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跳上公交车,没有去教工之家的新楼房,而是来到中华路的原红旗小学。望着大门口红底金字的校牌,她鼻子一酸潸然泪下。那“龙山市特殊学校”7个大字仿佛7把利剑穿透她的心。她往里走,觉得校舍很陌生。奇怪,她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学校,如今活像一座坟墓,埋葬她教学生涯的墓!

  走着走着,有人抓住她的手喊道:“校长,你回来啦?”

  杨梅低头看,是柳锐红。刹那间,候萍、赵淑兰、陈东、宋小花众人都围了上来。

  “校长妈妈,您还走吗?”

  “校长,我们天天盼着你回来!”

  “校长,没有你这学校死气沉沉的,生活和学习真没意思!”

  一句句亲切的话语,似针扎一般,她无法回答孩子们的话,又一次泪如雨下,众人愣住了。

  杨梅胸中憋得透不过气来,一句未曾考虑过的话脱口而出:“孩子们,我们的学校被出卖了!我本人也遭到陷害!”然后简单讲了事情的经过。

  宋小花傻乎乎地问:“陷害校长、出卖学校的人是谁?”

  杨梅再一次脱口而出:“李福海!”

  陈冬没头没脑地喊了声:“打倒李福海!”

  众人举起小拳头,不约而同地喊:“打倒李福海!”

  柳树下,李福海正斜躺在藤椅里乘凉,十分惬意,忽听众人喊“打倒李福海!”他吃了一惊,急忙起身过来看。他见学生们围着一个人,很亲热。呀,这不是杨梅吗?

  李福海心中敲起了鼓,杨梅回来是怎么回事?莫非吴浩让她回来继续当校长?不可能呀。那么她私自回来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李福海怒喝道:“杨梅,你已经不是特校的人,擅自回校想干啥?显然,你在煽风点火,刚才有学生大喊反动口号,当然与你有关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梅大喝一声:“李福海,你偷我的彩照干什么?你把彩照送给局长,居心何在?显然你不择手段排挤我,目的是要让你把持学校。你也配!你是什么水平,能吃几碗干饭,你自己还不清楚?大权掌握在你手中,肯定要误人子弟,损坏学校的声誉,从而毁了我国的特教事业!”

  杨梅连珠炮似地怒斥,李福海张口结舌,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冲着学生喊:“上课了,统统回去上课!”然后转向杨梅,恶狠狠地说:“好好好,你这个母老虎别猖狂,咱们走着瞧,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当晚,学生们留杨梅过夜。正好有个女同学回家有事,她的床铺空着。杨梅看看天色已晚,接受学生的好意。柳锐红说:“空床挨着窗户,天热,你就开着窗户吧,好在市区蚊子不多。”

  李福海掌握学生的思想状况有个好办法,悄悄走到盲生中偷听他们的谈话。今天,故伎重演,他又潜到教室窗户外偷听。听了一阵子,他吓一跳,学生们正在议论呼吁书的事。原来学生会主席柳锐红起草一份呼吁书,打算递交教育局和市政府各一份。呼吁书罗列了李福海的错误行为和不良的个人简历,强烈要求撤换他的校长职务,让杨梅回来继续当校长。柳锐红征集学生签名,希望尽快呈交上去。

  李福海鼻子都气歪了。他对杨梅的仇恨又增加了,意识到祸根就在这娘们身上,所谓学生会的呼吁书,就是她煽风点火的结果。李福海在办公室里咬牙切齿,自言自语:“罢罢罢,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搬不倒葫芦洒不了油,无毒不丈夫。”

  深夜,杨梅辗转难眠,心头如火山爆发,说啥也平静不下来。她翻了一个身,朦胧中听见窗外有动静,似乎有人要爬进窗户来。

  “是谁?”喊声未落,杨梅觉得有东西从窗外飞进来,一部分洒在毛巾被上,一部分洒在她脸上。

  “啊!—杨梅顿时感到脸上热辣辣地痛,皮肤被烈火烧灼一般,迅疾送来一股烧焦的臭味。”

  杨梅忍着痛,“哇哇”地叫喊着冲出屋去,想找到那个下毒手的人,但窗外空无一人。

  整个宿舍的人都吵醒了,纷纷围拢过来。柳锐红、赵淑兰看得清楚,杨梅的半边脸烧黑了,溃烂了,流着脓疮般的恶臭液体……

  赵淑兰一口咬定,喊:“硫酸,一定是硫酸,有人向校长泼硫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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