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
作为一个女人，不是从前的少女了，他会如何打算？她想知道，也想寻找机会重新表达。
她对他的爱，没有任何附加条件，可她变了，在刘培林的眼里她能不能不变？
但愿他能够一如既往地理解她，宽容她，爱着她。
等待曹秋红比等待戈多还难。曹秋红的信马由缰，无拘无束与曹普臣有关，与胡立昌有关，也与她的性格有关。
苏梦醒约定她必须按时上班，既然给我开车就不能围着胡立昌的屁股后面转。找她却不在，不找她会愣不愣地冒出来，总有点神出鬼没，她就像一只没有灵魂的鸟，随心所欲地飞翔。给她配备了手机，她不是关机就说没听见。你拿她没办法。
苏梦醒对曹秋红失去了信心，没必要为她浪费太多的精力，她分别给马小羊和屈丽丽打了电话，他们愉快地答应了。她告诉他们出去兜风。其实，她是想到房地产开发公司工地看看，这样也能引起两位少女的浓厚兴趣。
屈丽丽说，“没有车怎么去？苏姐，你应该换一个司机，男司机好，男司机一般很听女经理的话。”
“你呀，鬼精灵，何以见得？”
屈丽丽说，“男司机给女经理开车，能够满足男司机的幻想，这种隐秘的幻想只是神秘的想象，他会永远服从你的。”
苏梦醒知道，现在的女孩子成熟早，对异性充满了强烈地渴望。她拍了拍屈丽丽，“怎么样，找到那个老刘头了吗？”
屈丽丽说，“老刘头死了，那天下午我去了。可能有机会听他说什么，他的儿子告诉我，上午人还好好的，老了老了，人不禁活了，他真不幸。”
“其实，你没必要找什么人了，你这样活得很好，干嘛要为自己寻找麻烦呢。”
屈丽丽说，“不，我心里不安，我想总有人会告诉我，我一定追查下去，只不过时间还不到，总经理，我想，你若是我呢？”
“也许，我也会努力寻找的。”
苏梦醒看了看表，她在等马小羊，马小羊来了，她雇了一辆伏尔加小轿车直奔开发区。
马小羊坐在那儿，看见马小羊使人联想起性迷惘，她眯缝着眼睛，有一种意犹未尽的味道。不像屈丽丽那么俏丽明白，苏梦醒与她接触比较早，她喜欢她的痛苦经历并引起她的同情，她对个人的秘密知道的太多了。对她并不怀有戒心，她不会宣扬和传播她的秘密，她是一个诚实的姑娘，性格很忧郁，但能吃苦耐劳，受过苦的女孩子往往是坚强的，她守护着两位姑娘也监护着两位姑娘。
轿车驶进市区，大街上美女如云，风掀动着她们漂亮的衣裙，屈丽丽和马小羊很羡慕那些从容走去，潇洒而过的少女们。
夏天是女人的季节，服装新潮、鲜艳，在城市生活和花朵的陪衬下，妩媚的让人心旷神怡。
并非苏梦醒多愁善感，夏天能充分展示一个人的性格，她们身上荡漾着那种东方女性的魅力和西方人的开放意识，变得意味深长，迷人的超短裙、暴露着白嫩柔滑的长腿，流露着浪漫的线条，女人羡慕女人，那么，这个女人是与众不同的。女人总是刺激着男人对这个世界产生标新立异的幻想。
苏梦醒不想掩饰她的情绪，她觉得今天的身心充满的快感。马小羊和屈丽丽瞪圆了眼睛，她们总是对那些新潮服装赞叹不已，她只是悠着点激动注视着她俩。夏天也容易让她陷入回忆。
胡立昌穿过渤海市，没着渤海右侧弯曲公路向东驶去，进入郊区，房地产开发区便进入苏梦醒的视野，房地产商品楼就在城乡交汇之间，地势优良，环境幽雅，既能看见城市的灯光又能享受乡村的宁静，有湖有村，有山有水，便显得一派生机。同时也是休养生息的好地方，依山傍水，景色秀丽，是聪明人的选择。城市与乡村，城市与乡村相比，乡村更接近自然，城市从某种程度上讲更能破坏人与自然的关系。摩肩接踵心如隔海，冰凉的傲视，缺乏同情心。
2
煤矿工地现场显得凌乱，民工们正在挖地基填槽，铺设地下管道，做到通水通电，这是最基本的条件。绞绊机轰鸣震耳的响声此起彼伏，钢筋脚手架编织的方块与长方形随处可见。有的墙面砌到一米多高，几天不见景色又变，一旦楼群林立，道路修平，栽树种草，叫做花园别墅当之无愧。
苏梦醒转来转去，屈丽丽和马小羊觉得很有意思，她们换上美丽的衣裙，当然渴望风光，她与她们的心境不同，她没有找到胡立昌和曹秋红，老黑也不顶班，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这儿给苏梦醒的第一个感觉是铺展的太大，显得凌乱，折腾得声势浩大，仅仅是煤矿局投资，香港大老板还没有投资。胡立昌就急着开工了，有点大跃进的形势，好像他有十二分的把握。一旦香港的投资泡汤了，这将如何收场？胡立昌手段卑鄙，曹普臣也是稳坐钓鱼台，既不采取提前出售，分期分批付款的方式，也不抓紧外方投资到位，如果一旦出现了问题怎么办？资金短缺了，银行贷不出贷款，岂不是造成半途而废？真的出现了那种情况再贷款，让你去猜谜勾住你的心思，一旦人们猜谜的兴趣疲软了，那将是不可收拾的残局。
并不是苏梦醒的天性具有悲剧意识，开放也好，改革也罢，绝不能干没有把握的事情，直感告诉她，这是蛮干，不切实的蛮干，好大喜功，仍离不了假大空的形势。这样下去，是个不吉祥的预兆，开发区太多便会泛滥成灾，开闸放水任意驰骋，水源总有干涸的时候，开源节流，有的放矢，才是上策。
苏梦醒的担心并非多余，她希望曹普臣陷入困境，欣赏他的痛苦也是一种享受。她们直想报复他。
曹普臣觊觎经济开发区主任的位子由来已久，结果没有让他干上，当然背景是复杂的，理由也简单，曹普臣这个人太贪婪，他不服气只能是不服气了，索性迎风而上，他悍然行动，好像不是单纯的做生意，而是体现了曹普臣的威严，向什么人示威。
外地人走进这座城市，感到城市有突飞猛进的趋势，本市居民也曾叹为观之，叹息之余，冷静之后，又觉得他没有这个能力用巨额人民币购置别墅，很多一部分人心热一阵而已，不敢问津。从此笼罩着人们心里的是浮躁，完全被这种诱惑刺激的麻木了，为一种生活失去安全感，探着形势，处于一种忧虑的愤懑之中。
苏梦醒总对那些有钱人冷眼相观，要知道，不一定有钱人都是坏人，他们凭着劳动和智慧获得的。
人们知道，高档别墅的消费都是为洋人或中国的土财主们预备的，拿工资吃饭，没有机会得到外财的普通良民还有下岗人员，只能望楼兴叹了。
真的没有必要用那种愚蠢的提防去医治与繁荣的源泉紧密相连的道德沦丧吗？城乡需要繁荣，需要昌盛，但不需要罪恶。
苏梦醒来到了房地产开发公司门前，整个办公楼里只有一个老头看守，其他的人都进城了吗？其实，她的担心是心气的关系，空荡荡的办公楼里面没有办公桌，如同虚设，谁愿意来这儿干耗着呀。城里多美，干什么都是服务一条龙，以人为本的享受也容易让人醉生梦死吧。
苏梦醒想马上离开，却说服不了两位姑娘，她俩怀着极大的兴趣，非要到山上去，就这样整整花去了一上午的时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忧之。她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并不庸俗却也难逃庸俗。
苏梦醒领着马小羊和屈丽丽走进了一家饭馆，要了四个菜，三瓶啤酒，一个人一瓶，没问题吧？结果马小羊提前声明不喝酒，便感到身心不支，马小羊喝了一听饮料，微笑着望着苏梦醒。
一顿饭吃下来，苏梦醒陷入了疲倦，可能上午转得太累了，她渴望有张床休息。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总有点儿浑身散了似的感觉。但是，屈丽丽依然精神饱满，一脸的愉快显得很妩媚，啤酒也能烧红人的脸，她具有内在的魅力和外在的性感，一双明亮的眼睛虽然呈现着忧郁的底色，但她顾盼流波，偶尔一瞥，她的神采与众不同，她微笑、俏笑，很少大笑，那荡起的面部神情变化，给人一种愉快的韵味，谈吐不俗，语音纯正，清脆、优雅、动听，有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气质。
3
美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很重要，但随时随地都有意想不到的陷阱，叫人防不胜防。
并非苏梦醒固执，并非由于自己命运而对于她产生多虑，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也许由于自己饱受其害，总是怀着一种悲壮的情感。
屈丽丽与马小羊本质不同，屈丽丽也有桀骜不逊的一面，她只是隐藏得深刻而已。
马小羊的性格更趋向缠绵，压抑着自己容忍着厌恶，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动声色地生活着。
马小羊说，“咱们回吧。”
屈丽丽说，“总经理，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苏梦醒想跟马小羊到海滩洗个澡，“我看你是太累了。”
“你俩想去就去吧。”
屈丽丽说，“我非常想去。”
苏梦醒实在没精神了，如果方便的话我很想睡一会儿，屈丽丽是个机灵的姑娘，她找到饭馆的老板，老板很热情，并说免费提供午睡床位。
苏梦醒睡了一觉，大概有两个小时，睡眼朦胧地爬了起来。马小羊和屈丽丽还没回来，她开始洗脸，然后又喝了几口饮料。这时，她俩才回来。临走，她扔给老板一张拾元的钞票，老板满面春风地一直把她送到门外。
摇摆的身影很虚弱，怀胎后与往日不同，为此，内心涌出一种矛盾，因为她想做他人不敢做的事情，凭她感觉，她应该改变自己的处境了。她不能总是抱有无限的忧伤。
今天的出游，也是对自己身心善的一次检验，苏梦醒从家里到办公室，简单而又单调。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闭门不出惰性正在逼近她。她想，我的爱情在我的情感里暂时潜伏起来，如果忘乎所以，掉以轻心，自己垮掉，那是痛心疾首的。
苏梦醒意识胡立昌是否有这样的交换，越是清醒着的越是危险。承受诺言同样需要牺牲，需要痛苦，这有点无聊透顶。她的振作靠着虚晃一枪的招数，胡立昌是否有这种意识，她和他的关系还得保持着一段距离，做爱这又不是性爱的问题，那只能是一方面，但是人不能忽视它。
苏梦醒一直在怀疑某种力量在操纵着胡立昌，这用不着想象便能一目了然。可能屈丽丽发现了她的反常情绪，有点儿魂不守舍的神情，她走近她。总经理，如果你感觉累，你就趴在我的肩上。她笑了笑，没问题，打的回去，赶快回去。
她们三个人顺着公路悠闲地走着，终于拦了一辆出租车。
苏梦醒知道，屈丽丽善于察颜观色，是个非常偏爱揣度他人心理的敏感女孩子，也许与她的身世紧密相连，也许天生心性敏锐，这样的女孩子大都命运不济。
在进入市区后，马小羊提议要去西丽湖。马小羊说她就晚上来过一次，没有在白天很好地看过，西丽湖在渤海市很有名气，那儿有个五星级的酒楼，出入此地的人们都是党政要员、外商、洋买办，各种社会名流，普通老百姓没有理由进去，远远望一眼，满足一下眼欲而已。
西丽湖酒楼的确气势雄伟，亦可步行，亦可乘船靠近，很具有江南风情，尤其夜幕降临，人们留连在湖岸翘首远望，富丽堂皇的酒楼闪烁着霓虹灯，俨然一座人间仙境，水晶宫一般，让人感到异国情调，不忍离去。
马小羊说，“我从未敢奢想进去过，感谢总经理让我如愿以偿，认识你是我的幸运。”
苏梦醒走进去却意外地发现了胡立昌和曹秋红。
曹秋红说，“得了，苏总经理驾到，今夜好梦难圆了。”
苏梦醒知道曹秋红故意刺激她，她才不生气哩，她笑了笑说，“我不会妨碍你们的，”她的话使得曹秋红笑了，但脸也红了。
苏梦醒发现老黑来了，他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端着酒杯向她颌首致意，曹冬梅也在，这让她顿感蹊跷。今天是什么日子，有什么重大事情，怎么都汇集在这儿来了？老黑和曹冬梅是什么时候和解的呢？
曹秋红拉住苏梦醒的手。曹冬梅也起身走了过来。“冬梅你好，你来了？”苏梦醒说。
曹秋红说，“那是，今天有专场舞会，我是煤矿局特邀的客人，我不来整个舞场黯然失色。还有，我可以告诉你，我姐不是陪老黑的。”
“你爸呢？你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