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书《孙子·军争篇》上曾有“穷寇勿迫”之忠告,可解放军第十纵队众人皆知的“打铁将军或铁打的将军”梁兴初,为勇担“一夫当关”决胜黑山之重任,偏偏具有“螳臂挡车、视死如归”之气魄!新的一天,在“鬼门关”里浴血争斗的交战双方究竟会鹿死谁手?这不仅要看谁的部队功力更强,恐怕还要取于“天时、地利、人和!”因为中国亚圣孟子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中就深刻阐述了“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的道理;著名军事家也在他的《孙膑兵法·月战》中预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1948年10月24日拂晓,辽宁的黑山地域天气晴朗,是个决战攻关的好日子。首先,担任前线攻击作战的总指挥潘裕昆,调集200多架次的飞机对大黑山和大虎山,实施了比前两日都更加猛烈的狂轰滥炸,两座大山顿时被不停的炮火笼罩……尔后,便安排207师率先向在黑山和大虎山全面进行重炮的轰击和凌厉的进攻。可在正面比较平坦的山坡,却没有见到坦克和重型火炮的突击。锦州守军的快速被歼,致使进攻的国民党的嫡系和精锐部队同咄咄逼人的东北野战军过招,也分外小心谨慎、尽力使出他们过人和出乎意料的招法。207师把突破的重点选在了石头山附近的101高地。207师的师长用望远镜仔细观望着101高地的防御工事,然后胸有成竹地说:“这里是块硬骨头,可我就是要击中兵力,来个硬碰硬!我要把 207师最富战斗力的两个旅放在这,组成双尖刀,沿这条山沟轮番在这里实施重点突破!”

  掌管国军最强的机械化部队的廖耀湘明白,好钢要使在刀刃上。207师是蒋介石嫡系中的嫡系,主力中的主力,在紧关节要的时候让新一军掩护207师实施突破,胜算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显然,207师在编制和实力都堪比一个正军的前卫部队,机械化程度高,一色的美械装备;指挥作战的新一军军长潘裕昆更把最强的207师三旅作为尖刀,安插在光秃秃的石头山的沟壑间,在坦克和重炮的掩护之下,带着一色钢盔、手持自动卡宾枪的士兵在手拿双枪军官的带领下,有节奏地向黑山发起了攻击……

  当遇到我军强有力的机枪和手榴弹的阻击,这伙敌人在卧倒爬起来之后,又继续密密麻麻沿顽石纵横的沟壑向黑山不停地发起冲锋。瞬间,攻击就给石头山驻守的二营三连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和冲击。

  在十纵的指挥部里,梁兴初通过电话和望远镜,谨慎地掌握着战场上的局势。待进攻之前的炮火一停,他立刻发话:“走,去28师阵地。”他身边的参谋长董亮正要进行阻止,梁兴初已经走出门外,他对警卫员柳大华说:“走,跟我到前面去!”参谋长追出来说:“你是总指挥,前面太危险!还是我去吧?”话音未落,个子大、腿脚快的司令员梁兴初已冲出了指挥所,沿山间的小路径直向28师的前沿指挥所奔去……作战参谋罗焰和警卫员柳大华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只见司令员猫着腰,动作敏捷,一闪一跳地接近101高地。把跟在后面的参谋和警卫员拉了一截。

  十纵28师的指挥所是个用石头、沙土和树枝搭建的明堡,已经被敌人的炮火掀下去上半部,当梁兴初翻身上墙跳进了指挥所,把师长贺庆吉吓了一跳。这个手握匣子枪的贺师长见状惊叹地说:“是梁司令,你怎么来了?小心碰上我的子弹!”梁兴初:“你那两下子,差远了!”贺庆吉:“司令,你还是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梁兴初:“你们能呆得住,我也能呆得住。说说情况吧。”他拿着望远镜向山下望去。

  贺庆吉介绍说:“跟我们掌握的计划一样,阵势挺凶猛,在高家屯第一次冲击就上了三个营,重点是还是101高地。”

  梁兴初:“老贺你看,敌人避开了咱们的刀尖,从翼侧攻咱们的刀背。那咱就把刀转过来,让高家屯成为刺进敌人心口的利剑!“贺庆吉:“好的!”梁兴初:“让82团准备好,要是高家屯阵地丢了,迅速实施反击,趁敌人立足未稳就夺回来!”贺庆吉:“请司令员放心,我们28师不会轻易拉稀的!”

  纵队指挥部的卫生员尹桂兰见司令员带着警卫员上前沿阵地了,望着前沿阵地激烈的炮火,拎起一个自做的简易救治背包走出指挥部,他对门外的警卫排长说:“刘排长,咱们的司令员到前面去了,这太危险了!”“他倔劲上来了,我们谁也拦不住啊!”尹桂兰焦急地说:“你看这样行不,司令员看样子是到28师的指挥所了,请你带我也过去看看。”

  警卫排长迟疑了一下说“你行吗?”尹桂兰:“怎么不行,司令员都上去了,要是有个闪失,这仗谁来指挥?”警卫刘排长一听有道理,他又向前沿阵地下面的大山望了望说:“那好吧,我带你从这条的小路爬上去。”

  尹桂兰跟着警卫排长,猫着腰向前跑去……下到沟底之后,这二人越往山上爬,枪炮声越加激烈,尹桂兰一下摔倒了,警卫排长回过身将她拽起,拉着她向山上爬。当快爬到山顶时,炮火和浓烟向他们袭来,28师的指挥所就在那,你跟紧点,从这绕过去……

  电话响起,师长贺庆吉接到82团前沿阵地的报告:“敌人的207师三旅(尖刀)在黑山右侧向石头山和101高地的进攻异常凶猛,双方伤亡都很大。”贺庆吉马上下令:“92高地和101高地是重点,各派一个连上去严防死守!”

  贺庆吉又指着山下说对梁兴初:“你看,敌人竟放弃了从正面发动进攻,而还是选择从右侧的101高地和石头山92高地进行突破。”梁兴初咬着牙说:“奶奶的,竟采用我们八路军用惯了的两面战术。真是小儿科的把戏。老贺呀,你把‘刀尖’给我调过来,移到敌人进攻重点的右侧。”

  贺庆积马上回答:“司令员,你还是到后面指挥部去吧,这里有我;你要相信我们28师!”话音还没落,敌人的一颗炸弹呼啸飞来,在他身边的警卫员柳大华一个箭步冲上来,用身体扑挡在在梁司令的身上。当烟雾和纷飞的弹片、尘土落下,梁兴初爬起来抖落了两下之后,询问他身后的警卫员:“大华,伤着没?”贺师长见状,赶紧责令身边的警卫员:“赶快把司令员安全地送到指挥部!”然而,沉稳老练的梁兴初又故伎重演,往旁边的战壕里一坐说:“你们谁也别动,我哪也不去!你们是要撤、要抬,随你们的便!我不撤,我看你们谁撤?”

  此时,正赶上刘排长带着卫生员尹桂兰突然出现在指挥所门口,梁兴初一见欣然问道:“你们怎么上来的?正好,大华刚才掩护我受伤了。”尹桂兰赶紧上前进入指挥所的掩体内,打开药箱、对警卫员柳大华肩部的伤口进行包扎。

  贺庆吉也来到外面低洼一点的战壕里看着固执的梁兴初,说:“你跟我不一样。”“怎么不一样?论资历你参加红军比我还早呢!”梁兴初眼睛一瞪说。贺庆吉见司令员来横的了,只好命令说:“让警卫排加强这里的警戒。趁敌人吃午餐,咱们也不能饿着肚子。把乡亲们送上来的米饭也给司令和大华端来一份。”

  梁兴初这才缓和语气说:“勇敢顽强,不是我们当干部的说给战士听的,而是要亲自去做!”话音刚落,几名战士就端上来几碗还冒着热气的高粱米饭。梁兴初欣然接过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快速吃了两口,然后说道:“老乡们舍生忘死地把饭送到了阵地上,我们这些冲锋陷阵的勇士,还怕什么?突然,他从碗里夹出一块炮弹皮,毫不在意地将它甩在地上说:没有肉,哪来的骨头?”

  周围的官兵见司令员如此的镇静和从容,穿戴和说话又是那样普通,就都机警地围在指挥员周围,与首长们一起冒着这硝烟炮火在抓紧吃饭,准备阻击敌人再次发动的进攻。离92高地不远的师指挥所,现在成了高地侧面一个被敌人的炮弹炸得已经露了天的掩体。在这个随时都可能被敌机和重炮毁于一旦的乱石圈子里,纵队司令员和师长、团长们却毫不在意地临阵指挥着越加激烈的阻击战斗。

  团长罗天宇将一块萝卜咸菜夹到梁兴初司令的碗里,然后坚定地说:“只要有我82团一个人还活着,就决不让一个敌人冲上这92高地!”贺庆吉师长赞同地说:“是的,要让世人看看,我十纵的官兵都是铁打的罗汉!”此刻,梁兴初将最后的一口饭填进嘴里、咽下肚子之后说:“敌人也恐怕想不到,在黑山、大虎山,他们会遇到真正的对手!”

  经验丰富的师长贺庆吉发觉阵地上平静了不少,便再一次郑重向梁兴初请求说:“我预感到敌人要加大对前沿阵地的轰击,除前沿阵地上留有必要的阻击兵力之外,包括指挥所的后续人员必须马上向后撤80米!”这一次梁兴初没有拒绝。他冷静地向比自己参军还早的同乡老哥交代说:“我也感到101高地将失守!而且我们的预备队用的差不多了!我回去再调一些力量过来。你们一定要守住!阵地决不能丢给敌人!”贺庆吉:“你放心吧司令员,我们28师不会光是吃干饭的!”

  果然不出所料,当纵队司令部一行几人刚走下山岗,山下敌人对101高地炮火轰击就铺天盖地袭来。警卫排刘排长赶紧冲到梁兴初面前也来护驾,只听司令员大喊一声:“我没事,快去掩护卫生员!”刘排长还想说什么,又听见司令员训斥道:“山上这么危险,谁让你们上来的?快,都趴下!……几声炮弹在周围爆炸之后,警卫员柳大华把司令员身上的尘土掸了掸;刘排长也把倒地的卫生员从沟缝里拽起,刚才是因为他手疾眼快把尹桂兰推到三米多远的沟缝里的。卫生员见司令员拉拉着脸又要训斥,连忙壮着胆子说:“不关刘排长的事,是我主动要上来的。”梁兴初怒视着卫生员说:“你有什么权利随便到前边来?赶紧跟着我回指挥部……”作战参谋罗焰挺身来到司令员身边,劝说道:“梁司令,这里危险!已经都来了,等回去你咋批评我们都行。”大个子司令员这才在前面领路,带领大家快速回到了指挥部。

  董亮见司令员安全回来了,马上报告说,周政委两次打电话沟通情况,听说你到前面去了,着急担忧地把我好顿埋怨!你赶紧回个电话吧!”说完,把接通了的电话递给了梁兴初。梁兴初对着话机询问道:”我没事,我过去的还真是时候,要不然,还真领教不到207师的阵法!你那里怎么样?”“在我这边,清楚地看到敌人选择的突击重点在你黑山那面……看看,这飞机又来了,重点还是在101高地和92高地!……敌人下午的这次攻击不仅轰击的密度增大,时间延长了,还特别派多架飞机超低空在高地来回盘旋,相继投下的五百磅的炸弹,不仅炸得山摇地动,几乎摧毁了所有的工事……”

  这样惨烈的狂轰猛炸使得101高地的工事面目全非,弹坑一个挨着一个,也造成了坚守官兵的极大伤亡。只见两名从战壕里滚出的战士浑身血迹斑斑、在用手抠着耳朵,显然已经被震得失聪了。敌人在这里的进攻也异常凶猛,敌人整团整营地组织向92高地冲锋,使得二营伤亡惨重。尽管四连和六连的手榴弹和爆破筒,像雨点般在敌群中爆炸,击毙敌人200多人,可敌人还是不断地往上涌,二营战士们弹尽粮绝,剩下的战士们展开了肉搏战……战士们刺刀捅弯了就用石头砸……

  在敌人的又一轮炮火中,“92高地到了中午已经几乎没有人了,101高地成了我高家屯一线做后的一个制高点。此时,敌人又要投入两个营扑向01高地。同时,又分三路攻我29师阵地,并企图以主力向西迂回……我们判断这是敌人配合主攻方向所做的钳制性进攻。因此,命令29师坚决阻击,30师速派部队抢占阵地,阻敌向西迂回。至此,我纵全线投入战斗,战斗焦点仍集中在(28师)101高地。101高地已是弹坑累累,碎石成堆,几乎所有的土木火力点都倒塌不能使用了。敌人又集中全部炮火施以最猛烈的轰击,掩护两个营向101高地冲杀上来(摘自梁兴初《黑山阻击战》一文)。

  梁兴初用望远镜看了急着问:“怎么还没有我们的部队?”“你快看,我们的人冲上去了!”随着董亮参谋长的话音,只见二营仅剩的四、六连和通讯班20多人从山后飞跃而至,快速趴在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阵地前。当进攻接近不到40米的时候,战士们的手榴弹,各种枪弹一起压了过去……可后面的敢死队仍密集的密集地还击,迎面冲杀过来……战士们的子弹打光了,短兵相接的肉搏开始了,一对一、一对二,敌人几个人围攻我们一个,他们用手枪、冲锋枪肆意向不多的勇士横扫着。战至下午十五时,82团的二营的将士全部阵亡,101高地再度失守。敌人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终于抢占了这两个高地。

  在整个黑山的防御战线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梁兴初司令回到指挥所。他接起总部打来的无线电话,仍然果敢地表示:“剩下一个团,我当团长;剩下一个连,我当连长!”此时,他面对101高地已经失守的被动局面,更加谨慎地思索和激昂地做着决断。梁兴初对着话筒,同只剩一百多人的贺庆积下令说:我把89团的一个营的预备队调过去,在天黑之前要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现在就组织反击。”还直接了当争夺着问;“老贺呀,是你反,还是我反?”

  贺庆积师长尽管已经伤痕累累,筋疲力尽了,可看到司令已经打红了眼,争抢着要上啦,便振奋地表示:“我上!请相信我,头拱地也要把阵地夺回来!”他知道,这种争抢也是司令员对自己特殊的关爱——蕴含着指战员之间的平等,还有同乡兄弟间的关爱,生死都已抛弃在外的骨肉之情……

  贺庆吉随即命令84团团长蓝芹指挥着五个连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同时向101高地和92高地发起了反击。枪炮声、冲锋号声、喊杀声和敌人的嚎叫声连成了一片。高地上两军对阵的士兵扭打在一起……死体遍地都是,献血染红了一片白茫茫的黑山。夜幕降临之前,经过三次冲锋,丢失的阵地再次回到了十纵的手中。

  这第二板斧又挨过去了,带着疲倦、兴奋的梁兴初又喘了一口大气。他和战士们已经四天没怎么合眼了,可他还是瞪着带着血丝的眼睛周密地思索着,还有一天的时间,明天敌人还会做哪些挣扎?

  卫生员尹桂兰走进指挥部的内间,给梁兴初送来了药和水,而梁兴初又责怪说:“我没事,受伤的是柳大华!” 卫生员尹桂兰却和蔼地回答说:“我已经给柳大华同志的伤口又进行了清理、换药。这点镇痛药是给你这浑身是伤的司令员的!”还没等司令员再开口拒绝,就理直气壮地说:“请您不要再拒绝,我是司令部的卫生员,跟随您、给您拿药,这是我的职责!”梁兴初见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只好把药接了过来,刚要放上衣口袋里,细心体贴的卫生员又把药片接过来,送到他的嘴边并把杯中的温水递到他的手中。当梁兴初刚把药吞下去,炊事员此时也把新煮的面条端了上来,哀求说:“司令,你也协助我完成任务!”

  梁兴初愣了一下,然后才无可奈何地说:“你们哪,见空子就钻!先放这吧。”他的思绪马上又回到整个焦灼‘难解难分的战场上。自己指挥着一个纵队在和敌人玩命,能否挡住敌人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战局呀!他在考虑着明天的激战该如何应对?

  此时,作战参谋向他报告:“第一纵队的三师已经赶到了,正在等待命令。”

  梁兴初猛地站起,用右拳锤了一下桌子:“好,到的太及时了!这个罗总还真把熟悉的‘天兵天将’及时搬来了。”可他又预测到,明天无路可逃的廖耀湘兵团也会孤注一掷,做最后一搏的……“通知他们,先派一个团到101和92高地,连夜抢修工事。其余部队,原地待命。”“是。”作战参谋看着梁司令胸有成竹的神情,也激动地下达指令去了。

  在晚上师以上干部会议上,梁兴初首先通报,“各主力部队正昼夜疾驰,明天晚上就会赶到。明天进攻的敌人还可能在这个方向加大兵力,他们只有在此突破,才能彻底打开南下撤退的大门。否则,廖耀湘的大部队就不能顺利通过黑山口。”他最后斩钉截铁地对大家说:“今天我们头上挨得是千磅炸弹,明天要挨的就是万磅炸弹!但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挺住!只要我们的主力部队没到,我们的任务就没有完成!我们打光了也要打下去!”

  周赤萍政委在一旁提示说:“明天的防线是否做相应的调整?以减少二十八师的压力。”梁兴初马上表示同意,直接下令说:“三十师防线向北延伸,这样二十八师正面的防线就缩短了;二十九师,你们集中力量防御城北,决不让敌人的大部队前进一步!”

  “好!我们埋设地雷,布置山炮和多处火力点封锁控制道路,决不让的人越过雷池一步!”二十九师的师长表态说。

  28师师长贺庆吉见任务明确,只说了声:“希望弹药补给和医疗救助,再配合我们一下,尤其是水和弹药,是我们的命脉!”说完,转身离去。

  梁兴初把各位指战员送出指挥部,又在外间探望站岗执勤的警卫员柳大华,他询问说:”怎么样,肩上的伤能挺的住吗?”“报告司令员,经过尹桂兰同志的清理包扎,已经一点不疼了!”“她叫什么?”“叫尹桂兰。”梁兴初坐在凳子上平心静气地说:“我中午下山的时候责怪的口气有点重!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身边的卫生员非常看重和关切吗?”梁兴初深有感触地说:“就是他们这些不知名的卫生员,多次精心地给我换药、打针,才把我一次次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柳大华醒悟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都是她应该照顾的对象;尤其是您司令员同志!他还嘱咐我提醒您,再忙,也不要忘了吃饭、吃药和眯上一会!”“好,我这就去执行你们下达的任务。”

  第九兵团的总指挥廖耀湘急切地想穿过黑山口,便急着驱车来到前沿阵地。还未等他了解进攻的战况,只见一批批伤员被抬着在这路过,嗷嗷乱叫的呻吟声传到他的耳中……一个身负重伤的连长一下认出了前来督战的廖耀湘,大声叫道:“廖长官,我一连的兄弟全完了!为什么要打黑山,为什么?”……这个连长极度痛苦,无限怨恨,突然大叫一声:“我不活了!”从担架上翻滚下来,跌入了旁边悬崖。见此情景,廖耀湘脸色发青,无言以对。

  10月24日晚,将要上阵的新六军军长李涛得到情报 ,山上奋死阻击的是梁兴初统帅的刚刚成立的第十纵队 。他气急败坏地说:“我不管挡道的共军是谁,要凭我部队的实力蹚出一条血路!”

  兵团参谋长杨焜在电话中提示到:“新一军没有冲过去,今天207的多次冲锋也没能奏效。从山上得到的情报说,林彪对这支驻守的部队下达了‘战斗到就剩一个人也不放弃阵地’的指令。”

  李涛:“青年军徒有其名!过不去这个关口,我们谁都别想活。把所有的重炮都给我调过来准备好,明天看我的!”他心里清楚,在整个兵团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也是为鼓舞士气才说这种破釜沉舟话的。

  夜已经很深了,廖耀湘在兵团司令部的房间内仍愣愣地坐在那不肯离去。参谋长杨焜也只好陪在旁边。白天那名滚下山崖的连长的吼叫声,还在反复刺痛着廖耀湘脆弱的神经。他在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中询问杨焜:“你说国军和共军到底谁是匪呢?”杨焜想了片刻不得不说:“俗话不是说,胜者王侯败者贼吗?”

  廖耀湘:“以前我曾坚信共军一定是匪,可这一年来的变化使我越加感到,我们国军似乎到了穷途末路、无路可走的地步!就连想撤退到想去的地方都很难啊!”杨焜:“我想这局面决不是我们自己造成的,作为兵团司令竟没有一点决策的权利,实在是党国的悲哀呀!”

  廖耀湘叹息道:“那我们只要做最后成仁的准备了。”参谋长杨焜却不服输地打气说:“天无绝人之路!或许新六军你的老部下李涛,可以为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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