腿像不生根一样,出门刚走了二十米,便呕吐起来,吐得都是黄水,我知道吐的是黄疸呀!

  我昏昏沉沉地挪着碎步,耳边又响起乌鸦的叫声,我默默地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只見一群乌鸦在我顶上盘旋,这预示着不详的前兆,心想:可能自已要大难临头了。

  我迷迷糊糊地走到家,妻子问:进的烟呢?”

  我只是摇了摇头。妻子连问:“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仍然没有回答。我回家后倒头就睡。刚上床就失去了知觉。夜深了,我梦见死去的父亲和好多过世的人,我心里明白,我不能再活在这人世间了,这么多故人都来和我结伴同行了,这时,国荣向我缓缓走来,我忙上前去拥抱他,可他闪身而过又速速而去,我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脚下一块石头将我绊倒,我猛地醒来,翻身坐起,梦境仍清楚在我眼前萦绕,我知道国荣是来带我的。于是准备夜里趁人不备,自杀身亡算了。

  妻子丈二和尚一一摸不到头脑。问我也不说,只是昏睡,当她知道我受到奇耻大辱后,才理会我为何如此的。同时看出我的内心世界,她看着我绝望的神态,哭着劝道:“在我的记忆,你不是一个孬熊的人,你是一个死都不怕的钢强的铁汉,今天怎么被个草屁就打倒了呢?你要像个男人,我在电视里看到韩信钻人家裤裆都没像你这样熊,后来当了领兵元帅。他钻过裤裆就自尽了还有后来的三齐王吗?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前你给我读一篇文章吗?”

  “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帮,武艺超群,太公钓于渭水,伍员讫食于吴市,韩信受辱于胯下,及时运通,腰悬三齐王印……,这些不是你经常读给我听的吗,你怎么都忘了?你连几句话都受不了,你还有什么出息,你还算男人嘛!你就是死了,不但老婆孩子受辱,别人也骂,后人千秋万代都会指着你的脊梁骂的,我家老少这么多人都受你连累,你死了,一走了之,我们老少怎么活呀!难道你让我们全家都跟着你去见阎王吗?你别忘了,你做梦都想当作家,你这样心胸还写文章,想当作家,就是个梦吧!过去他父亲当面介绍你是他婊叔,他表现的很不尽人意,你回家还给我叙过这段闲话,怎幺么转脸就忘了呢!”

  蒙在鼓里全不知,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被妻子劝了两天终于想开了,我要坚强地活下去,有尊严的活着,要活得像个人样,我拿着这五千元钱到蚌埠市去购货进烟,妈的!离开你东城批发部,难道就不进烟,不开店了?离开你那庙,照样有烧香的地方,我到太平街进两箱坤湖排香烟。心想这两箱烟回家卖了,至少能赚伍佰元,我身上还剩三百元,我把烟放到那家门面上,让他看一下,我去进点小货,哪知回来以后,两箱烟不见了,我找那个老板,那个老板也不见了,门面上是一个女人。我直问她:”我的二箱坤湖烟呢?”

  她说:“刚刚那个人把烟搬走了,我认为你和他一起来来的人呢。”

  我说:”我的烟放到你家的门上,交给刚才那个男老板的,你要负责?!”

  那女人很泼辣地说:“我到邻居家去拿个东西,你又没有把烟交给我,我是寡妇,谁是我家的男老板,你说那男老板是来我家进货的,那搬你烟的人就是他,因我店里没有他要的货,我才到邻居家去转货的,他不是我店的老板,刚才他慌慌张张地付了钱,搬着两箱烟就走了,我可不能负你这个责!”

  我一听便说那是你的熟人!她把脸一变,说:“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我是合谋搞你两箱烟的?!念你初来我店,否则我要打折你的腿,别在这影响我的生意,滚!再不走我要喊人了!”

  我万般无奈报了警。警察来了,问了问情况说:“你报案也没有用,太平街上发生类似案件多如牛毛,这大海捞针找谁去?两箱吊烟立案侦查高射炮打蚊子——小题大做,太不合算了,回去吧傻瓜!”

  这是田欣给我的钱啊!就这样出手给砸了,我该怎么办?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把这件事告知妻子,妻子仍不生气,还笑着说:“破船专遇顶风雨,破屋尽遭龙卷风。我看电视上哪个成功的男人都会遭到各种磨难,这五千元钱买个教训,二年以后才还呢,怕啥!财去人安,别心疼!”

  开朗的妻子不但没有怪我,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话,这番暖人心肺的话语,使我铭刻于怀,心里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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