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盛夏。

  在沈阳一所大医院的一个病房里,老工人杨师傅的汗像流水一样地往下淌。天上下火,他心里冒火,能不大汗淋漓吗?他看看躺在床上病入膏肓的女儿小娟,又眼巴巴地向窗外望去。唉!这个没有一点洒脱劲的老婆子,再不来,孩子可等不了啦,你们母女俩恐怕这子就难见到面了。

  杨师傅急呀,急得在屋里直跺脚……

  几个月前,杨师傅十二岁的女儿小娟得了不治之症——红斑狼疮尿毒症。小娟有病后,杨师傅就带着她住进了这所全国有名的大医院。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孩子的病一天比一天加重,昨天中午,医生不得不告诉他:“杨师傅,你女儿的生命最多还能够维持三天,快做好一切准备吧!”

  “啥?还能活三天!”“杨师傅的耳朵里仿佛在打鼓,脑袋将要炸开了一样。

  “是呀。”医生无可奈何地说:“得上尿毒症九死一生,你想想再加上红斑狼疮,二症合一,谁能治得了呢?”

  他说完,连连地摇着头,悄悄地退出了病房。

  杨师傅懵了,三天,最多还能活三天,这可怎么办?他坐在床上,痴呆呆地怔了半个多小时,忽然想到,不管昨的,先打个电报,得把孩子她妈叫来,让她们母女得见上最后一面呀!

  他“蹬蹬”地跑到邮电局,给妻子打了一个加急电报……

  对啦,光死巴巴地守着孩子也不行啊,说不定她哪工夫咽气呐,还没有葬衣哪!他又“蹬蹬蹬”地跑到街上,给女儿小娟买回来一身葬衣。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希望妻子能早点地到沈阳,双眼看直了,心里盼着了火,就是不见妻子的踪影。他坐不住,站不稳,心里乱腾腾的,他急,当妈妈的更是急得火烧眉毛,可是赶火车是有钟点的,她也不能长膀飞到沈阳啊!

  妻子终于来了,她风风火火地迈进了医院的大门,向病房跑来。

  杨师傳两大步跨出了病房,责备地问:“你咋没紧没慢的,这晚才来?”

  “这还是坐快车来的呢!”妻子呼哧带喘地忙问:“小娟咋样了?

  “不行啦!”

  “什么!不行啦!”

  妻子两步扑到女儿的床前,见小娟的脸,如同白纸,没有一丝血色,全身都已浮肿,五官都移位了,腹部浮肿得象一个吹足气的气球,若是碰一下,就有破裂的危险,她意识到,自己那恰似花朵一样的女儿,尽管才是仅仅十二岁的孩子,可将要永远地离开她了……她用双手把脸一捂,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杨师傅把妻子拽到一旁儿,叹了一口气说:

  “哭也没有用,医生说孩子最多还能活三天,这都过去一天了。葬衣也买好了,你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妻子抹了一把眼泪:“叫孩子死在沈阳,这死热暴天的怎么往回整啊?

  “炼了,拿骨灰盒回去吧!”

  “不,不能叫孩子死在沈阳,死也死在家里。”妻子固执地说。

  “怕是不等到家,人就该咽气了。”杨师傅掰着手指头算计,心情十分沉重。

  “不还能活两天吗?现在还有车,我们马上出院就走。”

  妻子说着就开始动手整理东西。

  杨师傅俩口子,带着时刻就有断气可能的女儿,坐快车,返回了自治县城。

  杨师傅的亲友们,听说小娟病危,纷纷登门,前来看望她。人们见孩子病得五官移位,昏迷不醒,难过地说:“唉,这孩子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治了。”

  听到“神仙”二字,在座的一位亲友忽地想起了神医,忙说:“哎呀,快把神医邢布利德请来,给孩子看看,听说人家有‘起死回生丹’哪!”

  杨师傅睁大了惊愕的眼睛,同:“你说什么,他有‘起死回生丹’?”

  那位亲友说“我知道这么一件事,跟你一说,你就明白了。”他讲了起来……

  沈阳铁路信号厂的女工王素琴,1960年得病,她的爱人领她先后到哈尔滨、北京、青岛、上海、武汉等大城市医院就医。确诊不一致:有的说是贫血性肝炎;有的说是漏血型肝炎,不管是什么病吧,哪个医院也没有治好,病魔整整折磨她十七年。

  1977年初春,王素琴病情恶化,脱水严重,面色灰白,呼吸因难,皮下鼻子都鲜血不止。她爱人抱着“死马就当活马治”的想法,护送她来到了自治县城,找到了邢布利德老大夫。

  邢布利老大夫看到不省人事的王素琴,知道病人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便马上进行诊断分析,决定亲自给地配制蒙药服用。

  配药还不巧,什么麝香、西花、熊胆等五味药还一时买不到,急得王素琴的爱人哭的心都有了。“救人要紧!”这是老大夫一贯遵守的信条。他把珍藏多年的麝香、西花、熊胆等药拿出来,亲自把药配好,连夜做成丸,还把自己放的好药分文没要。

  真神了!真怪了!王素琴只吃老大夫两副药,就奇迹般地回单位上班了。当年给她看过病的大夫,以为她早就不在人世了呢!她说,是邢布利德老大夫给了我第二条生命,我要向他那样,热心工作,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用实际行动报答老大夫的救命之恩。后来,王素琴还学起了中医,掌握了一些常见病的治疗方法,当上了厂子的义务卫生员,利用休息时间,给群众义务看病哩……

  杨师傅听得着急,便打断了那位亲友的话:“这和‘起死回生丹’也不挨边呀!”

  那位亲友认认真真地说:“老大夫配的蒙药就是‘起死回生丹’,不然能那么厉害?”

  啊,杨师傅心里清楚了。不管老大夫能不能配‘起死回生丹’,反正人们都称他——神医。鸟逢灾难投树林,人得疾病找名医,还是请老大夫给孩子看看才对,万一好了呢?他向窗外一看,夜色漆黑一片,抬手看看表,十一点钟了。太晚了,七十岁德高望重的老大夫能来吗?便嗫嚅地说:“明天一早就去请老神医!”

  又一位家友焦急地说:“孩子眼看着不行了,还等啥?现在就去吧!”

  “唉——”杨师傅长长地叹了口气,“人家七十多岁的人啦,又是赫赫有名的神医大夫,黑灯瞎火的,他能来吗?”

  “没有看见河水,你忙着脱鞋;在家里没动地方,就知道老大夫不来?”一位亲友对杨师傅说:“别看人家是名医、神医,就是心眼好使,特别好求。有一次,老大夫到佛寺乡一个偏僻又无医的村子,听说一位妇女病重,眼看就不行了,他主动送医上门.可配药缺两味草药,是“猫耳眼”和“苦蝶子”吧,回医院取又来不及,他亲自登山去采.那位得救的妇女拉着老大夫的手,感动得一边哭着一边说:“老大夫,宝日很斯特格勒①呀!”杨师傅,你说人家老大夫的品德有多高!别三心一意了,快去请邢布利德吧。我敢打保票,他若是不来,我都改改姓!”

  亲友们相劝,妻子紧催,杨师得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拿起手电筒,走出家门;消失在黑色的夜幕里……

  雄鹰飞得再高,但它也留恋山岩:邢布利德医术高明,但他不忘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他给一位患者看完病刚刚回来,躺在炕上正要睡觉,忽而又传来了敲门声,三更半夜地来敲门,一定是有重病的患者,邢布利德老人习惯了,夜晚一听到有人敲门,立刻就来精神头,精神得恰似一连喝了十碗“喇嘛茶”一样,他一伸手,打开灯,蹬上裤子,披上衣服,下地推开了门。

  杨师傅向老人说明了来意。

  “走吧!” 邢布利德老大夫二话没说。

  “打扰您老休息了。”杨师傅抱歉地说。

  “打扰啥,大夫就应该治病救人嘛!”邢布利德老人说着,同杨师傅走出了家门。

  夜黑得犹如翻过来的锅底似的,伸手看不见巴掌。不太明亮的手电筒,象萤火虫一样,引着七十多岁的老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杨师傅的家。

  “神医来了,能配 ‘起死回生丹’的神医来了!”杨师傅的妻子和亲友们,把孩子生命的最后一线希望,都寄托在邢布利德老大夫的身上了。

  老大夫,神仙一样的老大夫,施展神术,救救这个幼小的生命吧!

  邢布利德老人给小娟切完脉,皱起长长的寿眉,习惯地背着手,在地上慢慢地走着,走着……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敢大喘气,恐怕打乱邢布利德老大夫那飞速旋转的神思……

  挂钟“嘀嗒!嘀嗒……”地走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老大夫皱起的寿眉,慢慢地舒展开来。他坐下来一笔一画地开了个药方,放下笔说:“明早按这个方子,吃几副药看看吧!”

  小娟从沈阳返回家,已经三天了。她超过了那所名牌大医院的判决:“这孩子最多还能活三天,”她依旧不好不坏,艰难地喘着气。

  杨师傅又把邢布利德老大夫请到了家。,

  老大夫给小娟切完脉,心里有了数,这孩子的病有缓,大有治好的希望,但是,他这个人不爱吱声,只说了句:“再配点蒙药,坚持吃下去。”

  邢布利德老大夫自从那晚上给小娟切完脉,为了挽救这个小女孩,已临时放弃了研究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病成方的想法,一头扎在药书里,开始研究治疗红斑狼疮尿毒症。每换一个药方,每调整一味药,他不知要花费多少心血呀!他几次调整药方的味数,加减药量,亲自给小娟配药、制药,经过五个多月的调治,人们不敢想象的奇迹出现了,小娟又背起书包,蹦蹦跳跳地上学了。

  杨师傅俩口子乐呀,乐得都闭不上嘴了。他们说:“老大夫的药何止是‘起死回生丹’,比“起死国生丹’还灵啊!”

  现在小娟已中专毕业,参加工作二、三年了,成漂亮的大站娘啦。

  在小娟的病还没好利索的时侯,邢布利德老大夫又应邀去沈阳,为原辽宁省委书记王良同志治病,塞北的老蒙医进沈阳,去给省委老书记看病,是件多么引人注目的事情啊!


  

     ① 宝日很斯特格勒:蒙语,即菩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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