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敬堂喝完了小酒,刚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就被敲窗户的声音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往窗外瞅了一眼,见窗前有个人影,吓了他一大跳。他寻思啊,大门没人给开,院子里怎么进人了呢?在他还犹犹豫豫的功夫,窗外的人说话了:“快开门,有话跟你说。”听到这命令似的声音,他觉得非常耳熟,一着急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时间不允许他多想,胡敬堂忙的穿上衣服,又赶忙下地,出到外屋开了门,没等他说话,三个人已经进了屋。他跟进屋来,看看第一个人,他认识,这是马龙飞走到哪带到哪的那个人,是马龙飞的左膀右臂,大号探子飞,此人手段高强。胡敬堂赶忙说:“梁兄弟,是你呀,吓我一跳。”探子飞不阴不阳的说:“胡保长,你再细看看这两人,你还认得的不?”胡敬堂做梦他也没有想到,来到他面前的是这两个人。

  胡敬堂听探子飞问,面前这两个人他认识不,他忙走前一步,细看了看,见两个人一人背一杆大枪,挺威武的,这面貌好像熟,见过,可他又摇了一下头,心想不对呀?探子飞见胡敬堂还在疑惑,又提醒了一句:“怎么?胡保长啥时候添了一个忘性病,刚过去才几天,就不认识了?”一句话提醒了胡敬堂,他想起来了,两个背大枪的人是被他告密的那两个。认准了人后,胡敬堂不由自已的扑通一声给面前这两个人跪下了,嘴满捣蒜似的说:“我错了,我不是人哪,我不应该呀。”探子飞平静的说:“你害怕了,你还知道害怕?起来吧,给你个将功补错的机会。”“哦,真的,不是来杀我的?”胡敬堂还在半信半疑,任自安冷冷的说:“让你起来说话呢。”胡敬堂站起来哆嗦着问:“梁兄弟,您有话?”听听,称呼都变了,你变您了。探子飞点点头说:“马团长刚给了我一个二百五十几号人的队伍,让我也锻炼带带兵,人有嘴得吃饭哪,你可听清楚喽,不是一顿。我还告诉你,小鬼子现在挺忙,就连那个麻生二郎恐怕也没在城里,你就算现在能去告密,一时半会的,人你都不知道到哪去找。”胡敬堂这时候就怕提告密这两字,见探子飞不但提了这两个字,还明白的告诉他,人家探子飞还带着二百五十几号人的队伍呢,这可不是玩的,要命啊。可他又想了,这近三百来号抗日的人,在他家这吃饭,日后能不露风吗?日本人麻生二郎知道了能让他好过吗?这不也是要命吗?怎么的都是要命,咋办?他又犹豫不决了。见胡敬堂有点打沉,探子飞把话挑明了说:“这饭怎么的都在你这吃,你改变不了了。可有一点,我保证人不进屯,你把饭菜送到后山,别人不知道咋回事,不使你受挂受牵受连带。但你得保证不在里饭菜下毒,让我的人都能吃饱吃好。我可告诉你,你要耍一点点小花招,不用我动手,你比我清楚。”胡敬堂听到这,觉得这事怎的都得办,人家还给考虑了不受牵连的道儿,就赶忙点着头说:“行,行。”“行可是行,可还有两点,一是不经过我点头,任何人不准出屯子,这个归你办。还有另一个,不让外屯子的任何人进来,这个归我管。咱俩的责任我可说清了。”探子飞交待完毕,三个人这才慢悠悠的出了大门口,转了个弯儿后,向山上走去。

  胡敬堂捏着鼻子憋着气,张办了一个夜晚,又忙了大半个白天,两顿二百五十几号人饭菜总算没出什么差池。见太阳快落山了,他紧窝着一个白天的心总算有些舒展了。他让人单给自己炒了四个菜,小酒盅一端,他喝上了。他边喝着小酒,心里边边暗算,这帮子人,天大黑后总该走了,再忍忍吧,夜再深点,他们就走了,他们一走,这满天的阴云就不散了吗?

  探子飞梁喜甘自从接受团长马龙飞交给自己带队的这个任务后,心就没干净过。过去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也就是三五个人干的事,单打独斗时候多,人最多也就二三十人。现在二百来五十多号人的队伍,让自己把他们安全的领到无虑山,这个担子可不是玩的。人员多,目标就大。看是背着五十五杆大枪,可这些人别说打枪,更别说打得准不准,就是摸枪,这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人多不假,不会使枪,哪来的战斗力呀。这些个还都好说,关键是这么多人被救出,好似猛虎口中拔牙,对日本关东军的震动那可大了去了。更关键的是,鬼子能就此拉倒吗?他们有无线报话机,报信儿联络沟通起来方便又及时,很容易做到跟踪追击加上定点设伏,这危险该有多大呀?在留河屯后山上呆了一天,探子飞想了一天。他想什么呢?他在想自己连个侦察员都没有,所有的决定完全都是凭经验猜,这样下去哪成啊。所以,天黑了,天大黑了,夜已深了,他也没敢动。

  第二天天都大亮了,任自安、翟心田、师文尔安排人,到昨天取饭菜的地方去一看,啥也没有。回来的人一说,大家伙都把心悬起来了,怎么回事,饭菜咋不给做了,胡敬堂有啥仗势了怎的?探子飞粱喜甘把昨晚上站岗的和巡逻的都问了一遍,都说连只鸟都没飞出去。探子飞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任自安和翟心田就下山了。三个人从后大墙跳进院子,来到胡敬堂住的地方,看见胡敬堂又喝上了,探子飞低沉而冰冷的说:“胡敬堂,能把门开一下吗?”胡敬堂端着酒盅子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激灵,抬头往窗户外一看,惊讶的说:“呀!没走哇?”他在自己跟自己小声的说:“坏了,坏了,这回可真坏了,饭菜没安排做呀,这……这……这,这可咋办?”胡敬堂把酒盅子一扔,急火火的下地,鞋都没顾上穿就出去了。把门打开了,退一步,意思是给人家进屋让道,可人家没有进屋的意思。探子飞走过来两步有些讥嘲的说:“没见鬼子进屯啊,胡保长你哪来的仗势,饭菜都不给做了?不想做你倒知个声,我找别人做去,我那二百五十几号人,凉风吹,蚊虫咬,都熬了一宿了。”胡敬堂急切的解释说:“误会了,误会了,真的误会了。我以为你们走了呢,哎哟,这事全怨我呀,你打我吧。”探子飞冷冷淡淡的说:“打能当饭吃,你的皮肉还能连着吗?说吧,饭菜咋办?”“饭菜好说,饭菜好说,我马上安排人做,上顿炖全羊,下顿猪肉炖粉条子,咋样?”探子飞说:“这我得问问,他们吃不吃?”任自安紧忙接话说:“不行,不吃。”探子飞梁喜甘一本正经的对胡敬堂说:“听着没,肉不行,来豆腐鸡蛋。”吩咐完了,探子飞梁喜甘心想,这事儿要稳妥,话还得往回拉拉,让他顺当一些,为此他紧接着又说:“话说回来,胡保长,这事误的,也有我的过,忘记告诉你了。这回可别再误事了,快安排吧,我们早都饿了。”

  二百五十几号人吃了两天鸡蛋豆腐,全屯子鸡下的蛋,存下的豆子基本上都用光了。还有就是一到做饭时满屯子飘香。胡敬堂表面上张罗应承,可他的心在哆嗦呀。他愁哇,这可咋整啊?越怕事这还就来事。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晌,保长胡敬堂家来了四个骑马的,进院子看见香滋腊味的做了这么多的饭菜,领头的立马问:“怎么回事,办事情啊,不像啊。”胡敬堂想说没说呢,就听一个拍马屁的兵说:“你聋是咋的,我们小队长问你呢。”胡敬堂本来想,你别问能走才好呢,不然的话,可又要出大事了。可事情总是这样,越想躲可偏偏就躲不了,人家撵着上。这四个小子就是如此。胡敬堂这可没办法了,急得嗑嗑吧吧的说:“来,来来,有话进屋说,说说。”说完这句话,胡敬堂退后一步,用手示意,请他们进屋。这四个人摇头晃脑的往屋里就走,刚走进去门里,还没进屋呢,就被五把短枪给顶上了。紧跟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命令说:“别动,命还是你的。”

  探子飞不是与胡敬堂说好了吗?从外边往屯里进人归探子飞管,这四个人是咋进来了呢?难道是探子飞的人不尽职守吗?回答肯定是不是的。这是探子飞有意让进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探子飞没有侦察员,眼下最缺的就是准确的情报。这四个人奔留河屯而来,探子飞从山上老远的就看着了,见这四个人孤立无援,他就让人赶快通知巡逻的别拦着,让他们大大方方的进来。

  “说,你们是哪拨的?”那个小队长还挺支棱的反问了一句:“你们是哪拨的,我咋不认识呢?”探子飞一听这小子的反问,没恼也没怒的回答说:“先锋团,你知道吗?”这小子一听先锋团三个字,有些吃惊的问:“先锋团的,这么大白天明晃晃的?别吓唬我,啊!”探子飞见这小子还在装横,就接着问:“探子飞这个人,你听说过吗?”“听说过,就是在富士山酒歌城大白天抢四把王八盒子的那个。”那小子回答完问话,立马又问:“让我细看看,你就是探子飞?不像,人家说探子飞能飞檐走壁,你这高高大大的,干不了那个。”胡敬堂见这小子还在拉硬,一方面害怕探子飞一急眼,把他放倒在屋里晦气。另一方面说清楚对方的势力,还给自己个清净。就忙上前说:“这,这位兄弟,都啥时候了,你别再硬挺了,他们真是先锋团的。三百来号的人都在后山呢,不瞒你说,那些饭菜,就是他们让我给做的。”胡敬堂故意把人员多说了几十号,他也是为了添油加醋,借以减少对自己的压力。那个人听胡敬堂说探子飞是真的,还有三百来号人,态度立马就变了,他服软的说:“探子飞,我熊有志服你了,你让我干啥,你就吩咐吧。我……我就是不想死。”就这样,这个熊有志把这两天他们都在哪里设了埋伏,等了两天后又不得不撤出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还告诉说:“金处长怀疑你们就在这附近,所以才让我们过来看看。不成想,你们真的在这,知道这个,我说什么也不碰这个险。”

  新任道长杨元福在火车上同老爷刀队的道人一样被迷药迷翻了,等日本兵进来把这些人挨个捆绑完之后,冷啸才把他从众人中认出来,领回到宜凌。冷啸把他安慰一番后,让他回到了老爷岭圣云宫。他走进圣云宫的大门时,他庆幸自己,这一把他赌对了,也博赢了。他心里头明镜似的知道,道长这把椅子,从今以后,他坐定了。

  圣云宫西下院的前面山脚下,新建了一个别致的小院。小院外有大墙围着,院里是正四合院,正房、东西偏房、门房跨耳房。七间格局,四七共为二十八间。房子是前出廊檐,地是南方青方石铺地,屋内家具清一色的铁梨木制作,一块长丈二、宽五尺六寸、厚八寸的整块铁梨木做的台面放在也是用铁梨木做的桌架上。整个院落深奥庄重。这个院落原本为一个富商为讨清静养神所建。圣云宫闹腾这一段时间,富商不在,留下一对老两口看门连带打扫庭院。杨元福重回圣云宫就看上这院了,把他在千山修道时结识的一个叫何雅芝的女人硬性安排在里面,实际上这个院子成了他的安乐窝了。

  清晨,杨元福在道院里做完功课,回到这个小院,急急忙忙来找何雅芝以求云雨,何雅芝对此求之不得。两个人雨过风停后,何雅芝乖乖的问:“嗨,宝贝儿,你享受完了我问你,密室找到了吗?”杨元福说:“妈的,没找到呢。”何雅芝嗔怪的说:“笨蛋玩意儿,够着我你猫似的挺上心,正经事狗屁不是。”这半个多月来,杨元福为自己有这么一次人生的大转机,心里正乐呵着呢。听到说他狗屁不是,他反感而又气恨的说:“嗯?你怎说话呢,放尊重点,再跟我说话嘴巴浪叽的,别说我把你给送到城里的花花都去。”“哎哟,说句玩笑吗,干吗当真哪,我不也是在帮你呢吗?”何雅芝说完这句话把话口又转到正题上问:“听说那三百多道士被人救了不算,还要回无虑山,是真的吗?”杨元福很有信心的说:“这个,你把心一百个放进肚里,日本人能放过他们吗?躲过十一,跑不了十五,收拾他们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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