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阳正带着人在一个分局查枪支交接记录呢,李明生的电话打进来了。“你把你的那些土匪兵都带回来!你想让内部人先举报你们公报私仇吗?”李明生气急败坏地喊道。

  “什么公报私仇?我们在检查枪支弹药管理呢!”

  “你别打哈哈了,把你们驻平里派出所办事处的人员撤回来!”

  驻派出所的办事处?他还想问问,那边已经把电话喀哒一声撂了。只好给队里打电话,奇怪,没人接。给冠军打手机,问他在哪儿呢。支支吾吾地回答说在外面呢。一听那语气就知道不对劲。“他们几个都和你在一起呢吗?”

  “是。”

  “队里有啥行动吗?”

  又不吱声了。“你们是不是在平里派出所?”

  是。“冠军”也大声地回答,听起来也是含着气。

  “你们都回来。”冠军还想说什么,他又大声喊道:“都回来,回队里再说。”

  回到队里才知道是怎么出事儿。原来早上上班好一阵了,小麦才红着眼睛来。

  “怎么了,被老公骂了?”队员们逗她。

  她谁也不理,重重地坐到自己椅子前,把抽屉开得山响。

  “干嘛?你!”有个队员也没好气地说她。

  没想到她竟然趴到桌子上哭起来,边哭边说:“督察就不是警察了吗?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好半天才知道,原来早上她到平里派出所办理户口,她哥家孩子想上个好学校,要把户口迁到这个派出所来。所里人不给她上户口,还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督察吗,别人有一点错误毫不通融,怎么你还带头违反户口政策?我们可不敢给你办,这不让人家抓了现行吗,以为我们一直不认真执行户口政策似的”。

  在家的几个人气坏了,妈的,跟咱们装,以为多讲政策似的,其实这事咱谁没办过?现在咱自己的户口都办不了。这警察当得多窝囊!走,不是说咱遵守纪律、政策吗,咱们还真得给他们讲讲政策,咱就站在他们派出所门口,站在户籍室门口,看他们敢有一丝小毛病!

  于是驻平里派出所的督察队就产生了,有专门到警务区看人家办案的,有在户籍室门口呆着,看人家咋为人民服务的。二小时不到所长受不了了,电话直接打给李明生。

  李明生气得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说:“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天王老子?别人都得哄着你们?一点屈都受不得?受点屈就这么报复人家?先别出去干活了,这种状态还怎么工作,还好意思检查别人?把自己思想问题想清楚再说。”他撂下话走了。

  “这里我是头,以后有啥事先告诉我一声行不?”王晓阳也挨个瞪过去。几位都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样儿,毫无表情,既不愧疚,也不反驳,那架势,你们爱说啥说啥好了,就给你出个耳朵。尤其是那位“冠军”更可恨,现在躲在老白的后面,听说就是他的主意。他恨不得踹他一脚,能请神不能送神的主儿!

  “这事我们做得是欠考虑,主要是当时太生气了。户口政策在那儿摆着,你要说不给办那也是正常,可别说那些闲话呀!”李明生走了“冠军”冒出这么一句话。

  “谁说你们办错了?”

  他们一齐抬头看着他。

  “我说的是真话。今天你们唯一的错误就是没把事情告诉我,要是我知道的话,哼,咱用不着堵派出所的门,好像咱心眼小成心报复似的,咱要有理有据地查他,查迷糊他,还不能落下话把。”

  办公室里马上兴奋起来了,都大喘一口气。“冠军”说那咱现在应采取啥行动?

  “采取啥行动?采取啥行动都晚了!以后有什么行动多关照关照他们就得了。”他没好气地嘟囔一句。这小子纯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后他们一有检查任务,平里派出所肯定是首选,检查得也格外认真。

  不长时间,张斐然给他打电话说请他吃饭。他毫不客气地大骂:“比我多干这两天缉毒警舌头就伸不直了?扯啥鸡巴蛋,咱俩吃顿饭还用‘请’?”

  “平里派出所宁所长想请咱俩吃饭。”

  “不去,没时间。”

  “你就不想听听他为啥请咱俩吃饭?”

  “什么借口?”他想听听。

  “咱们不都是一个警校毕业的吗,他比咱俩高两届。他说非常怀念在警校的日子,要跟师弟叙叙旧。”

  他笑了,“我说张警察,不说别的部门,就咱们公安局内部警校出来的学生有多少?你数得过来吗?他为什么不跟别人叙旧?毕业这么多年,他也不叙旧现在想起来叙的哪辈子旧?你跟他叙去吧,我没那个心情。狗东西,欺侮我们督察,还告状,他不能告吗,让他再去告好了。”

  “我的大老爷,你别挑这茬好不好,你说他当所长的容易吗?上上下下哪眼照顾不到不挑他?这不,手下一不留神,就给他惹这么大麻烦,要不他用的着请咱们俩吃饭?”

  “他是不是先请你喝酒了?帮他说话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行了,看在你的面上我就跟他叙叙旧了。”

  那小子姓宁,比他俩大几届。不知是这些年操心操的,还是天生长得老成,看起来起码要比他俩大上十岁。坐在酒桌上就更显老了,酒倒上就唠家常,怀念警校的纯真岁月,提起往事感慨不已。磨磨唧唧的,都要把王晓阳磨唧困了。好在这小子官真没白当,压根不提督察队“迫害”他的事。只是酒喝的足够多后,端起酒杯就唉声叹气的,向他们两个诉苦,眼泪汪汪地跟他们两个念叨他的不容易,上压下挤,完不成任务上面不答应,追得太狠下面不完活,还得应付方方面面的检查,你们说容易吗?

  他俩点头,齐说:“不容易。”出自内心的。说实在的,基层科所队的领导干的真是不容易,尽管四海皆知不容易,每到竞聘的时候还是争得硝烟四起,各不相让。

  酒一直喝到最后,要散了时候,老宁紧紧拽着他的手说:“日久见人心,以前咱们联系的少,以后你就知道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了,别人都说我这人义气,时间长着呢,咱们慢慢处。”

  那以后,督察队到平里派出所去的少了。宁大所长和他的私人电话倒多起来。隔个一段时间出去吃顿饭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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