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苏梦醒跟刘培林抱得很紧,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异乎寻常的爱欲旋转如风,一条亘古不变的向往在灵魂深处漫延,从最敏感的隐秘部位四处扩散,充斥着血肉,整个春夜显得潮湿,又像长了锈的天空,星儿坠落了,月儿发黄了,城市灯光迷离恍惚。

苏梦醒的责怪激怒了刘培林,他有义务让她共同享受,静静地服务于彼此多么美妙。

并非一味穷凶极恶地追求肉欲,这是体现真挚爱情的一种过程,是最高表现形式,有益于身心健康。只要沿着正常的轨道穿梭往来,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男与女对人类肩负的责任。人应该抓住属于自己的幸福,努力弥补生活中的缺憾,时间持续得令人陶醉,快慰得落花流水一般。结婚真是太美啦,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爱情之花灿烂的开放。

苏梦醒的脑子里空空荡荡,没有杂念没有担心,胸膛里往外喷火一般,掩饰不住的青春激情,仿佛走进了天堂,被热风托起,实现了自由的美梦。

他们都瘫痪了,浑身水洗了一般,精液的气息四处飘落,她和刘培林静静地躺着,心跳如鼓,四肢展开,如火如荼,那失而得的生命快乐,令人不能忘怀,彼此不在生生死死的较量,彼此好好地休息。灵魂飞入云层,身心潜入水底,挽住欢乐忘情地飞翔、飞翔。

“苏梦醒,我的命真苦,为什么呢?”

“为了让所有的人承认,我们结合了才是真正的幸福。”

“你还怪我吗?”

“要怪只能怪命运。”

“是啊,命运让我们偷情,这么狼狈的结合了,我……我不能屈服,不能对自己苛刻。你说呢?”

刘培林说,“算啦,我累了,明天再说,愿你做个好梦。梦想成真。”

“梦?是啊,梦有时也是可以安慰人的。”她望着刘培林说。

他们睡得很晚,第二天有人来敲门,她匆忙套上衣服开了门一看,原来是曹秋红。

“你在这儿,我爸找你火上了房似的。你呀你,你倒自己会享受。我可以进去吗?”

“不,不不,你听我说。”

“别那么紧张,我不会进去的,你们都忙完了,我进去又有什么意思?”

说完,曹秋红转身走了。

苏梦醒愣在了门口,转身回到房间,刘培林说“谁呀?”

“是曹秋红。”

“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刘培林望着苏梦醒深情地笑了。

那天早晨,曹秋红神秘地打了个照面,又是几天不见踪影。胡立昌就像一只兔子,甭用说两个人又不知躲到哪儿去鬼混了。

那个小风流一定会为胡立昌打开交际之门的。想起曹秋红和胡立昌的事儿,苏梦醒又嫉妒又兴奋,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劲儿。

胡立昌为她报了仇,可是,长期下去,难道不影响她的生活吗?威胁到她的利益吗?

别以为胡立昌年龄大,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女人喜欢,看中的是你手中的钱。总玩在一起,一旦玩出感情来,坏事变成了好事。

曹秋红要是不觉得他对自己是一种伤害呢?苏梦醒岂不是枉费了心机?

胡立昌追逐着曹秋红,也可能爱上她。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一种欲望与另一种欲望之间的交换。

所有的情人,物欲条件 是以性换取的,因此,令人销魂的相互性交显得虚弱,交媾之前谈定了金钱,具有一定的时间性、刺激性、虚伪性,那是短暂的欢娱,感官的满足,伪善的生活,只能享受一时,损害终身,从而,世上重演着一幕幕悲剧故事。

虽然胡立昌不敢明目张胆地去爱曹秋红,却时时幻想着打游击,搞夜袭,转入地下,形成一种隐形伴侣,性伙伴关系。

比如送点小礼物,给她花重金买金银首饰,和她一起出入酒楼,请她吃饭,四处风光,千金散尽换来曹秋红一笑,与曹秋红在一起很开心。

可他又觉得抓不住曹秋红,她像一个梦总是若即若离的,犹如一个肥皂泡在他眼前飞来飞去的,看起来很华丽,伸手一抓什么也没有,胡立昌落个狗咬尿泡空欢喜。

但他乐此不疲,地上地下他得绞尽脑汁地去研究去适应。

5

胡立昌有他的企图,他觊觎煤矿公司经理的位子,幻想通过曹秋红助他一臂之力。因他与曹冬梅的风波,曹普臣不会不认真考虑的,他可能有条件地倾向于苏梦醒,她的感觉告诉了她。

苏梦醒不能守株待兔,必须出击,她给曹普臣的单位挂了电话,人不在,家里也没人接。她有点儿茫然了。于是决定出去找他。无论如何也得找到他,交换预谋,各得其所。

苏梦醒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老街举着千疮百孔般的忧郁进入她的视野,新的楼群正在拔地而起,商业一条街飘荡着万国旗一样的五彩服装,现代化的城市需要开拓者,绚丽多彩的生活无时不在刺激着唯利是图者走向贪婪。

城市比乡村更能满足感官的享受,能够缩短一点幻想的距离。

应该说渤海市是很美丽的,他环绕着海,拥抱着湖,还有如带的河流穿越市区心脏,两岸是叫人流泪的红灯绿火,春天鲜花盛开,夏日绿树成荫,秋天,枫叶似血,冬日便苍凉而寂寞了,夜色还是让人留连的,街心花坛,音乐喷泉,人欲横流的大街上悬浮着一种浮躁气息,悄然流行的瘟疫,让人们自然而然地产生喜新厌旧的情绪。追名逐利,与红尘结怨,又有几位君子能够超脱,泊来风吹的人心神迷醉,其势之尖利锐不可挡,渤海市四面开放,八面改革,使城市更像城市,异国情调日见兴盛。

放眼世界,世界经济大潮便是没有刀光剑影的血肉之搏,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构成人类兴盛、繁荣的永恒的法则。

苏梦醒几乎找遍了整个渤海市,最后她决定重返西丽湖酒楼,真是踏破铁鞋封锁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苏梦醒意外地发现了曲秘书,曲秘书也发现了她,她向她摆摆手,曲秘书说,“你是找我们曹普臣吧?曹局长正在会见香港来的客人,说是谈什么项目。”

苏梦醒摇摇头,她不想让曲秘书知道她是特地来找曹普臣的。

曲秘书脸上浮出一层激动,她有点儿不知所措,镇静之后她说,“我给你弄杯咖啡?”苏梦醒笑了笑,点着头,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她觉得笑眯眯的曲秘书有点心不在焉,“怎么你有事?”

“没……没有。我等曹局长下来说句话就走。”

“今天有位女客人,所以曹局长叫我来了。”曲秘书说。

“你经常来这儿吗?这儿给人的感觉不错。”

“不,很少来,我不喜欢这里。说真心话,这还第一次见世面。”

“你跟曹普臣这么久了,你觉得秘书工作很有意思吗?”

“我是从商业局调过来的,安排你干不干不行。苏姐,你一定是找曹局长的,他最近跟胡立昌在谈订一个合同,还有他的姑爷老黑,他们来来往往挺神秘,鬼鬼祟祟的让人觉得好笑。”曲秘书说。

“什么合同,能透露一点消息吗?”苏梦醒焦急地问她,期待她能给她一些内幕消息。

“说是盖什么楼,也许是房地产,反正他们是做生意,我对这事不感兴趣。不过,你家胡立昌总宴请他们,还有曹普臣的女儿曹秋红,走路都风风火火的,他们有些瞒着我,我也不好意思问,因为我也反感打听别人的事情。”

“曹秋红也跟着掺合了?她是跟胡立昌一起来的?”苏梦醒说。

“司机吗,能离开老板吗。再说,她是主任的千金,谁惹得起呀。”

“那是,那是。”她敷衍着曲秘书,心却飘荡起来。苏梦醒想,我一定要坚持下去。

曲秘书的话令苏梦醒焦灼不安,正像她预料的一样,胡立昌在不遗余力地活动,煞费苦心地争取,还有曹秋红那个骚货。

苏梦醒一定要见到曹普臣,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那个位子。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她想从曲秘书那里知道有关一些细节,可是她,并不信任苏梦醒,她有一种戒备心态。

“曲秘书,你没有想过干点别的工作?比如攻关,管理企业,当个会计什么的。有一天我请你出山协助我怎么样?”

“目前不想离开,曹局长这个人是世俗,但他说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是他供我读完职业中专的,他对我恩重如山,你说我能走吗?”

6

苏梦醒长吁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他认你做干女儿了?负责你的抚养费、学费,像个父亲,你母亲哩?”

曲秘书说,“我没有母亲,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死了。她是一个知青,后来回城在煤矿队工作。她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人世。我是听别人说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有人说我父亲还活着,可我一直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你没有细想想,曹局长为什么帮你,你不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吗?”苏梦醒说。

曲秘书瞅了瞅苏梦醒,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琢磨的神色,好像恳求她给她解释什么。

“你什么意思呢,你想说什么?你要我怎么样,你知道我的身世吗?”曲秘书说。

苏梦醒漫不经心地瞅着她,“他对你没有特殊的表现,他可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尤其对漂亮女人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呀。”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其实,你不必绕圈子了,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找曹普臣。你又何必。我又不打听你们之间的事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梦醒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沉思了片刻,她说,“你以后会慢慢体会到的,当你知道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后,你对我的话就理解了,你不恨他?”

曲秘书说,“我为什么要恨他?说句实话,我并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儿反感他,找他的男人毕恭毕敬,低三下四,让人想起汉奸。找他的女人也很多,一般都很漂亮,都有一股子傲慢特征,有的打情骂俏,拍拍肩膀,捏下屁股,言谈话语不堪入耳,眉来眼去的像情妇关系,我见得多了。现在人们都在忙钱,又都开放得那么厉害,潇洒走一回,半生有依靠,潇洒走两回,终身受益,于是便有人心安理得的潇洒。”

苏梦醒有点儿紧张起来,总觉得她的话有含沙射影的意思,她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有关她跟曹普臣的传闻,她一定听到了风言风语,而在她面前旁敲侧击,指鹿为马。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默默地听她说下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冷静而伤害了她,对于她还不了解,对于曹普臣的历史,她也不是十分了解。从而,提醒她要掌握一些曹普臣的材料,要想与他斗,与他回旋有余,必须全面掌握才好。包括他的隐私,这是征服一个男人的最有利武器。

“曲秘书,我强调一点,如果你相信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干,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到家里找我也成,你说呢曲秘书?”

“谢谢你,你叫我屈丽丽就行。这样吧,我给你去叫一下曹局长,别让你总等着了。”

没容苏梦醒拒绝,屈丽丽已经站了起来,她并没有想拦住她的意思。

苏梦醒坐下来扪心自问,我到底来这儿干什么?我的话她会不会告诉曹普臣?也许曹普臣身边有个漂亮的女秘书不会急于求我了,那么曹秋红为什么会在大清早突然出现在我家的门口呢?她是出自什么心理?是曹普臣的指派,给我传来口信,还是胡立昌索指?不,胡立昌要是知道他一定会闯进去的,甚至闹个天翻地覆。要不就是曹秋红嫉恨刘培林?

苏梦醒看看表,她已经等了五分钟。她暗自好笑,机灵的屈丽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定发现了她的窘态。她一本正经地说话,让她觉得她讽刺和贬低的就是我。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她知道更多的秘密。

苏梦醒突然站了起来,离开了酒吧上一楼,在一个隐秘的地方等曹普臣。

这时,苏梦醒看见屈丽丽领着曹普臣走进了酒吧,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屈丽丽双手一摊,愕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圆桌,然后朝她坐的地方一指,曹普臣拍了拍屈丽丽的肩膀笑了。

屈丽丽要告辞,曹普臣把她送到门外上了车,这时苏梦醒才悄悄地走了出来。她走到曹普臣身后,他回过身来见到她,于是就眉开眼笑了,惊喜的盯着她,“你……你总算来了,你等一下,我去开个房间。”

“开房间干什么?”

“明知故问。”

“我现在不想。”苏梦醒说。

“你就委屈一下好吗?我受不了了。”

苏梦醒见了曹普臣就有一种犯了脚气病的感觉,可是,她不能因为犯脚气病,难受的从而把脚砍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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