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孙老师。”
孙晓晓刚刚从自家楼头转过来，顶头就碰上了许琮。他身穿白色短袖衫和蓝色绸裤，脚蹬白球鞋，这是学校发的统一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利整清爽。许琮的笑容更加灿烂，好看的嘴形上翘着。孙晓晓注意到他的上唇很像展翅飞翔的海鸥，弯曲弧度很大。据说唇形弯曲弧度大的人都能言善辩，果然不假。这是他第几次来这里了？孙晓晓昨天刚刚训斥过他，让他别再来自己家附近，可他今天照样来了。孙晓晓没有说话，直接从他身边穿了过去。可许琮根本不在乎她的冷淡，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老师今天的打扮真好看。”许琮如同一只大鸟围着孙晓晓飞。他一看见孙晓晓，脸上就像升起了一轮红日，那灼人的光芒遮掩不住地向四处飞溅，颇像某个老电影厂的厂标。孙晓晓见了他表情淡漠、不置可否更没有回应，只是一如既往地款款迈着步子，其实她心里正在冒火呢。许琮却丝毫不受被对方无视的打击，只一如既往地关注着孙晓晓身上别致漂亮的衣服，以及她曼妙多姿的身材，之所以不去看她的漂亮脸蛋，是因为那上面的表情不太和善。不管怎样他只要能看见她，就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无比。
许琮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孙晓晓身边，时刻注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情。他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见过像孙晓晓这么漂亮的美女呢。他的亲戚里面最漂亮的人是他的小姨，可小姨和孙晓晓也不在一个档次上，孙晓晓的美是高贵精致典雅的美，小姨跟孙晓晓比充其量是一头散养的猪。
虽然孙晓晓不理自己，许琮却一点都不气馁，他锲而不舍地追着孙晓晓。他们在喧闹的街上，一起向学校走去。孙晓晓不想说话，许琮就乖乖地闭着嘴，眼睛始终不离孙晓晓，对她的每一丝表情都不放过，就等着在她表情缓和下来的时候，适时地说上几句话让她高兴一点。只是孙晓晓没给他机会，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到了学校附近了。
“我说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孙晓晓停住脚步扭过脸看着许琮。许琮立即满脸带笑。他的脑门和腮帮子上有几粒红红的青春痘，多少对他的容貌有点影响。
“老师您先走，我在后面跟着。”许琮毕恭毕敬，一脸讨好地笑着。
“你还要跟着我？”孙晓晓有点要冒火了。
“我保证不影响你。”许琮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挤眉弄眼。
“你不是还有早自习吗？你快点走你的吧。”孙晓晓又好气又好笑。
见孙晓晓笑了，许琮好像松了一口气。他的神情立刻轻松又愉快起来。“那好吧，那我就先走了。老师慢慢走。”他说着话往前紧走了几步，边走边回头对孙晓晓说：“晚上我们去跳舞好吗？”
“谁跟你去跳舞？别胡闹了。”孙晓晓没好气地说。
许琮歪着脖，抿着嘴，用右手食指指头在自己嘴唇上点了两下，做了个并不标准的飞吻，然后诡秘地笑着就走进学校大门口了。学校操场上满是人，上课的时间快到了。孙晓晓进了大门也紧走几步进了教学楼。
下午上过一堂课后，孙晓晓在教研室里闲坐着，另外一张桌子上有个女老师在备课。其他老师不是上课就是借个事由出去了。孙晓晓初来乍到还没学会撒谎，虽然她也很想出去逛逛大街，看那窗外是多美的天呀，这样温暖惬意的天气最适合游玩了，可她的大好时间都被关在这个满是办公桌和电脑的教研室里。但她可张不开嘴跟领导请假，以什么事由请假呢？总不能说，自己就是想出去玩一会儿吧？她只能就这么枯坐着，最多不过是下楼去校园操场上转转。
看看同一教研室的那个王老师，那真是一张巧嘴吃八方，从上到下没有不被她抹刷得顺顺溜溜的人。她在学校里一天到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领导或者下属，没有一个敢对她说个“不”字的。几乎每天下午，王老师都会出去闲逛，没有人敢说她。看看人家，那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呢。看了王老师，孙晓晓为自己的不够圆滑深深苦恼，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天性如此，无法改变。好在校长好像很喜欢自己，每次和校长走个碰头，他都是笑容可掬地鼓励自己，每次都会对她说，好好干。
孙晓晓正心不在焉地翻着手里的书，正对着她的教研室门被人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许琮。他手里像模像样地拿了两个本子，径直奔着孙晓晓过来了。
“孙老师，你在呀？我有几个问题不太明白。”他眼里分明喷着火，但表情却拿捏得一本正经。“上堂课的古文我不太懂，请孙老师为我讲讲呗。”他说着话就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来，坐到孙晓晓身边，并刻意让自己背对着另外那个女老师。
“哦？你哪里不明白，说说看。”孙晓晓明知道他的来意，也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
“就是这儿。你看这句话。”许琮随意地翻开本子，在上面点着，眼睛看着孙晓晓，心里更留意着身后的那个女老师。他恨恨地想这个傻女人怎么这么不识相，要是她这会儿站起身走出门去该多好。
“啊，这个呀，它是——这么回事。”孙晓晓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低了下来。身后的女老师一点反应也没有，那是个出了名的老黄牛，工作上比谁都认真，就是在学校里的评职称、得奖金方面，从来都是一点好处都捞不着，原因就是她不善于察言观色和人际交往。
“我们去外面转转好吗？”许琮低声说。
“你现在是上课时间，转什么转？”
“反正都是自习课，老师也不管。”
“别胡闹了。”
“走吧。嗯？”许琮飞快地使着眼色。那表情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式，也有着暧昧的诱惑意味。孙晓晓犹豫不决地沉吟着。
“看看外面的天多好啊。”许琮声音更低了。这话对孙晓晓有吸引力，她枯坐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想出去走走了。她不等许琮再说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回去再看看课本和笔记，多熟悉熟悉内容。”孙晓晓一本正经地说。许琮一边机灵地答应着，一边先行窜出了教研室。
孙晓晓下楼梯时，许琮已经追上了她。他的课本不见了踪影。因为是上课时间，楼梯上没有其他人。
“孙老师，你从大门口出去向右拐，咱们在前面十字路口汇合。”孙晓晓什么也没说，只低头看着脚下的楼梯。出了教学楼门口，许琮转身就往大楼后面走去。孙晓晓诧异地望向他，他这是搞什么名堂？放着大门不走，走没有出口的楼后面。他却边走边笑着说：“我有办法可以出去。咱们一起出大门会被别人看见的。再说，门卫会拦住我的。”说着他就飞快地跑走了。
孙晓晓在大门口和门卫说有点事要出去一会儿，门卫点头笑着为她开了电子门。第一次像个逃课的学生一样私自出校门，让她紧张了好一会儿。直到走过校园的围墙，估计学校里的人肯定看不见自己了，这才放下心来。
许琮果然等在十字路口。他头上有汗珠在往外冒，但却尽量不让自己气喘吁吁，他直直地站着，并大大地做着深呼吸。他一心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并努力维持自己的潇洒风度，说实话孙晓晓一直以来都有些看轻他，这让他很不服气。
如果不是在大马路上，许琮一定会抬起双手鼓掌，热烈欢迎这位向自己一步步走过来的美女。她红润的脸蛋新鲜诱人，连衣裙下露出的胳膊和小腿纤细雪白，最迷人的是被一条普通的腰带那么随意勾勒出的身材弧线，完美得无与伦比。许琮的眼睛已经冒火了。
“你怎么会这么美啊？”许琮靠近孙晓晓说。
“少来吧，你这个家伙。你才多大呀？怎么也跟那些中年大叔似的，专门盯着女人呢？”周围没有别人，孙晓晓立刻不客气地训道。
“老师怎么能拿我和中年大叔比？他们都是好色之徒，他们根本不懂得欣赏女人的美。”许琮不服气地说。
“难道你就懂得欣赏吗？你们不都是一样的看待女人吗？”
“当然不一样，他们把你看作是女人，我是把你当作女神。”
“别说的好听了。男人都是一样的，没得到手的女人都是女神。”说完这话，孙晓晓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悄悄吐了下舌头。希望许琮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那样的男人也许有，但我绝对不是。”许琮还想说他愿意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去死，转念一想又住了嘴，他可不想把孙晓晓吓着。要是她相信自己会是这么不讲道理地执拗，她马上就不会再理自己的。谁也不会愿意被人缠住不放的。
“你现在还小呢。”
“我再有四个多月就十八岁了，十八岁应该算是成年了吧？在日本十六岁就可以结婚呢。”
“看来你懂得不少事啊。”
“所以你不应该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呀。”
“你离成为大人还远着呢。”
“那可不一定。也许某天早上醒来，我就是个大人了。”
“那你没准会发现，做个大人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他们说着话已经走到了街心花园的广场上，这里一到了晚上，就是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地方。现在偌大的广场上空无一人。
“孙——我真的不想再称呼你老师，我可不可以叫你一声，姐。”许琮说。
“你喜欢叫就叫吧。”
“太好了。姐，姐，多亲切温暖啊。我喜欢这样称呼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