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28日早8时,113师率338团前卫营赶到三所里的团长朱月华爬上东面的山顶,此时前卫二营的尖刀连已经率先把这里做饭的南朝鲜治安军解决了;他拿起望远镜望着三所里这个南临大同江、北倚起伏的山峦的小山村,清晰看见山下这条至北向南的一条公路,这便是价川直通平壤的公路,是西线联合国军第九军北进南逃的必经之地。突然,他发现北面公路上烟尘滚滚,美军大部队已经开始撤向这里了,于是他马上下令:“通知后面的部队跑步进入阵地,迅速占领南北走向公路两侧的所有高地。”

  一营三连进入了阵地之后,来不及修筑工事就与到达了这里的先头部队的敌人接上了火,他们在东西高地首先截击了由南向北撤退的美骑兵第一师第五团,缴获满载军用品卡车15辆;接着又打退了美军骑兵一师由南向北增援一个营的攻击。

  337团魏大虎团长带着警卫排护卫着参谋长徐绍勇也赶到了三所里,师政委于敬山赶过来向徐绍勇报告说:“朱团长的前卫团先敌人五分钟已经占领了高地,并与刚刚赶来的美军干上了!”

  徐绍勇赶紧跑上山顶拿望远镜边看边说:“向总部发报,三所里这道门被我们关上了!”刘海清副师长跑过来报告说:“报务主任张甫已与总部取得联系!彭总指示——要我们死死地钉在这里!”报告:“师指挥所已经选好了!”师参谋长将几位首长带到山后一处山崖下面。魏大虎急着上前要任务说:“报告首长,我们337团一营和三营已经赶到……”

  于敬山政委:“江师长在后面离咱们还有一段距离,咱们先商量一下吧。”

  刘海清副师长先表态说:“我看就让338团先打;339团(留两个营在德川驻守)赶来的一个营去炸毁通往安州方向的桥梁和道路;337团在山后作预备队。”

  军参谋长徐绍勇点了点头对着地图说:“我看除此之外,要派一个侦查排摸清敌人还有那些路能够从这里通过!再就是与军部联系,看看军长答应的弹药车到哪了?”于敬山马上说:“电报由我来联系,侦查和破坏道路的任务由克迪去落实!”“是!”

  11月28日早8点,大榆洞“志司总指挥部”。几天来一直紧张、焦虑、沉着又周密进行研究部署的彭德怀,心情骤然舒展,当他得到113师按时抵达了三所里,便更像铁塔一样伫立在指挥部发号施令了;几位副司令员等指挥官也都开始兴奋地配合忙碌着。

  参谋长解方汇报说:“毛主席于昨日发来电传:‘祝贺志愿军在德川方向歼灭南朝鲜第二军团主力的胜利,下一步的任务更为艰巨,那就是歼灭美军第一、二、二十五师的主力为战斗目标。只要这三师的主力歼灭了,整个局势就很有利了。’目前,我志愿军西线的六个军已经全面压上,东线的二十军、二十七军和二十六军也在柳潭里、新兴里、古土里对美第十军形成了包围;如果三十八军能够把三所里与龙源里这道闸门关死,那西线美军的二师、25师和骑兵一师、土耳其旅各一部便被堵死在军隅里通往三所里这段狭长的地带!”

  彭德怀怒目圆瞪,沉稳地向前挪动两步,举起右手向上一挥,果敢而兴奋地下命令道:“好,通知西线、东线的各参战部队,集中炮火立即向被包围的美军发起压缩性攻击。不管他什么鸟军,都给我狠狠地打!要告诉梁大牙(兴初),三十八军要尽快向113师的三所里方向穿插靠拢;四十二军迅速抢占順川、肃川;坚决把后路堵住!”

  11月28日上午,在西线被我志愿军大部队围歼的联合国军,在不幸丢掉了腰部右翼的德川、宁远之后,又整个西北面遭到洪水一般的志愿军的突然攻击,尤其是第九军的二师、25师、骑兵一师、土耳其旅各一部,被围堵在由北至南的的狭长通道内,各类重武器施展不开,顿时失去了机械化部队的优势;处于被动挨打的美军、韩军、土耳其等官兵,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东逃西窜……随即,在有限的空间内进行被动抵抗的西线美军部队,纷纷向最高指挥官汇报“突然遭到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击……”

  美军的前线指挥官沃克,慌忙从吉普车里下来,躲藏在车后接听着属下各部队打来遭到围歼的消息,分辨着来自几个方向的枪炮声。对这突如其来的大兵团围歼,他仔细观察和思索着,镇静着情绪。他先是命令他的机械化部队,倚仗各种重武器负隅顽抗。

  沃克已经意识到他的第八集团军已经落入了中国军队设下的口袋阵,而且在这个斜长的口袋阵里,因遭受全面围歼、堵截和道路的拥挤,很可能陷入绝境。他按照巴顿将军赠予“你一旦做出决定,就千万不要耽搁”的忠告,决定将部队撤到最好的防御阵地,绝不能在这里等着挨打。

  他一边通过无线电话指挥美一军向安州地区收缩;美第九军向南军隅里方向退却;一面联络担任机动后续部队的骑兵一师和平壤附近的英军27旅,“快速赶来救援!”他在电话中声嘶力竭地向麦克阿瑟报告他面临的处境和不得不采取的举措。

  可很快,又传来致命的坏消息:“撤退的美二师先头部队的一个营,居然在南撤要辖的三所里,遭到了早一步等候在那里的中国军队的顽强阻击……”顿时,这位刚好六十岁、戎马一生被称为“斗牛犬”的杰出陆军中将,犹如头部被闷棍猛击了一下;缓过神来他认为这致命的一击都是来自上司指挥的失误!按照自己的性格“即便被敌军击溃时,也要时常想着反击。只有反击,才能挫败敌人的锋芒。”带着闪闪发亮头盔的沃克将军,又像风一样钻进吉普车,冷静地指挥已经慌乱的后撤部队,企图尽全力打通三所里、龙源里的退却通道。

  麦克阿瑟在得到西线指挥官沃克的汇报之后,顿感意外。他恼羞成怒地下令全线向后撤退;并不得不赶紧在东京发表了一个声明,称:“由于中共军大举推进,难以指望韩国战争早日结束。”

  而此时,三十八军临时指挥部的军长梁兴初对敌人的南北夹击,沉着、镇静,他在德川安排完13辆卡车(八名南朝鲜司机、五名美国司机在志愿军押解下)分别向三所里、龙源里押送弹药的卡车出发之后,正按照总部命令指挥联系另两个师向三所里和龙源里快速靠拢。副参谋长管松涛向梁兴初汇报:“112师正对凤鸣里美25师退却的部队进行阻击,他们已经抵达了凤鸣里,并与美军的25师展开了激烈的较量。其中335团抢占了具有战略意义的松骨峰。”

  梁兴初:“114师现在在什么地方?”此时,无线话务员向梁兴初兴奋报告:“失踪的114师也联系上了!”梁兴初马上接过无线话机问道:“江拥辉吗,你们现在在哪?”从对方的话筒里传来:“昨晚我们迷路了,又赶上话机坏了;现在在军隅里赶往价川途中。”

  梁兴初马上责斥到:“方向不对!你们马上由那里调转方向,速向西南的三所里和龙源里的113师靠拢!”在密林的小路上接到指令的江拥辉放下电话,拿出了地图,指着向师长翟仲宇下命令说:“向南,火速赶往113师腹背受敌的三所里和龙源里。”

  “是!”114师的师长翟仲宇马上下达命令,部队开始向南快速挺进……

  作为预备队的美军的骑兵一师和英军的29旅,接到麦克阿瑟下达的增援命令,便从平壤和以东的介川浩浩荡荡地向德川方向的三所里杀来……美骑一师,是华盛顿的“开国元勋师”,当年的骑兵的四条腿早已换成了汽车轮子和钢铁履带。在它浩浩荡荡的车队中少不了美国的星条旗和象征骑兵师的标志,足以显示这支王牌主力部队的荣誉、战绩以及世界头号强国的威风。可当这支王牌部队作为后卫预备队的南援、北撤的各一部,却在三所里被英雄的三十八军113师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美第九军二师的前卫营,接后撤退命令匆忙赶到三所里这个关卡。没料到他们当即遭到113师338团的顽强阻击,战士们对在公路上气势汹汹开来的美军坦克,采用成捆手榴弹投在履带里,将前面的坦克炸瘫在公路上,将唯一的道路堵死,居高临下地对敌实施夹击,从而使其后面的部队又退回军隅里。

  113师的政委于敬山正通过无线电向军部简要汇报情况:“昨夜奔袭途中,在前面领队的江潮师长晕倒之后又坚持行进。两个主力团的3000多名官兵,除个别的掉队跟不上之外,整编制已于早8点比敌人先5分钟抵达了三所里。现在,338团在打退了赶往这里难逃的先头部队的敌人之后,占领了龙源里的制高点和有利地形,并抓紧构筑工事 。337团则作为预备队在后面待命。”

  汇报完情况,于敬山政委又接到韩先楚将军传达彭德怀的电令:“被围歼的联军第八集团第九军的大部队,正一起向三所里方向涌去。你们能挡住还是挡不住?”于敬山政委坚定地表示说:“请首长放心,我们能够顶住!我们113师就是拼光了,也要坚决守住这道关卡!”

  三所里,这道关卡已经成为交战双方争夺的重要目标。被堵住了后路的“联合国军”,发现在三所里有顽强的中国军队在这里阻击,便调遣了强悍的美二师,以重炮和坦克以及天上上百架次的飞机,迅速聚到这里进行全力轰炸增援;并组织精锐部队进行连续的多波次猛攻。山上的掩体和树木被炸平炸飞。如此猛烈的炮火也给坚守的338团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战士们像从炕洞里站出来一样,衣服上破烂纷纷、血迹累累,不少的战士受了伤之后来不及救护和包扎……

  一整天,敌人的十多次猛烈的进攻都被338团打退了。

  338团的官兵,在龙源里顽强地顶住了美骑兵一师先头部队,一个整营的北援进攻。这个团像一把大铡刀横在这里,面向南北两面作战,将这扇阻止联军南撤的闸门,死死地关住了。

  在山顶侧面113师的临时指挥所内,师部的几名指战员,对一天的阻击在进行总结和磋商。此时,因过度疲劳昏倒又顽强支撑前进,后赶到的江潮师长正在与师部的指挥员商量,如何把三所里这道门关死,有效打退美军的猛烈进攻。

  面对眼下如此沉静的阵地,徐绍勇凭经验感到有些不对劲。他于是警觉地向大家询问道:“在这一带除了这条通道,退逃的敌人还有没有其它的退路可走?”于敬山马上也警觉地报告说:“据侦察参谋反映,发现有一部分退却的敌人,开始向西北方向移动。”

  师长江潮马上打开地图查看,发现还有一条由龙源里至顺川的公路。可军部的电文只是提到“龙泉里”这个地名。于是他大胆地猜测,电文中所指的龙泉里是不是龙源里?如果那样,真从那里放走了敌人,岂不是前功尽弃!我们的任务不仅没完成好,还成了千古的罪人!”

  徐绍勇马上判断说:“龙泉里或龙源里方向都是一致的,我军的主力正在向我们靠拢;为了不放走在这个方向溃逃的敌人,完成好上级交给我们的阻击任务,我的意见是338团继续在这里坚守,作为预备队的337团火速赶往龙源里。”          师长江潮频频点头说:“好,那就把337团拉上去,拼死赶往龙源里,死死卡住龙源里!另外,还要339团派一个营前往安州方向,炸断所有的桥梁和道路!切断美第一军与第九军的联系。”

  江潮接过师参谋长接通的在山后待命预备队337团的电话。他大声地询问:“魏团长吗?现在敌人已经被我们堵住了。为了不给敌人留任何可以逃窜的空隙,命令你带领337团,连夜直穿山路迅速赶往左面10多公里远的龙源里。在那个关卡设防,坚决堵住南逃北援之敌。”

  正焦急待命的魏大虎大声回答:“是。马上从山路赶往龙源里,坚决在那里堵住南逃北援之敌。请首长放心,我们誓死完成前插阻击任务!”魏大虎放下手中的电话,拿出地图指着对政委徐炜等人说:“龙源里,离这里虽然不算太远,可山高林密,沟壑纵横。师长命令我们337团火速赶往那里。坚决堵住敌人在那里南撤的通道。”

  徐炜:“好。马上做好层层的发动和准备,二十分钟之后队伍火速向龙源里进发!”魏大虎又对身边的刘世杰说:“为了尽快地顺利插到龙源里,我和徐炜政委各带一个营,还是以双尖刀兵分两路同时向前插!其中,三营八连为右路前卫,一营一连为左路前卫……” 刘世杰:“ 好,我带领三营在后面紧紧跟上。”

  魏大虎对通讯员说:“传我的命令,全团带上所有的枪支弹药,直插龙源里,决不让美国侵略者跑掉!”……命令一下,全团1200多名官兵便又重新整理行装准备爬山越岭。兼任副营长的特务连连长张二牤走到两个重机枪排的战士面前,看着被捆在战士们身上被分解的苏式重机枪部件和机枪子弹箱说:“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为了祖国和人民,绝不能让撤退的美国佬从龙源里跑掉!出发!”

  就在337团摸黑向龙源里进发的时候,习惯夜战的六个军大部队的压缩性进攻已经进入了与西线“联合国军”近战、混战的高潮,冲锋号声夹杂着枪炮声冲向各个敌军的军营……

  在以价川为中心的方圆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志愿军分成无数支部队将美军分割开来,使价川地域成为世界战争史上规格最大的血流之地(王树增《中美战争

  ·朝鲜决战》第三章241页)。

  可就在西线挺进的第八集团军遭到前方五个军的围歼的关键时刻,作为总指挥的沃克却接到要他回东京开会的命令。一脸惊恐和愁容的沃克,不得不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他的副手,匆匆忙忙坐着前来接他的直升飞机赶往一千多公里之外的东京。

  魏大虎和温克迪率一、二两个营的先遣队分两路从三所里,急速向龙源里插去。战士们在黑夜中不畏严寒艰险,携带者武器弹药一个接一个地爬山越岭,跨过急流险滩,发挥着他们擅长的夜行奔袭的绝技……

  11月28日晚9点10分,东京第一大厦麦克阿瑟的官邸灯火辉煌,美国的星条旗依然高高飘扬。可麦克阿瑟等指挥官今天紧张、担忧的心情,就与往日的目中无人、狂妄轻敌大不一样了,众多的记者也都被拒之于会议的门外。

  从战场上被招来的沃克和阿尔蒙德两位前线指挥官下了飞机,带着惊慌失色赶到会议室。随即,一场面对“中国军队的强大进攻,‘联合国军’该怎么办?”的讨论会开始了。随着前线一份份告急电报的通报……“再不撤退就可能全军覆没”的严峻形势,摆在了麦克阿瑟等诸位指挥官的面前。麦克阿瑟惊恐地听着这两位前线指挥官的讲述:

  东线的指挥官阿尔蒙德(联合国军总部参谋长)形象地描述道:“……这次不是局部的反攻,完全是预谋好的大规模的进攻!中国军队指挥有方,纪律严明,进攻时一波接一波,没有停歇,他们不停地冲击……他们都是飞毛腿,往往会在你根本想不到的地方出现,而且是一个个整师。他们没完没了地吹着特制的喇叭,波浪般涌入我们的阵地,根本不把生命当回事!……”

  一肚子恶气未出的西线指挥官沃克概括地给出结论:“大批的中国军队出乎意外地在我们的后面出现,而且是夜间发起攻击。好像他们特别擅长夜战。没有侧翼的战线是脆弱的!他们采用穿插、迂回战术;右翼的缺口如果阻击无效,联合国军的退路将会被切断;那样的话,局面不堪设想!……”

  麦克阿瑟陷入了极度的困惑和恐惧之中,在他“圣诞之战”的进攻刚刚开始的时候,中国军队突然反攻了,而且是如此之猛烈!难道是情报有出入?他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一声不吭的情报处长威若比,又想到如此大的中国军队行为美军的侦察机竟然没有发现?他似乎想起来了:这就是杜鲁门一伙人不让彻底轰炸鸭绿江大桥和直接轰炸中国本土的后果……

  四个小时的会议没有讨论出任何摆脱困境的对策和办法,得出的结果只有与原来“挺进到鸭绿江边”的目标截然相反的四个字:“全线撤退”。

  1950年29日早6时,美国总统杜鲁门正准备按惯例进行每天早上的散步时,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的电话内容让他惊恐万状:“中国人把两只脚都踏进了朝鲜。第八集团军在清川江北撞上了大量的中国军队,右翼已经瓦解,美军正在溃败!麦克阿瑟在电报中说‘战争变成了全新的战争,超出了他的驾驭能力’……这完全是在推脱责任!”之后,他又加上一句:“麦克阿瑟连续发来要求增加兵力的电报,其中竟然两次要求允许他在朝鲜战争中使用蒋介石的部队。而且原来那种担忧(给共产党参战以口实)已经不存在了。”

  杜鲁门思考了片刻,毅然决定说:“马上召开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会议进行商讨。”

  美国五角大楼的会议室里,参加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扩大会议的美高级官员,听了朝鲜战局的介绍后,也都陷入了极度的惊恐之中,大家睁大了眼睛互相注视着。

  作为国防部长马歇尔,出于他对中共军队的了解和自己的责任,不得不坚持自己的观点说:“美国作为单独的国家,或者作为联合国的一个成员,都不应该卷入与共产党中国的全面战争中去,否则就会陷入苏联人精细设计的陷阱。所以美国不应该进入中国领土,也不应使用中国军队。”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莱德雷将军接话说:“如果我们卷入一场与中国的战争,我们在欧洲的力量就不能扩大。”

  副总统巴克利忍不住心中的怒火说:“麦克阿瑟不是说圣诞节前让孩子们回家吗?”

  五星级上将布莱德雷只好又回复道:“可他昨天又对记者否认他说过这样的话。”

  “作为战区指挥官,简直是儿戏!”副总统巴克利敲着桌子:“滑天下之大稽!”

  会议讨论的初步意见是,最后认为应该严密监视苏联的态度,想办法体面地离开朝鲜,可究竟何时、怎样离开,却争执不休……

  被断了后路的美军第九军和其他遭到攻击联合国军,上下大乱,被炮火打懵了的各色官兵,像一群被围堵的饿狼四处逃窜。上千门大炮和坦克此刻也因道路被堵,施展不开,失去了应有的威力……

  不少官兵躲在坦克大炮的后面躲避。而缓过神的联军部队,则坐在坦克和战车里,边抵抗边企图沿公路向回撤 。他们还相信自己的实力 ,相信作为屡战屡胜之劲旅,是不会被挫败的!可从他们溃逃的慌乱神态可以看出,他们是那样的心惊胆寒,是那样的恐惧落魄!昨日的狂妄、安逸和陶醉,已荡然无存!

  11月29日凌晨4点,337团左路一营率先赶到了龙源里。作为在前面开路的尖刀排长郭忠田,兴奋地喊着:“赶到了,这就是龙源里!你们看,这下面确实有一条公路!” 龙源里也是西线北进之敌向后撤的又一重要通道。它不仅北通介川、军隅里,南通顺川、平壤,而且在它北面有公路与三所里相连。不仅在三所里碰壁的敌人会转到龙源里,而且从清川南逃的敌人也会在这里逃掉。

  当前卫一营三连占领了公路正面山上阵地的时候,正赶上美军的车队通过这里。连长张友喜立即带领全连发起攻击。很快将两批30多辆运送后勤物资的汽车全部摧毁,击毙俘虏美军60多人。战士们把缴获的面粉、牛油抬到炊事班,炊事班长乐滋滋地说:“好,我给大家伙烙饼吃!”

  很快,刘世杰率领右路的三营也赶到了龙源里的山顶,赶到的队伍还没顾得停下喘气就进入了山上的阵地。337团的几位指战员在山顶会面后,清楚地看到一条公路在山下蜿蜒而过。魏大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太险了!”

  刘世杰“是啊。上级首长机警,派我们赶到这太及时了!老魏呀,你看怎么个打法?”魏大虎马上提议说:“这条公路沿山底通过,我们正好顺山势排开进行阻击。我先带一营在山上拉开修筑工事,你带三营做预备队。”

  刘世杰又观测了一下地形说:考虑到敌人的重火力强,以及我们的弹药和火力不足的特点,我们应分段切割,把溃逃的敌人放进来之后进行围歼。各营应先派一个连选好地形进行阻击。另两个连在后面随时替换。我带三营在斜对面的山上潜伏待命。敌人从这里受堵过不去,必定向左侧的开阔地迂回。我们一起两面夹击,这样会更稳妥些。”

  徐炜:“好,就照你们说的构筑两道阻击线,绝不能让敌人从我们这里跑掉!”刘世杰想了想又提示道:“那如何对付敌人的坦克? ”魏大虎:“敌人肯定使用坦克在前面开路。我们一下挡不住就先把敌人放进来。等大队人马都进入我们的包围圈,再分段围歼。只要打掉前面的几辆坦克,趴窝的坦克就可以把路堵死,敌人已经很近了,我指挥一营现在这一段(300米左右)顶住!温参谋长,你指挥后面的二营按刚才定的,东面高地依次排开,构筑工事。”

  温克迪:“是。我们带的弹药不多,一定提醒战士们瞄准了再打!”

  魏大虎:“好,我们分头行动吧。”说完马上带领一营向正面的高地跑去。大虎团长边走边大声喊道:“我们一营负责从正面的高地迎敌。每个连依次负责100米的距离。每个排30多米的距离,为了节省弹药,要把敌人放进了再打!”

  温克迪对身旁的一营教导员陈忠孝说:“我先带二营的两个连上去,你到山顶上等着,等二营的另两个连完全赶到之后,让他们坚守西面高地,如果西面高地吃紧,就赶紧跟我联络。”陈忠孝:“好。”

  刘世杰来到三营跟前,向副团长白守礼询问道:“咱们是预备队,在侧面距离敌人不是很近。不要过早暴露目标。”白守礼:“我已经安排七连在左,八连在右,九连在中间,他们现在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在构筑工事 !”

  刘世杰:“这山上光秃秃的,敌人的坦克冲不上来,但却容易遭到敌人的炮击和飞机的轰炸。”白守礼:“我让战士们在山的侧面潜伏,前面又多修几道工事。随时移动,让敌人分不清我们在哪。”刘世杰点了点头说:“那我们的指挥所也只有修在侧面了。走,咱们过去一起修筑掩体。”

  作为一营尖刀连的一连长李勇,在接受了任务后,马上将三个排长叫到跟前。下命令说:“从这开始, 依次排开进入前沿阵地射击。在没有后备队的情况下,要注意保存实力,做到阵地在,人在!人在,阵地在!绝不让一个敌人从这里跑掉!”说完,他引领二排长郭忠田向前指去:“你们二排在那个山包的拐角处,敌人的车队在那都要放慢速度。因此,也是大量歼敌的好地方,正好发挥你们擅长狙击的优势。”

  郭忠田听完一挥手,便带领全排向小山包处跑去。龙源里葛岘岭——郭忠田奉命带领全排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包,也是创造歼敌奇迹的地方!让他感到意外惊喜的是,这个小山包卧着一块巨石,巨石对着公路的一面是陡峭的石壁,而在巨石的后面竟然还有一个能容纳十几个人的天然山洞。他喜出望外地下达命令:“我们的阵地就在这里,四班在左面排开,五班在右面排开。两挺机枪一边一个。六班在山洞里作机动接应!”班长张祥忠拍了拍枪说:“绝对是打阻击、过枪瘾的好地方!”

  11月29日晨,东方开始放亮了,可天气更凉了。8时许,战士们发现公路前面出现了许多小黑点。班长张祥忠小声报告说:“我看清了,是敌人的坦克和卡车,正向这匆匆驶来!”郭忠田:“大家准备好,不要着急,把坦克车队放过去,等卡车离近了再打!”

  等了好大一会,敌人在前面开路的50辆坦克终于都开过去了。郭忠田和潜伏的战士们这才开始对敌人的卡车车队进行瞄准……在敌人的最后两辆坦克开过来不足50米的时候,他指挥身旁的狙击手张祥忠:“瞄准坦克上面的敌人,开打!”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坦克上面的美国大兵应声倒下毙命。其他的战士们也一起开火,轻重机枪哒哒哒……迫击炮咣咣咣……步枪‘冲锋枪嗖嗖嗖……顿时将开路的前卫车队打卡了壳。卡车上的美国兵见遭到袭击,纷纷下车进行还击。可只有四五十米距离的战士们又投出了一批批手榴弹,砰砰砰……端着卡宾枪的美国兵被炸得死体横飞,嗷嗷乱叫……敌人前面的被炸坏的坦克栽倒在路中央,后面的几辆也东倒西歪地撞在一起。。

  郭忠田高声喊着:“五班从左翼插下去消灭残留敌人,四班到山下汽车上抢弹药!”郭忠田凭经验知道吃了亏的敌人马上会组织力量进行报复,便告诫大家:“ 四班进入天然掩体隐蔽,另两个班撤到山后待命。”

  果然,又有几辆坦克从路旁边绕了过来,前面的坦克里钻出一个美军军官,山包后面战壕里的张祥忠,瞄准了之后一扣扳机,瞬时这名美军应声道下。第二辆坦克里又钻出一名军官,他向手中的黑匣子哇啦了一阵,很快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天空飞来30余架飞机,轮着往葛岘岭扫射和扔炸弹。顿时,整个葛岘岭的山包成了火焰山。

  飞机轰炸了约半个小时之后,约200多美军士兵朝二排负责的山包包抄上来…… 距离只剩30米了。已经准备好了的二排战士,在班长一声令下,各种枪弹哒哒哒……咣咣咣……冲上来的敌人纷纷倒下。 神枪手张祥忠仅用11颗子弹,就打死了9个敌人。山岗上倒下的美军死体连成了片……

  郭忠田见阻击见效,灵机一动传令说:“四班和五班下去休整补充弹药,六班换到山坡上构筑假工事。我们要以逸待劳,等待敌人的再次进攻!”他判断吃了亏的敌人不敢马上再由此向上冲了。可郭忠田又传令说:“敌人的飞机很快就要来了,六班也赶快向山后撤……

  时至中午,敌人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一阵狂轰乱炸之后,敌人的进攻在十几辆坦克的开路引导下,开始向西面的开阔地带迂回。正当敌人行进到离西面的阵地100米之外,阻击难以奏效时,从西面的山坡上,突然窜出一支支夹着炸药包和手榴弹的志愿军战士。瞬间这些奋不顾身的天兵天将就将引爆的炸药扔到了一辆辆坦克的后油箱和履带下。当敌人发现开始还击时,几辆坦克已经起火冒烟,动弹不了,只能在原地被动开火。攻防战打得难分难解,酣畅淋漓。恼羞成怒的敌人用坦克中的机枪,向引爆炸药的志愿军猛烈扫射。顿时,有七八个战士被击中倒下。

  山上埋伏的三营二连的战士也一齐向进攻的坦克和卡着开火。因为此处是河堤边上的坡地,敌人无法开拓道路行进,不得不向后退去。突然,山上战士们发现前面的一辆坦克停下了,从炮塔打出来一面用衬衣代替的白旗,于是,几名持枪的战士便冲过去准备缴这辆坦克的械,可是当几个战士刚来到坦克跟前,突然从另外一辆坦克射出的机枪子弹将这几名战士击倒在血泊中……

  山上的九连官兵激了,好你个美国鬼子,跟我们来这一手!一阵机枪手榴弹猛砸过去,并接连由一支支爆破小组组成的小分队冲向了这两辆美军坦克,直到这两辆坦克被打哑了火。

  在打退了敌人的几次进攻后,刘世杰带着警卫员来到了特务连阵地。这座不到200米高,坡度不到40度的小山,面对着山下的河道和对面的公路。已有两辆大型坦克被炸瘫在了河道的左侧,另有三辆中型坦克在后面熄了火。有几个战士还在敌人向后退的时候,跑过去从被打死的敌人的身边缴获了一批武器。刘世杰提示大家:“敌人一定会发起更猛烈的进攻,要注意修筑掩体,节省弹药,还要做好肉搏战的准备。”

  在刘世杰身旁的张二牤仍然气愤地说:“这美国鬼子太坏了,跟咱们中国人玩这套!”刘世杰:“那你比较一下,与小日本相比,哪个更坏?”副营长张二牤回答:“我看都差不多,没有一个好东西!”刘世杰又问道:“那你说咱们志愿军与他们相比,有什么不同?”张二牤:“这不明摆着,他们都是侵略者、杀人放火的狗强盗!而我们是无辜的捍卫者!”

  刘世杰:“你说得太好了,美国鬼子和日本鬼子,都是被美军雇佣来为了他们帝国主义的利益前来侵略的,所以他们做贼心虚!而我们志愿军是为求生存、捍卫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来打仗的,理直气壮!”

  张二牤:“大家注意了,这帮狗强盗的铁乌龟又上来了!”果然,敌人新一轮的进攻又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地毯式猛烈轰击过后展开了。当战士们从两段M形的工事中破土而出准备战斗时,突然,又飞来两架敌机,俯冲下来之后扔下了一连串炸弹。警卫员小孙赶紧将刘世杰推倒在坑道里,并附在了他的身上。当刘世杰从尘土中爬出来时,他的头部和背部,已经血肉模糊……

  就听到有人喊道:“刘主任受伤了……”在不远的白守礼,马上串过来急切地喊着:“老刘,你受伤了!到后面去吧!”从阵痛中醒来的刘世杰睁开眼,抖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用右手捂着流血的头说:“不用管我,阵地要紧!越是危险,越需要我们干部临阵指挥,坚守到底!”刘世杰又急切地说:“我没事。小孙——你在哪?……”白守礼:“小孙,你在哪,怎么样?”刘世杰转身从尘土中将小孙拽出来说:“卫生员,小孙的背部受伤了!快给他包扎。”

  代理副团长白守礼看着远处摸过来的敌人,对周围的战士们说:“敌人上来了,听我指挥,把敌人顶回去。”很快,已习惯了阵地阻击的三营用轻重机枪和步枪、手榴弹组成的火力网,顷刻就将美军近两个营拿着卡宾冲锋枪的美国佬进攻压了下去。

  刘世杰把帽子戴在捆着绷带的头上,在战壕内转过身,左手掏出了驳壳枪。啪啪啪……瞄准敌人过了一把连击点射的瘾。张二牤更是习惯了反冲锋,只见他从腰间拔出手枪高喊:“跟我来,把这帮狗强盗打回老家去!”随即,带领端着冲锋枪的战士将进攻的敌人打得狼哭鬼豪;并将对方的武器弹药补充到了自己的手中……

  1950年11月29日下午,大批退逃的敌人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在龙源里又开始了更疯狂的进攻。因为他们已经熟悉了志愿军的阵地和火力特点,这一次又在重炮的地毯式轰炸之后,在天上数百架次飞机的掩护下,从左右两侧集中了四五十辆坦克一起向南猛冲。从刚刚减弱的炮火中爬起来的志愿军将士,又纷纷渗透到还不断爆炸的前沿阵地 。战士们的耳朵已经震得连巨大的轰鸣声都听不见了,可他们还是顽强地坚守在阵地上。

  敌人的坦克已经越来越近了,在前面的战士只好用手中的轻重机枪来还击。可些轻武器的还击反倒引来敌人更猛烈的炮火,前沿阵地上的志愿军战士一个又一个被炸倒在一片火海中。在炮灰中钻出来的刘世杰看到这一幕,怒斥道:“怎么回事,怎么能用抢来打坦克呢?”

  白守礼爬到张二牤跟前,十分焦急地询问道:“阵地上伤亡很大,敌人一下子上来这么多坦克,怎样办?”正在组织爆破的张二牤无奈地回答道:“只好把全连的手榴弹和少量地雷集中起来,组织几个精干的爆破小组,在坦克开到跟前时,进行近距离爆破了。”

  白守礼看着打红了眼的张二牤说:“可这能阻止得了吗?”可就在此时,他看见侧面有人扛着弹药从山坡下上来了。他惊喜地叫着:“支援我们的弹药来了!你们看……”瞬间,有五六个扛着手榴弹、反坦克手雷和机枪子弹的战士来到了跟前,战士们纷纷迎了上去疯狂地喊叫着:“可把你们盼来了!救星到了……”

  其中一个运送弹药的战士吼叫着:“是军参谋长命令我们千方百计把这批弹药送到这里的!由于道路被堵,直到军里的特遣队赶到,才掩护我们走小路把弹药送到这里。”刘世杰:“那特遣队呢?”“被一营的陈教导员叫到对面二营失守的高地去了。”白守礼欣喜地感叹道:“真是天兵天将,来得太及时啦!”

  一组组担任爆破的战士在机枪的掩护下,向敌人开过来的坦克冲了上去,早有防备的坦克用机枪疯狂地向他们扫射。有的战士被击中倒下,可又有其他的战士前赴后继地冲了上去……

  已有几辆坦克被炸毁栽倒在河道里。可其中一辆最大的家伙毫发无损地横冲直撞。在他的驾驶楼里又钻出一个穿着防弹衣的机枪射手,向冲向它的战士不断扫射,突突突……战士们纷纷中弹倒下。

  连长张二牤急了,把手中的枪甩到一边,拿起仅剩的一个大炸药包夹在腋下,又掏出两枚手榴弹握在手中,说了声:“我来!”就一下窜了出去。只见他在战士们的掩护之下,只一个匍匐滚腾就冲到离大坦克仅二十几米的距离。他趴在地上,看准了急速行驶的坦克,将勾在手指上的两颗手榴弹一起摔了出去。当手榴弹爆炸的气浪还未散去,张二牤已经借地势一跃,跃上了上了大坦克。此时,坦克楼上的射手已经被炸昏,歪倒在一旁,塔盖还没来得及关。张二牤一把将这名美军上尉抓住,站稳了之后,将炸药包连同这名上尉一起塞进了炮塔。可里面的敌人却把已经点燃了的炸药包往出推。张二牤却奋不顾身用身体进行挡压,撤退躲闪的机会已经没有了……随着一声巨响,这辆可恶的大坦克和我们的英雄一起,同归于尽了!

  山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将士,一起呼喊着:“连长!副营长……二牤!……”刘世杰摘下帽子,眼含热泪地大声喊道:“二牤,我的好兄弟!”“为连长报仇!跟他们拼了!一排长李大个挥臂高呼,向前冲去!战士们纷纷冲出了阵地,子弹、鲜血、头颅,一起迎击着狂妄的联军侵略者……”

  傍晚,三十八军的后续部队陆续补充了上来。听到大部队从背后向敌人冲过来的喊杀声,悲痛的刘世杰、白守礼和所剩不多的三营官兵,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代理副团长白守礼面对张二牤连长壮烈牺牲,对阵地上剩下的战士们说:“张连长是好样的,想不到竟这样壮烈地走了!虽然他连一块布丝也没留下,可却给我们留下了最后他大无畏的英雄壮举!”战斗还在继续,就由乔副连长接替张连长;李大个接替副连长;一排的副排长接替李排长……”

  李大个沉重地说:“牤子连长作战机智勇敢,一直是我们大家的榜样。在最关键的时刻,是他挺身而出,炸毁了最大的铁乌龟,保住了阵地!我们也要像他那样!”“对!向连长学习,为他报仇!……”

  吃尽了苦头的美军和联军官兵,眼看着离北援的美骑兵一师仅一公里之遥,可就是不能汇合。这些丢魂丧胆、走投无路的溃逃官兵,见挡住了他们退路的部队,像天兵天将一样勇猛顽强,一个个生龙活虎,越战越勇。这才纷纷懊悔——低估了面前的这只队伍。他们得出的共同结论是,这是一支使用与自己几乎相同的轻武器,而且是一群拼命不怕死、又善于躲避和狙击、训练有素的家伙。

  只顾逃命的美国大兵,一个个丢下了睡袋和枪支,冒着寒风裹着的雪花,挤在已经动不了的车厢或车底下。他们全然不顾上司的指令,坐以待毙地在等待命运的安排!

  这一天的黄昏落日之下,在军隅里、凤鸣里、龙源里之间被围困的联军,受到四面压上来的志愿军的攻击,犹如热锅里的蚂蚁,无计可施。夜幕的降临,预示着审判教训他们的天兵天将又会随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困苦至极的沃克按照宁丢装备不丢人的作战原则,果断下令:“扔掉装备,轻装翻山向安州方向撤退!”他下达完命令,便急急忙忙钻进了指挥部的一架直升机,落荒而逃……

  11月30日,垂死挣扎的敌人又聚集了美军二师上百架次的飞机和大量的坦克大炮,对葛岘岭进行狂轰乱炸,在仅300米狭小的阵地上投下了数千颗炸弹,硫磺汽油弹把这座小山的树完全烧毁,尘土都在燃烧。300多美军连续发动三次攻击,但都被坚守在这里的郭忠田排击退。由于郭忠田排巧妙利用这里的工事,不仅无一人伤亡地消灭了敌人215人,还缴获大炮六门,各种汽车58辆……

  三十八军临时指挥部,副参谋长管松涛正在向几位将军不断汇报着各师取得的战果:“112师的335团 ,赶上来之后又转入松骨峰阻击敌人。松骨峰的山脚下有一条公路,这个垭口与三所里、龙源里形成三角鼎足之势,牢牢关死了南撤美军的退路。113师的338团337团在三所里和龙源里一线,也已经坚守了三天三夜,致使南逃北援之敌在相距仅一公里之遥的地带,而不能汇合。其中337团顽强地顶住了美军五个营的拼死进攻;死死地把后撤的敌人关在口袋阵里!”

  政委刘西元听了汇报之后,马上十分感慨地指示:“将335团、337团和338团的战绩报告,上报志司总部。尤其是报告军部,113师337团郭忠田排,歼敌215人而无一伤亡……”

  江拥辉副军长在114师指挥所走出,登上最高峰放眼南望,看到面前几十公里战线上,成串的曳光弹与寒星辉映,照明弹、炮弹带着尖啸和轰鸣在峡谷中回响不息;敌我双方在公路沿线犬牙交错的激烈战斗,无比宏大、壮观;敌人放弃的坦克、大炮、装甲车和各种汽车,绵延逶迤,一眼望不到头,到处是丢下的尸体、武器、五花八门的军旗、以及军用物资……

  他回到指挥所,将他看到的场面通过话务员,向志愿军总司令部做了兴奋、简要的汇报:“龙源里的闸门始终紧紧地关着,我军的大口袋越扎越紧,被包了饺子的美军和联军在沸腾的大锅里,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

  1950年11月30日晚,在志愿军总司令部里,披着大衣的彭德怀虽然已经六个昼夜没合眼了,但他仍带着青肿、憔悴的面容 ,当面听着韩先楚副司令员的汇报;“三十八军及时赶至三所里、龙源里,就与南逃的美二师、25师及伪一师进行激战。尤以338团三所里、337团龙源里和335团松骨峰战斗最为壮烈!敌人向这三个阵地轮番用飞机大炮轰炸,用坦克掩护成团的敌人进攻。可堵在三所里和龙源里的两个团官兵,巧妙运用山地阻击的战略战术,与孤注一掷的敌人顽强搏斗,致使三所里、龙源里这两道大门被彻底关死,南援北撤的敌人仅剩最后一公里的距离,可就是被志愿军死死挡住不能够汇合。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官兵战列数不胜数…… 神勇的郭忠田排在龙源里的葛岘岭,击毙美军215人而全排无一伤亡!范天恩的335团在飞虎山五天五夜歼灭了1800多敌人之后,又于11月28日赶到松骨峰,坚守在这里的一营三连打退了敌人无数次进攻,到最后阵地只剩下七个活着的战士。据这几个战士回忆,指导员杨少成、共产党员张学荣,都在敌人冲上来时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战士邢玉堂被美军的凝固汽油弹击中,他带着呼呼作响的火苗冲向美军,在连续刺倒了几个敌人之后,又紧紧抱住一个美军,咬住对方的耳朵一起烧成分了灰烬 ……”

  邓华第一副司令员此时对彭总说:“都是由于三十八军在德川一线的突破,尤其是113师在三所里和龙源里的及时穿插到位,才切断了美第八集团军第九军三个整师的后路,使得整个战役取得了意想不到的主动啊!”

  彭德怀他那厚重又一直冷峻的面部表情,此刻已经乐不可支了。他不住地点头微笑说:“三十八军真是一支过得硬的部队呀!……不吸烟的彭德怀竟开始向参谋要烟,并兴奋地指示参谋起草嘉奖令。当作战处副处长丁甘如将起草的一个嘉奖电报递给了他,上面的内容是:

  “梁、刘转三十八军全体同志:

  此战役克服了上次战役中个别同志某些过多顾虑,发挥了三十八军优良的战斗作风,尤以113师行动迅速,先敌占领了三所里、龙源里,阻敌南逃北援。敌机坦克各百余终日轰炸,反复突围,终未得逞。至昨日(30日)战果辉煌,计缴仅坦克汽车近千辆,被围之敌尚多。望克服困难,鼓起勇气,继续全歼被围之敌,并注意阻敌北援,特通令嘉奖,并祝你们继续胜利!”

  彭德怀欣慰地感到,这支毛主席寄以厚望的尖刀部队,终于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特有的无以能比的关键作用。他豪迈地在嘉奖令的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可当丁甘如拿着这份电文已经离开时,彭德怀将军又将其喊了回来。他拿起笔,又在电文的下方补充上了“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

  作战处副处长丁甘如将这份特殊的嘉奖令递给了旁边的两位副司令,邓华与韩先楚看了电文下方的补充,都觉得用“万岁”一词表彰一支部队,似乎有些不妥,建议“可否换一个词”?

  彭德怀则认为没什么不妥,“万岁”二字不仅仅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统帅对三十八军此战发挥了关键作用的特殊褒奖,更是对毛泽东主席“要善于运用好三十八军这支主力”英明决断的回应!也是向世人宣告,中国的王牌军组成的志愿军不可战胜!抗美援朝这一反侵略的伟大战争必定胜利!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指示丁甘如:“拿去,就照此发吧!”

  于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三十八军万岁!”这十五个大字便开始一次次通过嘉奖令和广播、报纸等媒体,映入世人的眼帘,振奋着国人和人民军队的心神!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伟大壮举,也震惊了整个世界!

  1950年11月30日凌晨,美国华盛顿五角大楼参谋长联席会议仍在持续,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扩大会议的高级官员、幕僚们,还在就朝鲜战争出现的逆转在继续紧急商讨。聚集在这里的主要首脑忧郁万分,面面相觑地在讨论,“美国是否应该承认战败和从朝鲜全面撤退的问题。”

  布莱德雷主席给出了最后的时间表:“在48小时至72小时的时间里,军事形势将出现‘崩溃的局面’。”

  总统杜鲁门哀叹道:“这是迄今我们所遭遇的最糟糕的局势,我们必须面对它及而后的发展。”

  国务卿艾奇逊沉默了许久之后,作出决定:“美国放弃在朝鲜获胜的任何想法,在一条还未确定的停火线的基础上,尽有可能达成最好的决议,并撤出战争。”

  这意味着美国的朝鲜战争战略,从麦克阿瑟“横扫整个北朝鲜,统一并解放朝鲜全境”的立场上,发生了重大转变。“如何体面地离开朝鲜?”“这个尴尬的问题被提出,并纠缠了美国政府达两年之久(作家王树增语)。”

  在中国国内和世界各新闻媒体,对朝鲜战争的战局纷纷发表重大消息:

  “将近四天的围攻和紧接两天的全线反击,使美军第八集团军和伙同的其他联合国军,遭到惨痛打击!不仅全歼了韩国第七师和第八师的大部,还给美军第二师和第七师,陆战第一师以沉重打击;重撞了美军第25师、骑兵第一师和土耳其旅……

  这次成功的围歼战役,使美军在十天之内撤退了300公里,被称作“是美军历史上最长的一次撤退”。彻底打破了他们要在圣诞节之前占领全朝鲜的计划,使得已经占领了包括平壤在内的大片领土和军事领地的联军,一下子撤到了三八线以南,甚至还主动交出了平壤和东海岸的一些港口。”

  这振奋的消息使得昼思夜想、禅精竭虑,亲自参与制定这项“突然性打击”方案的毛泽东颇感兴奋。他大大松了一口气,既定的初战目标已经达到,许多的担忧已经化成必胜的信念——在朝鲜战场,我们是完全可能战胜武器装备占绝对优势的美国军队!已经熬了十多天,现在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党中央、毛主席和中央军委,直接向中朝总指挥部发来了贺电和嘉奖令……

  1950年12月1日,三十八军临时指挥部,军长梁兴初和政委刘西元,在看到总指发来的这震撼人心表彰通报,激动得流下了的热泪……新华社随军记者田源与搭档江华目睹了这激动、幸福的时刻。就在江华拍下了军长与政委满含热泪的镜头之后,田源禁不住问道:“梁军长、刘政委,不知您二位对获得的“万岁军”这一崇高荣誉怎么看?”

  梁兴初:“当然‘万岁军’这至高无上的称呼来之不易,是无数三十八军全体指战员用实际行动打出来的!是无数牺牲了的革命先烈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刘西元:“我认为这个崇高荣誉不光属于我们三十八军,而应该属于伟大的中共人民志愿军!应该归功于以毛主席为首的党中央的正确领导,归功于全中国人民对抗美援朝战争的大力支持!”

  梁兴初:“战争还在继续,我们会珍惜和保持这个至高无上的光荣称号!”

  刘西元:“是的,我们一定谨遵彭总的教诲,戒骄戒躁、鼓足勇气,乘胜前进!在这次战役中,涌现了太多太多的英雄事迹,也包括你们与我们一起奋战在一起的随军记者,我们一定要认真地做好总结和宣传……”

  在龙源里坚守到最后的113师337团,在取得了令美军丧胆又责服的骄人战绩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军参谋长徐绍勇和师长江潮、政委于敬山,来到了整装列队的337团指战员面前。

  徐绍勇面对被炮火烧焦了而仍然挺拔屹立的葛岘岭,面对被围堵在这里成百上千辆辎重车辆,面对横死遍野的两军死体,面对疲惫不堪减员大半的各个连队,面对许多熟悉的死难战友,这位从不低头的烈汉眼睛湿润了, 他举起右拳挥动着大声喊道:“我们三十八军终于胜利啦!我们立功了!三十八军万岁!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

  战士们一起狂喊着这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时代最强音:我们胜利了!三十八军万岁!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

  师政委于敬山转过身来,面向洒满志愿军尸骨的崇山峻岭,他庄严地宣誓道:“战死在这里的革命英烈们,党和祖国人民不会忘记你们!你们安息吧!……”在全体指战员向牺牲的战友肃立鞠躬,鸣枪致哀。

  江潮师长面对337团的指战员最后表态说:“我们一定不辜负上级给我们的荣誉和希望。战斗还在继续,美帝国主义也一定不甘心他们的失败。所以希望大家要按照彭总和军委的命令,鼓足勇气,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坚决把美国佬打回老家去!”

  337团徐炜政委紧接着引领战士们齐声高喊:“珍惜荣誉!不负众望!乘胜追击!打败美帝及一切侵略者!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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