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龙哥,是谁打来的电话?”星星问重返歌舞厅的岳江龙。

  “一个同事打来的。”岳江龙满脸喷笑地说:“没事啦,咱们接着跳舞吧。”

  岳江龙把前胸向星星紧紧地贴了过去,把嘴轻轻地贴在星星的耳朵上,悄悄地讨好说:“星星,你长得太美啦,真像天上闪闪发光的星星。”

  “你说的不是假话吧!”星星的心里觉得甜甜的。

  “星星小妹,我怎么能对你说假话呢!”岳江龙又问:“我想,你们家一定很富裕吧?”

  “还可以吧。”

  响水湾在全县也算得上一个比较富裕的村,而星星家在响水湾也称得上一等户。别看星星的父亲刘老善老实巴交的,就是发财致富有门道,眼光看得比一般庄稼人都远。十年前,刘老善破天荒地开始在响水湾养大奶牛,不但很快的成了气候,而且还发了家,成了全县有名的养牛状元。那时,他养的奶牛二百多头,村里眼热的人估计,刘老善每年最少收入都在几十万元以上。四年前,响水湾镇党委、政府根据全镇山多、荒坡多、河滩多的特点,号召全镇村民发展水果生产,走一条新的致富之路。上边大会讲、小会说,都喊破了嗓子,可下面村民就是当耳旁风,没有几个听的,更没有干的。在老百姓的心里,看不见摸不着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他们也不肯往前迈一步。俗语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不爱言语的刘老善咋琢磨都觉得镇党委、政府的号召是一条最好的生财之道,在这山区如把果树养成规模了,准会富得流油,要比养奶牛好千倍、万倍。他担心自己的眼光不准,看走了眼,还专门坐火车跑出去几百里,到外地“葡萄村”、“苹果园”、“山楂基地”转了转。这一“转”,刘老善的眼界大开,心胸宽阔了。他从外地回来,不到三天两早晨就风风火火地把二百头奶牛全折腾了,一心扑在发展果树生产上。

  村中的人挺纳闷,有的问:“老善叔,你疯啦?养奶牛这么赚钱,你咋说卖就都卖了?”

  刘老善憨厚地一笑:“我想整果树呢。”

  “整果树?”

  “对,上边不号召发展果树嘛。”

  “听上边的?怕是到死那天都穿不上裤子。咱村谁家栽过苹果、葡萄?你放着养奶牛的好来钱道不走,这不是自找打家伙吗?”

  刘老善“嘿嘿”一笑,不往下接茬了。

  刘老善说不养奶牛了,他和村委会签定了一份50年不变的合同,把整个浪月牙山都承包了下来。他在山下盖了四间北京平房,把家搬到山下之后,雇了几台大汽车往月牙山下的响水河滩上拉土,垫出来一百多亩好地很快地栽上了葡萄。接着,他又在月牙山上的前坡后岭栽了千亩苹果和梨树。他的心里常打着这样的小算盘,三五年之后,月牙山就会梨果飘香,成为人人见了都眼馋的银山、金山,到那时,他一定是十里八村的头等富户。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惜的是,正当刘老善雄心勃勃,干得劲劲的当儿,他的月牙山将要变成大果园的时候,他老伴突然得了脑出血,一眨眼的工夫,阴阳两隔了。老伴意想不到的离去,使刘老善精神立刻垮了,整天就像霜打的茄子,蔫巴了。他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什么活计也不想干,连说句话都懒得张嘴,不管黑天白天,脑袋里整天想的是老伴。想老伴想的饭不吃,觉也不睡,双眼熬得血红锃亮。他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没有多久,他追着老伴的后影,也匆匆地离开了人世,撇下了他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月亮,小女儿星星。

  月亮和星星是一对孪生姐妹,当时,姐俩都在华阳县城读高中二年级。月亮是全校学生会的干部,全年组出类拔萃的高才生;星星开朗活泼,能歌善舞,是全校有的“歌星”。姐俩长得一模一样,是师生很难分辨的两朵“校花”。

  真是屋露偏遇连天雨,母亲没了,父亲还紧跟着病故了。姐姐月亮哭了几夜,也想了几夜,最后决定自己辍学回乡继承父业,叫妹妹星星继续读书,希望她能考上大学,圆自己的大学梦。

  月亮带着泪水,从县城回到月牙山下。她披星戴月艰苦创业,把山下的百亩葡萄园和山上的千亩果园,莳弄得人人见了人人吧嗒嘴。百亩葡萄园去年开始结果,千亩果园今年开始挂货。

  月亮的果园前途无量,蒸蒸日上,可星星高考却名落孙山。她绯红着脸,低着头,悄悄地回到了响水湾,回到了姐姐月亮的身旁。

  通情达理的月亮看星星情绪低落,整日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劝妹妹说:“星星,考上大学是好事,没考上大学也不见得没出息,我们姐妹搞果园,在山村里致富,照样可以让我们的青春闪光。”

  星星自己不争气,高考落榜,如不听姐姐的话,还有什么路可走呢?她眼含热泪点了点头,一百个不情愿地开始和姐姐一道在果园里干活。

  起早贪晚,披星戴月,果园又脏又累的活,实在不是姑娘干的活。没到几个月,星星开始厌倦了,对果园讨厌透了。春天给果树施肥,化肥还好说,农家肥是那样的臭,臭得人喘不出气来;夏天烈日毒毒的,晒得人皮肤确黑确黑的……还要除草、打农药、浇水。星星照照镜子,发现自己那白嫩嫩的脸蛋晒得有些发黑了;她翻过来掉过去看自己细皮嫩肉的手,也有了茧子,显得粗糙了。星星开始时不时地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在学校好好学习,在学校就知道唱歌、跳舞,弹什么琵琶,白白地荒废了学业,没有考上大学。可这一切都是流水落花春去也,那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世上真的买不到后悔药啊。星星有时太累时,一阵子一阵子萌生离开月牙山的念头,去寻找无忧无虑的新生活。可她的新生活在哪里?还不是镜里看花、水中捞月。

  这天傍晚,天空中飘着昏昏暗暗的云,毛毛细雨粒粒拉拉地下个不停。星星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看啥也不顺眼,苦闷、没意思极了。她一眼瞥见挂在墙上的琵琶,顺手摘下来,边弹边唱起了李白的《长相思》:


  “日色欲尽花含烟,

  明月如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

  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

  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青天。

  昔日横波目,

  今作泪流泉。

  不信妾断肠,

  归来看取明镜前。”


  “哟,这琵琶声好忧伤啊!”随着话音,星星的初中同学,本村的项水花闯进了屋。她长方脸,大眼睛,梳着披肩发,假如她的脸上没有那几个雀斑,嘴唇涂得不是那样血红血红的话,完全可称得上山村的大美人了。她扭了扭圆屁股,浪不搜地说:“星星,我的老同学,想男人了吧?”

  “水花姐,你胡说个啥呀!”星星放下琵琶,跟项水花坐在沙发上。

  “哎,我说星星啊,”项水花点着一支香烟,吸了一口,仰头吐了个大大的烟圈,跷着二郎腿,双眼看着星星的脸说:“你整天在家忙啥呢?”

  “唉,山上山下两个大果园,就把我们姐俩累蒙了、累坏了。”星星抱怨说。

  “月亮被果园迷住了,你也跟着紧呼哒,多没劲儿。”项水花用血红的指甲轻轻地弹着烟灰,从沙发上站起来,扭动着圆屁股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一辈子几十年,就要活得无忧无虑、潇洒快活。星星,我讲的是吃、喝、玩、乐,就怕吃苦受累。”

  星星本来就厌烦在家里干活,项水花这么一说,心里产生了共鸣:“唉——”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水花姐,我不和姐姐在一块儿守着果园子,干啥去呀?”

  “星星,你真是个死心眼,就不会自寻欢乐?走,我带你到歌舞厅跳舞去。”项水花抓住星星的胳膊,摇晃着说:“到歌舞厅唱唱歌,跳跳舞,我保你开心的没有边。”

  “跳舞?”在学校里星星就是个“舞迷”,项水花一提跳舞,星星的眼睛立刻打了一道闪。

  “对呀,唱歌跳舞解解闷儿呀。”项水花把星星死乞白赖地拽出了家门,直奔歌舞厅。

  星星第一次到响水湾歌舞厅就遇见了岳江龙。初次见面,她对岳江龙的潇洒风度就有好感;她对岳江龙的出手大方就动了心。第二次见面,岳江龙还是那样潇洒大方,使星星回到家里就有些睡不着了。如果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花钱如流水,要啥有啥,岂不比跟姐姐在果园子里挨大累强百倍……因此,她对岳江龙在跳舞时怎样紧紧地贴着她,并不反对,或者说是求之不得。

  岳江龙把星星抱得越紧,星星越是笑眯眯、美滋滋的。岳江龙的心里已明白了大半,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在跳舞旋转中,故意用胳膊腕子来回轻轻地揉蹭星星胸前高耸的部位。盛夏,星星穿的裙子薄得就像一层纸,岳江龙来回这么一蹭,星星立刻觉得胸前像着了火一样,这火迅速地燃遍了全身。星星觉得有一股无法形容的难受滋味儿。她勉强地克制了一会儿,说什么也忍耐不住了,便闭上双眼,把脸乖乖地贴在了岳江龙的左肩上。

  这时,岳江龙想起了一个陪舞小姐的一段顺口溜:

  

  “左眼睁,右眼闭,

  感情联系;

  右眼睁,左眼闭,

  表示同意;

  双眼一闭,

  爱咋的咋的……”

  

  看来星星到了“爱咋的咋的”的地步了。岳江龙抓住时机,趴在星星的耳朵上柔声温情地说:“星星小妹,我们出去逛逛,好吗?”

  星星顺从地说:“好吧。”

  他们手挽着手,走出响水湾歌舞厅,上了岳江龙的2000型桑塔纳小轿车。

  响水湾离华阳县城20公里,不到十分钟的工夫,岳江龙就开车到家了。

  岳江龙的家是座华丽的二层小楼。下车后,岳江龙把星星一直领到卧室。

  虽说是卧室,装璜豪华。那穿衣柜、双人席梦思、沙发、大彩电,全部是高档的。星星一看屋里没人,便问:“你们家的人呢?”

  “你嫂子领着孩子回娘家了。”岳江龙脱下外衣,急不可待地抱住星星:“今晚这里就是你我的天地了。”

  星星脸色绯红,一边用手向外推岳江龙,一边犹犹豫豫地说:“江龙哥,别这样,不好!”

  岳江龙烈火升腾,毫不犹豫地把星星抱上床,随手关掉了彩灯:“我马上就会让你好的。”

  ……

  家花没有野花香,

  野花没有家花长。  

  野花一旦上了床,

  不是家破就人亡……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