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中午,月亮就把从林海农大毕业回家的杨天光从车站接了回来。他们一踏进家门,可把杨石山大爷乐坏了。

  “天光,冷丁一开始,我觉得你留在省城工作好,坐圈椅子,住小楼,多抖啊!”杨石山老汉脸上的皱纹乐得像盛开的菊花,“可又一琢磨,你说得也在理。你是学果树的,城里没果树,有天大的能耐没处使,还是回到咱们响水湾能把学到的本事用上,施展开了。”

  “爸爸,我留校或到果树研究所,也都是好工作。可再好的工作就是没吸引住我,还是月牙山这个巨大的磁石,把我吸回来了。”杨天光看着打扮得分外漂亮的月亮,弦外有音地说:“月亮,你说我的选择对吗?”

  “太对啦。”月亮一脸灿烂的笑容:“天光哥,咱响水湾能否靠果树富起来,这回可要看你这位学果树的优秀大学生了。”

  “天光,你月亮妹妹可是咱县出名的‘进山户’,如今还还当上了村官。”杨石山老汉乐呵呵地说:“她现在是咱响水湾村的党支部书记了。”

  杨天光笑了笑说:“爸爸,这件喜事月亮在车站就告诉我了。”

  “你光知道还不行,往后要多向你妹妹学着点儿。”杨石山老汉说:“你们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用不上二年,月牙山就得满山是钱,响水湾村民的腰包就得鼓鼓的。”

  “爸爸,我们不但要让全村富起来,还要让全镇农民都富起来,在全省走出一条山村发展水果生产的新路子。”杨天光雄心勃勃地说:“月亮妹妹,我们现在就到月牙山上去看看,好吗?”

  “好的。”  

  杨石山老汉把两个孩子送出家门,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杨天光和月亮由一前一后,变成并肩向前走,又由肩并肩变成肩靠肩地向前走着……杨石山老汉的心,由说不出来的高兴,到慢慢地罩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

  在年轻的时候,杨石山和本村的姑娘何彩莲特别要好,并背着父母偷偷地相爱。那时的杨石山长得膀阔腰圆,黑发浓眉,颇有男子汉的气质;何彩莲长得白白嫩嫩,水水灵灵,恰似响水湾的一朵荷花。在人们的眼里,他们真是天上的一对,地上的一双。

  虽然如此,他们注定不能结合到一块儿。差就差在那是“以阶级斗争为纲,亲不亲线上分”的年代。身为苦大仇深的老贫农何彩莲的爸爸何老犟,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根红苗正的女儿嫁给地主崽子杨石山哪。何老犟看扬石山和自己的姑娘总黏糊在一起,村子里又传出些风言风语,就一心快给何采莲找个人家。他在全村的年青人中间物色来物色去,觉得刘老善挺称心。刘老善铁杆贫农,人虽老实不爱言语,可心眼挺多,家里人口清,就光棍一条,若是把姑娘嫁过去,上没老下没小,保准进门就当家,多美呀。有了心上人的何彩莲哭天抹泪的,不愿意嫁,何老犟吹胡子瞪眼,又动刀动枪,死活逼着彩莲嫁给刘老善。

  何彩莲大哭大闹,又要跳井又要上吊,作得凶着呢!可她的爸爸是个嘴咬着屎橛子,你拿麻花都换不出来的倔人宁种。他不管女儿死活,就是一句话:“彩莲,你活着是刘老善的人,死了是刘老善的鬼。”

  何彩莲到底没宁过爸爸何老犟,最后只得不情愿地嫁给了刘老善。

  在出嫁前的晚上,何彩莲约杨石山在响水湾的小树林里见面。

  那天晚上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整个夜空都是恶拉拉的乌云。在又黑又静的小树林里,两人一见面,彩莲就抱住杨石山痛哭起来,哭得杨石山的心里就像刀子扎着一样难受。

  杨石山坐在草地上,一手搂着彩莲,一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劝慰说:“彩莲,别哭了,哭也没有用。说一千道一万,都怪在我的地主成份上了。”

  彩莲抹着泪水问:“石山哥,你恨我吗?”

  “不恨,我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扬石山从骨子里恨的是自己出身不好,恨爸爸不该把他“奏”出来。

  “石山哥,我多么希望有神灵,我多么希望人死了还能托生啊?!”何彩莲哭哭啼啼地说:“下辈子我托生女人的话,一定要嫁给你。”

  “我不想下辈子的事了。”杨石山悲哀地说:“再托生还是地主成分怎么办?”

  杨石山的伤心话,不知拨动了彩莲的哪根神经,她飞速地解开衣扣,把杨石山的大手放在自己那丰满的乳峰上,“石山哥,我们不等了,现在我就把身子给你。”

  摸着彩莲肥大嫩嫩的乳峰,杨石山浑身的青春烈焰立刻腾飞起来。他飞吻着彩莲的嘴、脸蛋、眼睛、脖子……双手不由自主地去解彩莲的裤带……

  “彩莲!彩莲!”小树林边上,突然传来了何老犟的呼喊声。“彩莲!彩莲!”随着呼喊声,那“咚!咚!”的脚步声也由远而近……杨石山和彩莲的好事没有办成,就这样被冲散了,留下终生的遗憾!

  刘老善娶了全村最漂亮的姑娘何彩莲,那真是屎壳郎戴花——美透了。气得杨石山背地里骂:“呸,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刘老善度新婚蜜月,杨石山闹心巴拉,整宿整夜地睡不着觉。唉!自己心爱的姑娘竟跑到一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刘老善的花被窝里,叫人该有多憋气上火吧?不管杨石山怎么抓心挠肝,他一个地主的儿子,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忍气吞声找别的姑娘。不久,杨石山违心地娶十里坡的郑香花为妻。他的妻子虽名叫郑香花,长得并不好看,一脸黄雀斑,右眼上还有一块玻璃花。杨石山成分不好,也没资格挑丑的俊的,有个女人成个家,总比打光棍抱着枕头睡强吧!

  别看何彩莲嫁给了刘老善,但心中还常常想着那院的杨石山。每当刘老善趴在她身上和她办那事时,何彩莲总觉得自己身上的男人是杨石山。杨石山也同样,别看晚上和郑香花睡在一起,闭上眼睛总觉得自己搂着的是何彩莲。两家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有时乘人不备,也做些摸摸搜搜的小动作……

  日转星移,光阴似水。杨石山、何彩莲各自在同床异梦中度过了一年。

  第二年秋天,省里要民工去修大坝。杨石山是地主崽子,这苦差事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当民工在外整整修了十个月的大河。他回到家里时,老婆郑香花给他生的大胖儿子都满月了。

  杨石山抱着自己胖胖的儿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有儿子了,老杨家的香烟没有断啊。他的高兴,竟给邻居何彩莲带来了巨大的苦恼。是啊,人家杨石山都有儿子了,可自己结婚都两年了,肚子还平个搭的,无声无息。这怪不?何彩莲觉得不对劲儿。怀疑刘老善的“零件”不好使,觉得他是个“废物”,便硬拉着他到医院去检查。

  医生检查化验的结果残酷无情,说刘老善是个地地道道的“清水罐子”,精子全是死的。

  从医院回来,刘老善耷拉着脑袋,蔫巴啦。可何彩莲却洋甭了起来。这回她可抓到了刘老善的把柄,又哭又闹,非要和刘老善“打巴刀”——离婚。

  何彩莲逼问刘老善:“掉在地上不哆嗦——你个死熊,这回你说咋办吧?”

  刘老善心里明镜似的,彩莲若是飞了,这辈子他就甭想再娶老婆了。刘老善的脑袋低到了裤裆里:“那玩艺是死的,我有啥法、有啥辙呀。”

  “那就离婚!”

  “离婚不干。”

  “女人嫁男人为的是啥?”何彩莲连哭带嚎:“就是要生孩子,养老!跟你这个骡子能生孩子吗?”

  头沁到裤裆里的刘老善彻底堆了,只要媳妇不飞,就是一家人家,他在嗓子眼里无可奈何地说:“我没能耐,你爱咋的就咋地吧!”

  “这可是你说的呀?”

  “是我说的。”

  “你不吃醋?”

  刘老善点点头。

  “那我划拉来孩子怎么办?”

  “假如你能划拉来一男半女的更好,我也借个光。”

  刘老善愿意当活王八,愿意大开绿灯,何彩莲还能说什么呢?她不哭了,也不闹了。从那天起。她就把双眼盯在了东院,盯在了刚出民工回来的杨石山身上。

  这天上午,何彩莲坐在大门口的大柳树下乘凉,见郑香花穿着一身新衣服,抱着孩子小天光走出家门。她站起来,像是很随便,却有意地问:“嫂子,抱着孩子串门去呀?”

  “回娘家。”郑香花回答。

  “十里坡也不是近道,晚上回来不得贪黑吗?”何彩莲进一步试探着问。

  “住下,明天回来。”

  何彩莲心中大喜,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她回到屋里又洗了一次脸,对着镜子在脸蛋上擦完雪花膏,又淡淡地抹了点粉,把头发梳得油光黑亮。接着,她又换上了暗条灰裤子,小粉红上衣。一切都打扮好了,可这日头走的太慢,天头就是不到晌午。

  何彩莲在屋里焦急地等待着,还到院子里不断地向村口张望,等啊等,等人这种滋味太叫人难受了,心里着忙着慌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何彩莲好不容易盼到了晌午,见杨石山下地回来进院了。

  何彩莲回身关上屋门,直奔东院而来。

  天上像是在下火,热得人喘不出气来。杨石山进屋就把衣服和裤子全脱了,穿着小得可怜的三角裤衩,想洗洗身子,凉快凉快。

  就在这个时候,何彩莲推门进屋了。“哟,看你脱得这光堂,香花呢?”她面对赤条条的杨石山,脸一红,心儿立刻狂跳起来。

  杨石山看见打扮得干干净净,擦得香喷喷的何彩莲,浑身忽地涌起一股强大的热浪。他上前两步抱住何彩莲,在她的细白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这不就是我的香花吗?”

  何彩莲用双手捧着杨石山的脸,也一口接一口地亲着,嘴里发出拿情的“哼哼”声。

  杨石山用一只大手把何彩莲抱得更紧,另—只大手伸到她粉红上衣里面,摸着那丰满的乳峰,甜甜地说:“彩莲,我的彩莲,今天我们就过把瘾吧!”

  何彩莲全身早都软了,细声细语地说:“你去把大门闩上,看进来人。”等杨石山闩好大门回来,何彩莲红着脸,微闭着双眼,正躺在炕上等着他呢……

  杨石山这发重型“炮弹”,百发百中,不久,何彩莲的肚子就鼓得吓人,最后生下一对双棒——月亮和星星……

  月亮和星星是杨石山的亲生女儿,杨天光是他的亲儿子,如今他看月亮和天光这样肩靠肩、膀靠膀地上了山。心里立刻产生一种十分可怕的念头:“我的老天爷,月亮和天光千万可别……”杨石山不敢在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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