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于家堡于印玺家,杜奎金与于印玺两个人正在喝酒。于印玺一边往杜奎金的盅子里满酒一边奉承着说:“这两天折腾的够呛吧?干你们这活,看着威势,其实也够难的,起五更爬半夜,吃不稳睡不安的。”杜奎金接住话口说:“这你说的才哪到哪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这就是玩脑袋的活。碰上抗日的了,脑袋兴许会掉;遇到报仇的了,脑袋兴许也会掉;人家麻生二郎恼了,掉脑袋的也是咱。不瞒你说,天天提心吊胆哪。”于印玺问“杜大队长,你们整这么大个动静,怎么没下文了?”“还有啥下文?人不知道都哪去了,玩消失了。”于印玺接着问:“听说别的队伍都回县城了,你怎么还回来了?”等了半天,等的就是他的这句问话。杜奎金见问到他想的话题上了,就套近乎的说:“我捎听着一件事,不知道准不准,特意来想问问你。”杜奎金打住话头,把话吊起来,他端起酒盅,吱溜一口,把盅里的酒喝干了,用眼睛斜看着于印玺。于印玺读懂了杜奎金的眼神儿,给杜奎金倒上酒后慢条斯理的问:“啥事呀?用你这么费心?”“我才听说,说圣云宫有个密室,圣云宫这些年积攒的好玩意儿全放在那。你是这一带的老户,你知道吗?”

  于印玺与杜奎金碰了一下酒盅,喝了酒放下盅子说:“你怎想起这个事呢,这不是你的辖区吗,这是你说了算的事,还用问吗?多年老道院,红火上千年,能没点干玩意儿吗,咋还问我呢?”杜奎金摇摇头说:“事情可没这么简单。这几天我琢磨,日本人为什么对圣云宫绕了这么大个弯子,这里边有事,肯定有事?日本人麻生二郎少佐要解决那些个道人,易如反掌。干嘛要劳这么多的力,又费这么多的神,这本来就是一出兵的事。后来我听说,冷啸起了决定的作用。先是说有事,接下来制造混乱搅混水,再接下来送命栽赃,紧接着冷啸推举个人选,再由狗屁县长出面换道长,再后来新道长大翻转由灭老爷刀队改为大张旗鼓的操练,最后日本人说请表演,结果是诱上火车,送去做劳工。过去抓劳工都押走几万了,哪拨费过这么大的事?这几天,听说有密室,有黄白之物,有价值连城的宝贝,我才想过味来,冷啸把咱当猴耍了,他惦上那些东西,他下了手了。只可惜这个新道长看着行,实际笨蛋一个,接了个虚位,没接着真东西。”

  于印玺听着这话觉得挺有道理,可有一事不明,他试探的问:“冷啸借麻生二郎少佐之名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实,麻生二郎少佐的脑袋也不简单,他不知道吗?他又为什么也要借题发挥,这样一起玩了一圈呢?”杜奎金摇着头说:“我不管那么多,对我关键的事,是我得先找到密室。”于印玺说:“现在找密室得需功夫,密室在哪,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听说只有道长传道长。可惜原道长死了,仅存的静字辈的那几个,听说也都死了,你问谁去呀?”杜奎金惊愕的问:“嗯,都死了,谁说的?”“有人看到有四个人下的手,杨道长跳崖了,以后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于印玺说完这句话,仰头喝干了盅里酒,他沉了一下说:“这事儿,好像还有故事……”

  日本关东军驻宜凌最高指挥官麻生二郎少佐的指挥中心,宜凌民情调查处处长冷啸站在麻生二郎少佐的办公桌前,麻生二郎少佐问冷啸:“你的报告,据我知道的,是打了埋伏的。”冷啸一听,急忙解释说:“报告少佐,我听到的,我见到的和查明了的,我全向您报告了,没隐瞒一个字。”麻生二郎少佐听到这,发出一声疑问:“哦?”冷啸见麻生二郎少佐发出了不满意的信号,他赶紧把原先设计好的回话说给麻生二郎少佐听:“我向您报告,只能说准的,不能说玄的。就是我听到的,没去查实的,也一个都没说。原因只有一个,我不能说谎。比如说圣云宫除了藏有金银等的密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麻生二郎少佐听到这儿,他浑身一震的问:“什么?大秘密的?”冷啸上前一步,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说:“听说当年唐王李世民被关公显圣救驾以后,做了大唐朝的皇帝,他感恩关公关圣帝,特意命人建了这座圣云宫。房子是建成了,但是有一点,您也看过,那是啥规模?那哪是皇家的大手笔呀。问题出来了,奉旨张办落实的人,他把拨付的银子没全用到这儿。那弄哪儿去了呢?听说大部分的银子用来铸了个与关羽真人真马一样大的实心关公显圣金身。这尊金身,本身的实有价值就非常的高,可它的艺术价值更高。高到多少,没人能定这个价。还有,这么极其珍贵的宝物,存放在什么地方,它一直都还是一个迷。这天大的事,没个准谱,我哪敢向您报告哇。”说到这儿,冷啸结束了介绍。

  麻生二郎少佐正注意的听着,见冷啸停住不说了,他没听够,还想往下听,就不开心的问:“你的,报告结束了?”“报告少佐,我刚才说的不是报告,是对一种传说的介绍。”听到这块,麻生二郎少佐才有了乐模样,这个乐模样不为别的,而是和麻生二郎少佐在来中国的东北前,就已经听有人对他说过,听冷啸刚才这么一补充,他知道冷啸没跟他藏着瞒着,这个人在大事上还靠谱。所以他才笑了几声说:“嘿嘿嘿嘿,冷处长,你的作用太重要了。你所有的报告都非常的有价值,但你今天的介绍的价值,超过了你原来所有的报告。我还告诉你,以后,我更想听到接下去的内容。”

  宜凌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站在麻生二郎少佐的指挥中心办公室的门外,已经有一会的时间了。谁呀,话梢子这么长?他左等右等等出个冷啸出来,两人对瞅了一眼,杜奎金话都没来得及搭,赶忙进去,来到麻生二郎少佐跟前,弯着腰问:“少佐,找我?”麻生二郎少佐看了他一眼说:“我想问问你,老爷岭圣云宫的道士,如果真的拉起队伍上山了,他们最缺的是什么?”杜奎金想了想说:“钱。”麻生二郎少佐跟进又问一句:“为什么?”杜奎金用肯定的语气回答说:“三百多人,平时没经历过,也就没准备,油盐酱醋,粮面米豆儿,一天的花销可不少哇。没钱,这些个东西谁白给呀?过去,有庙,有人捐。离开庙了,谁还捐哪?即使有捐的,在大山深处,又能有几个钱哪?再说上哪找去,他们能明火执仗的等着捐钱吗?”麻生二郎少佐嘿嘿的笑了两声说:“好的,今天找你来,是想给你个任务。”杜奎金一听,心里乐呀,他又弯了弯腰,谦恭的问:“报告少佐,请吩咐。”麻生二郎少佐用眼睛盯着杜奎金说:“我的想,在钱上的,你能做点文章吗?”杜奎金一时没明白的问:“钱上做文章?”麻生二郎少佐见杜奎金还在发愣,就又点了一句:“嘿嘿嘿嘿,我的要全面的掌握他们的行踪。”杜奎金这时才明白麻生二郎少佐找他的真正用意:用钱引人出山。  

  这一天的上午,无虑山老爷岭的山梁上,小风阵阵,刮得那山上老松的松针不时的发出阵阵的叫声。宜凌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此时正带领着一群人在边走边唠的欣赏着风景。在药王松前,众人停下了脚步。杜奎金谦逊着说:“先说句我心里的话,得谢谢你们几个保长弟兄的捧场,我打个招呼请你们陪我登老爷岭玩玩,你们一个也儿没差。我杜奎金乐呵呀。”大于家堡于印玺奉承的说:“你杜大队长对我们东山这十几位哥们儿够意思,我们心领着呢。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在这山梁上,你就开口说,我们这些哥们没几个会差事的。”

  杜奎金听于印玺这几句话,心里挺舒坦,他想这顿酒没白喝,关键时候还真给我垫步拉头锄。杜奎金接住于印玺的话茬说:“我自打当上这个保安大队的大队长时,我就想一个事儿……”说到这,他没再往下说,而是很客气的转移了话口,招呼着各位保长:“登了半天山了,都累了,咱坐下说。”等大家伙都坐下了,于印玺接着杜奎金原来的话茬提醒的问:“你刚才说的想什么事儿来的,说说,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杜奎金笑了笑接住话茬说:“哦,我刚才想说呀,老爷岭,圣云宫,这是两句话。两句话,就是两层意思。老爷岭在前,圣云宫在后。这句话说明什么呀?地位呀!老爷岭指的是关公关圣帝。圣云宫代表什么?道教。本来,唐朝皇帝李世民赐名老爷岭,给关圣帝修庙堂,是多大的动静?那是国家的意志,国家的力量。大家看看现在剩下什么了?关圣帝像个门神,哪还有尊严。都成了道教的天下了。道教和关圣帝根本两码子事。道教我也信,但不能与关圣帝相提并论。你们会心思,你杜大队长想说啥呢?告诉你们,为这事儿,我都琢磨好些时日了,你们东山比较硬朗的哥几个,今儿都在这儿,我想提个大事,想让你们都参与参与,好事大家一块做不更好吗。”于印玺几个忙说:“什么大事儿,需要我们,你尽管说。”杜奎金看了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用嘴打了几个哈哈,然后慢悠悠声音和缓的说:“哈哈哈,我想在药王松后边那块平整地,再修一个关圣帝大庙,庙的前边建一个大鼎,取名保安鼎,修个大院墙,把药王松圈进来,采用皇家的九五进制,这个大院可就有意思了,也够规模了,更有威势了!这样一来,就与老爷岭这个名贴切了。麻生二郎少佐不是灭老道吗,咱改为佛院。我听说日本人也信佛,麻生二郎少佐他肯定高兴。”石门屯的侯贤大抢先表态说:“照实说,杜大队长这个义举,修关老爷大庙,真是件大好事,这事谁都得捧。”表完态度,他试探着问:“这得多少钱哪?”杜奎金没接侯贤大的话茬,而是表态加决定的说:“我想,修这东西都得出点儿血,我一个当兵的,穷,比不得你们,我就十根金条,这还是一个富户不想出劳工送我的,我当时就有这个心,所以暂时收下了。今天拿出来,先说明啊,不是给你们打样,而是我个人的心思。你们出多少多少钱,也别放我这,免嫌疑。这事儿,我看就统一由于印玺保长张罗,你们大家协办。本月初八,钱必须交到于保长手上。另外,在东、西下院的出口外,再各修一座炮楼子,这也在这个用度之内。”

  大于家堡保长于印玺接受宜凌保安大队大队长杜奎金的差使后,准备了二十面大铜锣,选了二十个能说会道的人,在无虑山老爷岭西麓周边这一带的近七十个大村屯,整天敲着大铜锣,挨村的喊:“保安大队杜大队长张办,在老爷岭建关老爷大庙,大吉大利,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工,一户不落,三天内在当地保长家登记交钱。”杜奎金在县城听手下人报告说:东山一溜的村屯全动起来了。杜奎金邀了几个手下到酒店喝酒,他心里这个乐呀。

  宜凌特别行动处处长金一男,这几天他是王八进灶坑,憋气带窝火呀。这一天的中午,他来到文昌阁,找了一个单间,想自己喝口闷酒,理理思绪。他在单间坐下后,跑堂的把茶水送进来,倒了茶出去了。金一男喝了一口,刚把茶碗放下,想不到的就进来一个人。金一男抬头一看,忙站起身说:“哎哟,白翻译官,我老想请你了,就怕误了麻生二郎少佐的大事,所以老也没敢说,今天你闲着?还是找我有急事?”翻译官白雪寒笑着说:“麻生二郎少佐开会去了,时间两天。我今天得闲,啥事没有,呆着闷,听说你老来这块爱一个人喝酒,我特意来碰碰运气,老远就看见你进来,我也就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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