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

为了避免儿子受到惊吓,不让母亲跟着担心,苏梦醒决定把母亲和儿子送回山里,让他们暂时安静一段日子,等她的事情平静之后,她再去接回母亲和儿子。

她的子对优美的电子音乐有独特的感觉,他欢乐、他激动、他甚至哇哇地喊叫着。

感谢刘培林给了我一个聪明漂亮的儿子。他很可爱,也天真无邪地笑着,她望着他,他伸出手抓住她的头发,用脑袋顶着她的脸,尽情地笑。她陶醉了。儿子,我的儿子,你快快长大吧,可我又多么不愿你长大呀。你这样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的生活多美。长大了便有了忧愁和悲伤。甚至还要经历恋爱的痛苦呀。

苏梦醒幸福得浑身颤抖,双手抱起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热泪汹涌地滚了出来。儿子仍在和她嬉戏,他一点也不了解他的母亲正处在一生中最困惑的时期。

“妈——妈妈。”

儿子幼嫩的声音呼唤着苏梦醒,就像优美的钢琴跳动的音符。他能感觉了什么,他的小手摸到了她脸上的泪,他又去摸她的眼睛。

苏梦醒为儿子感到骄傲,冬阳非常讨人喜欢,你看看他,他黑而亮的小眼睛冲着她笑,挥动着小手,向她扑来,他对音乐的敏感,从教他玩电子游戏机就表现出来了,脸上的神情随着那音乐的旋律强弱而发生变化。

冬阳不满一周岁就能走动,一周半后口齿清楚,言语富有表情,可以说天资聪明。儿子的优点很多,除了苏梦醒,恐怕别人不曾注意到。

胡立昌往往一推冬阳,他妈的,虽然脸上笑但对他相当反感。他不喜欢,儿子也不喜欢。他们之间有关天生的距离感。所以胡立昌索性不理睬冬阳了,也不多看他一眼。

儿子还小,还不懂得父亲是谁,可她,总有一天会告诉他的,他的父亲是刘培林,是刘培林。你的母亲为了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你的母亲很漂亮,很爱你。

苏梦醒发誓,一定要让冬阳有一个正派的父亲,绝不能让胡立昌粗俗的脾气影响了他,他所哺育的孩子一定缺乏教养,对他的身心不利,家庭是第一老师,对孩子的未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不能让儿子受了委屈,她一定要转告刘培林,他应该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这时,母亲走了进来。“梦醒,你给你立昌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照顾孩子。”

母亲的声音引起了儿子的一阵惊喜,他又蹦又跳,引得母亲也笑了。

苏梦醒点点头,两手抱起儿子,把他放在椅子上,儿子的身上有一种芬芳的奶香,让你不由地闻一闻,亲一亲,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母子情感甜柔、深邃地滋润着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苏梦醒正跟儿子交谈着,胡立昌进来了。他左右看了看没说话,然后打开电扇,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见有一杯凉白开一直脖子喝干了,看来他又喝酒了。

“你洗完了该给我儿子洗洗吧?”胡立昌说。

“你的儿子,你自己去洗。”苏梦醒说。

“好,好好,我的儿子我来洗,妈的,从今天开始,咱们一切都分清楚了,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啊?”

胡立昌歪着脖子,一脸的阴郁,他现在变得气粗了。她不怕他,但要必须提防他。

“今天你又喝多了吧?”苏梦醒说,“突然回来耍酒疯来了,你总是喝醉了,早晚有一天喝死拉倒。”

“我愿意喝,我自个的钱,我又没花你的钱,再说,你总诅咒我死,我就死不了。我就是死了,你也别想跟人家破镜重圆。人家去年就结婚了,而且还有了孩子,孩子死了人也神经了,神经了好呀。我看那小子咋办?让你吃着碗里占着盆里的。”胡立昌说。

“你呀,一进家就没说过一句人话。人家有了病你就高兴,你这不是幸灾乐祸吗?”

“那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是高兴,这么一小杂种的爸爸永远别想小杂种的妈妈了。我也放心喽。我这顶绿帽了也该摘下来了,天太热,苍天有眼,苍天不让我戴绿帽子啦,哈哈……”

胡立昌往后一仰,开怀地大笑起来。

2

苏梦醒内心滚沸一种强烈的愿望,新仇旧恨一起包围过来,思索着命运,叫人不寒而栗

母亲走了出来,“胡立昌,你一回来就没个人样,说句正经的,你总该让儿子学会尊重你吧?你自己的孩子一天你也不管,我都伺候够了。我可告诉你,打明儿个起你自己喂,我回老家去看看。”

“走吧,有本事都走,我请保姆。”

“你小子没良心,现在说请保姆了,早先咋不去请呀,你这个小王八蛋。”

苏梦醒看见母亲的脸色煞白,她把冬阳交给母亲,推着母亲进了屋里。她关上门,盯着胡立昌,她不愿跟他一见面就吵,她也没这个心思。

“咋样,你找到曹普臣了吗?”

“找到了。”

“他咋说?”

“他也收到了一张传票。”

“他顾不了你吧?他说啥?”

“说什么,曹冬梅死了,他哪还有心思。我什么也没问出来。”

“知道曹冬梅咋死的吗?”

“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告诉你吧,是喝酒中毒死的。”

“你怎么一次也没中毒呢?”

“对了,我不喝假酒,她喝了太多的假茅台。曹普臣为了陪香港的大老板,不惜搭上了大女儿的命。他可是孤注一掷了。你再给他添乱,你找不好来。我说跟新市长有关系吧,你不信,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市长的施政纲领吓尿了一批局级干部,国家规定贪污十万判十年徒刑,像曹普臣一样的人早该吃枪子了。只不过没人盯着,检察院的纪检委的不检不查得了。一查就有毛病。都够二十年以上的徒刑。如果共产党决心保住红色江山,必须下狠心反腐败,就应该来真格的,不来虚的,报纸电台喊得挺凶,实际上差远了。该吃的还吃,该贪的还贪,啥叫真格呢?那就是算计一下你的总收入,你的住房,你家里的现代化,还有银行里的存款,除去一切开销,对不上数的交公,不说清楚的就是贪污受贿。现在受贿的不要东西光要人民币、美元、港币,盼着外国去遛达。”

苏梦醒无话。

“现在的人呀滑极了,不像解放初期那么诚实了,枪崩了刘青山,该贪的还是贪,杀了张子善,该占的还是占。你看看贪污受贿的都是上百万的上千万的干,银行贷款要回扣,搞推销要回扣,揽装修活儿要回扣,处处都是回扣,处处都是现钱交易。”

“你贿赂曹普臣多少了?你也该判刑了。如果有人追纠你,你会不会出卖曹普臣?”苏梦醒说。

“不会的,现在都这行情,咱随行就市,再说咱也得到了好处,我不能不讲义气呀。想起来曹普臣是恨人,恨是恨,那事儿我不干,我整了他,他整了我,都完蛋了也不好。”

“问题就在这里,你们这样的人是老鸦落在猪身上,看见人家黑了看不见自个黑。”

胡立昌说,“他没有成心毁掉我,我也不能毁了他,我发财赚大钱全亏了人家,我不言语声就行了。我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可我只能背后骂他,他毕竟是我表姑父。”

母亲走了出来,母亲说,“胡立昌你吃饭不?苏梦醒,吃饭了。”

“不吃了,我喝了酒不吃饭。表妹,你去吃吧,我洗个澡。”

“我没胃口,不想吃。天太闷热。”苏梦醒只吃一根黄瓜。

胡立昌见母亲转身离去,慌急地搂住了苏梦醒,她气愤地推开了他,他身上有一股子恶臭味儿。她始终讨厌他的气味儿,他一回来就想那种事,不想不回来。

“你不情愿?”

“天热,没情绪。”

“还为法庭传票的事发愁呐?”

“不发愁咋办?你替我出庭吧。你是男人。”

“我去?我又不是总经理。”

“可你是我的男人。”

“男人?今天才承认我是你的男人呀?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承认不承认又能怎么样?你又不离,总赖着,发生了这种事,你一点也不为我着想。你哪一点像个男人?最起码也得尽一个胡立昌的责任呀。”

“别怕,这事不算事,大不了公司抵押,你让我开心地玩一回,配合的痛快,这事我给你顶着。我出庭受审。这……不行这样吧,到开庭的那一天你装病,我给你去医院弄个证明。放心大胆,没病死不了人。”

3

苏梦醒看见胡立昌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发堵。他盯着她,好像为了骗取一次床上狂欢,没有诚心诚意的思想准备。

苏梦醒恐惧惊骇地神色让他一惊。“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答应了吗?”胡立昌说。

苏梦醒烦躁、伤心、担惊、心里没底,吃不准胡立昌,他出尔反尔,没有一点责任感。

苏梦醒控制不住自己的悲伤了,心儿格外地难受,仿佛这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要给她一次难堪。我的天呀。惩罚我可以,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浑身像患了寒热病一样颤栗起来。两眼痴呆,内心滚沸一种要解脱的强烈的愿望,新仇旧怨向她包围过来,不禁一阵心酸,她热泪盈眶。

胡立昌洗完澡后,满脸淫笑地凑近苏梦醒,摆出一副乞求而又强硬的态度,非做不可。她又一次拒绝了他,他瞪起眼,暴躁地狂吼起来,“刚才不是说好了吗。咋一会儿又翻脸不认人了。”

苏梦醒非常厌恶地盯着他,他也盯着她,她想趁机不予理睬,他好像是故意报复苏梦醒——折磨她。

你的心不是在流血吗?我再揭开伤疤撒上一把盐。她感觉胡立昌就是这种思想意识。他对于那种事儿特有兴趣,她一直没这个情绪,两性生活长期中断,这个时候他又性欲旺盛起来,她才不吃你那一套呢。

胡立昌被欲火折磨得火烧火燎,围着她团团转,他暴躁地直跺脚,他见她一丝不动,满脸冷酷的,“你逼我动手呀?”

“我还没洗澡。”

“你快去,洗完了上床。”

苏梦醒感到害怕,看来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了。她不得不把很多的时间拖延在浴盆里,她不能摆布他,接受他的随心所欲,即使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她也厌恶他,可能的话,她会离开他的。

苏梦醒躺在浴盆里,思考着自己的命运,她的失眠总是缠着她不肯消失,频繁的意外打击叫她身心交瘁,无可奈何。

胡立昌来敲洗澡间的门来了。“你快点,别他妈的磨蹭了,都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洗完?再不出来,我踹门了。”

苏梦醒感觉得出,他被欲望折磨得呻吟着,辗转着,性欲和占有欲让他窒息,他压抑着,他爱她又恨她,嫉恨所有和她来往的男人。

最让苏梦醒忧思惊恐的是,她怕承担不了那个责任。她心里很乱,一直乱得神不守舍。

胡立昌终于一膀子撞开了门,“你咋回事,你什么意思?”

苏梦醒想,我要好好考虑自己的事情。

“你成心气我,挤兑我,我非操你不可。”胡立昌咬牙切齿地说。

苏梦醒与他对峙着、僵持着,她的拒绝无济于事,他有点穷凶极恶了。

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他就冷冷地坚持着要做爱,让她左右为难。她从水里站起来,他立刻拦腰抱起,急急忙忙把她扔到床上。然后扑上来,用双手摁住她的双手,不停地乱吻乱啃。她有一种被强奸的感觉。

胡立昌颤抖着,“表妹,我爱你,我为你可以去做一切事,杀人放火我也干。我替你出庭,你放心,你一百个放心。”

终于酥软了,苏梦醒流着泪说,“我只有你了,你肯帮我,千万别欺骗我?”

“这回可别喊刘培林了,你一喊他,就没有兴趣了,我最恶心你喊他。尤其高潮出现的时候。”

胡立昌提出了条件,她应和着,是的,算我尽一回义务吧,从交换的角度去衡量。

苏梦醒不可能忘记刘培林,她感到了欢乐,她是移情意象。她也曾问自己,我真的忘不了他?我拥抱着胡立昌,当他极致地兴奋时,她也兴奋了,情不自禁地呼唤起刘培林来,这给胡立昌的精神打击很大,他痛不欲生,诅咒起来。

其实,那是一种虚伪的表现,解决不了她的心理问题,她的生理和灵魂深处刻下了刘培林的影子。那才是爱,真正的爱。

胡立昌永远也拥有不了她的心,她心灵的旷野上总是让刘培林任意驰骋,坦然地像辽阔的草原。

第二天刚发亮,母亲就敲开了她的门,喊她快起床,趁着天气不热快走。

她从床上跳下来,这时胡立昌也被惊醒了。

“你干啥去呀?”

“我送母亲回抬头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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