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军总指挥师文尔与警卫营营长无过正在议论朱春雨的问题,这个时候,鲁子华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报告:“总指挥,朱春雨借了一匹马,往山外跑去,怎回事?。”无过一怒而起说:“正想抓他,他想逃?门都没有!他路不熟,分两路,追!”师文尔制止说:“停一下,鲁连长,他身上有武器吗?”鲁子华回答:“短枪放在屋里,没来得机拿,一个战士的老爷刀被他顺走了。他的短枪在我这。”

  “这个事,是我的过,我自己解决。无过,你在大路上追,防止他从半路上山。我超近路截住他。”无过应道:“是。”警卫班,别跟着我,保卫总指挥。”鲁子华说:“无过营长,我跟你去。”

  要说事有该着,一点不假。朱春雨在忙乱中,枪没带出来,这还不算,他临时借的这个马,人家本来是拉马去修马掌的。他借过来,人家以为有急事,跑个短,还能应对。谁知道他是用于逃命。一阵的打马狂奔,山中的路,石头多,左前马掌就掉出一半,另一半仍然挂着,马就被马掌绊了一跤,朱春雨没注意,也没防备,这一个马前飞,扑出去三丈多远,再想站起来,一条腿断了,一用劲站起身,脸一抽,嘴一咧,马上又跌坐在地。

  他见跑不掉了,伸手摘下肩上斜挂的布包,忙不迭的想打开包,扣刚解开,一把老爷刀的刀面压住了他的手。“朱春雨,你修为的时间也不短了。为啥要屈膝为狗,下药残杀同门?”“师文尔,论老爷刀法,你在杨高山之上。论对道法的悟性,你也比他强。圣云宫,谁当道长?论能力,应该是你。可我也想当。如果日本人若走了,有你在,我当不上。日本人不走,有老道军在,我还当不了。所以,这就是所以。”

  无过营长赶到,指着朱春雨的鼻梁子怒斥:“同为道,你太阴;同为人,你太损;同抗日,你太孬。”话说完,舞起老爷刀,刀过血喷,朱春雨的脑袋咕叽一声掉到了地上。师文尔急忙说:“无过,快把布包拿过来。另外,他衣兜里还有一样东西有大用。”

  天过晌午,营长无过见火绳萧来找他,脸上仍带着怒色。无过先问:“萧连长,找我有事?”火绳萧点点头说:“营长,我想借钱用用。”无过很吃惊的问:“借钱,你用钱哪?”“别问了,我就问你,借钱行不行?”营长无过见火绳萧态度有些偏激,严肃而坚决的说:“不行!”说过不行,他口气缓和些又说:“你不说干什么用,我只能说不行。”听到营长第二遍说不行,火绳萧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自责的说:“营长,这回莲花山出事,怨我呀。”营长无过惊讶的问:“你这话有点离谱,莲花山的事,怎么怨你呢?”“营长,我说怨我就怨我。你还记得吧,我上次说过,鬼子训练营的马,我负责。负责啥?搞掉他。可时间不短了,我还没动呢。我要早下手,日本骑兵还能有现在的凶样?没有骑兵给他撑着,那个大佐想下手,他敢。”“萧连长,这与你借钱有什么关系?”“营长,当然有了。我听你说过,那有个陈厨师帮过咱。眼下要快速办这个事,咱还需要这个人的帮助。可咱一下手,他再帮咱,他得逃吧,他一逃,饭碗就砸了,他这个岁数,扶老带小的,日子咋过?我借钱,就是想给他们一个过河钱。你先借我,到城里搞到钱,我立马就还。”营长无过听到这块,“通”的就是一拳。

  打了火绳萧这一拳,无过他高兴的说:“早说呀,带上鬼老七,咱现在就走。长途奔袭训练营。”

  火绳萧说:“营长啊,我是没敢说呀,你若出山,当然最好了,陈大厨认识你,不认识我。但是,我要干啥得你批准,你想走,得总指挥批准,他让吗?”无过说:“他现在正痛苦着呢。咱得打个胜仗,让他高兴高兴。”

  这天早晨,围剿大队大队长郑三彪正在喝闷酒,二中队队长张会中掀门帘进来。“头儿,自己喝酒呢?”郑三彪歪着头问:“没吱个声就进来了,啊?”张会中陪着笑脸说:“头儿,我是你兄弟,有外人的时候,咱大队长是大队长,属下是属下。今没外人,这样亲近。”郑三彪喝了一盅酒,放下酒盅说:“别套近乎,有事就说,有屁就放。”“头儿,五六十具尸身在冻着,总这样不是事吧,咱啥时候走?”郑三彪放下筷子说:“你坐这,我跟你说。”张会中坐下,倒了一盅酒,自己一扬脖喝下去,又倒了一盅递给郑三彪。郑三彪说:“你刚才问啥时候走?告诉你,眼下不能走。”“咋的,日本人不让?”郑三彪摇摇头说:“是我不走。围剿大队大队长亲自带队,大张旗鼓的高调来到逍遥岭。至此,逍遥岭周围的山,附近的村,沟沟岔岔的屯,每时每刻都有三十面铜锣在敲在响。做梦也没料到,我遇到个小连长鲁子华,我本想看看戏,弄个逍遥自在,可到头来,损兵折将弄个灰土脸。日本大佐现在大露脸,正在气盛的时候,我他妈现在回去,不是自触霉头。等着吧,等大佐嘴啃泥的时候,我再回去,到那时,他还不如我呢。”张会中问:“头儿,我替你想,人咋办哪?”郑三彪说:“死了的,先冻着。伤了的,先治着。活着的,就吃着,喝着。哪顿饭让你们操心了,啊?好好一边呆着去。”张会中见郑三彪的话不中听了,就站起身想走。郑三彪制止说:“先别走,我决定了:站好岗,放好哨,山不上了,锣不敲了。你安排去吧,就说我说的。他妈的,古时候有守株待兔,今有我等鲁子华。他给我整个灰头土脸,我非得会会他。”

  天空一抹晚霞,红日落在长河。白狼河的冰面上,红光泛泛。远山白雪映照,天地清清。营长无过带两个连,要骑马长途奔袭日军的城西训练营。这功夫,刚从铁大桥西钻进白狼河北岸的护岸林。为歇歇马,连带着减少动静,大家下马慢行等天黑。

  营长无过拉着马边走边说:“毎当我看到雪铺大地、日落长河这样的画面,我总会想起我的私塾老师写的一首诗《雪》我背给你们听听:“你,是谁?你飘出浪漫。你,是谁?舞出灵秀。你冻出坚强,你融出娇娆。”

  火绳萧听着不赶劲,他截住话头说:“别怪我打断你的兴致,这是男人写的吗,我咋闻出女人味了呢?”鬼老七笑着挤兑他说:“营长是在说,你是在听,咋还闻了呢?”火绳萧说:“你没学文化,你就不会懂。我说个男人味的,你听听。我说了,啊。‘貂皮的坎肩,貉皮的帽,狗皮的裤子,羊皮的袄,狐狸皮的围脖,猞猁皮的手套,牛皮的乌拉,豹皮的裙套,茫茫好大雪,我辈向天笑。枣红的战马,炭黑的狗,弯弯的长弓,肥厚的手,腰挎镔铁马刀,皮囊装满老酒,弓开羽箭响,虎狼声颤抖,林海任驰骋,天地我为傲。’”营长无过没听够,就催促说:“完了?往下说呀。”火绳萧摇着头告诉营长无过:“营长,就这些了,这还能成本大套吗?”营长无过夸道:“你还别说,还真有股子男人味。”火绳萧接话说:“有男人味吧?我姓萧说的,哪能没男人味呢?我告诉你,这萧姓,在大辽契丹人的时候,可是第二大姓。我是契丹人的后代,这诗,就是契丹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鬼老七又挤兑的问:“就这个,没传下点别的?”火绳萧笑着说:“有!有可是有,但我不告诉你。”

  民情调查处处长冷啸打开门想出去,与急忙赶来的二科科长朱世春撞了个满怀。朱世春忙扶住冷啸,然后问:“处长,你出去呀?”冷啸转头看看他回答说:“大佐宴请导演团队,通知我坐陪。”回答完问话,见朱世春没有走的意思,他轻声问:“有急事啊?”朱世春忙点头确认。“那行,你说完我再走。”两人进到屋,冷啸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朱世春上前一步说:“处长,你惦记不忘的那个事,可有眉目了。”冷啸看着朱世春问:“哪个事?”朱世春又向前迈一步,双手扶着办公桌的桌沿说:“杨高山……”听到杨高山三个字,冷啸站起身打断朱世春的话头:“圣云宫那个杨高山?”朱世春点头说:“对。我下去在一个镇子的小河鲜馆吃饭,听饭馆厨娘说,有一老一小疤痕脸曾经在他们饭馆吃过一次饭,饭馆开张天天见人,这两个很显眼,也很个别。事后听人说,有人还见过,两个人在那一带的山里头转悠过。我猜,这两个人说不定一定就兴许会是杨高山和他的徒弟。”冷啸往前探了探身子嘱咐说:“朱科长,这个事,你得特别往心里去。”朱世春忙点头并说:“我一听说,赶紧回来跟你汇报,很怕误了大事,要不咋跟处长你撞上来呢。”朱世春说完,冷啸决定:“朱科长,你立个题,立即带调查大队去查。但要立一个与他无关的题目,以免打草惊蛇,查到后,真是他,你可别惊动他。到时候,我请大佐亲临现场,指挥抓捕,这样最好。去吧。”

  营长无过带着两个连骑马来到上次逃出训练营那个北大墙小门附近,他举起望远镜观察,小门还在,只不过加了一个日本岗兵。往房上看,几个烟囱都冒着浓烟,此时正是做饭的时候。二百多人,骑马跑了一百三十里路,就是奔这个时间来的,再晚两三袋烟功夫,就是开饭的时候,那就晚了。无过问:“魏连长,鬼子服带了吗?”“带了,那哪能不带,用几套?”“都拿出来。萧连长先穿一套,骑马过去,先把那个岗兵放倒。大家穿鬼子服的再过去,进去后由萧连长你指挥。”

  火绳萧穿上鬼子服,把看家的火绳从布包里抽出一盘,又拿出两个纸包,放到怀里,站起身,走向西边,翻身上马,狠打一鞭,那马一个跳跃,穿出树林,转头向东奔去。小门口的岗兵,见树林子里突然跑出一匹马,马上的人穿日本关东军军服,没特别的警惕,只是看着他往自己跟前来。火绳萧双手勒着缰绳没大动作,双脚在用劲,一个双脚磕,那马一个跳跃就到岗兵眼前,岗兵见来的近,又有前冲力,应急的伸出一只手把门打开,想侧身进去,就在他一歪脖的瞬间,火绳萧一个掌刀砍在他的脖子上,看样子这个岗兵是想喊,但没吭出一声,身子就软下去。火绳萧跳下马,来到岗兵跟前,弯下腰,双手把脑袋用力一拧,咔嗒一声,颈椎断裂而死。

  营长无过眼睛盯着这边呢,见得手了,他站起来一声命令:“上。”带着鬼老七等八个穿鬼子服的冲出树林,来到小门旁。

  无过带着火绳萧进了小门,走过仓棚,来到伙房的后门,把门打开一个缝,顺门缝往里瞧,见伙房有四个人在忙,陈广田就在第一个锅台那忙着。无过与火绳萧开了门,大大方方往里走。后门一响,四个人一齐抬起头,见两个日本军人进来,也没在意。无过径直来到陈广田身边,拉住衣袖就往后门走。那三个人见日本人拉陈广田,不像是恶意,谁也没吱声。出了后门,无过说:“认识吗?老道军,上次你帮过我们。”“陈广田仔细看了一眼忙点头说:“还记得。”然后又问:“你们要干什么?”无过答话说:“要日本人的命。”然后他指了一下另三个做饭的问:“那三个人咋样?”陈广田回头看看,转回来说:“都是我徒弟。”火绳萧过来指了指大锅问:“这四大锅是多少人的饭?”陈广田伸出左手四个手指头,然后说:“四百。”火绳萧又问:“都能来吗?”陈广田点头说:“通知按这个人数下的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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