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眼泪就着酒喝了几口,桌子上买的熟食也没心思吃。想到虽然自己暂且找了个安身之处,但是前途未卜,难道要躲一辈子?如果躲了一段时间还是被抓进去,这罪不是白受了?此时真想知道家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特别是公安局那边有什么动静。老四忽然想到,不如趁着过年自己跑回家去,哪怕只是一晚上。看看老七和二婶,再有就是打探一下消息。转念又一想,大琴交待自己值班,还给了五百块钱,自己又不能离开。老四琢磨着,等大琴回来跟她商量一下。

  想到了回家,老四好像已经能回家了,剩下的就是跟大琴打个招呼,心里一痛快连着喝了两杯酒。

  外边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特别是那些花炮,带着刺耳的呼哨声飞向天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这要是在家乡,此时老四也一定和兄弟老七放上几挂鞭,蹦蹦一年的晦气。只可惜,身在异乡只有看的份了。

  老四放下酒杯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飞向天空的花炮。正看的入神,就发现前院有红光在闪动。老四觉得这不像是花炮的火焰,于是走到前院看个究竟。

  这一看非同小可,老四发现,西方的房顶上有火光在闪,房上的蒿草燃烧起来。不用说,这肯定是花炮落到了房顶上。冬天本来就干燥,加上是老房子,房顶上的草长很高,此时被点着一片。要是这样下去,房子所有的草都会被引燃。老四想到这顾不得想别的,跑到房檐下来回地转悠,只是找不到梯子和攀爬的地方。最后绕到房的尽头看到一颗枣树。老四抱着枣树爬上了房。

  房上由于近日下了很大的雪,此时还有厚厚的积雪。特别是方脊很滑。老四几乎是爬着朝着火的方向走去。老天此时也好像故意作对,开始刮起风来。这使火势进一步扩展,老四只是着急上房,手里并没有灭火的东西,情急之下他脱掉了棉袄开始扑打起来。

  棉袄点着了,老四就在满是雪的房顶上继续扑打,就这样终于把火扑灭了。老四也累得喘不过气来。刚才喝进肚子里的酒的热量,早已被寒冷的夜风带走。老四拿起棉袄准备穿上才发现,棉袄早就不像样子,连袖子也不知去向。

  老四勉强披上棉袄,小心地留神着脚下。风越来越冷,老四浑身冻得僵硬,脚下的动作也开始变得不能把握,一不留神脚下一滑,老四从一丈多高的房上跌了下去。

  大琴和娟子吃完年夜饭回到家里,走到院子门口推了推门,门是从里面插着的。这个院子是个老院子,老式的大门上面还有门环。大琴使劲撞了几下门环,里面没有动静。

  “妈,他是不是睡着了?”娟子说。

  “不能啊,我临走的时候是嘱咐好了他的,叫他给咱们等门。”大琴说。

  又连续敲了半天,里面仍然是没有反应。

  “这怎么办,难道咱们在外边待一宿?”大琴着急地说。

  “妈你别着急,我从西边的那个矮墙翻进去把门开开。”娟子说。

  “你能行吗?”大琴问。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娟子说着走了。

  娟子走到院子的西边,爬过矮墙翻进院子朝大门走去。正走着脚下一绊吓了一跳,低头看到躺在地上的老四。由于天黑没法辨认,娟子惊得大叫了一声朝大门跑去。

  大琴在外边等着,就听见大门响。见娟子打开大门变颜变色的。

  “怎么了?”大琴问。

  “妈,咱们院子进来人了。”娟子说。

  “啊……在哪?”大琴听了也吓了一跳问。

  “在西边的客房前边。”娟子说。

  “那人长啥样?”大琴说。

  “那个人躺在地上,我根本就不敢看。”娟子说。

  “走,进去看看。”大琴说着就要往院子里走。

  “妈,先别进去,我看先报警吧。”娟子说。

  娟子说完掏出手机打了“110”,娘俩站在院子门口等候。

  没一会,一辆警车停在门口,警察下来了车。

  “是你们报的警吗?”警察问。

  “是。”大琴说。

  “怎么回事?”警察问。

  “我们院子里进了人了。”大琴说。

  警察让大琴娘俩带路走进院子来到前院西房跟前,果然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

  警察用手电照了照说:“是这个人吗?”

  娟子点了点头,可能是由于惊吓,也可能是因为老四身上的棉袄已经破破烂烂,加上他脸朝下躺着,大琴娘俩并未认出他。

  警察看了看地上,发现很多散落的瓦片,于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房顶。只见房顶黑乎乎的,不似其他的房顶是雪白色的。

  “看来这个人是从房上掉下来的。”警察判断说。

  “那怎么办?”大琴问。

  “把他先送医院,你们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丢失的东西。”警察说。

  大琴娘俩朝后院走去,这边,两个警察把老四抬起来,搭到了警车上去了医院。

  大琴走到后院,先到了老四住的房间看了看。发现桌子上喝剩下的酒和菜,那菜几乎就没有动,屋里并没有人。

  “这人上哪去了?”大琴说。

  “妈,先别管这个,先看看咱们丢了什么东西吧!”娟子说。

  大琴走到自己的屋子的门前开了门,发现一切照旧并没有什么变化。打开有现金的抽屉,钱也放在那,数了数一分不少。

  “娟子,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老齐?”大琴猛然醒悟地说。

  “他跑那干嘛去?”娟子说。

  “我也纳闷儿,走,上医院。”大琴说。

  大琴和娟子来到医院,警察告诉她,老四是左臂骨折和脑震荡。大琴走到抢救室门前看到,老四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这是我们那的员工,是烧锅炉的。”大琴说。

  “你怎么认识他的?”警察问。

  “雇的。”大琴说。

  “我们在他的衣服里找到了身份证和一些钱,经过电脑核对他是个逃犯。”警察说。

  “逃犯?”大琴瞪大眼睛说。

  “这个人牵涉到一起河南贩卖人口案,是在通缉名单中的人。”警察说。

  “贩卖人口?”大琴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是,我们是从网上查到的。”警察说。

  “抓起来?”大琴说。

  “要等到抢救以后,他神志清醒再审问他。”警察说。

  “那现在呢?”大琴问。

  “交给我们处理,你没有丢什么东西吧?”警察问。

  “没有。”大琴说。

  “那就回家吧!”警察说。

  大琴看了看在床上闭着眼睛的老四,转身走出医院门外。

  “妈,这个人是个逃犯?”路上娟子问。

  “我怎么知道?”大琴说。

  “那你为什么雇他?”娟子问。

  “是你柱子舅舅介绍给我的。”大琴说。

  “他为什么从房上掉下来?”娟子说。

  娘俩回到家里,大琴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没法想明白。如果说这个老齐是盗窃,家里什么也没丢。即使他就是盗窃,放着大门不走为什么要上房?大琴碾转反侧睡不着,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床。

  “妈,你干嘛去?”娟子问。

  “我去看看。”大琴说。

  “看什么?”娟子问。

  大琴没说话,穿上鞋出了门。

  大琴走到老四躺着的地方,抬头又看了看房顶,的确是黑乎乎的一片。她找了梯子上了房,就闻到了一股烧糊了的味道。仔细看了看,是一片被火烧了的痕迹。难道说,是房子着了火老齐救火上房掉下来了?大琴心里想。

  “妈,快下来,你上房去干吗?”娟子在房下边喊道。

  大琴顺着梯子下来说:“老齐没偷东西。”

  “那他干嘛在这?”娟子问。

  “明天去医院!”大琴没头没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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