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姐和小丁按照严华的意思,找到了那些业主。一听说严华要收购她们手里的积压货,可把她们高兴坏了。如果能让这些令人头疼的货底子都变为现钱,这些业主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了。既然是甩货,那就得便宜。别说严华还是按进价的一半给她们的钱,哪怕就是比这再少给点,她们都会感觉到非常的知足。

  因为严华和这些业主,以前都是同在省城的批发市场上货,对于价格方面,她几乎都是了如指掌。所以这些业主自然也就不能蒙人,她们也不敢蒙严华。

  “这样吧,明天早晨八点以后,如果你们谁愿意按照我说的价格甩货,你们就把手头的货底子,都送到我家里去,我全部按照进价的一半收购!”严华对那些急于甩货的业主说。

  第二天,那些业主大包小包的往严华家里送开了。

  小丁负责清点货物,魏姐负责算账,严华负责付款给业主。这才三天的功夫,严华就收购了像一座小山似的货底子。

  望着这堆五花八门的货底子,景文一个劲的打着嗨声“人家这都是卖了好几年的货底子,一下子你都给收了过来,我看卖不出去砸到你手里咋办!”

  如果换做以前,严华听到景文这样说,也许还会和他理论几句,可自打那次离婚风波过后,严华就已经很少和他说话了,所以她就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理都没有理景文。

  严华之所以低价收购这些人家卖不出去了货底子,其中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自己手头上还有不少没卖完的货,这些货不能积压,如果积压了的话那就不值钱了,所以必须及时的甩出去。俗话说;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既然是甩货就要甩大堆,要不然是不会吸引买主的。第二个原因,轻工市场一关闭,魏姐和小丁就没有了来钱的道,如果再让她们俩回到以前的那个市场摆摊,不但挣钱挣的少,而且她们俩也不愿意去干了。严华算了一笔账。这样一来,她不但能把自己的货底子抖落干净了,而且还可以用收过来的货底子卖出去的钱,留出成本后,所得的利润作为魏姐和小丁的工资,这岂不是美哉善哉吗!

  严华居住的周边农村,阴历分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或者逢五盘十,都是农村大集的日子。这些集市,根本不需要什么经营许可证和什么占地费,只要你给管理人员五毛一块的,你就可以在那儿卖完一个集的东西。农村集市不同于城里的轻工市场,很少有人注重流行款式,只要是你卖的便宜她们就买。严华正是抓住了这个天赐良机,所以她这才敢这样大胆的收购那些货底子。

  轻工市场一夜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原来的那些业主们,都成了甩手自在王,然而严华她们却忙的不可开交了。

  严华带着魏姐和小丁,她们三个人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而且自行车后面的货架上,都是驮着两个大包袱,里面装满了收购来的货底子。她们就这样,每天都在赶集,而且是一个集市紧接着一个集市的赶着。虽说骑着自行车累点,可是每个集市都卖的却很多,严华还风趣的给这样赶集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赶圈集”!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眼看着堆成小山似的货底子所剩无几。

  严华告诉魏姐和小丁说“今天,我们把所剩下的货底子全部带走,一件不留。也就是说,今天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赶集了!”

  “严姐,这些破破烂烂的卖谁去啊,依我看挑好的拿,剩下的就别带了。”小丁犯愁的对严华说。

  “呵呵,别愁,有一货就有一主,放心吧,都能卖出去啊!”严华笑着说。

  望着这堆破破烂烂的货底子,魏姐心里也没了底,但她还是听从严华的吩咐,开始装袋子了。

  到了集市上,严华把这些货底子掏出来后,没有按件卖,而是分堆卖。像样一点的十块钱一堆,中等的五块钱一堆,最后那些破破烂烂的,两块钱一堆。

  “走一走啊看一看,不买也要站一站了啊,今天卖服装不论件了,按堆卖了啊!”严华大声的喊着。

  赶集的人们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卖服装的还有按堆卖的,所以便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天呐,这也忒便宜了啊,一堆衣服才卖十块!”

  “真新鲜啊,这么卖还不得赔死了哦!”

  “哎呀,快点过去看看吧,人家卖衣服的都按堆卖了啊!”

  这人们便你推我挤的开始疯抢上了。

  还没等到散集呢,严华她们带去的货底子全部卖完了,真的就是一件不剩。

  严华数了一下钱,这堆货底子共计卖了二百八十六元。

  “魏姐,小丁,今天这个大集,我们一共卖了二百八十六元,上税是一元五,剩下二百八十四元五角。这样,你们俩一人一百,算作分红吧,呵呵!走,拿着剩下的钱,我请你们俩下馆子去!”

  “哎妈呀,严姐,干啥给我们俩这么多啊,我可不能要!哪个月你不都已经都给我们工资了吗?这是干啥呀!严姐,说句心里话,如果不是你领着我们干,这半年我都不知道上哪挣钱去了呢”小丁说。

  “就是啊,严华,这大半年你可没少给我们,这钱说啥我都不能再拿了啊,这些货底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都是有本钱的啊!”魏姐说。

  “呵呵,姐,货底子的本钱早就卖出来了啊,这事就这么定了,走,我们下馆子去!”严华笑着对魏姐说。

  魏姐和小丁都知道严华的脾气,只要是她说出的事,就必须这样办,所以他们俩只好跟着严华走了。

  在饭店里,严华点了四个菜,她们三个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晚上回到家里,严华一看自己的包里多出来二百元钱。她立刻明白了,这一定是魏姐和小丁,趁着她买单的时候偷偷的给放回来的。看着这二百元钱,严华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是多么好的姐妹啊!

  处理完货底子,严华的另一个计划又在心里萌生了。最初寻找生产厂家的愿望,一直还没有实现。但是这次她不能再去省城的批发省城寻找厂家了,那样太渺茫不说,而且还好像做贼似的,提防着那些批发商。这次她要一步到位,直接与生产厂家洽谈。所以她准备趁着商业大厦还没有进驻的空闲,亲自去南方考察一下!

  说走就走,严华对景文说“每明天你去银行给我取出一万元钱来!”

  “嗯呐。”景文答应完了,他便感觉有点不对劲。心里说“这又要钱想干啥呢?”

  于是,景文便问严华“这回拿钱想干啥啊?”

  “出门!”严华冷冷的回答景文。

  “出门?去哪儿啊?”景文又问。

  “南方!”

  “南方地方可大了去的了,你到底想去哪儿啊?”

  “让你拿钱你就拿,哪儿来的这多话呢?”严华不耐烦的冲着景文说。

  “你看你,问问你去哪儿,我不是就省得惦记着嘛,你还火啥呀?”景文说。

  严华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严华揣着景文从银行取来的一万元钱,独自蹬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那个时候,交通还很不便利,车次也少的可怜,所以要想去南方,就必须在北京换车。

  严华在北京车站下了车后,为了省钱,她先找了一家非常便宜的地下室住下了。

  经过多方打听,严华终于知道了在北京的大兴那儿,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服装厂。于是她便乘地铁、换公交,最后找到了这家服装厂。

  服装厂的销售科长热情的接待了严华,并带着她参观了生产车间。最后,严华看中了四款服装。经过洽谈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随后,严华又一路辗转去了广州、温州、上海。

  在广州谈成了两家服装厂,在温州谈成了五家鞋厂,在上海谈成了一家羊毛衫厂。

  严华之所以选择三个不同类型的厂家洽谈,因为她这是在为商业大厦里的三个精品间组织货源。一个精品间卖服装,一个精品间卖鞋,一个精品间专门卖羊毛衫。

  半个月后,严华回到了家里。

  长这么大岁数,严华除了去过省城外,她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这一趟南方之行,严华收获颇丰。特别是温州的那几个规模较大的批发城,让她大开眼界。她每到一处,都会把人家的货架子的样式给画下来,留作她精品间货架的设计图。

  严志忠和严嫂知道严华回来了,便都到她家里询问南方的所见所闻。

  “爸,这是给你买的羊毛衫,我感觉这个颜色很适合你穿!”严华手里拿着一件精仿的羊毛衫对严志忠说。

  “呵呵呵,好啊,好!不愧是我的丫头,她就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啊!”严志忠望着羊毛衫笑着说。

  “这是给你买的风衣,妈,你穿上试一试,看看合体不?”严华对严嫂说。

  严嫂穿上风衣,对着镜子照了照,高兴的对严华说“哎呀,这大小肥瘦正合身啊,你看人家这布料和做工,咋这么讲究呢!我呀,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穿上这么好的风衣呢!”

  “妈,这是给严铭和他媳妇的,这是给严娜的,一会你给她们拿回家去吧,哪天来了你好给她们!”严华对严嫂一边说着,一边把给弟弟和弟妹以及妹妹买的礼物都拿了出来。

  “你看你啊,这么远的路还买了这么多的东西,背着可多累啊!”严华心疼的对严华说。

  “妈,怎么说我这不也是去南方了嘛,给你们买点礼物也是应该的啊!”严华回答说。

  恨恨在一旁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妈,姥爷姥姥、舅舅舅妈还有我小姨都有礼物了,那我的呢?我怎么没有礼物啊?”恨恨噘着嘴问严华。

  “呵呵,怎么会没有恨恨的呢!来,看看妈给你都买的了什么礼物吧!”严华笑着对恨恨说。

  “这个是多功能练习册,不用橡皮擦,只要你掀起来这一页,所有写上去的字就没有了,这个可以反复的用啊!这个是美术课用的十二色画笔和画板,这个是电子冲锋枪。”严华一件一件的给恨恨介绍着。

  “哇!”恨恨看到妈妈给他买的礼物,兴奋的简直就要蹦起来了。

  “我去烧火做饭,爸和妈晚上都在这吃吧啊!”景文说着转身就去了厨房。

  看见景文出去了,严嫂小声的问严华说“这老的小的都有礼物了,你怎么没给景文买点什么呢?”

  “妈,这南方啊就是和我们不一样啊,做买卖的人比比皆是,人家政府不但鼓励做买卖的人,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优惠政策,你说人家那咋能不富呢!”严华没有正面回答严嫂,而是在转移着话题说。

  严志忠和严嫂在严华家吃完了晚饭,又喝了点茶水,一看时间不早了,他们俩便拿着严华给买的东西回去了。

  恨恨写完作业,严华检查了一遍后,便对他说“儿子,从今天起,你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办,赶紧去洗脸洗脚吧!”

  “嗯呐!”恨恨痛快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自己洗漱去了。

  严华开始整理她带回来的东西。把给景双、和小琴两口子买的东西拿出来后,放到了一边。然后又拿出来给谭主任买的羊毛衫,还有给二梅、魏姐和小丁买的丝巾。她在专心致志的归纳着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景文早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头。当她归纳完了东西,刚要站起身来的时候,一回头这才看到景文正在盯着这些东西看呢!

  “这东西买的,买的可真不少啊!”景文自言自语的说。

  “头一回出这么远的门,多少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思吧!”严华带答不理的回了一句。

  景文看到严华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了礼物,就连外人也没落下,可唯独没有看见给他买的东西。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景文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没什么事了吧?没什么事我就过去睡觉了啊!”景文一看严华根本就没有说给他买什么东西,本来有心想问问,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如果给我买了什么东西,这会也该拿出来了,既然到现在都没说,那就是一定没有我的份。”所以他这才只好冲着严华问了一句。

  景文过去他房间睡觉了。虽说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可严华却没有一丁点的睡意。

  整个南方之行,不仅让严华看到了人家的经商之道,更加钦佩人家睿智的头脑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还有那一座座商城里的精品间,人家就能把一间几平米的地方,装饰的那么合理,尤其是那精致的货架,深深的吸引了严华的眼球。

  睡不着觉的严华,从被窝里爬起来,找出她在人家精品间偷偷画下来的图纸,欣赏了一遍又一遍,她准备明天就开始找人订做去。

  东屋的严华心里有事睡不着觉,可是西屋的景文也睡不着觉了。他心里说“我一天天起早贪黑的买米买菜,生火做饭。还桌上桌下的伺候着你,家里人谁都有礼物,可我咋了?我就不是家里人吗?”心眼小的像针鼻的景文越想越生气,越生气他就越睡不着。

  第二天,景文起来就去上班了。严华发现他根本没有做早饭,于是便对恨恨说“走,妈带着你去外面吃油条喝豆浆吧!”

  在外面吃完了早点,恨恨便背着书包去上学了。严华回到家里,从皮箱里拿出一双三接头的皮鞋,放到景文住的西屋后,她就带着商业大厦的平面图,还有从南方画下来的图纸,出去到处找人开始订做货架子了。

  一连跑了好几家,不是价格谈不拢,就是工艺粗糙,严华一气之下,干脆不在家门口这订做了,决定还是过几天去省城一趟。

  严华跑了大半天,她感觉到又饥又渴,于是就先去了妈家。严嫂给她做了一碗蛋炒饭,吃完了饭,严华便带着严嫂去浴池洗澡去了。

  晚上景文下班后,拎着在菜市场买的两条鱼回到了家里。由于头天晚上没有睡多少觉,无精打采的他便决定今晚不做饭,先睡觉。当他准备脱鞋上炕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了放在炕沿边上的那双皮鞋。他急忙拿过来,穿在脚上试了试,嗨!不大不小正和脚。景文穿着流光铮亮的三接头皮鞋,在地上走了好几圈,顿时感觉到美滋滋的。他还在心里说“哼,别看你对我一副冷冰冰的脸,可这连我穿多大码的鞋你都了如指掌,如此看来,不是你心里没有我,只不过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说你这是何苦来的呢?真是叫我琢磨不透啊!”

  脚上穿着新皮鞋,景文一下子睡意全没了。做饭!对,做饭去!

  严华从外面回来了,她刚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鱼味。

  吃完了晚饭,严华辅导着恨恨写作业。景文收拾完了饭桌子,把碗筷洗涮干净后,又拿着拖布把屋里屋外的擦了一遍,然后便穿着那双三接头的皮鞋走了出了家门。

  恨恨写完了作业,自己就去洗漱了。严华把恨恨的被褥铺好后,便对他说“恨恨洗的好干净啊,现在可以睡觉了哦!”恨恨听到妈妈在夸奖他,心里美美的就钻进被窝睡觉去了。

  严华拿起一本她没有看完的小说,坐在台灯底下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一看时间不早了,严华也看的眼睛有些发酸,便洗漱完毕后,上炕睡觉去了。

  景文穿着严华给他买的新皮鞋,一个晚上连着串了三家门。他的用意无外乎是在炫耀他脚上的新皮鞋,还有就是告诉人家,这双鞋可是老婆给他买的。

  等到景文回到家里的时候,一进院子的大门,就发现漆黑一片,严华早已经关灯睡觉了。

  他蹑手蹑脚的进屋后,先是打开了西屋的灯,然后又去了严华和恨恨住的东屋。可当他伸手准备推开房门时,却发现严华又在里面把门插上了。

  景文在严华的房门口站了老半天,他心里说“我这一天天的还是个爷们吗?这简直就是一个光棍的日子!为了留住你,我已经忍了这些年,再忍我就要疯了,不行,这事我今天必须得说道说道了,我现在就要行使一个男人的权利!”

  想到这,景文便去找斧子,他要用斧子砸烂严华房门上的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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