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见外面桌子上饭菜吃的差不多了,他凑到刘玉成跟前说:“伙候可差不多了,赶紧跑吧,再晚点,恐怕就来不及呀。”刘玉成说:“你先跑吧,我任务没完成,不能走。”“咋说瞎话呢,你们不走,我咋走?”两个人正小声说着呢,围剿大队的四中队中队长冷立青从外面进到伙房,他边走边大声嚷嚷:“后厨,你们可听明白喽,大队长刚才表态了,前后饭菜标准可不能一样,差了事儿,别说我对你们不客气。”大厨听到冷立青的话马上接话问:“我说管事的,咋个不一样,是好是差?”冷立青回答:“当然是好了。大队长还没吃呢。”大厨接茬说:“想好好办,就缺猪肉哇,最起码得差两头猪呢。你因缺肉,差了事这帐可不应该算在我们身上。”刘玉成接茬添油加醋的说:“都说候后有席,可你的点背,快张罗肉去呀,再晚点,得后半夜吃饭了,三星过了是明天,这咋说呀?”冷立青一听这话他恼了:“放屁呢,哪顿饭是吃饭的张罗的。快去张罗肉去,都去,谁懒在这,我就崩了他,两头猪不好使,再加十只羊。快去!”

  大厨与刘玉成互相看了一眼,大厨说:“愣着啥呀,惹起了吗?赶紧走哇。”大厨前头走,刘玉成带着七个帮厨的在后边跟着,冷立青也跟了出来,边走边喊:“别老母猪晃尾巴,闲磨棱子,蹭痒痒,快去快回,弟兄们跑了一大天,都饿透腔子了,等不起。”

  突然多出了一百多日本兵,二营营长鲁子华正在为一连连长刘玉成着急。硬碰硬的打?胜算太小,危险太大!不打?刘玉成他们就生死难料。正在鲁子华犯难的时候,有人报告:“营长,总指挥来了。”鲁子华见着总指挥就说:“总指挥,一百多鬼子真的来了,我还没下决心什么时候下手呢。”师文尔告诉鲁子华说:“我就是为这个事来的。围剿大队的位置与作用,对我们的危害不小,这伙人的作用比鬼子差不哪去,必须把他打掉。多出来一百多鬼子,那就给他来个一锅烩。”鲁子华边举着望远镜边汇报说:“今天晚上的饭,一连长计划下毒,但多来了一百多日本兵,原本一顿饭菜,现在硬要变成了流水席,刘玉成有危险。”话说到这块,鲁子华一拍大腿说:“真是老天佑人,该着成事。”师文尔被无过的情绪所感染,他心情愉悦的问:“怎回事?”鲁子华高兴的向师文尔报告说:“总指挥,你看到没有?刘玉成他们出院了。好。”师文尔放下望远镜命令:“好,出来了就好。我命令:隐蔽下山,包围那个伙房大院。”

  古贺把前来给他敬酒的郑三彪骂走后,突然良心发现,觉得不妥,把碗里的酒一口喝下之后,给山田使了个眼色,两人起身,一前一后来找郑三彪。来到伙房没见着人。这时候,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从后门就出去了。他想起了什么事呢?原来是吃饭前,他看上了大地主家那个水灵灵的闺女了。

  这会的围剿大队大队长郑三彪是王八进灶坑,憋气带窝火。这一百零三名没了军马的日本兵到逍遥岭大庙屯暂住一晚,这本来是他先提议的,但来的这几个主儿倒让郑三彪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尤其是这个古贺,官价高,脾气暴,软硬不吃。最恨人的是,你给他磕头,他踢你下巴子。溜须不成,拍马被损,不得以,郑三彪独自一人,出前门走出了大院,在屯里的土路上向西走去,溜达着散散心。

  一声报告,吓了一跳。“大队长,不好了,可出大事了。向你报告,找你不着,大队长,原来你在这呢?”听到冷立青不着头脑的话,正在气头上的郑三彪,没好气的问:“冷立青,你怎的了,着了魔了,迷了鬼了,大呼小叫的?”冷立青着急的说:“大队长啊,还怎的呢,都倒了。”郑三彪还在气头上呢,他还在按自己的思路在问:“都倒了,怎的了,喝高了,喝大了,喝多了?这犯得着大惊小怪的吗?喝倒了,晚上一觉,明一早就好了呗。”冷立青说了半天,话没说在刀刃上,这一急,他说的还直截了当了:“大队长,古贺喝没气了,前一席吃饭喝酒的人,全倒了,大概是全不行了,可能是有人下了毒,你快看看去,快点拿个主意吧。”

  冷立青最后一急这一席话,把郑三彪吓得一激灵。他紧张的问:“你的人呢?”冷立青应答说:“都忙着抬人呢!”郑三彪一拍大腿说:“哎呀,抬什么人哪,啥时候了,快组织警戒呀。”郑三彪说过这句话,领头往回就跑,刚跑上十几步,一声枪响:“啪。”紧接着,枪声响成一片,爆豆一般。再接下来,就是一阵阵手榴弹的连环爆炸。爆炸声中,郑三彪停住了腿步,他眼球子转了转说:“快去,趁老道军打伙房大院,把马弄出来,我在屯西等你。”

  师文尔带领老道军的警卫营、二营趁伙房大院正乱套的时候,从四周把伙房大院封住,等手榴弹的爆炸声一停,趁大院里没死的人还没缓过神来,提着老爷刀冲进院里,一阵砍杀,站着的挥刀就劈,倒下的再补一刀。师文尔站在窗前的台阶上大声命令:“日本人是杀人的强盗,围剿大队是助桀为虐的恶魔,再检查一遍,一个不留。”

  刘玉成带着大厨和七个战士跳墙穿院,从小道跑出村子不远,听到伙房大院枪声骤起,他停下脚步说:“你们两个护送大厨去见副总指挥,其他人跟我回去。”等刘玉成回到伙房大院,战斗已经结束,他上前报告说:“总指挥,营长,哪成想你们还能回来呀?多来了一百多鬼子,这把我急的。”鲁子华说:“先别说这个,你先看看人,有漏掉的没有?”刘玉成检查了一遍后报告:“总指挥,营长,死人堆里缺四个人。没见着那两个日本高军阶的军官,也没看见大队长郑三彪和四中队长冷立青。”鲁子华说:“赶忙找马,追。”三连长王德友答应一声:“是。”带五个人立马走了。见王德友出了伙房大院,鲁子华说:“刘玉成,你去找一下保长,总指挥要见见他。”刘玉成急着说:“我还没报告完呢,跑的那两个日本人中还有个大人物呢。”听刘玉成说出这句话,师文尔惊问:“谁?”刘玉成回答:“这个人,连郑三彪见他都低三下四的,听郑三彪说,他名字叫古贺。”“古贺?”师文尔吃惊的重复了这两个字后又说:“这个可是个大官,不但官价高,还是个马刀的专家。他的骑兵联队在锦西,怎么跑这来了。”说到这,他语气很严肃的命令:“再派人,去找,去追。”二连连长赵佳奇应声答道:“我去。”

  打扫完战场,收拾干净伙房大院,与大庙屯父老乡亲告别后,老道军连夜回到长青川。副总指挥无过见队伍回来了,他赶忙来到师文尔住的院子,对师文尔说:“总指挥,有个人想见你。”“谁呀,见我还不随便吗?”“这个人,对咱老道军来说,可以说是个大功臣哪。”说着,无过领着师文尔来到东院,一进屋门,无过介绍说:“陈师傅,这就是我们的总指挥。”无过转头又说:“总指挥,这个人大名叫陈广田,是名大厨。我刚才说的就是他。毒杀城西训练营四百鬼子,就是陈师傅帮的忙,这回大庙屯毒杀计划,听刘玉成刘连长说,陈师傅又立了大功。”师文尔上前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呀,陈师傅。”陈广田说:“快别谢了,我都羞愧死了,听说为筹上次给我们师徒的生活费,你们那个萧连长为此都牺牲了。鬼迷心窍了,我们师徒几人要那钱干什么呀。”师文尔安慰的说:“那不是你的过,他们是为打鬼子而牺牲的。”说过这句公道话,师文尔问:“陈师傅,今后上哪去,打算过吗?”陈广田回答说:“我都想明白了,鬼子不除,在哪也别想安生。我哪也不去了,跟着你们打鬼子。总指挥,陈广田向你请求,收下我吧。”“师文尔高兴的说:“这太好了,我答应你。陈师傅,不,陈广田,你现在就是一名正式的老道军了。”

  见了陈广田后,陪同师文尔出了东邻的院,无过心情沉重的告诉师文尔:“总指挥,有两个不好的消息我得向你报告。”师文尔停住脚步,他有什么预感似的问:“什么事?古贺、郑三彪没追到?”无过点点头说:“是。鲁子华报告,他们二连长、三连长回来向他报告说,追出去二十多里路,也没找到人。”师文尔问:“这是一件事,另一件事呢?”无过语调很低的说:“杨道长,还有范一山萧淑云夫妇,被他们抓走了。”听到杨道长他们被抓,师文尔很吃惊的问:“怎么被抓了呢,没人通知他们撤吗?”无过摇摇头说:“不是,我让李营长亲自告诉他们的。现在还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猜,大概他们是忙于熬药,忘记了时间,所以走晚了。”这个消息,对师文尔来说,震动非常的大,他的心胸起伏着,情绪激动的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又猛然停下对无过说:“事到如今,看来,必须得冒险进城了。”停了一下,他对无过又说:“这一趟,得你去,带两路人。一路,我想你拿着冷啸给朱春雨的那个特别通行证,进城后到东街药房,约冷啸见面,并以他为人质,让他放人。另一路,李林树会日本话,由他选二十人,穿古贺所部的军服,带古贺所部证件,进城后在药房附近活动,随时配合你。”“是。总指挥。”

  无过接受任务后,单人单骑,打马上路。走到下午晌,离县城越来越近,天也阴得越来越沉,天快黑的时候,宜凌县入冬以来的第三场大雪,在狂风中飞扬漫卷,无过冒着大雪,来到北城门,向岗兵递过特别通行证,岗兵把特别通行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你的证件过时了,不能通过。”无过眼观六路的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语气很重的说:“你再看一遍,我跟你说,你可看准了。”岗兵说:“呀?你还挺横呢,不看准了我能跟你说吗?”无过有些动怒的说:“我再告诉你一遍,这个可不是良民证,你说行就行,你说不行就不行。这个可是特别通行证,你再敢说不行,我崩了你。”这个岗兵说:“哎呀,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还敢说崩了岗兵。”无过见岗兵仍然不依不饶,一甩手上去就是一耳光,紧接着迅捷的拔出了短枪。这一耳光还真把岗兵打愣了。他歪着脖子看着无过,见枪口还对着自己呢,他只好喊了一声:“班长,你出来一下,这个人你看放不还是放。”岗兵班长应声出了小屋,他来到无过跟前,见无过手持短枪,身旁一匹训练有素的战马,他伸手接过岗兵递过来的特别通行证,看了一眼,他生气的说:“你纯心给我找病是不?上次就因为这个证,事后咱局长特意请了一桌酒席,还专门陪了冷处长一顿大酒。这个证,你可小看。不注意,你就截神容易,放神难哪。”说着,他对无过点头哈腰的说:“本班长向你陪个不是,你请便吧。”

  北城门放行后,无过跨上马,来到东街药房的门口。拴好马,慢步进了药房。药房伙计见大雪天的进来个人,主动搭腔的问:“买什么药,是方子啊,还是……”话没问完,见一把短枪放在柜台上,他问:“你这是干什么?告诉你,这可不是一般的药房,劝你一句,别自找麻烦。”无过没理他,只说了一句话:“叫掌柜的快出来,有急事。”伙计看了看,迟疑一下问:“问一下,你找我们掌柜的,有啥事?”这个伙计问完了话,不等对方回答,他又说上了:“告诉你,这个店,一般的事全归我管。非要找我们掌柜的,那我还得问问你。”无过冷冰冰的说:“你再问一句,看我崩了你不?快去!”无过的声音落地,掌柜的出来,他一眼看见无过手中的特别通行证,谦和的说:“上次被人诈了一回,不干伙计事,是我小心了。有事请说。”无过与他对视了一下后说:“告诉一声,我有急事,在这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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