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渤海市三毛高级宾馆里,胡立昌长期包租了一个高级套间。苏梦醒搬了进去,有了安身立命之处,她再考虑时机一旦成熟,她就能摆脱他。

    胡立昌办离婚手续去了,看来他是不肯放过苏梦醒了,这些日子她被他折磨苦了,她被他那肉体的气息缠绕着,就像风中的树叶不停地寒颤,难以言状的心情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伤,那是一种无法抹去的气息。她一直默默地垂泪。

    苏梦醒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感到房间在轻微震动,窗帘在悠柔地颤悠,可能是风吹动了窗帘,使她产生了幻觉。自己安慰着自己。

    夏天过去了,秋天来了,消失在那片山坡上的幻想又启开了她的心门。她呼唤着刘培林的名字,他虽然弃她而去,想起他依然感动,他给了她一生一世的希望。她还幻想着美好的爱情。

    屈指算来刘培林与她分手两个多月了,例假没能准时来报到。想到这些,她猛地坐起来。难道怀了孕?仅仅三天,是刘培林的还是胡立昌的?他恶狼似的吞掉了她,她怀上了他的孩子。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刘培林的,可她又怀疑,很难想象这是真的。很难确定就那么一次她就收获了爱情的种子。

    苏梦醒回想起,那个如火焰般的灿烂的夏夜,他射入了她的灵魂,她真的有孩子了?一种热切地期待新的生命的好奇心鼓动她,她要为刘培林生一个儿子,做母亲的欲望急需她找一个安定的地方。唉,也只好与胡立昌同居了,但她一直在心里坚持要见到刘培林。

    令人心跳的往事总是浮在眼前。可她即使生了儿子,也不想刘培林认出来,因为她恨他。可她控制不住这份伤感情绪。她的一切应该属于刘培林。她飘忽不定的命运呀。既然命运不公平,也只好如此。刘培林,昨天的一切属于你,今天她属于自己,属于一个憎恨和复仇。

    就在这时,有人打电话来,她抓起电话一听是曹普臣,她从未说过她住在这儿,他怎么会知道是她?他说他在西丽湖等着。

    苏梦醒说,“光请我一个人吗?”

    曹普臣说,“还有银行行长,我的亲家,你可以见见他们,你还可以不来,不过,你失去这个机会,你会遗憾的,晚上七点正。”

    苏梦醒还想说什么,这个老鬼把电话挂了,他在试放一种烟雾弹,他对她的迷恋势必加重她的苦难。他有所施舍,她必须有所付出,这是一种交换。青春与金钱与权力的交换。她并不感到惊讶了,从她见到他那一次,她就能意识到这一点儿,总有一天他会想尽千方百计地占有她,许多男人都死在了女人的石榴裙下,你曹普臣敢拿生命作抵押。她何曾不敢用青春作赌注呢?

    苏梦醒知道,她是理智,理智的格外痛苦,她拒绝一切,包括爱情,她也要抓住一切,包括曹普臣。总害怕是没有用的,她已经很疲倦了,都说曹普臣是个风流鬼,她要去见识见识。

    苏梦醒,你不是没听说过曹普臣,你已经走投无路,要么老实地做胡立昌的情人,要么自己利用自己。

    辗转反侧,踌躇良久,苏梦醒看了看表,时间快到了。她与曹普臣的正式交谈就要开始了,她换了一身衣裙,选择的是一种素雅的色调。曹普臣让她决定走向西丽湖酒楼的诱惑,是他手里拥有的诱惑,他不动声色,他在放出长长的线勾着诱饵,待她上钩。

    在如此美丽的季节里,她是没有理由不去追求快乐的。她还要在这块土地上生活下去,她要活得尽可能好一点,活得像个人。

    这是一种誓言,也是一种行动。

    生活在现实中的人们都在不同程度地攀登着自己心愿的高峰,追求理想实现目的,如果攀登将为肉体增加痛苦,一旦你改变了这种痛苦的认识,那么,它将为你缩短攀登心愿高峰的距离,拓宽你的理想使你拥有广阔而自由的选择。总而言之,在金钱制约人们的时候,哪怕你有最高洁的心灵,也很难摆脱受其污染,没有人能够在奢侈与需要之间划分最神圣的界线。良心未灭,肉体所承受的痛苦,精神所受的摧残是一种相互的征服过程,痛苦在于过程,幸福也在于过程,好的成功不见得有一个好的过程,而好的过程是造就成功的关键,所以说那个过程魅力无穷。

 

        2

 

    黄昏的时候,苏梦醒朝西丽湖酒楼走去,她对这个城市不了解,但她很喜欢。穿过大街、喷泉、街心公园和来来往往的人流,她靠在边道上环视着美丽而喧哗的城市,她感觉空气中有一种缠绵的音流四处飘散着。走到西丽湖附近,她看那湖光水色流光溢彩,倒映在湖面上如梦一般让人兴奋,她正痴痴地望着。

    忽然,有人喊她,苏梦醒……原来是曹秋红和老黑。曹秋红打扮得很漂亮,很热情地拉住了她的手。老黑扶着车门没有动,只是向她挥了挥手。她看见他把墨镜挂在胸前的背心上,悠闲地抽着烟。曹秋红正在跟老黑学开车。

    曹秋红说,“你快去吧,我爸等你好久了。今天来的都是头头,我爸诚心敬意地为你摆了桌,你可要好好为胡立昌卖力气呀。”

    老黑说,“上车,走。”

    苏梦醒知道老黑对她的冷淡,他对她的美貌觊觎已久。

    苏梦醒望着老黑开车离去,她呆在西丽湖酒楼一旁,夕阳最后的光线组成了一幅油画。感觉像血在流溢,和着霓虹灯相映成趣。让人感慨万千。

    她是不是来得太匆忙了,忽然心里很忧郁。徘徊在那儿,有好几次她想掉头回去。她来的目的是什么?她这样不谨慎,那将是怎样的结局呢?

    她心里忐忑不安,她退缩了。

    她有点儿懊恼,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只能接受曹普臣的邀请吗?良久,她不知所措。

    当她重新鼓起勇气走进西丽湖酒楼时,她被眼前的富丽堂皇弄懵了。这是一家装修相当豪华的酒楼,建在湖中央,在渤海市首屈一指,鹤立鸡群。走进门,是一个若大的前厅,面对着大门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八仙过海的苏州刺绣。左边是精品商店,右边是吧台,有几个人正在喝酒聊天。舒缓的音乐徐徐荡来,让人有一种误入异国他乡的情调。

    苏梦醒正四处张望,曹普臣来了。他额头上出了汗。“苏梦醒,我在这儿。”她走过去,他微笑着说,“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服务小姐说你出去了,就是不见人,我这个急哟,快走。”她问曹普臣,“我来晚了吗?”他连连点点头说不晚,不晚。

    曹普臣带着她走,七拐八拐,行动自如,他一定是这儿的常客。他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苏梦醒在曹普臣的带领下见到了副市长,还有银行行长,他们和她一一握手后,热情地问寒问暖。

    苏梦醒落座后看见了一桌子残羹冷饭,他们已经用完了山珍海味。副市长剔了一会儿牙,放下牙签站了起来,“亲家,对不起,我得走了。我还要会见南韩客人。”

    银行行长喝得脸红脖子粗,他说不行了,也随即告辞了。

    此时此刻,只有苏梦醒和曹普臣了,她狐疑地望着这一切,心里不是滋味。

曹普臣说,“人家时间宝贵,来不及等你了。我让你七点来,你却八点多才来,你是咋搞的?你呀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算啦,我们到那边去坐。”

    苏梦醒不置可否,看来他是有心把头头们介绍给她,可他们为什么不早不晚,等她一到他们就走哩?是呀,她又算了什么,她只不过是个自以为美貌出众的女孩子罢了。酒楼里不乏太多的标致女郎。

    苏梦醒跟曹普臣来到一个小一点的雅间,其实,现在她也没弄清曹普臣的真实意图,他既然想占有我,又把我公开地介绍给他们认识干嘛?他心里究竟要搞什么鬼把戏?

    面对丰盛的生猛海鲜她没有胃口,曹普臣说吃吧,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说着他为苏梦醒弄了半杯白酒,然后给自己满好,端起酒要与她碰杯。她只是端着酒杯装样子。

    曹普臣喝了一口酒后,脸上布满了疲倦的笑纹,几杯酒下肚后,他颤动着一条腿,放肆的目光直扑她的乳胸,对她充满了想象。眼睛盯的她只好侧过脸去不再看他。

    苏梦醒总不能呆呆地坐着,她感觉被他牵着一样,浑身不自在。难道他招呼她来就是为了吃顿饭吗?

      “不,还有一样,这得跟你商量,我想是这样的。吃完饭干什么呢?吃完饭睡觉吗?”

    曹普臣说,“你是个聪明人,你还理解不透我的意思?其实,我只有一个条件。看你的表现了。”

    苏梦醒一时无语。

    苏梦醒知道曹普臣对她的真实企图。她瞅了他一眼,站起来欲走。她想吊他的胃口。

    曹普臣急忙按住她的肩膀,“你呀好激动,开个玩笑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凭什么原谅你呀?不过我不跟你计较,你看看这个?”

    苏梦醒拿在手里仔细看着,“没错,是批文。这项煤矿安全改选补助费就有几千万。”

      “苏梦醒,只要你听我的。,我不会亏待你。你要干,我还可让你多赚,相信不相信?”曹普臣说,但两眼眯着斜视着她的反映。

      “胡立昌跟你说好了,你转给我,他才不干哩,我也没有个名正言顺的位子。”苏梦醒说。

    曹普臣说,“好办,你也承包呀,你听我的,一切都好办。我在七楼开了个房间,不行咱去那儿谈咋样?那儿清净方便。”

 

        3

 

    苏梦醒笑了笑没动地方,曹普臣不再坚持上楼了,他的目的很明确,她不会轻而易举地属于他。他那一身臭肉,见了就让人恶心,可她又不得不陪笑脸。承包小煤窑,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她的神情也就放松了,但她依然不喝酒,她怕被他灌醉了。他诡计多端,什么阴谋诡计没有。

      “苏梦醒,说真的,胡立昌给你安排啥位子?”曹普臣说。

      “什么也没有,他让我搬到渤海宾馆里,我现在闲得难受。”苏梦醒说。

      “这样不好,我看他是看上你了,说不定他闹离婚呢,你可得保护好自己,这样吧,你还回到工地上去,我想法儿让你当会计,先熟悉业务,摸清了路子,然后我再让他提拔你当副经理,一旦成立了煤矿有限公司,我把胡立昌调走,你去干总经理。”曹普臣说。

      “你干嘛这么帮我?”苏梦醒追问曹普臣。曹普臣嘿嘿直笑,“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一个目的,我很喜欢你,你是个人才,能干大事儿,比胡立昌有办法。我的话你可以考虑,我并不急,我能等待,你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苏梦醒点点头,“是的,也许我会送货上门的。”心想,你这个恶魔,老色狼。她笑了笑,鄙视的笑算是回答了他。

    苏梦醒当然明白,曹普臣对她垂涎三尺的神态,她的身体正在成熟的发育期,隐藏着对他的蔑视。她要冷静地跟他周旋,但绝不上当,任你花言巧语,我有一定之规。

    苏梦醒做梦都没想过承包小煤窑,她懂得,那是日进斗金的生意。人们为了得到承包经营权,几乎运用了意想不到的手段。利益的驱使,人变成了鬼。因为开采小煤矿泛滥成灾,造成地下水污染,土地塌陷,农民上访,贫富不均,矛盾激化,可是,表面繁荣掩盖了丑陋。

    曹普臣见她愣神,“想什么呢?”

    苏梦醒笑了笑,拿定了主意,继续看他的表演,曹普臣给她的感觉已是魂不守舍,他被一种叫做情欲的东西撕咬着,有点儿坐立不安了,他的一条腿颤动的更凶了,他是借此来稳定自己的焦灼吧。

    曹普臣说,“怎么说才能使你相信我呢?说心里话,我不相信胡立昌,要不是沾亲带故,我早就刷了他,我担心他给我捅漏子,他这个人不保险。你干吧,你有什么顾虑?我可是一片真心。”

      “我能行吗?”

      “有我呢?你担心什么?”

      “哦,你是幕后老板。”

      “聪明,真聪明。”

    苏梦醒明白了,一副淡然微笑的表情。他可能被她的微笑激怒了,他站了起来,在原地踱着步,凶狠地抽了几口烟。

    苏梦醒深信,曹普臣一定非常焦急不安,他受到了欲望的驱使,他在苦苦想象着用什么办法打动面前的女人,可她是不容易被打动的。

    苏梦醒这样冷漠地和他对峙着,像走进了烟雾中,彼此的心思不同,她想该告辞了,赶快离开这儿,曹普臣只是一个空洞的承诺。她不能在这儿耗下去了,耗下去,对她是很危险的。

    曹普臣终于按捺不住了,“苏梦醒,我想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现在我干杯,这回你得喝了吧,你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苏梦醒说,“不是不给你面子,我不会喝酒,我能端起杯子来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是长辈,你一定不会强人所难吧?”

    尽管这样说,苏梦醒还是感觉到了来自他的威胁,他的笑声挺吓人的,带着一种色情的内容。居高临下的姿态,既想得到你又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虚伪不说,利用手中的权力把一个弱女子搞到手很容易的。男人永远带有强烈地占有欲,不择手段,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

   其实,苏梦醒也明白自己的欲望,她想走上捷径,发家致富没有当权者是不行的,他们手中有权,有权就能控制资源,你想资源共享你得有机会你得有能力你得不怕牺牲。这是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货币永远主宰着人类生活,人们的理想以及实现机会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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