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苏梦醒张了张嘴,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她觉得马小羊的纯朴中有一种天性善良,太多的伤痛导致对痛苦的麻木,她不同程度地挣扎在苦不堪言的梦境里,这与爱情无关。她能想象的到,她对她产生了怜爱之心。胡立昌真的没找她睡过?“别害怕,有委屈你就说出来。我去找他。”

      “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你可别骗我呀?”

      “噢,就有一次,他约我介绍了一个胖老头,刚才坐车来的那一个,那天晚上车经理送我去的西丽湖酒楼,在一个很舒服的房间里,那个胖老头问了我一些情况,然后给了我一张卡。我出来时车经理把车开走了,只好打的回去。可能那个老头嫌弃我,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我。以后好了,他有你就心满意足了。”

    马小羊说话时像是缠绵舒缓的音符,叙述的很自然,她并不感到这是对她的侮辱。

    苏梦醒想,胡立昌真不是个东西,他给曹普臣拉皮条,提供女人,该杀不该留的东西。她望着马小羊,想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消息,据说她当时很为难,后来就不在乎了,她很想摆脱此时此刻的命运。

    苏梦醒安慰着她,要是老黑再找提睡觉的事,你叫我,我去治他,把他的事告诉曹普臣,他是曹普臣的姑爷,再不行告诉他的女人,女人最嫉妒这一样了。到那时你就完全逃脱他了。

    望着脸色憔悴的马小羊,她以为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的神情,她的肤色告诉她,她是一个很痛苦的姑娘,她远离了家乡的青山秀水,远离了父母,只身在外打工,好色之徒又多,她能招架得住吗?

    不知为何,苏梦醒心里涌出强烈的同情心。她要像保护自己一样保护马小羊,她感到她很可怜,也感到自己的可怜。仿佛觉得她在作某种挣扎,也许她已习惯这种无奈,也许是想象的看待她,但苏梦醒真心想帮她。弄清这里的是是非非,结束她的肉体生涯。

    其实,自己的命运又有谁来保护呢?一切都要靠自己。

    她不做声,好像感到是一种羞耻的快意,总是避开她的视线。

    马小羊笑了笑,“苏姐,别为我担心,我没事儿,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洗洗衣服。”

    苏梦醒拦住了马小羊,她渴望有个朋友和她谈谈心,她不能孤芳自赏了,可是,孤独又无处不在。

    马小羊是勤快的漂亮姑娘,她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可是命运却安排她来做工,她心中的痛苦多么沉重呀。可她仍顽强地生活着、憧憬着。但又挡不住男人苦苦哀求和暴力的性伤害。这里是欲念深重的死湖,让你共度一夜,定会烙下终生的伤痕。不流血的伤口却比流血的伤口难以愈合。

    苏梦醒的脑子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她要忍辱负重,借助他们的力量干出一番事业,做生意、干煤窑,总之,什么都可以试试,把她们这些年轻貌美的姑娘拯救出来。让她们在风和日丽的生活中自由自在生活。她觉得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也有这个信心。

    躺在床上闭着眼,可她没有丝毫的困倦。而且特别兴奋。睁开眼呆呆地望着房顶,眼睛是干涩的。她失眠了。

 

          8

 

    夏天最炎热的一天,胡立昌和其他女人午睡的时候,苏梦醒则溜出门去,坐上出租车,没着海边大道一路看风景。苏梦醒透过窗口,仰望天空,眺望大海,小船扬帆,随波逐流而漂,水鸟飞旋,美丽的渤海湾气势磅礴,波澜壮阔。而归途之上,苏梦醒阖上双眼,聆听着海涛声声,泪水流出眼窝。

    一个人乘车转三小时,回来时,午睡的胡立昌刚刚醒来就开始了工作,偶尔传出细微的叫喊声。她不敢表示反对,她怕他凶狠的拳头。远处水浪层层拍打在已经风化的建筑基座,成群海鸥在头顶上空高歌长叫。这一切情景让苏梦醒如此心烦意乱,以至于完全不在意强烈地阳光和海腥的异味,她漫无边际地走着。

    苏梦醒没有哭泣,没有回家,而是流连于海滨浴场,洗海澡,倾听歌手们的流行音乐,品尝冷饮,观赏在海滩广场前的露天舞台上举行的一场杂技表演。没有人对苏梦醒的孤独表示关注,也没人知道她的忧伤。苏梦醒面对大海思索着自己的人生。因为痛苦的经历,最近她经常失眠,有时候苏梦醒整个白天昏昏沉睡,或者想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上,苏梦醒喜欢一醒来就看到刘培林的身影,看到他在创作,好像在学生宿舍,也许就在他身边,不,在老家的山顶上他们融为一体。那是她人生最美好的时刻,可惜时光太短太短啊!

    房间里到处都是领土零食:啤酒空瓶子,大串大串的羊肉串,熟透的西瓜早已为苏梦醒切好,胡立昌的另外一个女人正在收拾。见到苏梦醒进来,便招呼她吃西瓜。

    苏梦醒不喜欢她,自己拿起一瓶可乐。这时,胡立昌像头猪似的打着呼噜睡死了。可能他太累了。

    这时,苏梦醒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曹普臣约她共进晚餐。晚上她却从不进食,所有爱美的女孩子们一样,都知道这一点不吃晚餐保持身材优美。曹普臣总是热情洋溢;苏梦醒想起他的时候永远是憎恶。所以她委婉地拒绝了。但他可以洞悉你的心灵,明断是非,明察秋毫,任何谎言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有时候他们也会悄悄提起,关于照顾她的事情,不要着急,他会安排并令她满意。有人传说曹普臣的贪污受贿,也从没有人提起苏梦醒和曹普臣同床共枕的事实。其实不然,苏梦醒感觉自己就是胡立昌故意献给曹普臣的礼品,而不是作为他自己一个女人。苏梦醒也不想做他的女人,所以彼此心照不宣,与其打架斗殴,不如各取所需。

    每天中午,苏梦醒都在一个人进餐,享用素食,而胡立昌偏爱烤肉,柔嫩的小羊羔肉和肥美多汁的牛肉,尤其小羊羔肉具有滋阴壮阳的功效,男人偏爱。

    三四名厨师会轮流上门给胡立昌上菜,把他和苏梦醒的午餐分成不同的种类,即使在一个房间,也是分开吃。你享用你的,她是坚持素食原则。

    清闲下来,苏梦醒会读一些书。苏梦醒喜欢朗读关于莎士比亚的爱情十四行诗,尤其是大学期间,读那些苏梦醒能读懂的西方爱情诗,直到遇到刘培林,幽默风趣,相得益彰,引得大家发笑,师生们也为一对童男玉的情谊赞不绝口。

    从告别大学,告别故乡,来到这里,她几乎成了胡立昌的一个玩物,苏梦醒在这种环境下要想如鱼得水,必须学得很快,很快就能够顺应曹普臣所有随口提出的问题,并且能够心领神会,提出有自己所想解决的问题。当然,即使摆脱了胡立昌也很难摆脱曹普臣。

    这项工程自然而然地吸引住了苏梦醒。在苏梦醒的脑子里,总有那么多雄心勃勃的图画,想象比现实逼真,宛如通向一个自由世界的通行证。

    苏梦醒在两个男人中间,她年轻也有天赋更有姿色。事实上,除苏梦醒之外,所有人都能希望攀上曹普臣的大门,他并不缺钱,他要的是心仪的女人。一种冠冕堂皇的交换,一种善解人意的体贴。

    有时候这些所作所为暗自庆幸,有时候开放给外人参观,也是他的骄傲。届时和朋友欢天喜地交流经验,他们到友好交流市县,带上自己的小蜜、小拼、小三,充当考察团的秘书、司机、记者、官员,若大的队伍,人员超编总得给个名誉,其实这些随从美女是曹普臣的替补角色。有的擅长跳舞,有的喜欢打牌,有的擅长按摩,饮酒。总之,这是个女人团。他们友好相处,对方把礼品礼金备齐,各有所得。曹普臣相当满意,用不着自己掏腰包,这是他的得意之作。手中的权力是诱惑怀有发财梦的男女们争相涌来,女人凭着姿色,男人就得提供金钱与美女。苏梦醒听到过人们的议论,也跟随他出访几次,才明白曹普臣几乎根本不出一点血,他贪婪、自私、傲慢,就因为他掌握着煤矿局——

 

        9

 

    这对于普通老百姓是个秘密,对于苏梦醒是个提醒,你以为一切都会消逝,但是,暂时你离不开他。除了他,你拥有不了一个煤矿能富有吗?他带你出游就是让你看看他的威风,他的人脉,他的交往市场。这是对你苏梦醒最初也是最重要的教诲与震慑。

    曹普臣给她上的第一课是让苏梦醒开开眼界。懂得如何尊重他、服从他、依靠他,其他的小事情不妨留到以后慢慢细说。

    这些潜规则来自经济发展,来自利益扭曲的年代,被认为是存在着就是合理的。现实的残酷无情,以及复仇者庄严的使命。在环境污染中异化,那么苏梦醒的信仰就会逐渐模糊的。鬼里鬼气的曹普臣被尊崇为拦路虎,因为同流合污、同心同德,上下打点,不是纵容也难惩罚恶人,他们以正义的名誉疯狂索取。

    曹普臣认为,并非每个人一贯正确,你没有承担这个使命。你一旦坐上这个位置,你也会被人们推动着,身不由己。对于牺牲金钱和美色者,他们是为了生活更幸福,对于求生存的生命我是一视同仁。他的话自圆其说。

    伤害无辜的人最终会使你疯狂。苏梦醒相信,他的内心世界精神世界永远不会平静,给人的强悍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看似悠闲自在,大权在握,处世哲学以嗟来之食为食。不是不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他们污秽,堕落,你却一定要学会适应能力,你要饱览他们内心罪恶的形象,在较量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充斥你的内心与心灵。

    坑害无辜人早晚会令你有负罪感,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最终会导致你因滥用职权从而走向绝望。你会感觉自己在职时冷酷无情、疯狂索取所付出的代价。当然,你会感觉自己曾凌驾他人之上,为自己寻找借口说,这是为了维护党的利益,我也想自己生活的美好。但长远来讲,这样的借口就是幼稚病,也不能维持多久。随着时间推移,一旦双手戴上手铐,你才警醒,也许在铁窗下你会渐渐明白自己毕竟做了太多的缺德事,才心悦诚服地承认这是报应。自己给自己铺展了一条不归路。

    因为失眠就产生了一系列地幻觉,自问自答,痛苦的思想光辉被乌云笼罩,思念与悔恨同在,你的天性仍然鼓动你追求高贵的行为,而你身处那不断变异的人性中追寻和珍惜生存的价值。你会怜悯被强权者伤害的人,就连受屈辱的过去也想暂时忘掉,你绝望地爱上了不爱的男人,你宁可忍受心灵的折磨,也不愿追究伤害者的责任,苏梦醒打算全心全意地接受了这些现实。现实适应不了你,你可以适应现实。用曹普臣的话说就是换一个角度看待问题,随波逐流生活不愁,逆流而上一副狼狈相。学会借力用力,借鸡生蛋。无论官场、商场、人场,做到皆大欢喜者为高。

    苏梦醒出没在黑暗混乱的利益市场,在文明的酒店里看到了的野蛮的世界,

身披华丽服装的有权者给她展示了从未真正见识过的邪恶,怎样存在于这个世界。当然,苏梦醒知道是曹普臣和那些同仁饮酒作乐的地方,也熟悉诸如亲爱的之流拥有高级妓女所在的风月场所,但苏梦醒以前却从不了解这些掠夺者的文明生活,阴谋与谋杀者的传说,而现在却正是因为她的参与,了解这些内幕,开始血液沸腾,痛不欲生。苏梦醒必须迁就对邪恶,把自己的爱好保持一定的限度。每一次见面的时候,苏梦醒的心都会变得更强烈地疼痛。渐渐地,苏梦醒在灯红酒绿中变得麻木不仁。

      一切是活生生的现实,不是传说,在这个城市,不管是谁,只要他拥有了传说,那他一定不是普通老百姓,即便是老百姓也是个别偏激者——杀人犯。被架往刑场执行枪决后,人们才同情地叹息,唉,不值得。冤死不告状,穷死不打官司。胳臂拧不过大腿。能忍刚忍吧。

      现实当中,苏梦醒并肩走在胡立昌和曹普臣的队伍里,在狭窄堤岸上奔走,总有被随时推下河的恐怖感觉,她这样对自己说。苏梦醒的耳朵要善于倾听他们的交谈,不能知道的太多,也不能手中没有他们的把柄。你根本没有能力与之抗敌,倾听那个人的思想,向他抛出默默承受的诱饵,如果你能掌握他的想法,那么他也能给你提供信息。他诱惑你,你可以悄无声息引诱他。你的诱惑力让他无法抵挡。当你拥有了实力寻找复仇的时候就会杀掉她。你永远不必为自己疼痛而疼痛,也不必弄得头破血流。同你的仇人做爱。倾听他的内心秘密,确定自己强于他的时刻。就占有一席之地,同时又能彻底摆脱被动。拥抱牺牲你的人、你的伤害者,如果你愿意,就爱他,抚摸她,谨慎地布下陷阱,尽可能缓慢地享受你的斗争策略。但谁也没有想到,往往全部的体验与实施之中也淹没自己。这样她的心灵真痛苦,能够把自己看个仔细。那些幻想,以及你的理想色彩呢?

      苏梦醒不清楚,也是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