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26军老首长曹普南

  曹普南,山东省潍县(今潍坊市)人。1938年1月参加八路军,同年7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抗日战争时期,曹普南先后担任山东纵队8支队63中队指导员,山东纵队1支队1团3营教导员,鲁中军区4团政治处副主任兼党总支书记,鲁中军区4师10团政委等职。

  解放战争时期,曹普南曾任华东野战军8纵后勤部政委、8纵22师政治部主任、26军76师政委等职。

  新中国成立后,曹普南历任志愿军26军政治部副主任,26军政治部主任、副政委、内长山要塞区政委、济南军区政治部主任、福州军区副政委等职。

  父亲刘乃晏曾和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1955年12月他被授予少校军衔,同时领到了“自由独立勋章”和解放勋章”各一枚。授衔前,26军政治部主任曹普南找他谈话,说时任33师98团政委的父亲从资历和职务上看,应定为中校,但受名额限制,中校给一些资历较老的团级主管领导了。或许是战争年代大难不死的刻骨铭心,让父亲对功名利禄有了一定的淡泊。他给军首长的答复是:和战争年代牺牲战友相比,我是幸运者,无论组织上授予什么军衔,已知足,无条件服从,决不背思想包袱,决不影响工作。


  二、曹普南《击毙秦启荣》

  《击毙秦启荣》是时任鲁中军区1团2营教导员曹普南,和鲁中军区二分区政委王一平、1团团长李福泽,带领部队攻打小辛庄战斗取得胜利,意外之中击斃了血债累累的国民党反动派秦启荣。


                                                    击毙秦启荣

  天亮了,小辛庄的战斗也结束了。

  村内除留四连一个排打扫战场外,我们将全营的主力调至村的北面,监视着安邱、夏庄的敌人。我随着鲁中军区二分区王一平政委,一团李福泽团长,走上了小辛庄东北角一个土台子,观察安邱、夏庄汉奸厉文礼部队的动静。我们一面观察,一面议论着这次战斗的胜利;胡鼎三的特务团被我们打掉了,敌人受了很大震动,可惜没有捉住汉奸匪首胡鼎三。

  胡鼎三的特务团,是汉奸厉文礼反共反人民的主力团。远在“七七”事变前,厉文礼任潍县县长时,胡鼎三就是他的公安局局长。当地人民会受过他不少的害。日寇侵入山东后,他们投降了鬼子,又做起日本人的官来了。厉文礼成了“剿共〞司令,胡鼎三当了特务团长。老百姓咬牙切齿恨入骨髓。今天我们没有捉住这个坏蛋,真是可惜。

  我们正在为这美中不足惋惜着。突然,发现从西北方向的城壕里,弯着腰跑来了七八个人,为首的那个戴着一顶硬壳礼帽,穿着一身白制服,顺着一片谷地向北逃窜。王政委和李团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一定是胡鼎三!一定是胡鼎三!〞我命令五连长郑锡和同志,赶快派一个班去追!五班长王崇华同志接着率领全班,顺着一块高粱地向北追去。此时,六连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派了一个班迎头一截“啪”的一枪把那个戴硬壳礼帽的家伙打倒啦。这家伙被打倒后,还拼命地向前挪动,看样子是负了重伤,眼看再有五、六公尺就捉住了。但跑在五班最前头的一个战士,却忽然又返回头来向后跑去,五班长生气地问:“你怕死吗?前进!〞这个战士畏惧地说:“他……他……认识我……他是秦司令秦启荣。”原来这战士是前几天刚从秦启荣的警卫营内解放来的。他天天给秦启荣站门岗,所以他认识秦啓荣,秦啓荣也认识他。

  我们一听是秦启荣,又是纳闷又是高兴:纳闷的是秦启荣是国民党山东省党部的书记,号称四十万大军的游击司令,为什么今天会跑到汉奸窝里来呢?高兴的是这位“反共能手”被打伤了。他是个忠实地执行他的主子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反共第一,抗日第二”,处处暗算共产党抗日武装的头号坏蛋。一九三九年六月我渤海军区鲍主任、邓福臣两位同志率领着赤手空拳的二百名干部,路过淄川太河,他们在太河的北门,表面上装着讲统一战线,端茶送水地欢迎我们,而在太河的南门上,却设下埋伏,将我们二百多名干部全部惨杀了,造成了有名的“太河〞惨案。这一事件的血迹还未干,又在莱芜雪野企图包剿我们。同年的冬天,我们将一个团的主力,保卫着省府机关南下滕县时被八个土顽司令包围,血战四十五天,当我们刚刚胜利突围经八里沟时,又被秦启荣包围起来,打了一天一夜。抗战这六年来,他无时无刻地不在想消灭我们,但是今天这个反共魔王被打倒了,怎能压制住战士的喜悦呢?所以他们就异口同声地喊着:“打倒秦启荣了!打倒秦启荣了!”

  王政委急忙跑过去,制止战士说道:“事情没弄清楚前不要乱喊。”他虽没说别的,但每个同志心里明白:因为我们是忠于民族解放,忠于统一战线,我们要反对国民党反共反人民的一面,但另一面还想尽一切办法牵着他的鼻子要他抗战,求得集中主要力量对付我们共同的民族敌人﹣﹣日本帝国主义。我们的政委当然要慎重地对待这位国民党的代表人物,他便向旁边的俘虏看了一眼问道:“他是不是秦启荣啊?他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有一位副官样的人物。点头哈腰上前说道:“长官!秦启荣来过不假,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团长要给他祝寿,这个……大概长官您知道吧;可是,这位……这位不是秦启荣。〞王政委又问道:“那么这个是谁呢?〞那人张口结舌的说:“他是我们胡团长的亲大哥。〞“那么他和胡鼎三是兄弟了。〞王政委很随便地说道。“是!是是!”俘虏又接着说。

  经过副官样的人物给他一番辩护,真叫人一阵好笑,使我想起昨天夜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昨天太阳压山的时候,我们鲁中人民子弟兵一团二营和一个炮连在王政委和李团长的率领下,从莒县的抬头村出发。经过九十里路的奔袭,插入汉奸厉文礼部的心脏中来打掉胡鼎三的特务团。这个任务要行动迅速,绝对保守秘密;因此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静悄悄地摸过了敌人三道封锁线。当我们转过汉奸韩寿臣团后,侦察班长便抓住一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到我们面前:“报吿曹教导员,抓住了敌人一个便衣。”这个被吓得战战抖抖的便衣来到我们面前:“长官!饶命吧!饶命吧!〞

  我说:“不要害怕,我们不打你,不骂你,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但是你一定要说实话。〞“是!是!长官,我一定说实话。〞那个便衣很快地说。我问他:“好吧!那么我问你,你是哪一部分的?”他回答:“特务团的。”“你们团部在哪里?〞“住小辛庄。”我又问:“确实吗?”他回答:“长官,我以生命担保是在那里。”“团部派你出来干什么去?〞“叫我到韩团请韩团长去!〞“请他干什么呢?〞“长官,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光说请客。”

  虽然在黑夜里我看不清这个敌人便衣的面目,但我从声音中听出这个人还老实。我便将情况向王一平、李福泽两位首长作了汇报,接着我和韩发新副营长做了研究:改变了原来的布置,矛头直插小辛庄。并决定从四连派一个三四人的爆破组,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剎时从后面上来了像虎一样的四名小伙子,夹着两包炸药,向副营长和我作了报告,声音那么洪亮,动作是那么敏捷,我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喜悦,对未来的胜利,更有了充分的信心。我们对敌人的便衣说:“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你领着我们爆破组,安全的达到小辛庄南门,如果敌人哨兵问你的话,你就说请的客人来了。任务完成好了我们还给你奖励。完成不好,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我又对爆破组的同志说:“你们的任务,跟着这位便衣,达到小辛庄南门,如果敌人开了门,就变成突击组,直插进敌人心脏,如果敌人发觉了,你们就用炸药轰开南门。〞小伙子们异口同声的说:“首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三星已经东南向了,夜光表正五点了,离天亮只有一小时,到小辛庄还有十多里,我们下令跑步前进。我和副营长抓住了四连一个排,飞快地跑到了小辛庄南门五十米处的小树林子里,东方呈现鱼肚白。猛听得枪栓一响,大喊:“干什么的?”接着就听到:“请的客人来了!”“拍着巴掌前进!”敌哨兵严厉地命令着。

  我们一听坏了,好狡猾的家伙,一面叫通信员去对爆破组说,叫敌人便衣缠住敌人哨兵。一面叫四连的一个排,快从围子西南角竖上梯子爬墙。接着又听到哨兵:“不准前进!”便衣说:“你们不叫前进!叫客人在外边,你负责?〞“不听我就打!这是胡团长的命令。”

  正在这时我们四连的勇士们,已经爬上围子墙了。与此同时在围子东北角上,只见火光一闪,一声天迸地裂地巨响,知道这是五连的勇士们按照布置的方向已炸开了围子的第一道围墙。只听得杀声震耳、步枪、机枪、手榴弹声响成了一片。南门的哨兵,还想顽抗时,已经做了四名爆破员的枪下之鬼,我们突入围子里边。

  守围子部队是敌人的警卫部队和特务连,他们长期受着奴化教育,又加上今天保卫他们的“贵宾〞,抵抗当然更加坚决了。我们与敌人展开一个院子一座房子地争夺战,最后将敌团部及特务连压缩在北大楼上,五连的勇士请他们坐上了我们的“土造飞机〞飞上天空了。另一部分敌人的警卫部队刚突出北门,正碰上我们的六连,展开了短兵战,迫使敌人全部缴了械。

  我们刚踏进小围子门,指导员向大家说在敌人团部除搜出一部弹药武器外,搜出三头刚杀完的猪,两只剥了皮的羊,还有各种名贵糕点和各种名酒及满满一屋子西瓜。战士们听了后真愤恨极了。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里,小辛庄周围的村庄有多少人被饿死,有多少人家因拿不出苛捐杂税卖掉仅有的几亩地,和拆散了亲生子女,却养了这群丧尽天良的汉奸,专门帮助日本人屠杀自己的同胞兄弟。

  今天想来,这些礼物,不正是为秦启荣祝寿的礼物吗?那位请客的便衣,不正是给秦启荣去请的祝寿的陪客吗?我跑到这位胡鼎三的胞兄面前,对通讯员说:“搜搜搜他的身上。〞

  通讯员递给我的第一件东西,便是一个象牙手章,上面刻着秦启荣三个大字,第二样东西便是他的一本日记。我说:“你的确是胡鼎三的‘大哥’,他是汉奸,你是国民党,你们是血缘兄弟。〞

  五班长王崇华还感到有些不足便骂道:“你跑到汉奸队里来过生日,汉奸是你老子?你还有点人味儿吗?不要脸的东西。”

  只骂得这个家伙,脸红得像块烧牛肉,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脖子鼓得多么粗,瞪着一对大眼说:“您说我是谁,就是谁吧!〞

  四个小时后,他便死在小辛庄村边的一个小房子里,这家伙死前只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却想不到今天是他死的一天。


  老马

  202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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