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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行是奉贤西乡的一个大集镇,恶霸地主和豪绅较为集中,阶级矛盾也十分尖锐。在江苏革命运动处于低潮的情况下,中共奉贤县委已两次向上级提出举行庄行农民武装暴动的要求。淞浦特委对庄行暴动非常重视,且十分谨慎。杭果人和陈云也曾两次组织专题会议,认真讨论庄行镇暴动的问题。
第一次会议原本决定不批准奉贤县委的要求,并指出"烧毁市镇"观念的错误,因为在如皋暴动之后,中共江苏省委就确定暴动是盲动主义。第二次会议在暴动计划中增加了"经济上接济省委"的情况下（当时,江苏省委经费困难,淞浦特委本身也拮据）,并提出特委主要负责人亲自参与暴动的具体计划制订和正式行动,而且确定了抽调其他县里革命武装力量给予支持配合后,这才同意奉贤县委再次提出的暴动计划,并由淞浦特委打详细报告提交中共江苏省委进行审批。
中共江苏省委同意了庄行农民武装暴动计划,刘晓托陈云秘密购买的武器,现已弄到10支全新的3号匣子枪和配套的200发子弹。省委同意暴动的批示和枪支必须尽快地送给刘晓,这样的绝密事宜,陈云几番掂量之后还是安排给了姜辉麟和阿姐姜兆麟。她们的任务是:1929年1月15日下午,将这批枪支送到奉贤的刘港,然后与刘晓派来接应的刘德超等同志一起,将这批武器再转送到庄行边上的邬桥镇藏起来,并将江苏省委对庄行暴动的批准文件转交给中共奉贤县书记刘晓。
姜辉麟和阿姐姜兆麟接到这个任务,当即和陈云等一起研究了运送枪支的方式。几番讨论之后,最终确定了以迎娶新娘的形式作掩护来秘密执行这项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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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5日的一大早,姜辉麟是一个身着大红绸缎棉衣的"新娘子",阿姐姜兆麟是一个喜笑颜开的"媒婆"。她们的身后是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大红木箱子,还有一个汉子挑着两个中等红木箱。他们一行五人,从黄浦江边的一户渔民家出来后,没多远就来到了江边的平湖班轮码头上,他们要赶乘平湖班轮的第一班船前往奉贤的刘港码头,然后再上岸"出嫁"到邬桥镇上。
冬日里黄浦江的江风,自然是有几分刺脸的,江上还飘浮着一层层薄雾,刚刚从江面上升起的朝阳将江面上的晨雾和江面与江边的大大小小船儿,以及姜辉麟和阿姐姜兆麟的衣衫与脸庞,都照耀得十分亮丽。前来码头乘船的许多人都会特意靠近姜辉麟这个美丽的"新娘子",瞧上几眼,有的自然会夸上一句:"侬,这新娘子真漂亮!""侬,这新娘子真俊俏呢!"这时,"媒婆"姜兆麟也会眉开眼笑地上前递上几块喜糖:"侬,吃喜糖,吃喜糖。"
班轮码头已集聚了许多乘客,平湖班轮第一班船开始卖票、检票了。姜兆麟有意推迟一会儿才去买下船票,等码头检票卡口排起长队后,这才搀扶着"新娘子"一起前往。检票口有4个持枪的"黑狗子",主要负责检查乘客是否有共产党嫌疑和行李是否符合军务安全要求。轮到姜辉麟一行了,姜兆麟满脸堆笑地立刻迎上去,从身上挎着的包袱里抓出一大把喜烟、喜糖,分别递给四个"黑狗子"和两个码头检票员,并一一地道着:"新娘子出嫁,老总同喜!老总同喜!"
几个"黑狗子"毫不客气地接过香烟和喜糖,还色眯眯地死盯着 "新娘子"多看了几眼。"新娘子"姜辉麟自然是十分"害羞"地低着头。
"新娘子从哪里嫁到哪去呀?"这时,一个小头目样的"黑狗子"眯着眼睛走上前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报告老总,新娘子是从平湖张村嫁到奉贤邬桥镇。""媒婆"姜兆麟忙着接了话。
"战时特别时期,乘船的人员和行李一一都要严格检查,新娘子出嫁也不能例外,你们几人都过来接受检查,行李也一并抬过来。"
"是的,是的。新娘子是小户人家,也没多少陪嫁的东西。来,来,来,都快点过来,请老总们检查。"姜兆麟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包袱里拿出四包"哈德门"香烟,递给四个"黑狗子",并笑嘻嘻说:"邬桥有习俗,新娘子必须按规矩在十二点之前进人婆家门,要赶上新娘子婆家的中午喜宴,这是图个吉利呢。时间比较紧,还请老总帮帮忙,给个方便。"
看上去是个小头目的"黑狗子"叼着香烟,看着"新娘子"说:"你们急,我们可不能急,检查程序还是不能少,敷衍了事我们是要掉脑袋的!来,来,来,人和物品都要认真检查。"
另外三个"黑狗子"一齐过来一个个搜身,并一一打开行李进行检查。"黑狗子"小头目对"新娘子"上下前后打量一遍后,还特别在她脸上轻抹了一下。当"黑狗子"让打开那只大箱子时,大家的心弦立即都绷得紧紧的,这枪和子弹全都藏在这箱子底层的隔板下面。一层层衣服被拿出来了,最后一层毛毯也即将被拿出,新安装在箱底用来掩盖手枪和子弹的那块木板,由于新木板的成色和原箱子的成色有一定区别,细心的明眼人一定还是能看出那木板是新装上去的。一旦 "黑狗子"对那块木板产生怀疑,那就是"人赃俱在",后果不堪设想。
现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了。辉麟、兆麟及另三个同志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那"黑狗子"弯腰准备去拿那铺在最底层的毛毯子时,待在旁边的姜辉麟迅速用脚踩了一下阿姐兆麟的脚,兆麟立刻会意地抬起她的一只"三寸金莲"大声喊叫起来:"哎哟!你怎么踩到我的小脚了,疼死我了。"说着,还特意将身子歪向那个要拿毛毯的"黑狗子",将他挤离了大木箱子。姜辉麟也立即连声说:"阿婆,对不起,阿婆,对不起,是我腿站酸了,没有站稳,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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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那个"黑狗子"小头目伸头一眼看到箱里的毛毯上有一个精致的镶着银色贝壳花朵的桃红小盒子,贼眼一亮,立刻弯腰伸臂将那个盒子拿出,当即一边将盒子打开,一边说:"这盒子里边是什么?我必须要检查一下。"
其实,这家伙明知这箱底的精美小盒子一定装着新娘子心爱的首饰,起了贪心。他打开小木盒,见是一只精美的白玉手镯,立刻将盒子盖上说:"走吧,走吧!检查好了,这个小玩意,我就留着沾个喜吧!"
姜辉麟立即装着很不愿意的样子说:"老总,这可不行,这东西可是我娘家陪嫁品中最珍贵的。求求老总,你还给我吧!"
"嘿!你不想去做新娘子了,再不走,老子当你们有嫌疑的奸细,把你们全抓起来送警察局去。"
"好!好!老总,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大小姐,我们快走,这时间已不早了,千万不能耽误了进婆家门和拜堂成亲的时辰。快!快!你们收拾东西去,将大小姐送去拜堂成亲最要紧。"姜兆麟趁机连忙上前打圆场,让三位抬挑行李的同志赶快收拾好被这帮"黑狗子"翻出的东西,抓紧通过这码头检查关口,上到班轮上去。
姜辉麟一行终于机智而惊险地闯过了严厉盘查,将大箱子、小箱子全部抬挑到船上,大家坐在两个小箱子上,一起庆幸过了这一"鬼门关"。不一会儿,客人全部上齐了。一声汽笛拉响,平湖班轮离开渡船码头行驶到黄浦江中间向着奉贤方向前行,姜辉麟和"送亲"的大伙儿这才对着滚滚江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上午十点多,班轮到达刘港古镇码头。前来接应姜辉麟一行的刘德超和另一位同志已驾着一辆扎着大红花的迎亲马车,在码头检查站前边的一棵老银杏树下等待了。姜兆麟与刘德超顺利进行"送迎亲"交接,"新娘子"姜辉麟等人和贴着大红双"喜"的"嫁妆",被欢欢喜喜地迎上了马车,一路向着邬桥镇前行……
姜辉麟等同志将枪支弹药安全送到邬桥镇的当天晚上,刘晓便秘密召开了庄行支部会议,开会的地点就设在庄行镇东北邬家桥沙港河东岸的牖民小学里,参加会议的除刘晓和庄行支部书记唐一新等五人,还有该小学的吴校长,吴校长也是革命同志,姜辉麟及姜兆麟也列席了此次会议。会上,刘晓传达了姜辉麟带来的江苏省委对庄行暴动批示的密信一一这封密信用特殊药水写在一张大红"喜"字上。
刘晓非常激动地说:"淞浦特委和江苏省委已经批准了我们的庄行暴动计划,淞浦特委的领导还将带一支队伍来支持这次庄行暴动。暴动或许会流血,或者甚至有所牺牲,参加暴动的同志在暴动之后,还要带着家人离开家乡去躲避一段时间,但是,我们不进行暴动,不去打倒那些恶霸地主和国民党反动政府及狗腿子警察,我们更没活路可走……"
经过刘晓的宣讲和与会人员的讨论,大家全部同意近日举行庄行农民武装暴动。当即,刘晓代表奉贤县委宣布成立"庄行暴动行动委员会",下设军事、宣传、交通、政治等部。
姜辉麟和阿姐姜兆麟一行完成了一次特别的"出嫁"行动,按照松江和奉贤一带风俗,在第三天又顺利地上演了一场"新娘子回门"过"黑狗子"检查卡口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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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行暴动在即,从松江的钱家草村转移到上海的淞浦特委领导人杭果人、陈云、严朴,以及新调任特委巡视员的蒋云和特委军委书记茅学勤,在讨论参与领导庄行暴动所需做的准备工作时,杭果人说:"关于增强庄行暴动的人员力量,我已从江阴借来10名参加过江阴农民暴动的红军,姜辉麟、姜兆麟等同志也把购置的枪和弹药秘密送到了庄行附近,但我觉得暴动还缺少一些威力大的•重武器'——炸弹。这炸弹,其实也就是土制的手榴弹。"
这时,陈云忽然想起了一事,他看了看蒋云和茅学勤接着说:"这事好办,我们这里就有•炸弹专家'。我听说,蒋云同志是学过化学的,而且还有从苏联莫斯科带回来的制炸药的配方,他会做炸药,并且蒋云和茅学勤两位同志在江阴时成功试做过几个土造的手榴弹,听说那威力还不小呢。这次庄行暴动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做一些带过去?"
"行啊,只要有材料,我们就能搞。""没有正规材料,我们就土法上马也能搞。"蒋云和茅学勤当即接受了这自制手榴弹的任务。
杭果人和陈云负责搞来了手榴弹所用的火药及雷管等材料,蒋云和茅学勤负责具体制作安装。这手榴弹的制作方法是在圆筒的铁皮香烟罐里放进火药和铁锅的碎片,雷管用的是玻璃雷管,管底放白糖,当玻璃管破掉后,白糖点燃TNT硝化纤维便会爆炸。其实,制造这种土手榴弹也是非常危险的,火药和雷管都装上了,一不小心就会引起爆炸。最后,大家决定将火药粉准备好,然后带到奉贤的庄行乡下,再将火药装进铁皮香烟罐里。
材料收集齐了,四颗土造手榴弹不到半天时间就做好了,大家欢欣鼓舞。但是考虑到手榴弹的运送安全,在淞浦特委的驻处只是先做了四个样品,计划尽快送到奉贤庄行,然后仿照已做好的手榴弹再多做一些。
就这么安排定后,派谁尽快将这四手榴弹样品先送去庄行呢?大姜、小姜冒险送枪刚回来,十分辛苦,但淞浦特委的其他同志对去庄行的路途又不太了解。陈云踌躇着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姜辉麟较为合适,她不仅熟悉去庄行的路,而且了解土手榴弹制造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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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陈云便将姜辉麟叫到特委机关一一水产商贸公司的办公室里。
"小姜,现在要派个人到奉贤去。""陈部长,是送信吗?"
"不,是送炸弹。这炸弹就是昨天晚上我和其他特委同志一起做好的四个土制手榴弹,你也在场看到的。"
"送到哪,是庄行吗?庄行暴动等着派用场吗?"
"是的,但还是先送到邬桥镇的老地方,这四个手榴弹的样品要先送过去,让刘晓书记按照这些炸弹应该用的材料,再多准备一些,我和杭书记等提前几天过去再组装一些。"
"好!这四个手榴弹我先送过去,我知道做一个炸弹要用多少材料,您告诉我需要再做多少个就行。"
"你过去让他们再准备10颗手榴弹的材料。哦,辉麟同志,再告诉你,旱路关卡太多,最好走水路。另外,水路上检查也很严,你前几天扮新娘送枪支才走过的路线不能再走了,你还熟悉其他到庄行邬家桥的路线吗?"
"我知道还有一条水路,只是要绕远一点。没问题,我熟悉那条水上路线。"
"现在每条路敌人都已设卡口盘查,都有危险。"
"我不怕,下刀子我也去!这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世上没有渡不过去的河。大不了,就做一个断头将军!部长您说,什么时候去?"
"好的,那就你去。不过,这次一定要小心。一旦敌人有所发现,你要第一时间想办法将这些手榴弹扔到河里去。"
"好的,请部长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什么时候出发?"
"你马上收拾一下就出发,最好在吃午饭时间赶到码头检查卡口,这时敌人最松懈。"
"行,没问题。"
"哦!对了,你今天准备怎样打扮自己去过关?"
"这好办,我今天就装扮成一个农妇,挎上一个大竹篮就行。手榴弹在哪?我去拿,一会儿我就装扮好,让你们看行不行。"
"你跟我来,我拿手榴弹给你去包装……"
姜辉麟迅速地去了一趟不远处的小农贸市场。她回来不一会儿,便头扎一条白毛巾,上穿蓝底白花旧棉袄,腰间围了大围裙,下着一条灰色旧棉裤,脚穿一双黑色老棉鞋,挎着一个老旧大竹篮,大大方方来到了陈云面前。
"陈云同志,看我这身打扮怎样?我都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出发了。"
"很好,实足地道的一个农家妇女。"陈云笑盈盈地走到姜辉麟面前,探头朝她挎着的竹篮里看。这竹篮里是大半篮黏满湿泥巴的花生果,还有十几个同样浑身是泥巴的小红薯,以及一杆小盘称。陈云伸手往装着花生和红薯的竹篮底下一掏,是一个装着几个圆柱形硬东西的布包。
"行,就这样的装扮,很好!现在就可以继续去卖你的泥花生了。"
"我把东西送到目的地,就在那儿等你们行吗?我也要参加这次庄行暴动。"
"行,你可以参加这次庄行暴动,具体任务等我们去后再定。""好的,那我现在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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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辉麟在楼上窗口探头向楼下后面的小院看了看,她的阿姐兆麟拉着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孩子玩的小黄旗站在小院后门口。兆麟抬头看到阿妹在窗口,举起小旗挥了挥。辉麟知道阿姐在向她示意:下面没有可疑人员,现在可以下楼出门了。姜辉麟下楼来到小院内,院门外的阿姐很是自然地用小旗子示意她从后门出去。
出了小院后门,姜辉麟挎着大竹篮不慌不忙地穿过两条大街,然后走小巷和小路绕道向奉贤刘港古镇的小渡船码头走去。
姜辉麟避开前不久扮新娘上渡船的平湖班轮码头检查站,在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她来到另一个能去刘港古镇的小渡口。这个小渡口虽然小,但也是敌人的重要检查卡口,而且这条通向刘港古镇码头的河道,因两边芦苇荡常有党内同志活动,所以在行船的途中还设有两道水上检查卡口。姜辉麟站在远处四下察看了一番,码头上人不是太多,河边停着几艘小渡船。乘船的人排着队一个一个往前走,每人必须接受三个挂着盒子枪的"黑狗子"伪警检查后才能通过。
姜辉麟从容地跟在一位老太太后面。一个"黑狗子"在那老太太身上搜到几块银元,拿着一块银元用嘴一吹,然后笑嘻嘻地说:"你这老太太,竟然敢使用假银元,这假银元没收上交了。"
"这银元怎么是假的,这可是我家做生意好不容易挣来的血汗钱,你们怎能随便说是假的,而且说没收就没收呢!你这不是明摆着要抢钱吗!"
"你这老太太,怎么不识相,我说这银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要不,我带你去警察局验证一下,看看你的这几块大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黑狗子"们皮笑肉不笑地和那老太太拉扯着。
姜辉麟见这情景,立即灵机一动。她急步上前,佯装着准备接受检查,又想要看"黑狗子"所抢银元是真是假的样儿。另一个心虚的 "黑狗子"见姜辉麟探头想去看那银元,一把将她抓了过来,一边用力推操着她,一边大声喝道:"看什么看,关你什么事,去!去!去!"
姜辉麟一边喊着:"哎哟!我的腰被操着了!哎哟!疼死我了!"一边装着跌跌撞撞的样子,趁势溜上了船,幸运地躲过了这个卡口的检查。
船虽小,但客人不少。一上船,姜辉麟便立即瞄见船舱最后一排且靠船边的一个好位置,她便连忙过去坐下了。这时,船上客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岸上的那位老太太和三个"黑狗子"争吵上,姜辉麟当即用竹篮和围裙作掩护,掀起脚下一块断成两节的舱板中靠船边的一块,并将篮子里花生下用旧裤腿包着的四颗手榴弹迅速拿出塞进了舱板下面,然后将那块舱板盖好,自如地将双脚和竹篮子一起放在了上面。
从趁乱机智地闯过检查卡口,到神不知鬼不觉将手榴弹藏到船舱板下,姜辉麟在这一连串的行动之后,拿下那扎在头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汗水。
那个老太太看来是拗不过那些黑心的"黑狗子",只得放弃那几块银元,气红着脸一路骂声不断地上了船。船老板看人上得差不多了,锚一拔,开船了。那天正好顺风,船行得很快。正午的冬日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一上午不停地奔走,姜辉麟很想坐在船上睡一会儿。但是,她知道这途中还有两个水上检查站,绝不能有半点大意。当她坐下来稍稍安稳之后,便感觉肚子在"咕咕"叫唤了。于是,她低头从竹篮里拿了一个红薯,身体一斜,顺手用清冽冽的河水将红薯搓洗了几下,便埋头啃了起来。吃完一个红薯,她又洗吃了一个,这就算是午饭了。
小渡船途中所经过的两道水上检查卡口,都有荷枪实弹的"黑狗子"上船对所有的人和物品进行严格检查。"黑狗子"用警棍对着姜辉麟面前竹篮里的泥花生搅和一番,她泰然自若。
渡船过了两个水上检查点之后,姜辉麟便盘算着自己该从哪儿提前下船,以及怎么找理由提前下船。因为她知道奉贤刘港码头的检查一定也非常严。已是夕阳西下的傍晚时分,渡船上的人大都在闭着眼睛休息,也有几个在看书、看风景的。姜辉麟照例用竹篮和围裙作掩护,不动声色将手榴弹从船舱板下拿出藏进竹篮中的花生下面。
渡船离奉贤刘港古镇码头只有二里路了。姜辉麟弯着腰、捂着肚子站起,向船老大招呼说:"使船的大哥,我肚子痛得越来越厉害,可能是刚才凉红薯吃的。我家就在前面一点的河岸边,请船老板先靠岸一下,让我先下去,我要拉肚子,很急。"船老大看她像是本地的农妇,这肚子痛得像是很厉害,也就点头同意,并当即把船舵一扳,渡船随即便靠了岸。姜辉麟挎着竹篮捂着肚子跳上岸,踏上一条小路向着邬桥镇方向快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