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药是人民军队的“命根子〞

  我们的人民军队在战争年代,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缺少武器弹药,更要命的是缺医少药。为了搞到药品,地下党员冒着生命危险,想尽一切办法从敌占区买药,通过秘密交通线把药送到根据地,为了药,有许多党员和交通员牺牲了。另外,没有枪没有炮我们自己造,没有药我们也自己造。

  我父亲刘乃晏战争年代五次负伤养病,他说那时候根本没有药,饱受过没有药品的痛苦。他第一次负伤是1945年在山东临沂攻打王洪九,被敌人扔过来的手榴弹炸伤,面部下颌骨以及左胳膊下端、左腿、左手、左胸部均被炸伤,受伤以后,最为严重的是腿部感染化脓,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一个多月里,他全靠自身免疫力退烧、消炎,硬是活过来了。

  解放战争一次战斗中父亲右手负伤,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做了手术,可以想象那种难熬的痛苦。


  二、《药》说的是抗战时期鲁中军区一分区为伤病员采药、造药的故事。韩鹄祥是一位军队医务工作者,他用亲身经历讲述了当时缺医少药的恶况和怎么搞药的情况。

  药,就等于战士们的子弹,敌后根据地的药,和战士们的枪弹一样的珍贵。那时,军队实行“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军队医院通过种种关系,冒着生命危险到敌占区去买,通过各种办法把药运回来。他到军区卫生处学习,亲眼所见在简陋的条件下,军队医务人员自力更生,自己制药。就是这些穿白大褂的无名英雄,用这些药,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让多少指战员重返前线。


                                                       

                                                             韩鹄祥

  1942年,由于日寇的封锁和扫荡,我们医院搬进了莱芜东北山区愉林、黑薄板一带。一旦敌人来了,我们就把轻伤病员分散到各村的群众家去,把重伤病员抬到山洞里,然后再背起藏着药物和医疗器械的草筐、粪筐,按时去给他们换药、服药。

  秋天,山区流行了回归热和瘧疾。部队的病员一天天地增加,就连我们卫生员也在病魔的纠缠中挣扎着。医生们发着瘧疾,也要跑遍每一条山沟,为伤病员诊断。处方笺一本又一本地送到我们手里。每逢包药,我心里就发急,瓶子快空了,箱子早见底了。药,眼看就要用完了。药,对于我们来说,就等于战士们的子弹。敌后根据地的药,和游击队员的枪弹一样的珍贵。那时,军队实行“自给自足、自力更生。”上级不可能发药,医院就要通过种种关系,冒生命危险到敌占区去买。为了瞒过敌人一道道检查,常常不得不把少得可怜的一点药,放在柴草,粪便甚至棺材中,运出城市。缺乏镊子,就用竹片代替,没有纱布,就把被单撕开,药棉用完了,就把旧棉絮放进石灰水里消消毒,凑合着用。

  新病员陆续地增加了。药品全部没有了!危机横在我们面前,死亡威胁着每个伤员。

  一天晚上,去军区卫生处求援的司药回来了,他高兴地喊着“同志们,好消息!”医生、卫生员、看护员……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被这句兴奋的话吸进药房,小屋里沸腾起来,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箕子里,立刻被翻腾出来一个白纱布包包。救命的药,真的弄来了。

  “瘧疾丸八磅,回归灵五磅,痢疾片五磅……〞司药大声宣读发药单上的数字。“瘧疾丸〞难道是新出品?还是把“奎宁”或“瘧的平“叫差了?

  药,是真正的药,并且是我们自己制造的!这真是干枯的苗终于盼到了一场细雨。危机暂时过去了,医院的工作恢复了常态。

  此后,每当伤病员背着背包,向我们挥手吿别,重回前线的时候,我感到无限的快慰。而第一次领到自造药品的情景更使我久久不能忘怀,我多么希望亲眼看看我们自己的药厂,看看这些制造药品的不平凡的人啊。

  一年以后,组织上调我到卫生处去学习。卫生处住在莱芜西北一个叫王鲁的山庄上。听说我的三叔段树三也在这里工作,住在庄西南角,我想去看看他。当我走进院子时,就看到一个大水缸,里面泡着半缸发青的柿子,噗哧噗哧直冒沫。南屋的地上,堆放着那么多叫不上名字的树皮草根。西屋门口站着一个独臂的老大爷,他一面小声哼着京戏一面用那仅有的左手拨弄什么。

  我好奇地凑过去,问这问那。他却毫不在意地瞟了我一眼说,“这个吗!”他用长满胡子的下巴,朝那大缸嘘了一下,接着说:“柿子里含有丰富的糅酸。〞鞣酸,难道这没有机器没有烟囱的小院子,就是我渴望一见的制药工厂吗?我赶忙去找三叔问个究竟。

  三叔屋子架着层层箕子,箕子里晾着一颗颗的小丸子。有人用一把安在镜子上的小铡刀,“喳、喳”地切东西。还有一个人坐在桥上用一双脚来回推铁滚,把狭槽槽里放的东西碾成粉末。

  我详细地询问了一下三叔,三叔告诉我,这里就是鲁中军区第一军分区卫生处的制药小组,他说这里就地取材,可以造许多种药,如回归灵,瘧疾丸,三黄汤,伤风散,痢疾片,胶纸……用这些药一般小毛病都可以对付过去,去年秋天疾病流行,亏得这些土药,救了许多人命。他又告诉我,那个老头名叫李铁梅,是个老中医,有二三十年的经验,1940年参加八路军,医药恐慌后,他就被调来专门研究制药,现在医院里用的什么“散”呀“灵”呀的,就是经他的指导用这些中药制成的。不仅我们那个医院由他们供给,山区里其他医院和部队用的药物也都是他们供给的。

  我脑子里又浮现出榆林的每一条山沟,每一个山洞和每一个被疾病折磨得昏昏沉沉的同志,和他们病愈归队光彩焕发的面容。

  今天,当我回忆起那些艰苦岁月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这些,虽不直接和敌人厮杀,但却都是些埋头苦干的英雄们。


  老马

  202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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