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运河镇一位名叫彭守信的教书先生也跟着梁震等人挤进人群,梁震认识他,便向彭守信点了点头。
一位工友感慨地说:“咱们出力流汗,当把头的坐吃享穿,人死了有谁管呀!”
彭守信气愤地对着人群说:“是啊,日本人来了,粮价一天三涨,工人下一班窑,挣不到一斤粮食钱,这咋叫工人活命呀?日本侵略军发动太平洋战争急需煤,所以,对运河煤矿的开采.是疯狂的掠夺,对煤矿工人的压榨和剥削更是惨无人道!”
几句话说醒了在场的矿工兄弟,都纷纷议论。
“彭老师说得对,咱没有少出力,就是挣不着钱,都叫把头、鬼子搂去了。”
“这个窑不下了,咱不给鬼子卖命了。”
看大伙的情绪起来了,彭守信便说:“不下窑谁给饭吃,再拖也还得下,但是,咱得叫矿方资本家来求咱工人下窑,咱就好办了。”
梁震问:“日本人能愿意么?”
彭守信抬起胳膊,攥紧拳头兴奋地对梁震说:“当然不愿意,但是,只要大家一条心,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然后,他小声地对说:“晚上到我那喝两盅,咱们商量商量。”
梁震笑着道:“行,我正瞅着找不到喝酒的地方呢。”遂对大伙道:“谁愿意晚上到彭先生家喝酒去?”
“我去!”
“我也去!”
很多人都把手举起来。
彭守信道:“那好吧,晚上我请场。咱们先把死了的弟兄埋了吧,这样跑死荒野多不雅道。”
“对,听彭先生的。”
于是,大家一起把几句矿工的尸体聚在一起,镇上的几名村民回家拿来了铁锨、席子等,大家把席子覆盖在死者身上,铁锨飞扬起泥土,很快,一个坟头就筑起来了。
原来,这彭守信正是梁震要找的中共地下党联络人,梁震等随彭守信又折回运河镇。
晚上,天色阴沉沉地笼罩着矿区的田野。
在运河镇东的一个菜园地棚里,点亮了一盏油灯,晃晃地照着黑夜。灯光下围坐着彭守信和等人,他们在商议、策划着工人罢工事谊。
第二天,梁震等人换上矿工的衣服,他们分别到工人集中居住的地方,走家串联,进行沟通,说服工人停工停产。
彭守信等则走街窜巷,鸣锣呼道:“日本鬼子不给粮食,大家都不要上工啦。”
现实的生活和群众的抗日思想交织在一起,矿工在中共地下党员彭守信等人的宣传影响下,运河镇的好多人言听计从。大伙秘密地商讨着一番计划,分头找朋友,走家串联结队伍,酝酿着举旗罢工。
于是,很快得到13家包工柜的支持,一千多名矿工,纷纷罢工。
工人集结钢枪上百条,成立了工人纠察队,在运河煤矿周围村庄,日夜设岗,分把路口,劝阻工人不要上工去。
彭守信四处安排人鸣锣开道,高喊着:“工友们,鬼子不给粮食,大家伙都不要上工啦。”锣声震撼着人心,助长着矿工闹工潮的声势。
运河煤矿生产、运输迅速陷入全部停顿瘫痪。
矿长佐藤弼洲慌了手脚,他叫来采矿科长濑川一郎、输运科长杉木等,大声地训斥着:“八嘎!你们的眼睛统统地瞎了!”
他怒气未消,忽然想到杜尤贵,立刻命令一个日本士兵:“杜的怎么没来?快快地去找!”
日本士兵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杜尤贵进来了,他如今已经做了特务队队长,后面跟着被两个便衣特务押着两名矿工。
杜尤贵气喘吁吁地道:“报告太君,只抓到两个,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估计他们早已进了葫芦山套里去了。”
佐藤弼洲“啪”地一拍桌子:“杜队长,你的,动作太慢,把人跑了的,你的大大的失误!”
杜尤贵吓了一头冷汗:“是,是,我这就去搜查!”
佐藤弼洲摆下手:“不必了,”又指了指两名矿工问:“他们的,什么的干活?”
杜尤贵忙道:“他们两个一个叫王超胜,一个叫张仁伦,都是煤窑混子,曾为游击队送过情报,今天煽动工人罢工,被我抓了。”
“哦,送特务二科仔细地审问,让他们供出罢工领头人的名单。”
“是!”
王超胜和张仁伦被送进特务二科,施行压杠子、灌辣椒水等酷刑,逼他供出罢工领头人的名单。
王超胜和张仁伦坚贞不屈,拒不招供。
罢工坚持7天。
王超胜原来是枪帮的人,因家庭贫穷,人口众多糊不上口,托人找到马文义,来到运河煤矿。起初,他在四号包工大柜干小工,负责给下井工人发电石。
王超胜年轻气盛,为人正直,爱打抱不平,他看不惯日本人在煤矿的管理,对于一些逞强欺弱的事情,他都要出面问问。一次,日本监工刚木,无故欧打工友陈五,直打得血头血脸,滚在地上喊不止。王超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路见不平,使他愤恨地摸过一块马口铁,刚要向日本鬼子砸去,却被签到人张仁伦发现,立即上前抱住给予制止。
日本监工刚木上井后,约了另外两名日本人,对王超胜一番好打。马文义见王超胜被打得浑身是血,便对刚木说:“太君,打也打了,消消气算了,我们还要他下井干活啊,矿材的重要,矿材的重要啊!”刚木这才住手,拍拍马文义的肩膀说:“你的,良心大大地好,他的死啦死啦的不要,教训的有!”
马文义对刚木赔笑道:“太君,他是我们枪帮的人,他的不懂事,我这里向皇军赔罪。”遂向王超胜示意:“还不快滚!难道要死啦死啦的?”
王超胜满腔愤恨地拖着受伤的身躯离开了。
马文义事后到矿工宿舍看望王超胜,让王超胜先忍忍。王超胜只好坚持下井。那天晚上,王超胜蹲在地上砸电池,有日军课长花村进来了,一副猪肝脸,酒气蘸人,露出狰狞面目、眼射凶光的家伙,恶狠狠地责问王超胜:“为什么不领镐把?”
王超胜回说:“眼前的活还没有忙完来,待会去”。
花村听得不耐烦地说:“你的偷懒”。
王超胜还没有来得及回话,花村便从胯下抽出了东洋刀,野蛮地朝着王超胜的头上砍去。说时起,那时快,王超胜机灵地将头往后一偏,就听到东洋刀,当啷一声砍在身后的墙壁上,平墙上的白灰被砍掉下一块,露出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王超胜满腔怒火,眼疾手快,伸手抓住鬼子的右手,手碗一翻,顺手夺下了东洋刀。
在场的签到人张仁伦被惊住了,赶忙上前阻止,将他们分开,免得事情扩大。
王超胜抓住花村的衣领不放地说:“乖乖,你还嫩得很,你杀中国人是不行的,今天,你要死了死了的!”
花村听罢,立即瘫软在地拱手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