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送走了张翠芳,虽然心里感到有些空空的。但此时老七却觉得,有一种惦念的滋味荡漾在心里,这是他孤独半生从未体会到的。从此以后,老七改变了一贯的生活方式,按照张翠芳的模式伺候二婶,也按照她的办法整理家务,他要保持张翠芳在这的时候的氛围。

  转眼半个月过去,老七觉得腿也好了很多,他决定按照正式的申请程序去看看哥哥。

  临走的时候他给二婶做好了饭,二婶嘱咐他说:“你到了那去找一个看大门的老魏,这个人心眼好,俺上次去的时候就是他帮的忙,你去的时候想着给他买条烟抽,就说是我叫你给他的。”

  老七来到县公安局,按照二婶的嘱咐先去了门房。老魏正在那喝茶看了看老七。

  “哎,你咋回事,你进来干嘛,有啥事站在门口说。”老魏放下茶杯说。

  “老魏大叔,俺是来看您的。”老七说。

  “你咋认识我?”老魏上下打量着老七问。

  “俺是不认识你,俺婶子叫俺来的。”老七说。

  “你婶子是谁?”老魏问。

  老七把二婶的事说了一遍老魏说:“哦,想起来了,那可真是个人物。现在她咋样了?”

  “瘫吧在炕上了。”老七说。

  “啊?咋回事?”老魏听了吓了一跳说。

  老七又把二婶摔的经过说了一遍老魏叹息到:“夫妻是缘儿女是债呀!可惜了这个老太太。”

  老七看到老七手里拿着个包问:“你怕不光是来看看我吧?”

  “不瞒你老说,我婶子上次来就是为了看俺。”老七说。

  “哦,你这是没事了?”老魏问。

  “俺放出来了。”老七说。

  “那你这是……”老魏问。

  “俺想看看俺哥,想办个手续。”老七说。

  “咋,你哥也押起来了?”老魏问。

  老七把老四怎么押起来的事说了一遍老魏听了说:“还别说你婶子摔瘫吧了,就是气也得气瘫吧了,咋就摊上你们俩个不省心的玩意儿。你不用到这来办手续,你直接去劳改场去申请就中。看在你婶子的份上,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你就直接去。”

  老魏给劳改场打了个电话,老七又去了劳改场。来回一折腾,到了劳改场已经是下午。

  老魏的电话果然管事,警察叫他在会见室里等,不大一会,老四就走了进来。

  由于老四是从窑上叫回来的,浑身上下沾满了石灰。

  自从从家里跑出来以后,直到他被判刑在这服刑,老四几乎天天想家。特别是这个地方离着家里特别近,老四更是每次想起心里就沉甸甸的。休息的间隙,回来睡不着觉的时候,他都要朝着家的方向看很久。但是,老四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告诉家里人,同时他也不乐意说。因为家里如果来人看他,他觉得自己就扛不住了。

  现在看到自己家的弟弟坐在那,老四心里一阵激动。

  “兄弟,你咋来了?”老四坐下说。

  “来看看你。”老七说。

  “婶子挺好吧?”老四问。

  老七把二婶摔伤的事说了一遍,老四低头叹了口气说:“都怨咱俩作孽,这下连累了她老人家。”

  “这是给你带的吃的,婶子叫俺嘱咐你,踏踏实实地在这改造,早点出来回家,不用惦记家里。”老七说。

  “哎……只好如此。”老四点点头说。

  “还有,那个张翠芳来咱家了,还跟婶子认了干亲。”老七说。

  “你说啥?”老四瞪大了眼睛问。

  老七把张翠芳如何来的,怎么伺候二婶的事告诉了老四,老四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老七呀,你为人老实,那个张翠芳按说恨咱们开来不及呢,她咋还跑到家来?你得加小心,说不定她憋着啥主意呢,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四说。

  “俺开始也是弄不明白,可是看着她对二婶那样又不像。这还要把婶子接走她要伺候呢,报仇有这样报的?”老七说。

  “你知道啥,你听那戏里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吧?她要接走婶子就是她的打算,婶子到手她就能跟咱们提条件要挟咱们。”老四说。

  “哥,你咋老是把人想得那么坏呢?”老七问。

  “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咱们是杀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听四哥的,小心没大差,说啥也不能叫她接走婶子。”老四说。

  兄弟俩人只顾了说话,会见的时间到了,老四站起身说:“你好好地照看婶子,别老往这跑了。你就是天天来,俺也出不去。”

  “哥,俺还忘了问你呢,你是咋叫他们抓住的呢?”老七问。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等俺出去慢慢地跟你说。”老四转过身去,狱警把他带走了。

  老七出了劳改场,一路就寻思老四的话。张翠芳要是想报复,要一个老太太干啥呢?加上这么多日子看她对婶子那样,怎么想也跟四哥说的对不上号。

  天黑的时候老七到了家,把看望老四的事跟婶子说了一遍。

  “这个四猴子,就是歪?多,他要不是这样也没有今天。”二婶说。

  “婶子,不管俺四哥说的是不是真的,俺看还是保险点儿好,你老不能去翠芳那。”老七说。

  “我也没打算去,我这个样上哪儿?这是孩子的一片心意。老七,你只记得,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都像你四哥那样黑着眼睛寻思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二婶说。

  转眼间就要到了秋天,庄稼就快成熟了。今年的庄稼因为雨水及时,收成看样子不错。老七一边高兴一边发愁。高兴的是有一个好收成,发愁的是,自己今年连老四的第一起种了,收割的时候一个人怎么干得过来?

  二婶也考虑到了这点说:“老七,你就别管俺了,你蒸上一锅馍放在俺跟前,一碗咸菜一壶水就中,好几亩地你一个人忙不开。”

  “婶子,你不用惦记这事,俺好歹也得把粮食拉到家里来。”老七说。

  掰棒子,割棒秸,老七忙得顾不上吃饭。别人都收工回家,他还要在地里干活。除了给婶子做饭以外就,不到看不见的时候就不回家。

  二婶既心疼有无奈,只好坐在炕上望着窗外发愁。

  这天傍晚,老七正拉着掰棒好的棒子往家走,三孬拦住了他。

  “七叔,你家在山西有亲戚?”三孬问。

  “没有啊?”老七听了纳闷的说。

  “刚接了个电话,是个女人打到村委会,说要来你家看看。俺问她她说是你家亲戚。”三孬说。

  “瞎咧咧,俺家在山西有啥亲戚?”老七说。

  “那个人住在城里的旅馆里,说最好你家去个人接她一趟,她说不认识路。”三孬说。

  “俺这忙的上炕的功夫都没有,俺和你扯这个淡?”老七说完低头拉着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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