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的 知 青 岁 月55

  

    我们下乡时,辽宁地区同学们下乡集体居住的地方叫青年点儿。也有管青年点叫别的名称的,比如吉林省就叫“集体户”。

  记得下乡不长时间,上级为每个青年点发了一个蓝皮纸质的“粮食供应证”。当时封面户主一栏儿里,就写着我的名字,并由我保存。

  当年年龄虽小,却已经知道每年国家免费为我们每个知青提供600斤毛粮。(未经过脱粒、加工的粮食)支当时我就想,既然国家每年为我们提供600斤粮食,那还发我们粮食供应证是什么意思呢?我满心狐疑,心想,这里面肯定有点儿名堂。

  我们吃的粮食,完全都是到生产队的仓库去领,然后由生产队的保管员记账。我们心里没个数儿,反正没粮食就去领,想吃什么就领什么。既然如此,就说明生产队也知道国家的这个政策。那么,是不是只要我们领完粮食,国家粮库就会回拨给生产队同样品种同样数量的粮食品种呢?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下乡不久,有一次我和同学,可能是王德、郝富良去沟帮子,顺便带上了上级发给我们的那本粮食供应证,也不知道去沟帮子办什么事情了。办完事情之后。我们到沟帮子粮站,试探着问一位女同志说,这个粮食供应证可以起票吗。她明确地告诉我们,可以。于是,我们一合计,每人每年600斤粮食,我们小队六个同学,总计3600斤粮票,于是全部取了出来。

  那时,真是太年轻,太不谙事故。回来后最起码同学们应该开个秘密会议,讨论一下这些粮票该怎么处理吧。记得是我的主张,把这些粮票,一股脑地交给了生产队的队长董作民。当时想的是,生产队供应我们粮食,我们就把粮票交给生产队,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孰不知,如果我们领取的粮食国库再如数拨付给生产队,这3600斤粮票交给生产队,岂不是让生产队占了便宜吗。或者,如果董队长有足够的胆量,把这些粮票独吞了,也不是不可能。当然,这是我的想法,无端的猜疑而已。可是,3600斤粮票,在当年该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啊!

  想起当时的这件事儿,我还常常为这些事情懊恼不已。如果放到现在,我会在晚上把几个同学集中起来,点燃油灯,挂严实窗帘儿,把我的想法和打算和盘告诉同学们,我是如何打算处理这些粮票的。

  会议应该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先发给每人400斤,回家时带给父母,也让父母严守秘密。此时万一泄露出去可绝不是儿戏,不杀头,也得被判刑,所以得慎之又慎。

  剩下的1200斤粮票,安排两个同学保管。每人保管600斤,这样分散保管的好处是,可以避免万一被盗时被一锅端。每次动用粮票,一人出粮票,另一人记账,不得有丝毫的差错,并定期或不定期的安排查账。

  至于粮票的用途,隔三差五的可以拿出一些换豆腐吃。适当时机,同学们可以休息一天,到沟帮子玩去。可以在黑市上出售一些粮票,用卖粮票的钱先到饭店撮一顿,然后到浴池洗个澡,洗去多日来一身的疲惫。余下的钱给每个同学分一些,用以购买邮票、信封、牙膏、牙刷等日常生活品。如果还有富余的钱,再买些猪肉,豆油等物用于改善改善生活儿,省得每次炒菜总是用那些黑乎乎的棉籽油。

  这些粮票当然要精打细算的用,怎么也得够本年度的消费,这大概是1969年夏季发生的故事。我还想到了,明年我们还可以再起3600斤粮票,用途、用法仍然照此办理,一定会受到同学们的热烈拥护和支持。

  由于头脑单纯,将这么多粮票儿一下子都交给了生产队,脑袋瓜子是不是撞电线杆子上了。每当想起此事,都会让我后悔不迭。有一种捶胸顿足,痛不欲生的感觉,感到实在太对不起同学们了。

  转眼到了1970年,我没张罗起粮票的事情,其他的同学也没再问起这件事儿。当年,参军离开青年点儿时候,忘了把那本粮食供应证交给谁了。也忘了嘱没嘱咐他们每年还可以再起粮票的事儿。

  回顾当年的那段知青岁月,我常扪心自问。是我们当年过于年轻,过于单纯,过于幼稚,不谙世故吗?显然有这种原因。其实还有一种成份在里面,那就是胆子太小,很怕犯什么错误,影响自己回城,这或许是最根本的一条原因。否则的话,我就会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妈的,又能怎么地,即使事情败露总不至于判死刑吧。然而,当年还是缺乏荆轲那种“图穷匕首见”的大无畏英雄气概,缺乏“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反兮”的精神风骨。

  尽管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每每想起,心中总有一种隐隐的痛,只能在这里说一声:“对不起了,同学们。”



我 的 知 青 岁 月56

  


    1970年末,征兵的消息传来,我当时正在北镇县(现北镇市)赵屯公社营盘大队小学任教。心里本来无意应征。不是不想去,而是怕体检不合格。但不知我们小队的一位女同学是怎么想的,极力串掇我去,她的想法我不得而知。我想起码有两点是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当然都是为了我好。一是在当时当兵很吃香,别说当兵,就是谁有件军装,戴个军帽都让人羡慕不已。当时最流行的就是穿军装,戴军帽;二是为了让我早点儿离开农村这个是非之地,也可少遭点罪。我心里何尝不这样想呢,这不仅让我想起了下乡前的那次征兵……

  临下乡前,我所在的抚顺市第20中学,也进行了一次征兵动员,我也报了名。但在看色盲图时,有些图看不清,大夫说是色弱。这是不符合应征要求的,我理所当然的被刷了下来。当然,这些情况这位女同学是不知情的。

  现在,又要去应征,眼睛这关能过去吗?我扪心自问且忐忑不安。现在,她又一再怂恿我去,这让我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

  当时虽然年龄尚小,但近两年多的知青生涯,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人情事故。说起当兵这件事儿些,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呢……

  我在村小学任教时,大队书记董有生的妻子赵姐,恰巧也在这里教书。而且,我们的教室相比邻,说话很方便。她比我大10多岁的样子。我和她相处的很好,这里自然有我的用意。心想,万一今后大队有什么好事,有了这层关系,不就好办多了吗?现在,管这叫走“夫人”路线。想到这条路子,我不仅心中大喜。第二天到学校我就找到她,把想当兵的事儿跟她说了,求她在董书记面前说说好话。并一再地说明,让我参加体检就行。如果检查不上我再回大队,继续当我的老师就是了。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打听好了。我们大队的王大夫也被抽调到公社的卫生院当体检医生。我已求他在体检眼睛这一关时高抬贵手,放我一码,剩下的事儿就不用管了。因为,我心里明白,除了眼睛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基本上没啥问题,并一再申明检查不上怨我倒霉。没想到,王大夫很爽快地答应了。有了这柄尚方宝剑,我才敢求赵姐的。晚上,我又到赵姐家,和董书记言明此事。我事先已经做好了赵姐的工作,估计她回到家嘴也没闲着。现在,我又亲自来求他,赵姐再一个劲儿地帮腔,董书记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原来,董书记见我弱不禁风的样子,认为我肯定检查不上。当然,赵姐为我是卖了不少力气的,至今想起仍令我感激不尽。

  其实,董书记不愿意让我走,是他舍不得。因为,当时我在大小队写写画画的多少还是有点名气的,又是他同意把我调到学校当的老师。有了这层关系,你说他舍得我走吗?至于我事先做王大夫工作的事儿,是万万不能告诉他的。体检时,有了王大夫的关照,我是夺关斩将,一路绿灯,顺利通过体检。政治方面,通过内查外调也没啥问题,我竟然梦想成真,即将穿上梦寐以求的绿军装。这不仅出乎董书记的意料,也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更出乎同学们的意料。董书记以为我肯定检查不上,会乖乖地留在大队当知青。孰不知,我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即走“夫人”路线,又有王大夫为我掩去瑕疵保驾护航。赵姐、王大夫为我当兵推波助澜,起了关键性的作用,这两个人缺一不可。缺一个人或少一个环节,我的人生轨迹就会改写。我真为我当时的睿智感到骄傲。不过,用现在的话讲,也挺不光彩的,那叫“走后门”。但那时还年少的我,懵懵懂懂的,真的不知道这么些说道。

  怎么样?这段当兵的经历还算曲折吧!别看那时年龄不大,心眼来的还算快,就是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主要的还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也许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吧!

  学校的领导、老师为我召开了欢送会,还赠送我一本精装的《毛泽东选集》。近日收拾书籍,还真看到了它,我会仔细地将它珍藏起来,当作永久的纪念。其实,至今我仍非常怀念那里的每位老师。

  大、小队的领导,青年点的同学还为我召开了欢送会。记得,我从大队供销社买了一筐苹果招待他们。领导和同学们纷纷致词,对我表示祝贺。一些女同学还即兴表演了节目。同学们的家住的都很近,有的从小就在一起玩。小学、中学直至下乡一直都在一起,可以说是朝夕相处近十年光景。尤其是下乡这两年,同学之间的感情比在学校时,又有了新的升华。在广阔天地里,同学、社员、大小队领导,也都对我关爱有加。这种关爱使我体会到了人生的温暖,也稍稍冲淡了我对生活中的各种酸苦辣的痛苦感受,即将分别的那种恋恋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我,终于实现了绿色的军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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