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次郎少佐进山后,他野兽般嗜血的心理没有得到满足,心中憋着一股劲,当他的一个属下向他报告:“少佐,军马非战斗减员一百零三匹,其他已经恢复正常。”时,平野次郎少佐重复了一句:“军马非战斗减员一百零三匹?”他的问,得到他的属下再次确定后,他转身就向麻生二郎大佐请战:“报告大佐,临撤出前,为绝灭老道军与这里山民的情感联系,请允许我把附近的村屯全部烧光。”

  听着平野次郎少佐愤激的请战,麻生二郎大佐不以为然,表情淡漠,他语气有些冷的说:“平野次郎少佐,我提醒你,这个是不可以的。”说完肯定语不可以,麻生二郎大佐又加重语气的说:“目前的,正是冬季,干材野草遍地,烧了村屯,必然会引发山火。这里森林茂密,他是满洲国难得的资源。这山,这林,他是满洲国的,就是大日本帝国的。我们的敌对势力是人,而不是森林。”围剿大队大队长郑三彪在一旁见平野次郎少佐还要想争辩什么似的,就打圆场建议说:“报告大佐,按你的行动方案,任务已经完成。如果撤离这里,现在缺失一百多匹军马,那这些失去军马的骑兵,想回县城就肯定有困难,他们怎么办呢?”听到郑三彪把话引回正题,麻生二郎大佐表态说:“郑大队长,让他们跟你走,在你们的住地大庙屯的,休息好后,明天早上的,再回县城。”

  老道军总指挥师文尔与鲁子华的二营一百多老道军一起,迅疾的赶回到萧家堡村的西侧大台子山的山梁上,从山梁往北望去,见敌人分成两路在撤离。一路为骑兵,他们沿村路正在向山外走去。另一路,是步行,沿山间小路往西行进。师文尔与鲁子华各举望远镜观察,鲁子华说:“总指挥,情况有变,我得赶快回去。”师文尔问:“你指的是与围剿大队同行的那一百好几的日本兵?”“是。总指挥,我原计划趁这次机会毒杀围剿大队,但现在有一百多日本兵参杂在其中,他们一去,吃饭就必然要分先后了。先吃饭肯定是日本兵。他们一有动静,那围剿大队二百多人不就炸了吗?那样的话,刘玉成和老乡会吃大亏的。”师文尔允许说:“有道理,想的周全,你赶紧走吧。”

  老道军总指挥师文尔来到无过他们在山上的马架棚子。见总指挥来了,连以上干部都围过来。师文尔很随便的说:“既然大家都来了,那就坐一下吧,我也顺便听一下情况。”副总指挥无过,营长李林树,一连长赵树林,二连长石成玉,三连长苗大力,四连长肖大宁。骑兵连连长潘贵坐在下头。师文尔环视了一下说:“潘连长,近一段,你都跟着我,来,别坐那,坐我跟前来。”潘贵站起来推辞说:“我一个连长,坐这合适。”营长李林树说:“潘连长,总指挥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坐我这,我往下串串。”潘贵坐在师文尔的右侧后,师文尔对潘贵说:“潘连长,听说你的枪,准头挺好,咱俩换换。”说着,师文尔摘下自己的枪,放在潘贵的面前。李林树羡慕的说:“总指挥那枪可是名牌,潘连长,总指挥主动与你换枪,你偷着乐去吧。”换过枪后,潘贵拉开枪栓看了看,子弹满满的。见潘贵笑吟吟把枪收起,师文尔平淡的问:“今天,麻生二郎大佐亲率四百骑兵奔袭而来,又有郑三彪近二百多人的围剿大队助战,我们为什么未放一枪,这个原因,大家知道吗?”问过这句话后,他又说:“这个原因我清楚,大家是不知道的。我还问,我为什么着急去二营吗?大家也不知道。现在,我告诉大家,就是因为潘连长。”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潘贵站起身说:“总指挥,怎么能因为我呢?我也跟副总指挥请示过,带骑兵连下山哪。”副指挥无过接住话头说:“其实,麻生二郎大佐这几天要来,总指挥和我还都只是猜测。但做了预防。总指挥算定他来,必是骑兵。所以在草料上做了文章。不放枪,不硬碰,是因为我们人太少。我们二百人不足,对敌人的近七百人,硬碰会吃大亏。这有血的经验哪。原一大队抢洋行,原三营抢粮,就是血的证明。”潘贵插了一句问:“这与我有关系吗?”“有。”无过斩钉截铁的说了一个肯定的字后又说:“潘贵,其实,上一次,你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总指挥和我一块分析,你没有理由。可能只有一个,出事了。”出事了这三个字一出无过的口,在场的人都惊讶了,各个神情严肃起来。副总指挥无过接着说:“话说回来,其实呀,有一位老乡,参与了告密行动。但他是在执行我们当中的一位指挥官所谓的任务。说白了,潘连长的第二次行动,老乡就已经怀疑并报告了总指挥。”潘贵听到这,腾楞一下就站起身,语气生硬的说:“你这是污蔑。”师文尔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问:“潘贵,这个可是你写的。二营在商家峪一个饭馆抓住一个郑三彪的人,他外号叫车三,专门取你的告密信,这是你送给他们的第四封告密信。还想抵赖吗?”潘贵一见那个信封,知道事情败露,不可挽回,立马歇斯底里,掏出短枪,跳离坐位,拉开枪栓,子弹上膛,瞄准了师文尔的脑袋,紧接着他一勾枪机,枪机是动作了,但只听到了子弹底火响了一下,子弹并没响,他把枪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师文尔平静的说:“别看了。子弹的火药,事先我都倒出去了,就防着你这一手呢。”说话间,警卫营长李林树跳到潘贵跟前,一个掌刀过去,实实的砍在潘贵脖颈儿迷走神经上,潘贵顿时倒地。

  清除了叛徒潘贵,师文尔站起身命令:“李营长。”“李林树应了一声:“到。”“你立即集合队伍,跟我火速去支援二营,配合二营,歼灭围剿大队。副总指挥无过,你立即去骑兵连,把潘贵投敌叛变的事,向战士们说清楚,任命新连长,部署警戒。”“是。”

  逍遥岭下几条大沟中,最大的就属大庙屯沟。大庙屯在这一带也是屯型最大,人口最多的中心屯。郑三彪带着围剿大队一呆就是数日,这可把大庙屯的百姓坑害苦了。吃喝骚扰,抢男霸女。家家户户都盼着老道军早点过来,收拾这帮败类。

  今天一大早,见这帮人一离开,大家心里这个敞亮,总算是走了。没想到傍晚又来了一拨更狠的。走了张三狼,勾回了日本恶魔。一百零三个日本兵在古贺的带领下进了大庙屯,这帮日本兵哪叫人哪,见院就闯,见门就砸,见着女人就抢。一时间是哭喊连天,罪戾满屯。郑三彪手下的四中队长冷立青看不下去了,跑来向郑三彪建议:“大队长,赶紧张罗吃饭吧,把猎户们都惹急了,这场咋收哇?”

  在长青川萧家堡,郑三彪见古贺不回县城,偏偏带着他的亨哈二将山田与石野跟他来这大庙子屯,就知道他们没安什么好心,但他没办法,古贺官阶高,态度蛮横。

  古贺联队长这次只带了这一百多手下来到宜凌,他是应邀来帮助麻生二郎大佐的。他刚到宜凌,正赶上麻生二郎大佐要进山,他就要求跟着进山,以便了解情况,熟悉地形,掌握第一手资料。偏偏被毒死的一百零三匹军马都是他带来的。为了不让麻生二郎大佐为难,他表面上主动要求留下,其实,他内心里是另有打算。

  围剿大队大队长郑三彪见古贺一进屯就没好样,一时没了主张,不知咋办是好。听四中队长冷立青的一席话,他马上说:“好,好,快去敲锣,领他们吃饭。”满屯的一顿锣响,总算是把一百零三个分散在各户的日本兵给震慑出来。听说是吃饭,外带烧酒管够,这些日本兵蜂拥着直奔伙房大院。

  二营一连连长刘玉成与师文尔、鲁子华分手后,带一个班七个战士,换上便装,来到大庙屯伙房大院,替下了原来帮厨的村民,成为伙夫。郑三彪三百多人一住多日不走,把大庙屯吃了个底朝天。全屯上至保长,下至百姓,都想把他们撵走,但敢怒不敢言。实在撑不去了,才找到了连长刘玉成。今天刘玉成带七个战士进了大庙屯,保长已经等着呢。老道军在大庙屯为什么有这样的威信,鲁子华率领老道军演戏炸场,全村人都看见得是真而且真,老道军的能力、胆量,大庙屯的人信着哪。

  天将傍晚,刘玉成在大厨子的帮助下,做好了饭菜,下好了药,专等着郑三彪带人回来。把郑三彪是等回来了,可谁也没想到,郑三彪还带回来一百零三个日本兵。更有甚者,还有三个是令郑三彪都无可奈何的上眼皮。费尽心思,做了近三百人的饭,来了四百多人吃,饭菜不够不说,药用完了,再做饭也没药了。这可咋整。还有更难的哪,先吃饭的上了药劲了,后边还有百十号人没吃呢,药一上劲,事情不就露了吗?

  围剿大队大队长郑三彪领着四中队长冷立青匆忙来到伙房大院,首先看见刘玉成了,见人生疏,他多看了几眼后问:“大厨,这几个人我咋眼生呢,没见过,哪来的?”大厨应声回答:“大队长,帮厨的轮班,这你知道。今天帮厨的,保长就领他们七个来的,我不是这个屯的,我也不认识。帮厨派谁,那是保长的事,一会他来,你问他吧。你别再问了,赶紧干活,人都进院了。”

  听说开饭了,围剿大队的三百多人跟在日本兵的后面涌进了伙房大院,人多桌少,乱挤乱撞,狗咬吵吵。大厨着急对郑三彪说:“大队长,你得管管哪,你让做三百人的饭,带四百多人来吃,饭菜肯定不够。”说了这话,他又小声说:“大队长,这么横的日本人吃不饱,饭菜没了,炸起来,你能收住场了吗?你赶紧发话,撤下百十号人,等下轮吧。”

  郑三彪听了大厨的话,觉得在理,十几大步来到院中央,他高喊一声:“围剿大队的听着,临走时咱安排的是三百人的饭菜,眼下是四百多人要吃,肯定不够。我命令,冷立青、徐子亮,你们带四中队,五中队撤出,等下轮。”听到命令,四中队、五中队的人,嘴里嚼着肉,手里抓把饭,离开饭桌,背靠着院墙等着。

  郑三彪见来的上眼皮,这一百零三个日本人都坐桌旁吃上了,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拿起个凳子,来到古贺、山田、石野三人的旁边,自己往碗里倒上酒,端起酒碗,对着古贺点头哈腰的说:“临来时,大佐特意嘱托我,让我代表他好好陪陪你。”他还想往下说,见古贺的眼睛瞪得像个牛蛋似的,吓得他把后句想的话憋回去了。见他还没走,古贺一声吼:“八嗄,滚,离我们远一些的。”好心没换来好报,古贺这句话把郑三彪噎得够呛,关键是他声音大,全院的人基本上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自己人的面前,平时吆五喝六习惯了,如今郑三彪自觉太丢面子,他灰溜溜的离开了古贺。为排解心里面的连闷带恨,他叫来冷立青,让冷立青把后面的饭菜好好安排一下,在饭菜上找找面子。

  鲁子华带着二营匆匆忙忙往回赶,在大庙屯北山坡上,鲁子华从望远镜中看到伙房大院有围剿大队的,还有一百多日本兵正忙着吃饭,从场面上看,多数人在吃,少数人在看。鲁子华心想坏了,这不出大事了吗?刘玉成加上他带去的七个老道军性命有忧。

  刘玉成带着七个人,将伙房里的饭掏干,菜掏净,分别端到院子里的桌子上,返身回到伙房后,边淘米洗菜切肉边琢磨,这饭菜很快就被吃进肚里,药劲一上来,一半死一半活的,这可咋办呢?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