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功显赫的八路军津浦支队是26军前身部队

  鲁中军区第4团(即26军76师226团)源于1938年2月,由孙继先、王育民率领的第129师第769团10连(曾参加过著名的夜袭阳明堡,击毁日军飞机24架的战斗)、工兵连连部带一个排在河北南宫成立的津浦支队。同年6月,以工兵连部及工兵排为基础,收编当地游击武装,扩编为第1营,尔后从南宫出发,进至冀鲁边,开辟抗日根据地。9月,以10连为基础扩编为第2营,新组建了第3营。1939年4月底,津浦支队与第115师第686团两个营被敌伪8000多人包围在肥城以南陆房一带,勇士们面对强敌,英勇抗击,顽强坚守阵地,打退敌九次冲锋,歼敌1300余人,于深夜胜利突围。9月,随第115师由鲁西进入鲁南。10月,调入鲁中山区,划归山东纵队建制,与山纵第2支队合编,仍称第2支队。孙继先任司令员,王叙坤任政治委员。1940年3月,第2支队胜利地进行了孙祖战斗。6月,活动在临(沂)费(县)沂(水)边地区,开辟新区。9月,山纵成立旅的建制,第2支队与第9支队合编为山东纵队第2旅,第2支队编为第2旅4团,王永禄任团长,杨道和任政治委员。1941年11月,第4团在反击“扫荡〞孙祖北绿云山之敌的战斗中,英勇作战,歼敌百余人。11月初,第4团3营在政委刘仲华带领下,插入沂蒙区敌心脏。在敌5万人大“扫荡〞中,3营9连与边联县大队一个连,在蒙阴东李林遭敌合击,全连指战员与敌反复冲杀,多次肉摶,毙伤敌300余人,终因敌众我寡,大部伤亡,其余同志在副营长秦鹏飞带领下,毁坏武器,全部跳下悬崖,壮烈牺牲,充分体现了我军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和民族气节。1942年6月,第4团4连在反顽战役中,战绩显著,被山东纵队授予“胜利连”的光荣称号。8月,该团在鲁中军区正式成立时,划归八路军第115师教1旅建制,编为鲁中军区第4团。


  二、《来了抗日的队伍》讲的是津浦支队从山西、河北初到山东宁津县时,当地人民群众对这支抗日队伍不了解,很多人都带着疑问回避八路军。

  作者刘焕臣亲眼见到住进他家的五名战士,打水扫院子,在雨中淋雨不扰民,严格遵守群众纪律,做到秋亳无犯。八路军严厉打击国民党投降派,用实际行动教育感染当地人民群众,让群众逐步了解八路军和国民党反动派不是一回事,他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是救中国的人民军队,于是,年轻人纷纷参军抗日,刘煥臣的父亲也转变态度,亲手送儿子参加了八路军津浦支队。


                                        来了抗日的队伍

                                                                    刘焕臣

  “七七”事变后的第二年,日寇就闯进了冀南平原;从此,深重的灾难也就横行在这块土地上。膏药旗插到哪里,哪里就被烧光、杀光、抢光,四野鬼哭狼嚎,烟火连天。可是,国民党政府和军队不但不抗日,倒像和鬼子捉迷藏一样:鬼子一来,他们就带着老婆孩子、金银财宝,撇下我们老百姓逃走了;鬼子一走,他们却又一窝蜂似的回来了,重重的捐税钱粮又加在我们老百姓头上。于是“……鬼子一出动,它上西山根;鬼子一走了,剥皮叉抽筋……”的民谣就流传出来了。

  那时,我被上海辛丰绸厂老板辞退后,回到故乡宁津县还不到半年。看到这些情形,我直气得两眼冒火星,恨不得豁上这条命和野兽拼了。但“蛇无头不走”,我到底无从下手。

  一个初夏的早晨,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支穿灰军装的队伍,说是“八路军。”那时,中央军早跑了,城里只留下国民党政府的空架子,可是这些人却关起城门,不让他们进来,还说:“他们是朱毛那边的,是共产党,专门杀人放火,共产共妻。〞我那时还不知道朱毛是怎么回事?但我在上海辛丰绸厂做工时倒听说过共产党。那时厂里有个张师傅,五十多岁了,当印花工已经二三十年。人老实得很,成年累月除了埋头干活外,有空时偶尔也给我们讲点抗日的道理咧,怎样要过好日子咧。一天晚上,他突然被捕了。政府说他是共产党,坏人。从那以后我就常想:像这样的“坏人”,中国多有几个也不错!

  城墙能挡住人,却挡不住风言风语。他们在城外的活动情况早在城里传遍了。“人家也有枪有炮,但被关在城外也没开火,只是派代表进城来办交涉。”

  “那些人一个个都能讲得很呐!叫着大娘、大爷不是各家讲就是开小会,尽讲些‘团结抗战’‘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的道理。”

  “还有女兵哪!个个都剪了发一色灰军装,都像汉子。她们除了讲道理,还到学校去教学生们唱打鬼子的歌哩!〞

  “人家还不兴叫‘老总’,让叫‘同志’呢!”

  尽管许多人不了解共产党、八路军到底怎么样?但打日本是件好事,谁也拥护。要求放他们进城的人越来越多了,国民党政府也只有顺风转舵答应了。

  他们是黄昏时进城的,要分住在老乡们家里。我家里也来了五个人,说是机枪班的,我一看他们那个和气样,家里又有两间房,就答应下来。谁知刚把他们领进门,我爹就急急忙忙地从后院出来了。他脸都白了。连声对他们说:“老总,对不起!我——我家没——没空房子呀!〞“这是啥?”我不明白我爹的意思,伸手拉开东厢房的门,指着空室的两间厢屋问。“这……这是留着搁庄稼……是啊,小麦快下来了!〞“小麦?小麦不全给鬼子烧光了吗……〞

  正说着,那个扛机枪穿草鞋的小个子上前阻止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另外找。”说罢就叫大伙把枪和背包放下来休息,他就到连部请示去了。

  同志们放下背包,我爹已回到后院。我气冲冲地追上去想问他为什么不让人家住,哪知后院的门早顶得死死的,我叫了好几声也不开。我爬上院墙往里一看:那破柜里的几件衣服掀得满坑都是;两个弟弟像打摆子一样,一边哆嗦,一边抱着我娘哭;我娘两只手合在胸前,一个劲地呛叨二阿弥陀佛〞,两个妹妹和我新婚的媳妇都没踪没影了。

  叫开门进去,我娘劈头就给了一巴掌,哭骂道:“挨刀的东西,俺家里谁犯了你呐?人家躲还躲不掉,你偏去带上门来,你想把咱这一家老小都共掉呀!〞这时,两个妹妹和我媳妇也哆嗦着从破柜里钻出来,唠唠叨叨地不知骂些什么。我正给他们搞得昏头昏脑,忽然前院里乒乒乓乓地响起了搬动家具的声音,俺娘大叫一声:“又来了!〞俺媳妇、妹子哗一下又钻到破柜里去了。

  我和我爹急忙跑出去从门缝里往外看,原来那几个八路军正七手八脚地打扫院子。院里那些破盆、断板登,还是鬼子来时砸坏的。这时,那小个子也回来了,他四下一看,便把那四个人招到他面前压低嗓门说:“指导员讲,别的班也有不让住的,主要是我们头回到这个地方,群众还不晓得我们是干啥事的。所以,我们应特别做好群众工作……〞说罢,他扒下军装褂子也打扫起来。我掉头看我爹,我爹瞪了我一眼说:“你吃了几斤盐,懂什么!你没听说八路就会‘先甜后苦’!”

  我不相信我爹的话,回到屋里,他就和我抬起杠来。我说焦了嘴唇,他还只是摇头,气得我晚饭也没吃。

  天黑又下起牛毛细雨。一家大小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想他们还没来找我爹不是生气走了,就是已经自动住进屋里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爹忽然说:“焕臣,看你,今晚还忘了关门呐!〞我起来戴了个斗笠出去一看,没料到东厢房仍是空空的,那几个八路军却蹲到街门口去了。“同志们!……进来住吧!”我激动得跳出去就拉他们。“老大爷肯了吗?”那小个子问。我说:“管他肯不肯,先住下再说吧!

  小个子说:“那还行!〞我说:“怎么不行!看把你们淋得……”“淋点怕啥,天老爷说我们天天忙着打鬼子,没工夫洗澡,今晚特意给我们洗个痛快!”那小个子这一说,大家都笑起来了。

  我没办法了,只好回去找我爹出气。我爹娘听说后,终于答应让他们进来住了。他们住进我家后,院里院外扫得明净,那个破鹅窝和那段倒塌了的墙也垒起来了。前两天每逢我去挑水,他们就来帮我挑,后来那个叫小宋的干脆抢在我头里把水缸挑满了。我没事就找他们玩。我妹妹上学出来进去的也没发生问题,有时放学回家跟他们唱几支抗日歌子,也没看出他们有什么不规矩。我娘背地里朝我爹说:“看起来这些八路人倒还周正,可不知以后怎样呐?〞

  一个炎热的中午,县城里忽然变得杀气腾腾。县大队的枪让八路军卸了。国民政府的县长、县大队长和公安局长也突然被这些八路军抓起来了,还说要开公审大会。

  听说国民党这些官老爷被抓起来了,老乡们倒挺痛快,连俺娘也捧着手念“阿弥陀佛〞。但是俺娘又嘀咕着:“八路军头几天来时不是再三说‘团结抗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吗!难道真是说谎,先甜后苦?”

  公审大会在衙门外广场上开了。我爹娘都不敢去,我和妹妹跟他们磨了半天牙,才答应我们去瞅瞅。我们跑到那里,会快完了。往里一看,只见县大队长张立志,公安局长赵玉珂耷拉着脑袋站在公审台中央。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挤到前面,又看见台的右边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大堆藏物,有鬼子给他们的委任状和一套套崭新的鬼子军官服、大皮鞋、指挥刀等。台左边还放着他们亲手做的迎接鬼子用的太阳旗。

  老乡们看到这些都气炸了肚子。“狗养的,原来吃里爬外!〞站在我旁边的老头怒骂起来。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种舐鬼子屁股的汉奸也算中国人!”

  “要没八路军,咱们可要受罪啦!”

  老乡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了。从这些家伙当汉奸谈到他们从前的罪过。东街张大娘一边哭着一边说她独生子被他们抓丁,媳妇被他们强奸的事,要求八路军给他儿子媳妇报仇!“枪斃!一定枪毙!”千百个群众异口同声怒吼起来。谁没有吃过这些家伙的苦头,谁没有受够这些家伙的罪,要报仇!要申冤!广场上像海潮一般沸腾着,怒吼着。

  太阳偏西了,张立志,赵玉珂两个汉奸都被枪决了。在太阳下站了大半天的老乡们也都有说有笑的回去了。我自己也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像一块压在背上的千斤重石,突然被谁掀下来了一样的痛快!

  回到家里,我们把看到的一五一十都讲了。我爹二话没说,就把家里供老祖宗用的那张八仙桌倒出来扛到前院去了。我娘当晚也炒了一大盘鸡蛋,亲自到班里去请他们来吃晚饭。

  同志们虽然什么也不肯吃,却第一次到我家玩了半宿,给我们讲了很多新鲜事:什么共产党哟八路军哟!军民团结军民一家哟!……也知道他们是津浦支队了。那个小个子还讲了很多红军长征的故事,说他们是从山西来的,在杨明堡他们一次就烧掉了敌人二十四架飞机。原来他是老红军叫李玉昆,是四川人。

  从那以后,我爹他们再没顾忌了。我们下地干活,他们一有空就帮忙;他们下乡宣传募捐,我也常常当个向导什么的;讲到那些他们对我讲过的,我也跟着说上几句,老乡们捐献鞋子、袜子,我就帮助收;有些小伙子听入了神,决心参军打鬼子,我就帮他们找李班长要求……

  日子飞快过去,参军打鬼子的青年越来越多了,我也心慌意乱起来,有一天,我特意把我爹请到街头大槐树下对他说:“爹,我想当八路军去……”

  “当八路军?〞他反问了一句,低下头去了。“是啊,打鬼子人人有责啊……〞我见他好久没吭声以为他愿意了,就加紧动员。没料到他闷了一阵子,却摇摇头长叹一声说:“当八路军是好,但单凭这两支半枪打鬼子怕不行吧?〞

  他到底没答应。

  有一天晚上,住我们这条街的八路军忽然全走了。李班长、小宋他们和我那么好也没给我漏信。我正恼火他们,第三天他们却又突然回来了,并带来了令人兴奋的消息。

  原来他们是绕到紧靠德州的连镇去,把鬼子亲自防守的连镇车站大闹了一番,打死了不少鬼子,还抓回来一个翻译官,缴到了“三八〞大盖及一些军用物资,但是,我们也牺牲了一名班长。

  胜利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乘着夏日凉风传递了全城,传递了乡村。扭秧歌、演戏、游行、办庆祝大会……到处是一片从来没有过的欢乐。但就在这庆祝胜利的同时,大伙对在战斗中牺牲的那名班长也举行了沉痛地追悼。

  在全县庆祝胜利和追悼那个班长的大会上,各机关、团体、学校都向烈士献了花圈。支队长、政委都给我们讲了话,他们在表示对烈士的哀悼后,都说我们工农兵学商只要坚决团结一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我们就一定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首长们的话,直说得大家暗暗点头。讲完以后宣传队又演出了很多节目。“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台上飘起了悲凉的歌声。全场顿时一片寂静,几千人都好像停止了呼吸。随着那低沉委婉的声调,我时而又像看到了鬼子杀人放火;时而又像看到了同胞在流离死亡。扫荡,拉网……这些血腥的日子又浮在我眼前。我全身的血管涨大了,我的心像要冲破嘴巴蹦出来,当时就下决心散会回去一定要求入伍。

  歌声刚停,会场立刻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嘈杂声,铜钱地由四面八方扔上台,青年们举起手来跳出人堆来,一致要求参军打鬼子,当中有好些还只是刚剪去辫子的女学生呢!几分钟以后,这千万个坚决热情的要求声,终于化成了一片响亮的歌声:“工农兵学商,一齐来救亡,拿起我们的铁锤刀枪……〞大伙越唱越响,越唱越激动,雄壮的歌声驰向四周,像要震醒这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师范学校和县立中学的男女学生首先成群结队地参军了,紧接着,城市青年和农村青年也报名。本街的张振芳、李金文他们也入伍了。八路军各连的民运小组忙不过来了,各营专门成立了新兵连。

  那天晚上,我爹躺在坑上翻来覆去,一会咂嘴,一会咳嗽。我也睡不着,我想,我不能跟着我爹落后,我是中国人,我要当兵打鬼子。不让我明着去,我偷着也要去。想着想着,我悄悄地起来跑到前面去了。我摇醒了李班长,对他说:“我也参加打日本……〞“你爹答应了吗?〞他问。“他没答应又怎么的,我难道该跟着他顽固到底……〞我火了。“住嘴!〞不知什么时候,我爹忽然进来了。我一看事情已经僵了,正准备和我爹打开天窗说亮话,他却转过脸对着李班长说:“对,李班长!你们说得对,中国人只有坚决抗日到底才有出路,八路军一定能打败鬼子,我相信了。”他又按住我的肩头对李班长说:“你就收下他吧!〞

  津浦支队人员越来越多了,力量也越来越强大了。打土匪打敌人,前前后后打了不少仗,单消灭那股著名的土匪时就缴获了一百多条枪,单偷袭沧州城时,一夜就消灭了一个伪军营。鬼子轻易也不敢下乡了,穷人当家作主了。中国到底该走哪条路?八路军到底打不打得了鬼子?老乡们一清二楚了。

  这年十一月份,当我们迎着初冬的阳光,开向鲁中时,我们支队已发展到四千多人,比刚到宁津时多了三倍。

  以后,我们就配合兄弟部队转战鲁中一带,从战争中逐渐坚强起来。到一九四一年初,津浦支队就改编成山东纵队二旅四团,也就是现在的二十六军七十六师二二六团的前身。


  老马

  2025.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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