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山村的天空昏暗暗的,还飘着雨星儿,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雷声。

  月亮不在家,星星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屋里,望着窗外的鬼天气,仿佛心里也飘起了毛毛雨。她无聊、苦闷,在屋地上转了几圈,便摘下墙上挂着的琵琶,想弹几曲,解解闷。她随意地弹了几首忧伤的古曲,弦断无人听,更没意思极了,便顺手把琵琶扔在了床上。她心里乱得就像一团麻,还有什么心思弹曲子呢!

  几天来,星星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大有度日如年之感。自打杨天光回来,姐姐整天和他形影不离,不是商量建水果储窖的事,就是核计响水湾发展水果生产的事。这不,一大早姐姐又和杨天光走了,去外地学习怎样建水果储窖了,得四五天才能回来呢。星星已经感觉到,姐姐和杨天光处上了。掏心窝说,这事星星是举双手赞成的,可使她闹心的是,姐姐处男朋友行,自己和岳江龙好,姐姐就坚决反对,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黎民百姓点灯吗?想到此处,她又开始埋怨岳江龙。岳江龙啊岳江龙,你一个男子大丈夫怎么胆小如鼠?前几天星星打车进城去找他,说要嫁给他,可他把头晃得溜溜圆,说啥也不肯娶星星。气得星星也没和他在天地缘宾馆住,坐车跑回了家……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星星拿起了听筒:“是水花姐呀!”

  “星星,你在家干啥呢?”项水花问。

  “闲呆着呗。”

  “咋不出来走走?”

  “那也不想去。”

  “星星,恭喜你。”

  “恭喜我啥呀?”

  “星星,你发财了。”

  “水花姐,我能发什么财呀?”

  “有位先生相中你啦。”

  “你可别逗了。”

  “真的,一次给你1000块,多难得的机会呀?”

  星星的脸腾地红了,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污辱,毫不客气地回敬说:“那好事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叭”的一声,星星把电话挂了。她的肺都要气炸了,项水花把自己当成啥人了?自己跟岳江龙好是不假,那追求的是神圣的爱情,到啥时候也不能跟你项水花似的,当小姐,当婊子……岳江龙啊岳江龙,难道真的把你夺不到手吗?星星拿起电话,打通了岳江龙的手机。

  “江龙哥吗?”

  “是我,星星啊。”

  “你现在到我家来,好吗?”

  “你姐姐呢?”

  “她出门了。”

  “好的。”

  不到20分钟,岳江龙的2000型桑塔纳停在了星星家的大门前。

  星星一溜小跑,把岳江龙接进了卧室。

  岳江龙屁股刚刚坐在床上,星星就把双腿一分,双手搂住他的肩膀,便脸对脸地坐在了岳江龙的大腿上,甜甜地说:“江龙哥,想我了吗?”

  “想得要疯了。”岳江龙抱住星星亲了一阵,“等不了啦,我们来吧。”

  “那你娶我,黑夜白天还不管你个够?”

  “我有老婆呀!”

  “那你给我弄怀孕了,就不管啦?”星星指着岳江龙的鼻子,说:“你离婚不离婚吧?”

  “我?”

  “你怕你的老婆,我不怕。”星星从岳江龙的大腿上跳下来,吵闹着、故意威胁说:“明天我就去找她,叫你老婆给我倒地方。”

  岳江龙知道星星的厉害,她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他立刻吓得脸色煞白,忙说:“星星,你可千万不能去,我的小姑奶奶,那样会出人命的。”

  “出人命?”

  “保不准!”

  “我不怕。”

  星星不怕,岳江龙害怕呀,央求说:“星星,就是我离婚你也得容我一点时间呀。”

  “多久?”

  “三个月,行吧?”

  “不行,最多十天。”

  “好啦,好啦,十天内我一定和她办完离婚手续,这还不行吗!”岳江龙怕星星真的跑到家里去,那后果不堪设想,便用哀求的口气说。

  星星听他答应离婚了,心里一阵高兴,又温柔地投入到岳江龙的怀抱……

  岳江龙在星星家里鬼混了一夜零大半天,第二天下午四点钟,拖着疲倦的身子,带着满脸的愁云,走进了家门。

  岳江龙早出晚归,还常常不回家,很少这么早回来。妻子郑素贞看他一身疲惫的样子,心疼地说:“干啥悠着点,身体要紧,看你累得那个样,快上楼歇一会儿,我这就上街给你买活鱼去。”

  晚餐郑素贞做得挺丰盛,都是丈夫爱吃的。有清煮大鲤鱼、炸田鸡、酱鸽子、炒苦瓜……大盘小盘摆满了一桌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上小学一年级的儿子小龙蹦蹦跳跳地回来了。他一进屋,看见桌子上都是好吃的,乐得小巴掌一拍:“妈妈,是爸爸回来了吧?”

  “小精灵鬼,算你猜着了。”郑素贞乐呵呵地用毛巾擦着手:“小龙,上楼去叫你爸爸下来吃饭。“爸爸吃饭了,妈妈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儿子把岳江龙拉到饭桌前。

  “你喝:‘五粮液’还是要‘雪花’?”郑素贞抬着脸、温和地问。

  “啤酒。”

  郑素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雪花啤酒,打开盖给丈夫倒满,微微一笑说:“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儿。”

  “唉——”岳江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皱着双眉慢慢地端起了酒杯。

  郑素贞以为岳江龙不舒服,用手摸摸他的脑门,脑门并不热,便关心地问:“江龙,你怎么啦?”

  “没咋的。”

  “公司出啥事啦?”

  “没有。”

  “那为啥唉声叹气的呢?”

  “没啥,吃饭吧。”

  若是往日,全家三口一定会吃得乐乐呵呵,特别开心,可今天晚上这顿饭却吃得闷闷不乐。

  夜里两口子躺在床上,岳江龙还是长嘘短叹,把贤惠善良的郑素贞弄懵了。

  妻子问:“江龙,你到底有啥发愁的事,快告诉我,不然会把你自己憋屈坏了,也会把我急死的。”

  “唉——”岳江龙翻了个身,依然叹气。他说自己在外面乱搞,把星星弄怀孕了,要和素贞离婚,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没有素贞的父母,没有素贞,别说他岳江龙能有今天,就是能不能活到今天都不好说呀!他岳江龙的心也不是被狗刁去了,事情发展至此该怎么办呢?如果不和素贞摊牌,那星星找上门的话,那不就更糟糕了吗?一个是贤良的结发妻子,一个是年轻漂亮的情人,此时叫他割舍,真的像掏心掏肺一样难呀!在这难受之际,他鬼使神差,还想起了一段鲜为人知的顺口溜:


  “握住老同学的手,

  百感交集涌心头,

  悔恨当年未出手。

  

  “握住小姐的手,

  就像回到十八九,

  浑身青春热血流。

  

  “握住小姘的手,

  眼泪哗哗往下流,

  不知好时光有多久?

  

  “握住老伴的手,

  就像左手握右手,

  什么感觉也没有。”

  

  岳江龙和妻子绝对不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的夫妻,他怎么能丢开患难与共的结发之妻呢?不丢,绝不能丢开素贞啊!不丢开素贞,可这个星星又怎么办呢?说来也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把人家大姑娘给玩怀孕了。这回人家紧紧地贴上了,不要人家,让人家今后怎样生活呢?再说良心上真有些过不去。哎,男人千万可别图一时欢乐玩花活,出了事活活闹死了你的心。不管怎么说,自己和淑贞都有了儿子小龙,这婚不能离……忽而,星星的话又响在他的耳边:“明天我就去找她,叫你老婆给我倒地方!”可是,不丢开素贞,星星真地找上门来,那后果……天哪……岳江龙觉得和星星的事,不告诉淑贞还是不行啊!

  “江龙,到底啥事叫你这么难开口?”素贞追问:“你快告诉我呀。”

  “淑贞!”岳江龙把嘴张了张,又闭上了。

  “你这是怎么啦?”

  “素贞,我对不起你!”岳江龙从床上爬起来,流着泪水,便把他和星星的事全都告诉了妻子。“现在人家怀孕了,逼着我娶她呢!”

  素贞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老半天才慢慢地问:“江龙,你说咋办?”

  “我?”岳江龙依然流着泪水,“素贞,我的好素贞,这话叫我咋说呀?”

  素贞是个少有的刚强女人,既然丈夫和别的女人搞上了,叫自己倒地方,自己再哄着捧着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呢?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一字一板地说:“那——就——离——吧——”

  素贞说完,瘫软在床上一把一把地抹着如雨似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素贞凄苦的抽泣声,就像一把钝刀子,来回地拉着岳江龙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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