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攻北守,先南后北,一网打尽;要把东北的共军撵到长白山啃树皮,赶到松花江吃冰块!”这是杜聿明与顾祝同共同制定的围魏救赵、分兵制胜的绝妙计策,也是他们不遗余力要达到的目标。然而,这些所谓的精兵强将所打的如意算盘,在不断壮大、更加神勇的民主联军主力面前,却在东北遭遇惨痛的“滑铁卢”,进而把蒋介石妄图用武力制服和剿灭共军的美梦,摔得粉碎!

  沈阳,国民党东北军剿总司令部。从1947年2月中旬开始,杜聿明集结了五个师的主力,亲自坐镇指挥,发起了对临江的二次进攻已经十多天了。当杜聿明在电话中得知,东北联军的一纵、二纵、六纵等12个师的主力,又在二下江南的过程中,伺机全歼了新一军新38师的两个团,并将南满国民党驻扎的十多个重镇打的人仰马翻,占领了九台和农安的消息后,气急败坏地大发雷霆,责骂道:“这个王长蓠,一定是酒喝多了!怎么就能钻进共军的伏击圈?”

  他镇静了片刻,匆匆拿起电话,直接给新一军军长孙立人施压说:“德惠,是长春的咽喉,一定要守住,拼死也不能丢!”孙立人放下电话,仰在椅子上反驳说:“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亲自来指挥。”新一军副军长潘裕昆当着军座孙立人的面,竭心尽力地在向德惠的驻守团将领打气:“在你们面前的是共军六纵的二流部队,靠你们坚固的工事和实力,是完全可以守得住的!”德惠的守城军官头上带着钢盔,在指挥部里坚定地表态说:“我们誓为党国效忠,拼死也要守住德惠阵地!” 孙立人发狠地补充道:“让他们一定要固守待援,坚持住!围歼共匪的援军很快就会抵达德惠!”

  潘裕昆所说的二流部队第六纵队,实际上也是东北民主联军刚组建不久的一支劲旅,由原山东杨立夫的七师和新四军七旅(曾在秀水河子歼灭战中担任主攻,原115师685团的老班底)合并组建而成;六纵刚在城子街战斗大获全胜之后,于2月28日按照总部的命令又与独立二师联手,展开了德惠县城的攻坚战。而一纵的一、二、三师等八个师的主力,则摆在长春至德惠之间担负半路打援的重任。

  尽管德惠的守军(七十一军的50师)没有特别坚固的城墙工事,可部队的弹药充足,士气旺盛,利用修筑的互相连通的‘城塞堡垒’顽强抗击,也给攻城的六纵造成了较大的伤亡。国民党军德惠的守备师长放下求援电话,豪迈地对部下说:“新一军的军长让我们守住德惠,等待救援,而且我们七十一军的87师、88师等10万大军已经前来救援。怎么样?”“这么多天了,攻城的共军,仅有两个连在城东角取得了一些突破,又被我们给打了回去……”副官得意地向他报告说。这名师长马上抄起电话,给正面防守的38团传达对顽强抵抗撑腰打气的指令。

  九台郊外,一纵二师的临时指挥所,这只是老乡家外面的一个牲口棚。参谋长徐绍勇正在通过无线电台同纵队指挥部进行联络。通讯员放下话机报告说:“德惠敌人顽强抵抗,六纵仅突进去了两个连,但又遭围攻,伤亡较重。而长春前来救援的部队也变聪明了,采取了迂回包抄的办法,躲着我们走。”徐绍勇:“嗨,我们一纵在长春与九台外围打援的三个师都没有很好的机会,还不如派我们去攻德惠。”政委刘兴元只好解释说:“敌人这次果然接受教训,不敢轻易冒进了!着急也不行。”

  距离二师不远的一师指挥部,在一个农家院子里几位指挥官正围着一盘磨急得打转转。师长梁兴初看着磨盘上的地图直搓手。政委梁必业则冷静地分析说:“敌人这回是采用迂回包抄的战术,绕道走了。”话音刚落,话务员上前报告说:“敌人从外围调集了四个师十二个团的兵力,正向德惠压来;并且杜聿明还扬言有‘10万援军‘北上。总部林总已下令,攻城的和外围打援的各部队,马上撤回江北。” 梁兴初只好遗憾地表态说:“快到嘴的这个师就这么给放了!执行东总命令!通知一团开路,三团殿后,有秩序快速向江北回撤。”

  沈阳东北国民党军总指挥部。杜聿明听说围歼德惠的共军撤了,甚是兴奋。他马上下令说:“德惠大捷!给德惠的守军(50师 38 团)致嘉奖令!”赵家骧:“是。那就眼瞅着共军跑掉了?”杜聿明沉思了一会突然下令说:“共军想跑?没那么容易。让上游小丰满水库开闸放水,同时命新一军和七十一军,对逃跑的共军给我穷追猛打!”参谋长赵家骧对长官要讨好、报效主子的意图心领神会,回答道:“是。我还要把德惠大捷的喜讯报告南京,我们的蒋委员长也会对守城有功部队通令嘉奖的……”

  国民党军驻守小丰满水电站的守备团长接到上峰的命令后,他犹犹豫豫地抱怨说:“真新鲜,这冰天雪地,放地哪门子水?”这名团长又向吉林丰满水库的上游浩瀚的水面望了望,终于明白了上面指挥官打的如意盘算,连忙抄起电话向下级大声喊着:“执行上峰的命令,给我开闸放水!放水!把下游的共军拦住或冲到江水中去喂鱼 !”只见水库管理闸门的两个卫兵全力扭动闸门,致使库区内还冒着热气的江水像刚出笼的野牛一样,奔泄而下……

  沈阳国民党总指挥部司令长官室。杜聿明明知道在狡猾的南下、北撤的共军面前,又没占到什么便宜,可他为了给部下打气,以证明自己的指挥英明,便灵机一动对参谋长赵家骧说:“通过电台和报纸发报,我新一军和七十一军在德惠围歼了共军的10万大军。大获全胜!”“是!杜长官。”赵家骧接受完命令,转身就去办理这一虚张声势、自欺欺人的美差了。

  重庆,蒋介石官邸的办公室,只有身穿特级上将军服的蒋总裁一人在接电话。一年来,为了剿灭东北的共军,这位居心叵测的剿共始作俑者已经绞尽了脑汁进行繁忙的应对,他梦想在当上总统之前在美国的帮助下,风光平稳地登上中华民国一统天下的宝座。现在得知东北的两个王牌军在德惠把进攻的共军击溃,喜出望外。可他的目光仍然像毒蛇一样凶险,恨不得一下子将东北的共军铲除干净。他毅然拿起了电话,亲自给七十一军的陈明仁和新一军的孙立人同时下达作战指令:“我命你们迅速乘胜追击,将溃败的共军消灭在松花江以南。”耳机里分别传来二位战将受宠若惊的回复:孙立人:“悉听遵命,誓与东北共军决一死战!”陈明仁:“是,校长。不获全胜,决不收兵!”接到蒋总裁指令的孙立人和陈明仁都想在东北争得头功 ,就又像打了鸡血似的再次集结部队,在空军的配合下,分三路对向北撤退的民主联军发起了追剿。

  我二下江南的各主力部队,迅速从多路撤向江北 。由于天寒地冻,小丰满水库泄下的江水在冰面上边淌边冻,到了下游,冰面上仍有二尺来高的激流。值得庆幸的是快速后撤的大部队绝大部分已经过了江。

  在后撤队伍最后的一师三团三营的队伍,冒着严寒赶到了江边,看到从上游放出的滔滔江水,在冰面上汹涌流淌,上面冒出蒸蒸热气。

  副营长金刚赶上来报告说:“营长,追上来的敌人大部队不到五公里。说着,就听见打过来咣咣的炮弹已经在江边炸响了。”魏大虎:“指挥各个连排,让战士们把棉衣脱下来放在头顶,多路蹚水过江。只要过了江就安全了。”金刚:“是!通知各连排官兵,脱掉棉衣,蹚水过江!”遵照命令,一队队头顶棉衣和枪支的战士趟着齐腰深的江水向百余米宽的江中探去。在到达中间的区域,江水夹扎着一个个冰块向战士们冲来……战士们奋力地躲闪着,冒着冰冷刺骨的江水艰难地行进,当发现有的战士被冲倒,身旁的人赶紧去拽!但还是有人倒在了江水里没能站起来……“快了,大家一定团结协助”……又有数发炮弹在不远的水中爆炸,爆炸引起的巨大气浪冲击着水中战士……

  终于就要到达江对岸了,领先的战士们拖着结冰的的内裤上到岸边。可当七连一排的班长李志强将要上岸时,一块簸箕大的浮冰将他手中的重机枪撞到了水中。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的班长李志强急了。他把手中的棉衣一把抛向岸边,目不转睛地一头扎向水中去捞机枪……身边的几个战士也急了,大声叫喊着:“李班长,李志强,快出来,危险!……”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快速涌动的江面不见任何踪影……正当其他战士们也准备下水营救时,只见李志强双手举着重机枪从水中钻了出来……“一起来,这机枪太重!快上来”……当李志强光着身子同两个战士抬着机枪走上岸时,已有两个战士用棉被将他裹了起来。可他却微笑着说:“它是我的老伙计了,有我在就有它在!”

  这时,已经换好衣服的营长魏大虎返了回来。他二话没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捧住李志强还露在外面的双脚,塞进自己的怀里……他坚持着,冰冷的双脚在他的胸前温暖着……此刻,他没觉出这双脚有多凉,可他看见对方眼中含着感动的泪花……在营长身后的一个战士高声喊着:“我们终于挺过来了,我们胜利了!……”在冰冷中缓过来的李志强却询问:“ 小肖呢?他还让我做他的入党介绍人呢。”隔了好一会,身旁的郭力排长才报告说:“小肖他被水冲走了!我眼看着他被飞机炸伤了之后倒在奔腾的水流中。”

  魏大虎眼中含着眼泪说:“与强大的敌人周旋,牺牲在所难免。被冲走的小肖恐怕也难以打捞上来了。” 通讯员跑过来报告说:“乡亲们都做好了饭菜,欢迎咱们回家呢!”魏大虎擦了擦眼泪吩咐说:“给志强穿好棉衣,把武器带好,咱们回家!”话音没落,一大群的乡亲们已经赶了过来,他们把挨冻受累的联军官兵,迎回了原来各村的驻地。

  十多万追剿的国民党大军仅用两日便开到了松花江北的岸边。孙立人和陈明仁这两支多地估计自己的力量的王牌军,还真拉开了要决战的架势,扬言势把东北共军一举消灭在松花江南岸。他们不仅部署有侦查和尖刀部队在前面打头阵,分左、中、右三路人马相互策应,还在岸边摆开了一排排的重炮,妄图在这冰封时节一举冲将过去,把对岸的共军一举吞噬掉。

  杜聿明在后方的指挥部里得知此事,竟焦急得叫苦不迭:“这个蒋总裁,尽给我添乱。共军根本毫发未损(他心里明白共军在德惠不过只损失了千把人),现在追击围剿,恐怕凶多吉少啊!”他立即拿起电话,分别接通了之后,向两位争抢头功的将军说:“共军系主动撤退,还需谨慎围剿,以防不测!”放下电话,杜聿明对赵家骧说:“孙和陈不听劝阻,坚持要追过江去。我们赶紧赶到德惠,绝不能让我的主力贸然栽到共军的手里!”赵家骧:“这恐怕是木已成舟,部队前突与共军火拼的局势恐怕很难掌控了!”

  果然,国民党大军北进消息传到了东野总部的作战室之后,林彪、彭真、罗荣桓等将领一起聚集在作战室里的沙盘地图前,商讨对策。林彪首先胸有成竹地表态说:“对于送上门的礼,我们不能不收!”罗荣桓则献计:“应趁松花江还没解冻,迅速命各主力纵队予以围歼,应选择敌人中路88师、87师较弱的部队为突破口!”参谋长刘亚楼一听,马上表态说:“我马上制订了跨江反击的方案。并迅速调集和发动刚刚撤回来的联军主力,对前来围剿的敌人展开了重点反围剿 。

  1947年3月7日夜,我四个纵队的联军主力在接受了总部再次越江反击的命令之后,迅速掉头,对已经疲惫了进犯之敌,揪其分散的部队从三面组织反击。尤其命令我第一纵队,针对七十一军88师和89师的软肋,展开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反围歼!”

  此时,在杜聿明的催促下,参加过远征军的孙立人和陈明仁两位狂人,才意识到自身不保,赶紧收缩部队向回撤军。可北满三下江南的民主联军主力已经跨江南下,展开了迅猛的追击。

  刚撤到江北的一师三团三营,接到纵队马上掉头进行反击的命令后,本来已经非常疲劳的官兵,立即打起了精神。在经过了简短的动员之后,马上整装出发,许多精神饱满的官兵扛起了双枪,带足了子弹和手榴弹。

  在冰面上的行进中,九连的指导员董连成借着夜色下的月光,又说起了新编的快板:“国民党兵力少,南北满来回跑;南满砍破他的头,北满斩断他的腰。让他来回跑几趟,几个师的官兵报效了!……”快速行进的官兵听了这鼓舞士气的快板,更充满了必胜的信念,一排排的脚步在冰冷的雪地上飞奔。习惯于打运动战而且技法娴熟的各路民主联军,在即定的战略方针指导下,越战越勇,沿指定路线,勇猛追击。反击的形势很快出现逆转,好消息也不断传来:在郭家屯,二纵队的五师将陈明仁的七十一军的89师团团包围。

  3月9日,敌88师在靠山屯附近,正向农安撤退,师长梁兴初放下总部打来的点话,兴奋地说:“咱二纵五师钟伟这小子,在姜家屯把敌人的89师截住了!总部命令我们赶到迅速奔袭到靠山屯,对88师进行围歼。”徐绍勇:“这小子抗命还抗正了,我们赶紧过去,不能让这小子把彩头都占了!”梁必业:“好,咱们一、二两个师就按纵队的命令,分两路包抄过去。赶早了还能抢到几块骨头,去晚了,这黄瓜菜恐怕都凉了!”

  3月12日拂晓,一师、二师及时赶到指定位置,将行动缓慢的88师、87师一部包围在郭家屯附近的姜家屯附近,战斗随即展开。

  三营营长魏大虎带着队伍在郭家屯附近的一个村子,围住了七十一军88师的整整一个团。他看着几乎忘了疲劳的战士们,欣慰地说:“这回该轮到我们动手了,同志们,决不能把敌人放跑了!在村子里展开巷战,敌人施展不开,占不了一点便宜!由机枪连封锁住几条通道,三个连分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向里打!” 教导员刘世杰询问营长说:“据侦察报告敌人在村子里有一个整团,咱们用不用再等等?”魏大虎果断地回答:“被包围的敌人已经乱了套,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事不宜迟!我们采取围歼和政治攻势双管齐下的办法,肯定里面的敌人跑不了!另外,采用一点两面的突破方式,由金刚率领八连直到敌人的团指挥部!”“好,它跑不了就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就按魏营长的方案分头行动!”

  刘世杰跟随着三营向被包围在这个镇子的敌人发起了了围歼。突击、爆破、越障、投弹、渗透、喊话,军号声和战士们的喊杀声连绵不断……当这个被围歼的团部首先遭到突击八连包抄,团长等指挥官被八连的三排全部俘获,前后仅用了70分钟;村中依据临时工事抵抗的三个营得知团部被抄,也很快放弃了抵抗缴械投降。九连的刘铁汉一手拎着大砍刀,一手端着挎在胸前的冲锋枪,与几位同样威武的战士们押解着一群国民党军官走过来,嘴里还在不断喊着:“都到里面的团部集合!……”

  来到前线又赶忙向回返的总指挥杜聿明在吉普车上不断接到坏消息:“新一军和新六军的部分主力也被联军拖住。七十一军也正遭到共军的围歼 ……”坐在后排杜聿明左侧的赵家骧预感到这周围的情况不妙,警觉地提示:“我们现在也陷于共军的包抄当中。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向长春回撤吧?”被吓的一头冷汗的杜聿明,也顾不上再考虑怎样指挥了,垂头丧气地下命令:“那就通知车队掉头,掉头奔长春!”不远处又传来阵阵的枪炮声和喊杀声,这给向回撤的敌军车队带来一片混乱。车里的杜聿明故作镇静地掏出手枪,大声下达着命令:“都不要慌,命令陈明仁的七十一军向我们靠拢!”…… 杜聿明的车队在几面东北联军的追赶中,好不容易才冲出了我军的包围圈。参谋长赵家骧倒吸一口凉气说:“好险哪!围堵的共军恐怕还不知道我们车里坐的什么人!”杜聿明愤愤地发泄道:“这个失败的责任,恐怕还得由我来负!”

  遭到共军主力杀的回马枪,七十一军军长陈明仁等国民党东北军将领,也在他的指挥所里愁眉不展、叫苦不迭。88师师长韩增栋,在电话里向陈明仁哭诉:“我遭到共军三面三个整师主力的围攻,实在无法突围啊!”陈明仁惊恐万分地提示说:“韩师长,你怎么连起码的军事常识都不懂,怎么用明码通报?赶快关机,改用密码电报!”“军座,我是迫不得已呀!现在88师全部和87师一部,已被共军包围,有全军覆没的危险!”陈明仁:“赶快组织突围!我们前去增援也有被共军围歼的可能。你们只有自己组织突围,突围,为此一途,别无选择!”韩增栋还想说什么,发现电话信号已断。他气的狠狠将电话一摔,转身从墙上取下一顶钢盔戴在头上。他见部下怔怔地愣在那里,不禁大怒!吼道:“你们在等死吗,还不快组织突围!”

  敌人师部的一群指挥官这才如梦初醒,赶紧烧毁文件,收拾地图和设备,乱成了一团……韩增栋望着狼狈不堪的部下,摇了摇头,然后朝门外奔去。几名参谋和警卫立即尾随其后。走出没多远,韩增栋拦住一辆装甲车转了进去。他见后面的随员也跟了过来,大吼一声:“滚!”然后关上车门,各自逃命。

  回到沈阳指挥部的杜聿明,呆呆地把头浮在桌子上,两只手托着下巴在闭门思过。通过几个回合,他感悟到几次进攻都频频受挫,不仅没能围剿到共军的主力,反倒被狡猾的共军消耗掉很多主力。不免大失所望。他开始反思自己的用兵策略,难道真是遇到了共军运动战的王牌主力克星?林彪这小子还真不好对付。他对身边的所有人下着驱逐令:“你们都给我出去,谁也不要来烦我!”

  参谋长赵家骧走出指挥部,在作战室门外踱来踱去。他见勤务兵端来晚饭看着他。他意思到杜聿明这个时候正在闭门思过,根本无心用餐,便向卫兵向下一挥手。勤务兵只好没趣地退了下去。赵家骧想起了副总指挥郑洞国,这位黄埔毕业的兄长或许还能和体恤杜长官的处境。他无奈地与百里之外的郑洞国挂通了电话:“桂亭兄吗,我是家骧。请你马上过来一趟。”郑洞国听出赵家骧无奈祈求的口气,只好爽快地答道:“好吧,我马上动身。”

  孙立人在指挥所里则冲着新一军的属下埋怨说:“我这个蒋总裁赐予的副总指的头衔,纯粹是空有其名!打得好,也是他们的功劳。而一旦失利,屎盔子就扣给了咱们!” 此刻,他更感到与经验丰富、实力剧增的共军在东北周旋的难度相当之大。这盘棋实际上是国共最高的统帅在过招,蒋介石与毛泽东,一个是居心叵测,妄图依靠国军的实力和美国人的支持,剿灭不共戴天的“共匪”,独揽政权。一个是雄心大略,领导那只以工农武装为基础、越战越勇、越战越强的神兵强将,拼死力争,也要统一国家的死对头。“既生瑜又何生亮啊!”这场争夺,现在简直就看不到占据优势的国军能够一统天下的可能!可自己作为依附于党国的职业军人,也只有尽忠尽责的选择。只是这两党两军之争大搏斗已经在关内关外全面开战,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啊!……

  已经是东北民主联军第一纵队副司令的梁兴初,正同政委梁必业骑着战马巡视战俘和缴获的战利品。看着众多的枪支、七零八落的装甲车和大炮,梁兴初自豪地说:“怎么样老伙计,这才近一年的光景,他王牌军的美式装备,不都成了我一纵的啦?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当的还真不赖!”梁必业:“嗯,你的预言没错!可你梁大胆没用再‘穿洞’,就当上将军了。”梁兴初得意地说:“人家孙(立人)将军可是身上被日本鬼子穿了‘13个窟窿’!他的这个记录我也不想去破了。”

  当这两位指挥员满怀胜利喜悦来到一个已经瘫痪报废了的炮兵阵地,只见刘世杰、魏大虎正在指挥着一些炮兵俘虏运送缴获的火炮。梁兴初对身边的二师参谋长徐绍勇说:“好家伙,组建一个炮兵团没问题吧?”江拥辉:“是的首长;一师的刘世杰还在兵工厂混过,他说咱自己的兵工厂正在研究生产各种炮弹呢。”

  梁兴初:“好哇,也不能都指望老蒋这运输大队长给咱们送!”刘世杰:“兵工厂的老梁,当过炮兵营长。他深知我们部队继续这些重炮,所以就不停地研究生产各种炮弹。前几天还捎信说,已经能够生产出这种榴弹炮弹了!”梁兴初:“太好了,以后有了这玩艺,可以增加很大的威力;也可以减少部队不少的伤亡。”

  师部的通讯员跑过来上前报告:“东总的电报,请二位首长明天回江北的总部开会。”梁必业:“大战之后,必定要认真总结、论功行赏。”梁兴初:“是啊!就让政治部整理一份报告和战绩的清单带着吧。”梁必业:“可以。”他转身吩咐政治部副主任吴岱:“请速将全师的战果汇总一下。我们晚饭后就要带走。”吴岱:“没问题!”转身对刘世杰吩咐说:“回去把下面的战绩汇拢一个材料吧!”刘世杰:“是,我争取晚饭之前把它搞完!”

  政治部副主任吴岱仔细观察刘世杰手中的东西,询问道:“你拿的什么?”刘世杰:“是三营刚缴获的美式派克(牌)钢笔!”吴岱认真起来说:“哎,各部队缴获的战利品是要上缴的。他魏大虎长了豹子胆了,有什么权利可以随意送人留用?”刘世杰:“这不怪人家,是我喜欢!”吴岱:“这些坏毛病,都是你们徐猛子这个好战利品的上司留下的 !你这才刚到师部,就搞特殊。”刘世杰尴尬起来,可有试探地说:“ 我接受首长的批评,可我想先用几天? ”吴岱板着脸说:“那你就看着办吧!”

  东北联军总指挥部,第一政委罗荣桓正结合传达中央的指示作重要讲话。他从整盘与国民党进行博弈和决战的局势,欣喜地概括说:“一年来,国民党全面进攻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大逆转。不光是我们东北彻底粉碎了国民党精锐部队的大举进攻,继四平阻击战之后,歼灭了蒋介石在东北的精锐部队四万余人;在华东、陕北都相继取得了辉煌的胜利,陈毅、粟裕指挥的华东野战军,继2月莱芜大捷歼灭了李仙洲的五万六千余人之后,又诱敌深入,在孟良崮全歼了美械装备的国民党精锐主力整编74师三万两千余人;西北野战军在彭德怀的指挥下,在掩护中央主动撤出延安之后,在青化砭、羊马河蟠龙镇三战三捷,歼敌两万余人,又在沙家店战役中全歼了胡宗南的整编第六师。现在,中央已经在部署挺进中原和全面的大反攻了!”

  梁兴初最后一个从一号首长的办公室走出来。二话没说,心事重重地同政委梁必业带着警卫班回到了部队的驻地。一进门,梁兴初就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对警卫员说:“去弄瓶酒,我要和政委联络联络感情!”警卫员:“放心吧,这打了胜仗,是该庆贺一下!”梁兴初脸一拉拉,嗔怪道:“庆贺啥?十师的杜光华师长都牺牲了!”

  梁必业敏锐地询问道:“今天被一、二号首长留下,是不是要提升和调动你了?”梁兴初:“被你说中了!可这还是瓢把上的事。”梁必业进一步询问道:“给个啥头衔?”梁兴初:“罗帅先问我,要成立十纵,征求我去当这个纵队的副司令。我回答得很干脆,宁做鸡头,不当牛尾!要不然还回来当我的一师师长。”梁必业:“ 是应该有这股霸气,你已经习惯了独当一面,亲自掌锤一砸到底!”梁兴初:“老兄,我是不想离开咱老部队呀!这些年,大家跟着我打了这么多的大仗、恶仗,不仅熟悉、顺当,还结下了生死之交。难舍啊!”

  梁必业坐下来斟酌了一下说:“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新组建的十纵也是老部队,缺少一员统兵的强将。从李天佑从咱老六团走出去,现在又安排回咱一纵当司令。这期间我们输送了出去多少精兵强将?”梁兴初:“天佑司令那是经过苏联的军事学院的深造,指挥部队打仗那是没得比! 但若要把一个纵队交给我,我恐怕还难以胜任。所以我便直率地将了总部首长一军。”梁必业:“你不走也好,咱一师更需要你!”梁兴初:“也别这么说,老江(江拥辉)他们叫一个来当师长,都可以胜任。不就是七八千人的队伍吗,搁谁不能带?”

  梁必业深有感触地说:“虽说乱世出英雄,可良将难求!作为领兵统帅更是要求高啊!就拿咱东北民主联军来说,中央为什么安排林彪来担任,而且是党政军的绝对统领呢?”梁兴初:“这个说不好。反正安排他来做总指挥,大伙都服气。”

  梁必业:“我看那,起码有这么三条:一是他卓越的指挥才能,二是丰富的军事斗争经验,三是他在军队中的威望和立过的赫赫战功。要在东北站住脚,打开一片新天地,尤其是战胜众多的国民党军的精兵强将,没有实属一流能压倒一切的统帅是不行的……”

  梁兴初见警卫员已将饭菜摆好,还按自己的吩咐拿上来一瓶酒,便竖起大拇指说:“行啊你,越来越有眼力!今天破个例,跟你喝两杯。”梁必业:“你是怕咱们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了?”梁兴初:“可不是,我跟你爹、咱们都是一起参加的革命,可老哥哥他早早就牺牲在战场上。还有好多像你爹、杜光华师长这样的好人,说没就没了!”

  梁必业:“是啊,光华师长经历了长征和八年抗战,立下了许多战功。没想到这次到东北却不幸牺牲了 !”梁兴初眼含热泪斟满酒,心疼地说:“还有罗政委,他的病也是这些年操累过度造成的。在他们面前,我是自愧不如,如有重任交付,也一定挺身而出,肝脑涂地!” 梁必业:“这杯酒还是给你助兴,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容易;一定要再接再厉,做一名越战越勇,不负众望的将领!”二人这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破了例的梁兴初一杯酒下肚,硬朗消瘦的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越加显出沉着、冷峻和骁勇悍将的果敢威猛!

  郑洞国驱车赶到沈阳杜聿明官邸已是零晨四点。赵家骧的副官打开了车门,郑洞国还半闭着眼睛、朦朦胧胧地在睡梦中。赵家骧伸进头去,对还闭着眼睛的郑洞国喊道:“桂亭兄,已经到站啦,下车吧。”郑洞国似醒非醒地揉揉眼睛说:“到哪了?是家骧,你折腾了我大半宿!”赵家骧这才简短地述说道:“杜长官病了,不吃不喝,也不就医。东北危矣!”郑洞国镇静了一下,缓缓下了车,遂被引领到了杜聿明的指挥部。郑洞国整了整衣帽,推开作战室的大门。他见杜聿明伏在插满红蓝小旗双色的沙盘地图上冥思苦想,意识到对方还在不遗余力地在寻找制胜的办法。便喊道:“光亭司令。”杜聿明转过身亲切唤道:“桂庭,你怎么来了?”郑洞国:“我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他指着沙盘说,“玩玩沙盘对抗也不错!”杜聿明:“那我是红方,你是蓝方。”郑洞国欣然赞同说:“那好,我是国军。你作为东北共军,就别客气,出手吧!”二人全神贯注地对抗了起来,二位将军在沙盘地图上你来我往,插着红蓝旗,互不相让。

  郑洞国见自己处处被动挨打,而红方处处占尽了先机,便畏难地说:“如果红方真的从长春以西,吉林以东,郑家屯以北,通化西北和翼察热辽五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蓝方就危在旦夕了!”杜聿明:“那你怎样才能应对呢?”郑洞国:“起码要增派两个军的兵力。”  杜聿明:“那好,你明天就坐飞机到南京。告诉老头子东北的实情,让他向东北增调两个军……至少要把热河的五十三军归还东北建制。”郑洞国:“好吧,我去试试看。”

  实际上,到了1947年的秋季,国共双方较量的这盘棋已经下到了中场。近两年多的厮杀就使双方的力量此消彼长,尤其是东北的国军已经感到兵力的严重不足。要请求增兵了。操纵这盘大棋的正是国共双方的两个领袖,只不过蒋介石下的是拥有号称800万军队参加的“象棋”,搏击到最后,棋盘里所拥有的棋子只会越来越少;而毛泽东下的是能够统领亿万民众参与的“围棋”,棋盘里的棋子越来越多!而这种趋势,会随着这场内战的逐渐升级,显得越来越明显!

  刘世杰被叫到了团部。他一眼看到全团营以上的干部都在这里,政委罗韬和团长马骅正在为三打四平召开有营连长参加的“诸葛亮会”。团长马骅上前握者刘世杰的手说:“欢迎你刘参谋……”刘世杰赶忙敬礼答应说:“马团长,我回自己家还用欢迎?”政委罗韬站起来握着刘的手说:“三营的教导员已经由董连成接任了。所以才欢迎你回来指导工作!”刘世杰醒过神来说:“这消息,我也才知道,董连成够料!回去指导不敢当,可作为老战友还是要常去看看!”罗韬:“你回去就看到了,打四平的请战书是人人有份,像雪片似的!别忘了给咱们如实向上反映!”刘世杰:“我会的。”走出团部他边走边想,原来师部的吴主任已经下达了调令,断了自己回三营的后路……

  南京,蒋介石官邸。整天疲于剿共的蒋介石最近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刻他正处心积虑、焦头烂额地处理中原的战事,见走进来的是东北军的副总指挥郑洞国,不禁询问道:“桂亭,你来这里干什么?”敬了军礼的郑洞国回复道:“我是受杜长官的委派,特来汇报东北的战况,请求增派援兵的。”

  蒋介石用诧异的眼神观望着他的这位黄埔生,他已没有心情详细听从对方的汇报,却仍站在那审视着突然到来的郑洞国。郑洞国也只好站在那简要地向蒋介石陈述了东北国军被东北联军南拉北打的被动窘况,还汇报了杜聿明沙盘对阵的担忧和请求。蒋介石听完脸一沉自言自语地说:“我对东北太乐观了。没想到会是这样!”郑洞国又补充说:“起码要将五十三军恢复东北建制。校长,否则,东北的局势将无法收拾!”蒋介石一转身面向窗外,气急败坏地说:“去年东北的局势可不是这样……东北固然重要,可是南京更重要!山东的陈毅,中原的刘伯承,陕北的彭德怀,都跟林彪一样难对付!关内各战场都吃紧,那里都抽不出兵!”

  几句没有回旋余地的话,怼的郑洞国无话可说,他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来。他决定再到掌握实权的白崇禧处去祈求援助。作为东北军,也理应在国民党军参谋总长的统领之下,何况这位白长官还将被提携为国防部长,在职权范围内能说句公道话或许还能得到派兵的希望。

  令郑洞国万万没想到的是,从白崇禧处得到了几乎同样的信息和回答,除了东北、华中和陕北等地,其他地方均被共军的神兵强将死死拖住,处处捉襟见肘。与杜聿明本来就不合的白长官,尽管与蒋介石也存在派系的纷争,可他不仅和蒋总裁的调门一致,挖苦的言辞更是直白难听,不留情面:“总裁把所有的王牌主力,几乎都给了你们东北,怎么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碰了一鼻子灰的郑洞国,在南京闷闷不乐、哪也没去,也没做过多的停留便灰溜溜地乘坐一架小型侦察机无功而返。

  1947年6月15日,肾病加重的杜聿明将郑洞国再次招去。他强撑着来到作战室,望着沙盘地图伤感地说:“桂亭啊,不久前的沙盘演练如今果真变成了现实!”郑洞国:“四平已被共军的主力包围,听说围攻的都是林彪的主力部队。陈明仁的七十一军危在旦夕!校长命令我们于30日之前速解四平之围。”杜聿明:“是啊,我们应先攻下本溪,保沈阳安全;然后才能与新一军南北夹击来解四平之围。可我身体不行,想让你帮我挑起这副担子。”郑洞国点了点头说:“那你就放心养病,我率三个军力争在一周之内先拿下本溪,然后再去解四平之围也不迟!”

  6月27日,四平攻坚战(三战四平)已打了半个月,进入白热化的层度。城区到处是被炮火炸毁的残垣断壁,整个天空都弥漫在血腥弹药的烟雾之中,枪炮声震耳欲聋地充斥着每一条街巷,阵亡的尸体布满了路口和街巷,凝固的血浆像红地毯一样挂在焦黑的灰烬上……

  虽然城区以西地区已经全被我军占领,陈明仁的指挥核心区也遭到突破,但由于低估了城内增加的兵力和陈明仁的死守待援战术,交战双方都付出了较大的伤亡。一师三团攻城的官兵正向最后的一道堡垒火车站发起攻击,他们是被作为最后的预备队使用的。但敌人的防守仍然很顽强,阻击的枪弹密集的像下雨似的……除此之外,狡猾的敌人还效仿日军作战采用过的方式,在顶不住对方进攻的时候,从天桥上往马路上撒黄豆。这意外的障碍物致使我攻城部队的战士在行进中纷纷滑倒。受阻的战士又被街道两旁射出的子弹击中,尸体遍布,血染满地……

  负责担当预备队的三营正要对所承担的突袭擒龙任务发起最后的突击,团通讯员跑过来向营长魏大虎传达:“上级要你们马上撤出战斗。”魏大虎摘下帽子,遗憾地质问:“马上就要拿下了,怎么回事?”通讯员:“南北增援的敌人已经迫近四平城区,执行命令吧!魏大虎只好回应道:“通知各连停止攻击,迅速撤出战斗。”通讯员随即下达了撤退命令。

  担负突击敌人司令部的九连长刘铁汉,分辨着逐渐减弱的枪炮声更是惋惜地说:“付出了这样大的代价,到嘴边的肥肉,就这么放弃了?”站他身边的指导员董连成也悻悻地说:“可不是吗,我们已经三战四平了,这两次一守一攻,战斗打的如此残酷!”准备攻击敌军司令部的突击队员也惋惜地说:“陈明信(陈明仁的胞弟)已经被我们抓到了,最后就剩这最后的司令部了!”刘铁汉把帽子一摘捏在手中,十分惋惜地说:“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却放了他,让他(陈明仁)成了守城的英雄!战士们的血岂不是白流啦?”……

  担任主攻三打四平的一纵指挥部,紧张的气氛笼罩着众多指战员焦虑的神态。半月之前还信誓旦旦要一举攻下四平的新任一纵司令李天佑,已经同三个主力师的指挥员滚打了多天没有合眼了,可没料到因低估了守城名将陈明仁的实力和决心,攻坚战竟被拖了这么多天还没有完全拿下来,而且对方的援兵已经离得不远了!他不得不在主动承担责任的纠结中执行总部的撤退命令,他向面前的指挥员询问道:“部队都撤下来了吗?”时任二师师长的徐绍勇回话说:“除佯攻新六军的部队外,已经都撤出了。”梁兴初:“这仗打得太窝囊了!部队都拼全力了,最后还是没拿下!”徐绍勇:“情报有误吗,这敌人越打越多,双方的伤亡的将士到处都是……”李天佑又一再检讨:“唉!都怪我事先对敌情估计不足,在大战进攻的‘快、慢节奏’上没掌握好!”

  一纵政委梁必业走过来安慰说:“大兵团作战,难免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次攻坚战打得艰苦,没最后拿下来,也不能算失败!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一定能打下来!”此时,一师政治部的刘世杰从前线阵地赶到纵队司令部,他是奉师政治部的命令来反映一线官兵撤退的情况的,只见他满脸的遗憾和沮丧,如实地向指挥部的首长反映说:“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洒满了战士们的鲜血,大家是踩着阶级兄弟的尸骨撤出来的!”梁兴初看了司令李天佑一眼,又回头怒视刘世杰嗔怪道:“情况明摆着,别火上浇油了!按总部命令,撤吧。”刘世杰:“已经分批后撤了……”

  李天佑紧握双拳狠狠地说:“陈明仁,这次放过你,我们下次再会!他转身又对梁兴初、徐绍勇等众将领说:“我向上级请求,这四平我们一纵打定了!而且很快会雪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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