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亮把古二东打进粪坑,刚进上屋挨着中队长于英海坐下,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到从大门口传过来声音:“赵保长,这户姓啥姓,叫啥名?册上有吗?”“有有有,有哇,土猎枪两杆。”“进去收了。”随着声音进院里五个人,保长赵文书在前,紧跟在后边的三个人拿着三根镐把,最后边的一个人拿着短枪,边走边比比划划的说:“这山沟里行啊,挺有民风,大敞一门,就不怕狗熊进院登门?”于英海从窗口缝向外看了看,转头用两只手做了个包围的手势,示意郭小亮到外屋。郭小亮爬到外屋藏在门后,屋里的于英海又示意通信员两人上炕假装睡觉。保长赵文书知道屋里的人肯定听到他在外边故意大声嚷嚷报了信,听到信的人早就从后门溜了,心也就挺敞亮的没啥负担的进了门,等他进了西里屋的屋门一抬头,见炕上一东一西两个不认识的人在睡觉,惊得他猛吸了一口凉风,心里边咚咚的打起了乱鼓,脑袋瓜子嗡嗡直响,这咋还有人呢?这人是咋回事啊?他迟迟疑疑的进到里屋,见两个外人仍睡在炕上一动不动。心里想,这点给个知会儿啊,想着呢话也就出来了:“嗨,咋还睡呢?起来、起来,来人了。”与此同时,跟在赵文书身后的两个人,把镐把往炕沿上咔嗒一砸,咔咔两声,嘴上骂着:“王八羔子狗日的,起来!装什么气迷”听到屋里喊有人睡觉,项同利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往屋里进,嘴还说着:“到底是山里人,心挺干净啊。”他说着话三大步来到里屋门口,刚想接着话茬往下说,眼见着一只手从脖子后边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就觉着左肋下一凉一个剧疼,他嘴想张开却被捂着,想吸口大气却被堵着,啥也没办成就软下去了。屋里屋外的响声多大呀,假装睡觉的于英海这时候才动了动,他右手掀起盖在身上的棉袄,挺起上身坐起来,假装一脸迷茫的问:“咋了?强抢啊,用不着,随便拿吧。”在赵文书身后的那个人一手拉开赵文书说:“爷爷来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够胆量。起来,枪交了,人跟我们走。”于英海用眼睛的余光看通信员也坐起来并准备好了,再看门口,见郭小亮也到门口了,知道拿短枪的人已经被处理掉,就放下了悬着的心,笑了笑后脸色立马一转问:“你让我交枪是吧?”说着左手拿掉右手上的棉袄,露出了右手。那个人一看,立时眼睛就直了,人家右手握着的是一把崭亮的王八盒子,日本官儿专用的。那个人见着枪好像已经软了,又见是王八盒子,他表面认孬的说:“日本大官儿,你有公事吧?我们不知道。”嘴上是这么说,那手暗中是在使劲,他一咬牙,一瞬间提起镐把就抡向了于英海。

  在里屋门口外边的郭小亮放倒项同利后,抬头与炕上的于英海对了一下眼光,上前一步想如法炮制,收拾眼前的这个人,可正赶上这小子这个时候一个半转身回头,不但看见了带血的匕首,还看见了倒下的项同利,这个人没经过这种场面,吓得一时眼直,干张嘴说不出话。郭小亮见从左肋下手上刺的体位没了,立时转为上行割喉,手臂上抬一挥,眼前拿镐把的这个人立时无语血喷。他前边的那个人听到身后有动静,觉得不妙,转头一看,见同伙脖子上的血一杆箭一样射出来了,吓得他往前一窜,这一窜正撞上抡镐把的那个人。此时在炕上的通信员见中队长于英海有危险,他左手一挥,嘴说:“着。”一把匕首出去,飞向抡镐把的那个人的脖子,而抡镐把的那个人此刻已经被身后的同伙撞得身子失去平衡,一松手镐把就飞了,镐把越过于英海的头顶,咔嚓一声,砸断窗棂子飞到屋外。这时候后窜上来的这位刚好顶替了抡镐把那个人的位置,匕首正中要害,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脖子。被撞跑的那个人眼睛余光把身后可怕的一幕看了个一清二楚,他借力向前两大步抱住保长赵文书的后腰,正挺腰转身要把赵文书推向郭小亮,自己借机逃跑。赵文书被身后一撞又一抱的前冲力弄了个大趔趄,双手向前一扑,正好落在锤板石上,顺手抓起旁边的两个棒槌,此时此刻人已经被抱着双脚离开了地面,正在转身,赵文书急中生智还是本能反映的驱使,就见他双手把两个棒槌往后合力一挥,正好来了个双槌贯耳,咔嗒一声,这个人腿一软手一松,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于英海下炕夸赞说:“你这个赵保长行啊,关键时刻还玩了双槌贯耳,功夫不赖吗。”“你还夸呢,以为他要收拾我呢?我那也是应应急。当时见两个外人躺在炕上,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你们啥时候来的?这结果还好,一边倒。我走了,你快看你的人去吧。”

  赵文书走后,郭小亮拔出项同利身上的手枪,从门后又拿出了他藏的那杆大枪说:“队长,三长一短,咱收了一长一短,还有两杆长枪,再收了就没风险了。”于英海对郭小亮赞许的点点头,领头出了屋子,三人来到院里,郭小亮跑到茅房,想看看脑袋进粪坑的那个人,可他刚到茅房门口转身就出来了,边走边说:“这个人没死,他跑了!”“人跑了?找!”于英海说着,冲出大门口,左右四周环视一遍,人,已经影儿无踪。他低头看看地面,见有零星的屎汤子印儿,吩咐郭小亮:“你去查看一下,他走不太远。”

  古二东这小子今天真算命大,刚才被郭小亮打进粪坑子,鼻子以上部分浸泡在粪汤子里,可鼻孔和嘴巴却露着。郭小亮后来的几脚把他踢得疼痛难忍,但他却一丝丝也没敢动。等郭小亮走后,他听到项同利进了院子后又进了屋,这才抽出脑袋,用手撸了一把眼睛上的粪汤子,起身跑出大门。来时他看到村边河沟子里有水,他顺着道儿奔那去了,走了一段路下到沟里,躲在几块大石头后面,洗掉脑袋上的粪汤子。

  古二东刚才的一举一动,全在拿枪的保安队的那两个人的视线当中。按项同利的要求,有枪的三个保安队的人应该分散在三处,占据有利地形打逃出村的人。保安队的这两个小子见古二东没听项同利这一套,单独进村了,他两个一核计,就合伙找了一个易于抽身的地方藏起来。等了半天,只听到零星狗叫,全村子没啥大动静。两个人正有点犯困呢,见顺道下来一个人,两杆大枪就瞄上他了,可有点远,想等放近了再打,等近一点看清楚了,枪不能打了,那不是古二东吗?这小子怎的了?不由得喊了一声:“嗨!”

  古二东刚逃出来,正庆幸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这一声喊吓得他立即原地趴下,脑袋紧转,寻找着声音的来处。“嗨,咋的了,你的枪呢?”这回听清楚了,是他那两个同伙。古二东知道是同伙了,把悬着的心是重新放回肚里,可咋的了这三个字听着刺耳,他心里犯核计,杏花沟摆脱埋伏报信露脸的事好说,这遭了暗算喝了屎汤子可咋说呀。他正想呢,同伙又喊上了:“过来呀。”听到同伙又一声喊,古二东站起身想说啥张了张嘴啥也没说,没法说,满身屎味,顶风能臭出半里地。他看了一眼两个同伙,转身顺着沟要往下走,一转脸见一匹马被一根长绳拴在一个树茬子上正在吃草。这下子他乐了,赶紧三跳两窜的奔过去,解开缰绳,跨上无鞍马,打马远去。

  “嗨,我说古二东,你咋声也不吱就自己骑马跑了呢?嗨,你干嘛去?”

  郭小亮顺着进村的道往村外小心翼翼的四外寻人,听到有人喊,一声嗨,把他也吓一大跳,赶忙找个隐蔽处,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找人,对方是两个人,都拿着大枪。看到了枪,郭小亮心里踏实了很多,对方有枪三长一短,刚才收了一长一短,剩下的两杆大枪都在这呢,枪只要在明处,就没啥大事,好躲好防不吃暗亏。接下来听到的话口,郭小亮知道被他打趴下的那个人叫古二东,他没与同伙汇合。郭小亮现在很为难,处境也很尴尬,他知道眼下的事情不太好办,若与拿大枪的这两个人周旋,古二东骑马逃跑那是肯定的,最坏的问题是他干啥去?若丢开拿大枪的两个人去追古二东,可那两个人会用大枪把他郭小亮打鸟似的给报销喽。郭小亮略一迟疑,他集中精力把两个拿枪的对手所处位置又仔细观察一遍,刚想动身,就觉得身后有响动,他伏在原处没敢动,静吸一口气后猛一转身,这时候就听响了一枪,随着枪声一个人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在了他的跟前。郭小亮长长的吸了一口凉气,脑袋紧急向外转了几转,看到了除了被打死的这个人之外,还有一个大花包裹,郭小亮伸手摸摸,包裹梆梆硬,像是一个富户装硬头货的大木匣子。他顺着这个人来的道上又望了望,没见后续有人,就这一个,心里明白了,这小子是见了好东西自己想亮呢。郭小亮反转身向刚才那两个拿枪的人藏的地方扫了一眼,人呢?往前后左右一搜索,看见了,两个人扛着大枪大摇大摆的下来了,郭小亮赶紧躲到墙的那一边隐蔽起来,紧张思考猜度着下一步这两个人会干啥?他该怎样一对二不出差错的收拾掉这两个人。

  “朱世文,你他妈胆够大的了,项同利的人你也敢打呀,咱可是一伙。”“他是打着旗了,还是举着牌儿了,咱俩的任务是啥,不能让人出了这个村。”“那你也是毒了点。”“你放屁,张小帽,你这么说,那东西没你份儿。”“朱世文,你别介,人是你削的,二一添作五不行,你大头我小头总可以吧?”两个人扛着大枪旁若无人的来到死人跟前,把死人翻了个个,里外搜查一遍。张小帽把大花包裹递到朱世文跟前,打开包袱皮。朱世文用手把张小帽的手拨拉开,见木匣子上着锁,就用枪刺撬开匣鼻子,打开来一看,朱世文乐着说:“这趟还真没白来。”张小帽胆儿虚的问:“项同利要是知道是咱打死了他的人,该咋办?”“战场上哪颗子弹贴贴了?你跟着我得好处吧,把心放在肚里,赶紧收好,你背着。”

  郭小亮在墙那边都准备妥妥的了,他突然站起身,一块石头迅急出手,正中朱世文的脑袋,咔噔一下,朱世文只哼了一声,张小帽突然见一块石头砸倒朱世文,他头没敢抬,双手悄悄的捧起一把土往上一扬,紧接着站起身,右手往上一提枪,又顺势把枪顺平,这一连贯的应急动作,不是哪个新手能做到的,可以说是训练有术,经验有佳。就是这么一个战场上的油子,可当他想要搂火的一刹那间,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郭小亮手一扬,随着亮光一闪,,一把匕首嗖的一家伙就飞出去,一下子就准准的插进了张小帽的咽喉。

  二中队中队长王英树把他的人带到大拐弯处,把地形地势仔细观察一遍后,来到养蜂人面前,他自我介绍说:“我是老道军王英树。”“哦,我哥跟我说了,王队长,我咋帮你们?”王英树对他说:“这个地形不错,你别冒这个险了,现在还不是你暴露的时候。把蜂帽子放下,赶紧走,快点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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