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的,夏雪走到了雅致职员公寓的楼下,小树林里依旧黑暗,只是那里再没了自己期盼的身影,石凳冰凉,抬起头望去,熟悉的窗户透着微弱的光,刹那间她心跳如鼓,快步冲上楼,一阵急促的敲门后才发现,里面早已物是人非。

  “咦,怎么是你?”郭婷贴着面膜,双手抱胸的看着她。

  大晚上莫名其妙的乱敲门扰了别人清净,夏雪的神情来不及失落,十分尴尬的说对不起。

  “你不认识我了?”

  “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黑夜里贴面膜,第一眼她差点以为是鬼。

  “你没敲错。”郭婷揭下面膜,语气轻蔑的说道:“这原来是你男朋友的房间,不过现在公司安排给我住了。”

  “哦,不好意思,打扰了。”夏雪转身要下楼,公司的宿舍怎么分配与她无关。

  “嘿,你别走啊,我跟你说,你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你不要再缠着他,也别痴心妄想了。”郭婷语气轻蔑的叫住夏雪,转头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对:“额,不是,他要跟岳希结婚,那就不是你男朋友了,我说错了,是前男友。”

  “你说什么?”夏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吓人,郭婷缩回脖子,飞快的关上了门。

  “你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他好了吗?!”夏雪使劲敲打门板,声音里充满乞求:“你告诉我,你见过阿洛吗?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里?求求你,你告诉我!”

  郭婷在门后懊悔,怎么又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岳希知道肯定要骂死她了:“他马上结婚了,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做梦了,也不看下自己是哪路货色!”

  夏雪哀求许久,那扇门再没打开过。

  “你别哭了。”不知何时,秘书阿强站在身后。

  闻身转过头,夏雪宛如抓住救命草一般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阿洛在哪里?没关系,只要告诉我他好不好就可以了。”担忧的泪水满面,让阿强深深吐了口气。

  阿强女友端来的冰镇咖啡,夏雪足足喝了三大杯。

  “阿洛病了以后,是岳希给他找的医生?”

  “嗯,那段时间阿然情绪失控,被确诊为精神类的疾病。”给王伟云当秘书,自然很多事情会参与,何况他与洛然是兄弟加大学舍友,当年投靠,秘书的职位还是洛然推荐的,知道阿强与洛然的关系,王伟云连试用期都没给就让他直接就任,也可以说,王伟云对他和洛然有着莫名的信任。

  “精神类?”

  “就是常人所说的神经不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

  阿强踌蹴了下才开口:“我想应该是跟之前发生的事有关。”洛然回来后,不想见他,但他还是主动去找过,断断续续的交谈里,知道了些许惊悚的过程,他把事情跟王伟云提及,但王伟云固执的不去相信,尔后因为夏雪,洛然回到雅致上班,让王伟云更加对此事闭口不谈,还强烈要求阿强也沉默,他知道王伟云对族人的顾忌,特别在雅致股份分配的这个期间,洛然不能有把柄让族人发现,如今人在治疗,王伟云对他们宣称是与未婚妻度假去了。

  “我知道了。”夏雪神色暗淡,原来,洛然病了,在重遇的那刻其实就是个病人,但她却不知。

  “岳希在国外找了个专家,给阿然治疗后,很快就有了效果,所以她提出要和洛然结婚,否则不能保证后续治疗,原本董事长就有此意,便很快同意了。”

  “你是说阿洛病快好了?”一个月不到,病情就有了改善,果然还是专家厉害,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想起她?

  “我也觉得有点快。”阿强狐疑的猜测道:“送他去医院的时候,记得那医生说心理影响极其严重,药物治疗和干预最少也要一年以上才行,但在岳希带着专家探望的一个星期后,阿然的神志清醒了很多。”

  “他好了就好。”哪怕最终要跟别的女生结婚,哪怕以后人生再无半分交集。

  阿强摇头解释:“不是,我感觉阿然的病情恢复的有些不正常。”虽然王伟云不让他再过问洛然的事,但作为兄弟,跟其相关的事情却不得不多一份心思,岳希再次主动示好,他怀疑与雅致股权有关,因为王伟云已经将股权公证,上面写好了洛然的名字,只要族人间没有异议,很快股权就会转出,如果她此时跟洛然结婚,股权为婚姻财产,如此,股权同样就会有她岳希的名字,对于她带来的专家到底有几分本事,阿强还持有怀疑的态度,股权分配是王伟云与洛然的家事,可洛然的性命却是他跟其呼兄唤弟的交情。

  看见夏雪颓废的模样,嘴边的话还是被打住,他不知道能不能跟这个女孩说太多,毕竟这些理解会超出她的常识。

  从职员宿舍楼出来后,外面开始下起小雨,夏雪毫无顾忌的走在回租房的路上,让眼泪顺着往下落,明明说,只要知道他好就可以了的,为什么心口还会有个大洞?洛然的脸在眼前不停晃动,像黑渊里伸出的触手,撕扯着她的身体,也许是终究不能问老天爷奢求太多,因为被收回的时候会把命都割掉。

  恍恍惚惚的回到租房楼下,发现周子豪打过好几个电话:“你在哪?”

  “刚到租房,准备上楼。”

  “在门口等我。”对方语气透着微微慌乱,让夏雪感觉莫名。

  很快周子豪一身湿透的出现:“佳佳被人带走了。”

  “谁?谁带走她,这么晚了。”

  周子豪和吴佳约会回来,因为他晚上不小心踩了泥坑,所以没送她上楼,尔后他去洗澡,等听到声音不对冲下楼出去,吴佳已经被人丢到一辆车上,周子豪追了很远没追到,只得到处托人打听,他甚至还去汽修店找过言书,依旧没有半分消息。

  “她被带走多久了?”也许是自己有过这种经历,所以第一反应掏手机准备报警。

  “我已经报警了。”周子豪拦住她。

  “警察怎么说?”

  “警察还没到。”

  “那我们再找找。”吴佳喜欢抱不平,但绝没有惹是生非的习惯,想想她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她?

  “她哥你问了吗?”

  “侧面问了,不在。”

  “那会是谁带走她?她最近有做什么吗?有.....”

  “夏雪,带走佳佳的人,会不会跟你有关?”周子豪冷冷说道。

  “跟我?”尽管周子豪的表情是怀疑,但她终究看出一丝责怪,电闪雷鸣间,回过神来的夏雪拨打了另一个号码:“九哥,你知不知道水哥的电话号码?”

  跟吴佳在夜市转悠时,被水哥的马仔看到,水哥诧异夏雪还生龙活虎的活着,立刻吩咐了马仔去将人带来,马仔跟了半天,鬼使神差的带走刚回到租房的吴佳。

  “水哥。”站在破旧库房里,小腿微颤,夏雪不清楚黑道里的恩恩怨怨,亦没想过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其纠缠不清,如今她搞不懂,为何水哥非得找上她。

  水哥坐在暗影里,身边一支漆黑的长管探出头,周遭透着冰寒。

  夏雪暗暗抽了口气,她认得是一支猎枪,散弹的那种,打出去伤及一大片。记得小时候去住在深山的老舅舅家,有个远房亲戚就是拿着这样一支猎枪,打死一头野猪,老舅舅在剥杀野猪时说,肉被打烂好大一块,后来当地政府宣传上缴,那玩意才消匿。

  这个时候,说怕已是无用,上次经历过,只是她无畏而已,如今一进门,便凉了胆量。

  “水,水哥,我来了,那你把我朋友放了吧。”声音有压抑不住的惊恐。

  “哥不用你来教,先问你几个事,你老实回答我就好。”

  “问,问吧。”库房阴冷,没有阳光,靠几盏灯泡照明。

  刚才马仔开车在路上转了半天,将周子豪甩个干净不说,她身上手机也被收走,蒙头带进这里,完全无法感知是在何处,,只能感觉是个暂时没开发的山头,一点侥幸都无。不过她还是打了小九九,她在暗测周子豪够不够聪明,会不会发现她留下的记号,如果自己能拖延时间让他带着警察找过来,就能将水哥一伙抓住。

  “你怎么出来的?”水哥点了支烟,阴森森的开口问道。

  水哥要烧死赵寓驓,是想趁他风流无防备的时候。承诺了给五十万让魏云贵将火点在那间包房唯一的通风口里,因为他知道只要锁了那道门,包房便没有其他出口,房间在二楼最尽头,又被刻意疏散了旁人,沙发底下摆满燃气罐,一旦触发,里面的人恐怕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原本魏云贵不同意,但他孙子的病还在化疗,钱就像流水一般,没办法,最后只有咬牙去做。

  魏云贵没想到,“舞夜”的天花板居然全是海绵泡沫,因为紧张而不小心的触碰,一个火星就引燃了大片,慌张的人群,成片的哭喊求救,刹那间乐园变成地狱,看着火苗在周遭漫延,他吓软了腿,忘了逃跑,后来消防员在角落找到他时,已经是一具焦黑毫无生息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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