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二郎中佐指挥中心办公室的两部电话响声不断,麻生二郎中佐抓起一个话筒,里面传出野春横二的声音:“报告中佐,无线电台刚才报告,证明你的判断,非常的准确。”麻生二郎中佐打断野春横二少佐的话头:“说的具体些。”“是,在亮沙河北坡石场附近,发现一股老道军,四十多人,已经全部被歼灭。”“好的。”麻生二郎中佐放下这个话筒,抓起另一个话筒,话筒中传出的话令他一惊:“报告中佐,火车站发现老道军,水塔刚才被炸塌……”麻生二郎中佐怀疑的插话问:“水塔被炸?”“报告中佐,加水已经中断。快快支援!”

  麻生二郎中佐挂断电话,紧摇了一通说:“挂特袭大队。”古二东听电话铃声不断,抓起话筒就说:“我是古二东。”听到对方语音,古二东立马改了语气说:“报告中佐,我听着呢。”“马上增援火车站。”古二东答应一声:“是”,立即又请示:“报告中佐,我的任务是配合城防。城防怎办?”古二东想听,但对方已经挂断了。古二东喊了一声:“通知城内各中队,马上增援火车站。”

  白大河刚喊完让抢洋行的赵志武带着三中队撤,刘满祥带着二中队的人从古楼子附近跑过来,看见白大河就喊:“总指挥,咋还不撤呢?鬼子和特袭大队都出动了,我们的几十个人顶不住哇。”随着喊声,二三中队已经混在了一起,一窝蜂一般向南城门口涌去。在南城门口,郑小伟见白大河、赵志武、刘满祥都撤出来了,他向白大河请示:“你们带着东西,行动不方便,在前面走,我们中队在后面掩护吧?”白大河准许一声:“行。”

  古二东领受了麻生二郎中佐支援火车站的命令,把特袭大队召集齐后,带领着这些人冲到南街时,发现前面有老道军在阻击,他慢慢的把左手举起来,特袭大队停止了前进。“白清霖。”“我在这。”白清霖答应着跑到古二东跟前。“你替我带队增援火车站,注意,不能硬碰硬,人不能给我打没了。”“是,大队长。”“颜广民,你带几个人跟我进洋行看看去。”“是。一小队跟大队长走。”古二东带人进了洋行,里面黑漆漆的,人伢狗伢也没见着一个,古二东打开手电筒,东照照,西照照,来到保险库,保险库的门开着,里面乱七八糟,狼藉一片。进了一个门,见三个箱子在紧里边横躺竖卧着。看到铁箱子,古二东用脚踢了踢,他低沉的命令:“过去三个人,把三个箱子拿走。”古二东出了洋行楼,左瞧瞧,右看看,见没人,他转身对颜广民说:“扛箱子这三个人跟我走,你带其余的人,去火车站。”古二东看着颜广民带着人跑远了,这才对三个扛箱子的一挥手,三个扛箱子的跟古二东朝北走去,走到东草药胡同口时,老远见野春横二少佐带着日本兵从中古楼过来,古二东赶紧转进胡同里隐蔽,等六七百个日本兵哗哗啦啦跑远了,古二东这才出了胡同口,大大方方的往中古楼的方向走去,过了中古楼,走到西北街西厢房胡同口里的一个小四合院大门外,古二东命令说:“把三个箱子扔院里去。”扔完了箱子,四个人沿路返回,当就要路过洋行门口时,古二东有意沉到后边,闪进胡同里,扫了一眼街面,没看见另外有人,顺出盒子炮当当当就是三响,三个扛箱子的当时就倒地不起。古二东走过去,朝每人踢了两脚,没见有动静,这才朝火车站的方向跑去。

  老道军一大队抢洋行得手后,跑出去有二里地的光景,三中队中队长刘满祥发现负责东西城门佯攻的侦察中队中队长吴大华跟着总指挥白大河的后边跑,他紧跑几步上前问:“吴大华,你怎么在这,你的人呢?”“吴大华停下解释说:“我着忙向总指挥报告一平告密的事,总指挥命令撤,我就回不去了。”这一问一答后,几个人全停下了脚步。白大河一拍脑门这才想起一个重要环节给忘了。他急忙忙的问:“郑小伟呢?快找郑小伟,他的烟花没放呢,让他快放烟花。”

  在东西两城门口外负责佯攻的侦察中队,听枪声从城内快速南移,停止了佯攻,准备南撤。可左等右等,等了有三袋烟的功夫,就是没看到撤退的特殊指令烟花。正在大家的心情火急火燎的时候,一颗烟花升空而起。终于看到烟花了,侦察中队各个小队快速撤出战场,向杜家窝棚方向追赶前进。

  老道军一大队这几个中坚力量,总指挥白大河、三中队中队长赵志武、二中队中队长刘满祥、侦察中队中队长吴大华,带领着队伍向南,经过杜家窝棚、千户台,一路狂奔到了老军营子,眼前是朦朦胧胧的一个山包,到这个山包的脚下,大家各个是气喘吁吁,汗水湿透衣裳,实在跑不动了,能躺就躺,能卧则卧,得坐就坐,眨眼间躺倒黑乎乎的一大片。总指挥白大河命令:“各中队收拢队伍,清点人数。”命令刚下,负责在后边掩护的一中队中队长郑小伟跑过来,张着大嘴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总指挥,鬼子在后面追呢,黑压压一片哪,赶紧走哇!”“嗯?没听着啥枪响,枪声不密呀,鬼子离咱们这么近吗?”“总指挥,你在前边,只顾跑,不知道,我在最边……掩护,我最……清楚,近的一里地,远的,也就二里地。”“郑小伟,后头有鬼子骑兵吗?”“总指挥,有鬼子骑兵,还能容咱跑到这?我没看到。”两个人说话的功夫,一中队的人就到了。郑小伟喊了一声:“一中队的听着,就地卧倒,掩护大队撤离。”

  几声狗吠,几声鸡鸣,天蒙蒙亮了。白大河带着队伍忙乱中走岔了路,来到了一个山包上。站住脚四面一看,东面是白狼河滚滚南下。西面是白台庙屯,大地上影影绰绰的高梁攒一行又一行。北面连着的是一串的山包。南面连着一个山包,从这个山包再往南,就是一马平川的河滩,西是亮沙河屯。仔细再看,山下是鬼子在运动,已经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一场生死之战就在眼前。

  白大河、郑小伟、刘满祥、赵志武、吴大华是这个晩上的第二次聚在一起,聚在了孤立无援的这个山包的顶上,大家的心里头从抢洋行成功的喜悦已经转而变为被围的担心。赵志武问:“总指挥,咱咋走这个绝地方来了?”白大河看了他一眼,不满意的反问:“现在说这个,还有啥积极意义吗?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说着,他看了一眼吴大华,转而对刘满祥说:“吴队长的侦察中队都没跟上来,刘队长,你带两个人绕出去,命令金大成过来解围。”刘满祥答应一声“是。”带着两个人从东面下了山,顺着山脚往南消失在树棵子中。

  无过领受完二大队大队长师文尔的命令以后,他冲后边喊了一声:“小林子,跟我走。”二人汇合后迅速向东奔去。快到隐佛山顶的时候,突然一阵枪响,两个人立即卧倒观察,无过发现,山上有人,而且是三个一伙,伍个一群,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一共有五拨人,这些人沿着山脊跑过去,又跑回来,跑一段打几枪,弄得满山是枪声。深更半夜的,这些人在干什么?跟着队长无过的小林子小声问:“中队长,这些人干啥呢?好像玩似的。”无过轻声回答:“千万别小看喽,这可是打大仗的样子。”小林子疑惑的问:“你咋这样想呢?”“看不出来吗?他们在虚张声势。你看谁这么打仗了?三国里张飞马尾巴拴树枝子满地跑,就是这个意思。我看是冲一大队来的,不让一大队往这边来。”“那让一大队往哪走哇?”“你问的好,他们很可能给一大队布了个口袋,让一大队往里钻。”“中队长,那一大队不就太危险了吗?”“我这还只是猜。猜不透的是,鬼子如何知道一大队今天抢洋行呢?”“中队长,别猜了,你看,山顶上那个亮光,那疙瘩好像有三个人,还有一挺机关枪,咱俩弄机关枪去行吗?”“不行,四百鬼子骑兵,对咱们去接应的四个中队危害太大,不然,大队长不会让咱俩过来,赶紧找他们去。”两个人刚站起身,黑暗中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声音:“找谁去呀?”听声音是从后边过来的,本能的反映,无过想转身向后看,一个声音又从前面响起:“不要动,动就吃枪子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又传过来:“干什么的?把家伙扔过来,就地趴下受绳儿。”前面一前一后两个人的说话,无功已经把两个人给定位了。他假装无奈的说:“小林子,你扔给后边那个,我扔给前边这个。”小林子大名叫李小林,他听队长的话,起初一愣,可马上又明白了,这是让他对付后边这个人。小林子把大枪往地上用力一摔,咔嚓一声响,后边那个人听到响了,眼光就找枪去了,不防小林子一个弯腰往前一滚,顺势抽出老爷刀,胳膊一扬一下,哧的一声,他个人的脖子就立时了断了,噗,一股热血飞溅,脑袋瓜子像个大西瓜一样滚下坡去。这边的无过听到小林子把大枪扔出去砸出的那个响声,他发话说:“喊我的这位,我把短枪扔给你,你接着。”无过把力量运足,一用劲,嗖,盒子炮应声飞出。那个人没经过扔枪这么个扔法,精神准备不足,一下子被砸过来的盒子炮打的一个大趔趄。盒子炮扔出去后,无过人也飞过去了,在那个人身子还没站稳的功夫,无过的刀对准前面第二个人也就挥到了,一刀斜劈下去,连脑袋加半个膀子立时掉落地上。无过紧跟着回身一刀,被盒子炮打个正着的那位刚站直身子,刀又到了,刀刃横切肚腑,立时倒地而亡。中队长无过与小林子两个人一瞬间用老爷刀砍去了三条性命,弄出的动静挺大。机枪阵地上有一个人问:“咋整这么大动静啊,咋样?不行知个声,这还有三个人呢。”无过和李小林听到上边的问话,两个人来不及取枪,抓紧时间,抓住机会疯了一样向山顶上几个蹿跳,机枪阵地上的三个人没等明白咋回事,老爷刀已经入肉了,三个人只有一人喊出了一个字:“你?”话没问完,命已归西。两个人直起腰,四周没啥动静,小林子赶紧提起机关枪,无过找着自己的盒子炮,两个人从东面下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有泅渡的水声与秋天虫鸣声的断断续续告诉这个夜晚,有人渡了河去了东岸。

  黑田雄一少佐按照麻生二郎中佐原来的部署,带领四百多骑兵一夜的急驰,直奔木匠铺屯而去。天刚蒙蒙亮,他们到了老榆树窝棚附近,目标区域就在前方八里路的位置。正在骑马狂奔的黑田雄一少佐边行进边注意的观察,发现前面是条河道,他突然想起前些天来此地观察地形时,对这条从山上下来的小河特别留意。小河不大,河道很宽,西面不远处就是白狼河,这一段白狼河东岸茂密的河岸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跑到这儿,脑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这片大树林子,非常适合藏兵,特别是骑兵。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猛然勒住马头,他这一个动作,使后边那四百来匹正在奔突的马始料不及,一阵的急停,你撞我,我碰他,蹄响马嘶。那么大的动静,附近村屯的狗不用说见过,听都没听过,各个情绪亢奋,一个屯子的狗叫,唤起南北二屯的狗狂吠不止,此起彼伏,声音传出去太远,以致于在远处的大山都跟着回应。黑田雄一少佐勒着马原地转了两圈后,打马踏进小河转向西,向黑黝黝的河岸林奔去。黑田雄一少佐这一临时改道,有如盛夏闷夜的一股冷风,顿时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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