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夜开始下的大雪,纷纷扬扬。警务局长谢文光看着这大雪心紧。经验告诉他,越是这种天气,越容易出事。他正琢磨着,电话铃响了。“喂,报告局长,刚刚有二十一个日本骑兵进城。”“噢,日本骑兵进城?哪来的?”“报告局长,不敢问哪,所以不知道。”警务局局长谢文光撂下电话,想了想,他把电话打给了麻生二郎。“报告大佐,刚才,我接到北城门口岗兵报告,说是有二十一个骑兵进城,是不是古贺他们回来了?”麻生二郎接到电话,他怀疑的问:“我没有见到古贺,我正在惦记着他呢。你说是二十一,为什么是二十一呢?不对吧?你立即查一下,把情况马上告诉我。”

  药房掌柜的听来人说,要求要在这药房见冷啸。这个掌柜的一翻眼球子说:“你是啥身份,对冷处长呼来唤去的?”无过回答说:“我身份没啥,但古贺在大庙子急着等我回去呢?”“古贺?”重复了古贺二字后,掌柜的立马没了脾气。他摇通电话说:“冷处长,你那个特别通行证在我这呢,来人非要你过来一趟。”“我过去一趟?你不知道下大雪呢吗?明天早上,你带他来见我。”掌柜的忙说:“处长,别撂电话。不行啊,这个人说古贺在大庙子等他今晚上回去呢。”“古贺?”冷啸重复了这两个字后,沉默了一小会后说:“这小子,刚拜完观音,又拜上如来了?这还见大了呢。你告诉他,我马上就到。”放下电话,掌柜的吩咐说:“伙计,去,沏两碗好茶去。”

  待伙计走后,掌柜的走出柜台,来到无过身旁说:“你别……别在意……”没等他把话说完,无过用力使一掌刀,对准掌柜的脖子就轮过去,“哦。”掌柜的只哦出了这一个字后,软绵绵倒地。无过上去伸出双手一拧脖子,咔嚓一声,颈椎断开,人死气尽。无过站起身,见四外无人,抓住掌柜的两只脚,把他拖进后屋。进了后屋,放下掌柜的,来找伙计。伙计正在沏茶,一抬头见人进了后屋,他问:“掌柜的呢?”无过答话说:“有人买药,他正答兑着呢。”伙计端起茶盘,向外就走,走过无过身旁,无过用短枪砸向他的后脑,伙计一个趔趄,茶盘茶碗瞬间落地,哗啦拉一声响,伙计倒地哼了一声,眼珠子翻了翻,然后一瞪眼,把那口气咽了下去,一命呜呼。

  无过返身回到药房,等了一会,见冷啸骑个马带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过来,下了马,冷啸把马缰绳扔给随从,很随便的进了药房,没见掌柜的来接,他先是一愣怔,接着喊了一声:“忙他妈的什么呢,没看见我来吗?”喊完话还没见有回声,他迟疑了一下,试探着往里走了几步,见有人在柜台前倒背脸子坐着,便径直走过去,还边走边说:“你他妈的谱还见大呢,不就是个跑道的吗,还得我来见你?古贺来去匆匆,他还能带你……”话说个前半截,后半截的话,他一使劲,把话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一只枪口对准了他胸膛,他不由自主的说出了一个字:“你……”冷啸说出一个你字后,又马上改口说:“副总指挥,你怎么在这?”无过笑了笑说:“没事哪能劳你处长的大驾,今天冒雪而来,是想托你个人情,要几个人。”一听说要人,冷啸立马反映出此话是专指什么,他很为难的说:“你救我一条命,那个人情我今生都不会忘。前几回,我也是在报达你。但这回我告诉你,你想要的杨高山,还有那个范一山夫妇,他们都不归我管。我还实话告诉你,他们都在日本人的医院里,人虽在医院,但已命在旦夕。医院有日本人看守,管我要这几个人,杀了我也办不到。”冷啸把话说到这,他停住了话头,脑袋转了几下,向外边还多看了几眼。无过语气平淡的说:“看见外边那二十几个日本军人了吗?你先别高兴,他们现在归我管,信吗?”冷啸的脖子伸了多长,把外边多看了几眼,见他的随从被那二十几个日本军人大明其白的给绑上了,他无奈的咽了一口唾沫,停了一会后,他失去希望的问:“我还能为你做啥?”无过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淡淡的问:“你自己说呢?”“这……我不知道。”冷啸说出这句话觉得不妥,马上又改正说:“时间有限,你提个醒,我保证办。”无过瞄了他一眼说:“那几个人不在你那,但那几个道姑……”冷啸听说是道姑,他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回话。无过问:“怎么,有难处?”冷啸忙说:“她们还真在我这。”接着他又试探的问:“我打个电话?”无过点点头表示允许。冷啸往前走了两步,无过站起身,把冷啸的短枪收过来,冷啸摇响了柜台上的电话。等了一下,他语气很严肃的说:“侯林海吧,我是冷啸,你马上派人把七个道姑送到东街药房。这儿有一种药,能让人说真话,我想当场验证。”话说了这么几句,冷啸咣当一声,放下了电话。

  这功夫,冷啸的脑袋瓜子紧转,眼睛老往外左一眼右一眼的瞟着。当他看见侯林海带着人,押着七个道姑正往这边走的时候,他大了大胆子对无过说:“能把我的枪给我吗?”无过看了冷啸一眼,笑笑说:“当然。”说着,无过把冷啸的那把短枪拿出来,拉开枪栓,子弹上膛,顶上火。然后,把枪交给冷啸。冷啸接过枪,无过跨前一步,立即转回身,用左臂挽着冷啸的右臂,两个人站在一起,等待着侯林海带着七个道姑进屋。

  侯林海来到东街药房门口,对着七个道姑说:“进去!听说你们有病,我们处长亲自给你们准备的药,快进。”七个道姑先后进了药房,侯林海、苟三旺紧跟着进来,侯林海见处长与一个人并排站在一起,刚想上前说话,冷啸抬起他的右手小臂,把短枪端平,“啪,啪。”就是两枪。一枪打在侯林海的左前胸,侯林海瞪着眼睛倒下了。另一枪正打在苟三旺的脑门,苟三旺一个前勾身,扑倒在地。

  枪声一响,紧跟着全城的警报声就连成了一片。大雪的夜色中,立马人稀街静。

  听到枪声,李林树带着六个人跑步过来,进了药房,见死的是刚进来的那两个人。无过见李林树进来,向他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冷啸打完了两枪后,把短枪又一次缓缓的抬起,伸出左手,咔咔几下,退出子弹,把枪重新交给无过。他边递枪边说:“这枪给你吧。”无过有点惊疑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冷啸苦笑了一下说:“唉呀,你硬要带走道姑,我怎办?眼下我想打你一枪,我都很难做到。再说了,我打你,于我帮助并不大。我不开枪,还兴许留了一条后路,日后咱再碰上,你不至于杀我。枪没用了,给你吧。你的时间还赶趟,赶紧走,还能出城。我已经说过一次,欠你的情,我已还完,别再找我,行吗?”无过摇摇头说:“不行。用得着的时候,我还要找你。”

  无过冲着冷啸点了一下头,那意思就算是告别。然后他对李林树说:“道姑交给你了,我得先走。”无过边说着边出了药房的门,解开马的缰绳,跨上马,往西奔古楼打马过去,然后转向北街,到了北门口,见岗兵正在关城门,他有意溜须拍马打进步的闲说了一句:“悠着点,二十多日本骑兵在后边呢,城门开晚了,小心他们的大耳雷子。”岗兵班长忙问一句:“是吗?”“还是吗?你看,古楼那呢,是不是过来了?”岗兵班长站着往南瞧了瞧,他忙叫停说:“别关了,快打开!”

  冷啸见无过和那二十几个日本骑兵离开东街药房,到达古楼转向北去,他摇通了警务局长谢文光的电话:“谢局长,我是冷啸,我的两个手下串通老道军,在东街药房把七个道姑截走了,快封城门。”谢文光惊问:“城里警报都响一阵子了,四门没关?我马上问问。”

  无过见城门重又打开,把特别通行证特意的亮了一下,岗兵班长说:“你那个证就别亮了,认识你,快过吧。”无过拉马过了北城门,上马走到城楼子上机关枪的射程以外之后,下了马,等待李林树他们的到来。

  李林树带着近三十人的马队,从古楼转向北街,直奔北城门口而来。眼见快到北城门口了,此时岗兵班长正在接电话,他放下电话就喊:“关城门,快关城门。”他的话音刚落,李林树他们就到了。岗兵班长见前头过来的是日本骑兵,但马队中间夹杂着七个女道姑,他手举指挥旗,制止的话脱口而出:“站住。”狂奔的马,哪能说站住就站住,在说了,这能站下吗?李林树他们一股风似的就冲出了北城门。等城门楼子上机关枪响起的时候,李林树他们已经与无过汇合,马队的身影在雪夜中在渐渐的消失,只有马蹄声还在远方回响着。

  “喂,报告局长,二十几个日本骑兵把那七个道姑带出北城门了。”“什么,什么时候?”“刚才呀,就是刚才。”“咋没拦呢?”“不敢拦哪,局长。”警务局局长谢文光接到这个电话,轰的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七个道姑显然是被截走了。这七个人,那是麻生二郎大佐的一种希望,如今人没了,这可是个大责任,追究起来,这个失职失责的锅,他可背不起啊。可这个烟炮,他往哪按呢?放下电话,他冥思苦想了一阵,终于想出了一个辙。冷啸。

  想到这块,谢文光摇通了打给麻生二郎的电话:“报告大佐。”麻生二郎大佐正在等着谢文光的回话呢,听到他的电话,马上问:“那二十一个骑兵查出来了吗?”谢文光回答:“报告大佐,那二十一个骑兵带着七个道姑已经出了北城门。”麻生二郎大佐一时没听清楚,他问:“七个道姑?”谢文光回答:“对,就是张雅芬、贾瑞芳她们七个。”一听这个,麻生二郎大佐有些摸迷糊。他在想,古贺的兵怎么能与七个道姑在一起呢,她们去了哪?莫非是……

  麻生二郎这么一想,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问题,是老道军冒充日本骑兵,进城抢走了人。想到这层,他急问:“你们,为什么不拦截?”警务局局长谢文光一听到麻生二郎大佐这么说,他急着分辨:“报告大佐,那二十一个骑兵,我们问了,他们说是古贺的人,我们不敢截呀。还有,那七个道姑,是你定的,由冷处长专门负责,这其中是怎么回事,我不方便问。”

  放下电话,麻生二郎大佐脑袋瓜子又紧转的一个问题是,七个道姑走了,这头的这根线不能再出闪失。否则,忙来忙去,忙到头,这个事的所有线索不就都断了吗?想到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事,赶紧要通了医院的电话。“喂,我是值班医生,有话请讲。”“我是麻生二郎。”“报告大佐,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吗?”“告诉我,杨高山现在情况如何的?”“报告大佐,还在抢救室抢救。”“那两个人呢?我问的是范一山、萧淑云。”“报告大佐,范一山因心力衰竭,已经死去三天了。萧淑云因深度烧伤合并感染,正在抢救。啊,不,刚刚,她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