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地降临了,吞没了远山,遮住了近野,给响水湾披上了一层迷人的面纱。喧闹的山村宁静了下来,劳累一天的庄稼人,吃过了晚饭,有的坐在大树下扇着蒲扇闲聊;有的坐在家里吹着电风扇看电视;上了年岁的老人干脆倒在炕上早早地歇着啦。
在村西响水河大桥的桥头,座落着一幢镶着白瓷砖、红瓦,十分漂亮典雅的小楼。楼顶上那六个斗大的“响水湾歌舞厅”灯箱大字,在夜空中忽明忽暗,忽红忽绿,闪闪烁烁,流火飞彩,给这古朴的小山村之夜增添了几分浪漫,几分令人神往,几分令人留恋。
此刻,在二楼的歌舞厅里,不时地传出节奏舒缓悠扬的舞曲和甜美婉转的歌声,一群红男绿女正在歌舞厅里尽情地唱歌跳舞,欢度着山村平常而快乐的夜晚。
忽而,悠美的华尔兹舞曲在歌厅中响起。这高雅的西方舞曲是阳春白雪,山村的人会跳的不多,只好坐在四周的沙发上当观众。随着舞曲响起,一位身穿银装的中年男人,礼貌地拉着一位身穿蓝地带白花裙子的姑娘,跳起了农村人少见的华尔兹。
中年男人是华阳县城宏远建筑公司的大老板,全县赫赫有名的私营企业家岳江龙。他标准的一米八个儿,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满脸英俊,在优美的旋律中旋转起来,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姑娘叫刘星星,是本村响水湾的姑娘。她长的不胖不瘦,天生一身跳舞的好线条,白嫩嫩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对星星般的眸子,在优美的旋律中旋转起来,那蓝地白花裙子飞转,就像群星在人们的眼前闪烁。这对亮丽的舞伴配合默契,舞姿出神入化,使在场的人们大饱眼福,有的“啪啪”,疯狂鼓掌;有的“吱——吱——”打起了尖利的口哨……
一曲悠扬的华尔兹过后,星星似乎没有尽兴,拉着岳江龙的手,眉开眼笑地说:“江龙哥,我给你唱支《偶然相逢》,喜欢吗?”
“喜欢。”岳江龙礼貌的把手向前一伸,嘴里甜蜜地又强调了一句:“特别喜欢。”
星星放开岳江龙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到前面拿起话筒,颇有表情地说:“我把《偶然的相逢》这支歌献给岳江龙先生,献给各位,希望大家喜欢。”
又是一阵掌声、口哨声响过,随着那柔情似水的音乐声,星星颇有表情地唱了起来:
“春天的微风,
夏天的细雨,
她们都不知道,
我怎么偏偏地爱上了你。
偶然的相逢,
你就把我的心摘去;
偶而的相遇,
你就把我的魂勾去。
偶然的相逢,
偶而的相遇,
春风细雨牵红线,
我生死要嫁给你……”
谁也不知道,这缠绵深情的歌声,正道出岳江龙心底的大千世界。是啊,自己不正是和星星偶然的相逢、偶而的相遇,他的心和魂就被星星活活地摘去、勾去了吗?他岳江龙也算得上走南闯北的人物,见过的美女多如牛毛,可他真的从未动过一丁点儿心思,怎么就偏偏地爱上她——一个乡村姑娘了呢?说不清,理也乱,也许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在作怪吗?缘份啊缘份,这一切可能都是那精灵般的、魔鬼般的缘份吧!岳江龙如醉如痴地喜欢上了星星,他担心的是烧火棍子一头热,自己喜欢星星,可星星不爱他,那还不是痴心妄想……岳江龙正在胡思乱想,星星已放下话筒走到了岳江龙的眼前:“江龙哥,你在想什么呢?”
岳江龙一愣,立刻又笑了,看着眼前俊俏的星星,他真想用双手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狠狠地亲几口。他尽管心里这么想,理智捆住了他的手,没有去那样做。他把手中的一束鲜花献到星星的胸前,歉意地说:“星星,你的歌听得我都入迷了,竟忘了给你献花。”
星星接过鲜花,轻轻地闻了闻,微笑着说:“我的歌有如此的魅力吗?”
“太有魅力了。”岳江龙温情地握住星星的手,十分激动地说:“星星,做梦没有想到你的歌唱得这么好,我一辈子都听不够。”
“江龙哥,告诉你吧,在高中的时候我是学校有名的‘歌星’。”星星看着岳江龙,颇感自豪地说:“在全县卡拉OK大赛时,我还获过一等奖呢。”
星星唱的《偶然的相逢》唱到了岳江龙的心里,此时,岳江龙就想知道星星的心里是否与他有共鸣呢?岳江龙转了转眼珠,轻轻地攥住星星的手,试探着问:“星星,这歌好像是从你心底流出来的?”
星星莞尔一笑。
岳江龙的试探没有回音,他正想再一次的试探,这时四步舞曲响起。星星拉住岳江龙的手说:“江龙哥,我们再跳一曲。”随着抒情的慢四步舞曲,他们又加入到那翩翩起舞的人群之中……
岳江龙和刘星星这是第三次见面了。
一个月前,响水湾村部办公楼竣工剪彩,岳江龙以乙方施工老总的身份参加剪彩。在鞭炮声中,剪断红绸子,接着就是酒山肉海,酒席过后,村长赵大虎外号赵胖子邀请岳江龙到响水湾歌舞厅去跳舞。一个农村歌舞厅,来唱歌跳舞的都是些土模活活的庄稼人,能有啥意思呢?岳江龙压根不想去,推托说:“赵村长,谢谢你的美意,改日好不?我回城还有事。”
“岳老板,咋忙也不在乎这一晚上吧。”村长赵胖子拽着岳江龙说:“你没听说呀,城里有的干部中午围着盘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我们也去转转,潇洒一把。”
岳江龙依然推辞:“赵村长,我确实有事。”
“岳老板,我赵胖子不管你有事没事,今天这面子你得给。”赵胖子拽着岳江龙就走。
“你们这里跳舞的人多吗?”岳江龙随便问了一句:“我们去了别再没有舞伴。”
“不但多,还都挺俊呢。”村长赵胖子色眉弄眼地说:“岳老板,你没听说山青水秀出美女吗?不是我老王婆买瓜自卖自夸,我们响水湾的姑娘那是要多水灵有多水灵,那才靓呢,靓的就像星星月亮,快走吧!”
是盛情难却,也是赵胖子一白话岳江龙也动了心,岳老板被赵村长连拉带拽地来到了响水湾歌舞厅。
在岳江龙的心里,农村歌舞厅一定简陋不堪,有几对土里土气的男女凑热闹、瞎蹦达罢了。当赵胖子陪他走进响水湾歌舞厅后,他用双眼环视一下之后,立刻觉得这个歌舞厅虽然比不上城里的大歌舞厅装修高档豪华,但古朴典雅,别具一格,绝对是个唱歌跳舞的好场所。他又把目光扫向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眼神立刻被一位美貌的姑娘拉直了。她身穿蓝地白花短裙,白白净净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对星星般的大眼睛。在转动闪射的宇宙灯下,姑娘蓝裙上的白花恰似星光闪闪;姑娘的洁白圆脸,恰似银月圆缺亏盈。在这小小的山村,怎么会有这样天仙般的姑娘?真像村长赵胖子说的:山青水秀出美女呀!岳江龙不禁热血涌动,壮起胆子走到那姑娘的眼前,伸出一只手,有礼貌地邀请姑娘跳舞。
姑娘不仅漂亮,而且性格开朗大方。她愉快地接受了岳江龙的邀请,两个人跳起特别抒情的“慢三”。
一曲过后,岳江龙知道这位姑娘叫刘星星。给他的感觉是:罕见的美丽姑娘,有专业般的舞步。
这天晚上,可以说是岳江龙有生以来玩得最开心的一次。临走,他和村长赵胖子告辞之后,毫不犹豫地掏出500元人民币,悄悄地塞给星星。星星脸一红,说什么也不肯要。岳江龙不管星星怎样推托不要,还是把钱硬塞给了她。
响水湾歌舞厅一别,岳江龙就像患了相思病一样,不管白天黑夜,星星的漂亮脸蛋总在他的眼前晃来闪去,就连做梦也梦见和星星在一起跳舞。他实在熬不住了,就在十天前的一个晚上,开着自己的2000型桑塔纳小轿车,从县城专程赶到响水湾歌舞厅,希望能再一次遇上他朝思暮想的星星,和她再好好地跳一场。
是响水湾地方太小?是缘分作怪?还是那不能理解的巧合?!在响水湾歌舞厅二人又不约而遇。
“江龙哥。”这称呼是甜甜的。
“星星妹。”这称呼是多情的。
“我们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岳江龙不知说什么好了。
“太巧了。”
“太巧了。”
岳江龙紧紧地攥住星星的手,怕她飞了似的,随着轻盈的音乐跳了起来。
他们尽情地跳,跳累了就坐在沙发上说悄悄话……
他们如醉如痴地说,说够了再疯狂地跳……
他们一直跳到歌舞厅散场;他们一直说到歌舞厅里没人了。他们恋恋不舍,但不得不分别了,岳江龙依旧塞给星星500元人民币。
第二次分手使岳江龙的相思病更加严重了,几乎像着了魔。他什么也干不下去,觉也睡不着,吃什么也不香。眼前总是星星那张白嫩嫩的圆脸;脑海里总出现那双笑眯眯的眼睛;耳畔总出现那小鸟唱歌似的话音……他放下一切,曾几次来响水湾歌舞厅找星星,每次都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归。俗话说,两座山总也到不一块儿,可两个人总有遇上的时候。这不,今天他们又重逢了。
随着缓慢的四步舞曲,岳江龙将身子不断地向星星靠近,最后两个人的前胸终于贴在了一起。忽的一下,岳江龙觉得周身的热血全部沸腾起来,情欲的巨浪滚动咆哮……他想,今天晚上,就在今天晚上,我非把她弄到手。
“叮铃铃……”岳江龙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开星星,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就来。”
岳江龙走出歌舞厅,在走廊里掏出手机:“您好,您是哪一位?”
“我是素贞,”岳江龙的妻子说:“江龙,我带儿子小龙上姥姥家去,今晚不回家了。”
“好的。”
岳江龙把手机放回兜里,几乎是乐疯了。天赐良机,真是天赐良机!今晚我一定要摘下这颗迷人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