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情调查大队大队长洪铁钧对麻生二郎大佐的这样安排,心里头老大的不愿意,因为这个事,从头至尾就他管。不但这个,就连处长非要等大佐现场亲自验拆,对此他也有不理解的地方。现在他终于明白,人心真是隔肚皮呀,说到底,谁与谁是啥关系?一个财字了得。洪铁钧发现了勾圭子背着他做的阴暗勾当,气从心生的喝了一声:“拿出来。”勾圭子见无法遮掩了,只得用颤抖的手从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扯掉刚包上的漆布,一个金色关圣帝塑像展现在大家的眼前。现场人们哄的一声喊:“金子!真金的关公像!”大家看的清清楚楚,是金色的关公像。这个金像关公,总长一揸有余,可不小哇。洪铁钧把金像关公拿过来,递到麻生二郎大佐面前,大佐一摆手,春山树茂接过金像关公。随后一摆手,勾圭子身后的日本骑兵,手起刀落,一刀断头,勾圭子的脑袋瞬间滚落在地,眼睛还在眨巴,他还在心有不甘呢。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个阵势,人群中发出一阵唏嘘,有人小声私下说:“命这就没了?”再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人张口无言。二十个工匠一见工匠头勾圭子的脑袋一刀掉下地,先后跪下,没用洪铁钧去翻摸,主动掏出来,扯下包裹布,把金像双手捧送。大家一见,这二十个金像关公和勾圭子藏匿那个金像一样,只是小了一圈。咔嚓嚓,二十个脑袋瞬间落地。麻生二郎大佐起身要走,临走前他问:“冷处长,这里的守护,应该由谁负责?”冷啸回答:“若论业务,应该属于民情调查大队。若说安全,特袭大队配备好,人强马壮,让人放心。”“嘿嘿嘿嘿,你说的很有的道理。”麻生二郎大佐转动脑袋望了一圈,也没看见钱有安,他问白雪寒:“钱有安的在哪?”白雪寒喊了一声:“钱有安,大佐找你。”正在一旁还目瞪口呆着的钱大队长,听到呼唤自己,猛然一惊不知谁在喊他,正在惊慌失措,白翻译官又提醒了一句:“钱大队长,大佐在喊你,没听见吗?”钱有安紧张的走过去问:“大……大佐,你找我,钱有安到。”麻生二郎大佐一字一板的说:“这里防护责任的重大,冷处长认为由你的负责最为安全。那这里的安全你的负责。每天不少于二十人值守。翻译官,你翻译给他听。”

  麻生二郎大佐和他的日本骑兵,全都离开了挖掘现场。冷啸带着他的百十号人也走了,只剩下了钱有安和他的百多号人的特袭大队。钱有安气得跳脚骂:“冷啸,你个王八犊子,泄密你往我身上扯,今天这个破事又往我身上推。你是在故意找茬整我,这个梁子,咱俩就算结下了。”特袭大队一中队中队长梁有仓上前劝说:“大队长,算了,喊破嗓子,他也听不见。咱想玩他,那不太容易了吗。今晚上你带二三中队回去,我的一中队在这顶着。”钱有安摇着头说:“说是说,骂是骂,我晚上回去,那可不行啊。这几天我走背字。你带人在这看守,我还放心。我到屯子去歇歇,有大事找我。”安排好后,钱有安带人住进了离这最近的小庄子村。小庄子村保长沈达书见特袭大队大队长钱有安不比往常,气色不好,怕出啥差事,特意杀了三头猪,做了一个大件,东北名菜猪肉炖宽粉。外加蒸猪血,蒸鸡蛋,溜肝尖,溜肺子,烧肥肠,滑里脊。钱有安看着菜谱说:“安排的不错呀,嗯,饭菜到位,味美鲜香。沈保长,我还有二十个弟兄在现场,给他们也送过去一份。别忘了带点酒,眼瞅着该下雪了,冷啊。”沈达书说:“都带份了,做好后立马就送去。”钱有安拍拍沈达书肩膀说:“你够意思,我就不能小气,这样,这回的整个花销记帐,摊给附近这些村,你受累,他们出钱。”沈达书心里还犯愁呢,这百十号人这么个吃法,时间一长,哪供得起呀。听钱有安这一表态,心情宽松了不少,他紧表态说:“我们庄户人家出身,大队长遇事,我们干活出力,没问题。”

  天色已晚,月光清幽。小庄子村沈达书保长派人将香喷喷的饭菜送到还饿着的特袭大队一中队负责看护木雕像的二十一个人的面前。见饭菜可来了,饿了一天的这些人一拥而上,抢啊。“别抢,别抢,谁再抢牙给你掰去,啊!大队长说了,管够造,还有酒呢。”一中队长梁有仓发话了,哄的一下子都来抢酒。“慢着,慢着,我梁有仓有话说在前,咱酒是有,还得让弟兄们喝好,但可不能喝倒,每人不得超过一壶。喝多了坏了事,那可了不得。谁那他妈喝拉呼喽,别说我跟你没完。”有一个老兵油子插话说:“中队长,少说两句,让大伙操吧。”酒喝干了,菜造净了,饭吃没了。二十一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到工棚里就倒下了。刚开始,梁有仓还在说:“谁的班,别差了,岗站好哇。”

  清清的月高悬。远处,两个黑衣人蹑手蹑脚的出现在幽幽的夜色之中,来到工棚的东出口处,顺着出口往里看,有的在翻身,有的在打鼾。两个黑衣人转身走向西北方向,来到工棚的后头,点燃了一根绳子样的东西,顺着缝隙,顺进工棚。蓝幽幽的小烟就慢慢的在工棚里迷漫开来。两个黑衣人转回身来到东出口,进到工棚里面,动动这个,碰碰那个,都已经进入梦香。两个黑人出了工棚,点燃了火把,在空中晃了两圈,迎着火把的光亮,荒草野地中突然站起四十多人,直奔这边的火把而来,他们有序无声的来到关圣帝宫的门口,鱼贯而入,再后来,里面是光火闪闪。

  特袭大队大队长钱有安忙了一整天,人家都收工回城了,冷啸的一句人强马壮别有用心的夸赞,就把特袭大队撂到这,钱有安也就回不了城。泄密被查,厨娘被杀,相好的被抓,暖被窝儿成了空家。这事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窝囊,委屈,而又有话说不出。心不顺再加上劳累,大吃大喝一顿,酒足饭饱,炕暖助鼾声,一觉就到了天明。

  关圣帝宫得见天日的第二天一大早,特袭大队大队长钱有安还在睡梦中,一中队中队长梁有仓慌里慌张的来找钱有安:“大队长,可不好了!”钱有安忙翻身坐起问:“大惊小怪的,这么担不住事呢,咋的了?”“大队长,雕像没了!”“啥?”钱有安惊叫一声,赶忙下炕,操起枪就喊:“备马。”等他来到现场进了洞一看,雕像真的没了。他边看边琢磨,这么个大家伙,想搬,想移,想挪,再运走,这动静得多大呀?现场有二十个人看护着,怎么办到的呢?此时,他心里害怕,这么大个事,怕摊上,怕摊上,还真就给摊上了。他仔细验查了几遍,来到外面,又仔仔细细查看了这二十人睡过的工棚。在工棚的西北角,他看到了一样他曾经为此吃过一次大亏的东西。一节火绳。他拿起这个火绳头,看了又看,嗅了又嗅,拉长的脸见缓,他自言自语的说:“不幸之中有万幸,可找着主了。”他咬咬着牙又说:“好小子,又是你。”

  麻生二郎大佐的办公室里,民情调查处的处长冷啸正在向大佐汇报:“大佐,据我处一科科长侯林海从钱大队长那放出来后,他向我报告说,在他受审的同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麻生二郎大佐惊问:“什么的秘密?”冷啸回答说:“刺青图。”麻生二郎大佐惊问:“什么的刺青图?”“大佐,就是传说的契丹人藏匿关公金像的位置图,刺青在人身上,以便条件成熟时按图索骥的去找。”麻生二郎大佐追问:“在谁的身上?”“大佐,据侯林海在一旁发现认定,刺青人是个女的,她是县长宋国荣的亲戚,范一山的媳妇。”麻生二郎大佐吃惊的瞪着眼睛问:“你说是宋县长的亲戚?”冷啸肯定的说:“是的。”“人的在哪?”“大佐,人应该在钱大队长那。当时是大佐你吩咐的,春山树茂少佐抓住的那批人,由钱大队长负责审问。”麻生二郎大佐点点头说:“噢,是的。”

  两个人的说话被一个人突然闯进来给打断了。“报告大佐,不好了……”不好了这个汉字的发音,麻生二郎大佐他听懂了,抬头见是钱有安,他突然发火怒斥:“军人有军人的行为规范,出去,重来。”见有冷啸冷处长在场,钱有安一时脸面受热,呆若木鸡般不知如何是好。冷啸转回头提醒说:“大佐让你出去的意思是先敲门,大佐允许了你再进来,你的下级不也得这么做吗?上级,下级,上下级,没有这个不乱了吗?”冷啸这么一加言,钱有安脖子脸都一样的红了。他退出到门外喊:“报告。”等了一下,没听到允许的声音。他又喊了一声:“报告。”“进来。”得到大佐的允许,钱有安急忙进来,边走边说:“报告大佐,那东西没了,他丢了。”冷啸听到这句话,他大吃一惊的问:“怎的,丢了?”钱有安见冷啸当着大佐的面这么喧宾夺主的问,他板着脸说:“我在向大佐报告事项,你少大呼小叫的,一边站着去。”麻生二郎大佐听到两个人的对话,他大笑着说:“哈哈哈哈,钱大队长,丢了,什么的丢了?”钱有安嗫嚅的说:“木雕像,没了。”他见大佐没有立即接话,马上又急慌慌的补充说:“大佐,那东西谁偷去了,我查出来了。”麻生二郎大佐抬起头惊问:“你查出来了?”钱有安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大佐看,见大佐不太认识,他解释说:“这是迷魂火绳。大佐,这东西我知道的,目前就两个人用过。一个是范一山他媳妇,另一个人他叫火绳萧。”麻生二郎大佐问:“谁的是火绳萧?”见麻生二郎大佐关注的主题被他给偷梁换柱成功,钱有安又听大佐的话口很在意这个人,就有意多说了两句,他介绍说:“火绳萧,大名萧振业,他有个特点,会用迷魂火绳,前一大段,他用此手段抢去十几把盒子炮。后来听人说他入伙老道军了,师文尔给了他一个连长的官。我想,木雕像八成是他带人弄迷魂手段给偷去了。”听到钱有安有据可查的话,麻生二郎大佐一阵的开怀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笑不但把钱有安给笑懵了,冷啸在一旁也一时摸不着头脑。笑啥呀,木雕像丢了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还笑呢?麻生二郎大佐收住笑,一脸冰水的问:“火绳萧的叫萧振业,宋县长亲戚的叫萧淑云,都是契丹人的大姓,又都会用的迷魂火绳?那萧淑云的有契丹藏匿金圣像的刺青位置图,那萧振业的,他也有吗?”麻生二郎大佐顾左右而言他的把素不来往的两个人这么一连接又一问,钱有安吃惊不说,就连善于洞察的冷啸也大脑洞开,他眼前一亮。而钱有安呢,见麻生二郎大佐好像是在问他,就赶忙接话回答:“大佐,据我听说,他确有刺青,但没人真正看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图,怎么传出来的也不知道,更没人往这上头想过。”

  冷啸听大佐这么一连接,又听钱有安这么一证实,他心里这个悔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我的责任范畴,这么个重大的发现,怎么就让钱有安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又顺理成章的占有了呢?

  宜凌火车站一派森严。一列客运火车从白狼河大铁桥上轰隆隆而过,在进站之前,汽笛发出几声吼叫,一阵刹车响,车门打开,从一节车厢的门口走出来三个人。站台上,麻生二郎大佐紧步向前,脸带微笑,亲热的说:“你的到来,令我非常的高兴。”来人热情的回应:“见到你,令我非常的振奋。”从火车上下来的这个人,戴一幅大度数的眼镜,穿戴粗犷,浑身野外打扮。初看此人,很难让人瞬间产生敬重。再看此人,两个大玻璃瓶底子后面的两只眼睛,虽然因为过渡使用而变形,但仍然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深邃。只有他那两颗镶金的大门牙格外引人注目。这是个什么人呢,能让处在人生鼎盛时期的麻生二郎大佐这么重视和厚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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