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师的三个团都在坚定、精心地贯彻师里下达的潜伏作战指令,各级指战员也都通过党的会议制定了类似的作战决议:“绝佳战机不可失,为了擒住新一军113团这群凶狠的恶狼,我们要在这张麻子沟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即在这东北严寒荒野地,部队要风雪潜伏一昼夜,这是面对顽敌、严寒生与死的挑战;也是首跨江南歼敌的绝佳好机会。要千方百计打好这次伏击大战!”

  1947年1月6日夜晚,大雪纷飞,北风呼啸的更加猛烈,天气更是到了哈气成霜、滴水成冰的地步。一师为了在此打个漂亮的伏击,面对貌似强大的对手,要以最小的牺牲和代价来制服它,就必须采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突袭、伏击战术!这也是老将梁兴初在身经百战的战斗中摸索出的成熟打法:将三个团的兵力,全部安排到卡路以东二三里至张麻子沟以西五六里的伏击点设伏。三团的设伏点,就在离前来救援的新一军38师113团和两个保安中队不远的芦家屯驻地附近,这是一个围绕盆地公路展开的绝妙的口袋阵。据时任一纵副司令员、一师师长梁兴初在《张麻子沟伏击战》一文中介绍:“计划以一团的二、三连加上两个重机枪排进占要隘双顶山,以师警卫营迎面就公路两旁的小山,构筑冰雪阵地,埋伏起来。当敌人进入‘口袋’后,师炮兵营、双顶山的部队和正面的警卫营以猛烈炮火袭击敌人,双顶山的部队就近发起冲锋,把敌人拦腰切断,分割开来;一团向西打,二团正面突击,三团向东打并向西南发展,切断敌人退路;然后紧缩包围圈,多路分割,围歼敌人。为了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避免敌人发现我们的意图,我们把口袋放得很宽。师、团指挥员经过周密研究,并考虑到一切可能发生的情况,(还)做出了第二个作战方案:如果敌人从芦家屯出发后直扑双顶山,就在双顶山与芦家团之间围歼敌人。”

  部队潜伏的措施也是十分严密的,为了不暴露部队的任何迹象,严令点灯生火,晚餐只能是卧在各自的潜伏地点吞咽一些炒面和冰冻的炒苞米,地上的雪水成为饮用水的唯一补充。设在二团右翼八家子的师指挥所,也只是一间捂得严严的农家茅草屋。

  营长魏大虎正冒着深夜的严寒,又来到俯卧在雪地里的七连阵地。当他看到战士们的身上和帽檐上都落上了厚厚的雪花,战士们的眉毛也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便提醒和鼓励着战士们:“要坚持住。可别睡着了,会被冻僵的。”他走近重机枪机枪手李志强的跟前,他见对方为了防止机枪在严寒下冻住,正在往机枪的冷却壳里塞草 ,便不动声色地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双连自己都没舍得穿的厚布袜子,一甩手扔了过去。接过了这暖暖的袜子,看着转身离去的营长,李志强领会到这其中的深厚含义。他只好在营长离去很远了,才断然把这它换到了原来用乌拉草还挡风御寒机枪壳里。

  九连连长刘铁汉同卧在身旁的刘世杰小声说:“听说来增援的是天下‘第一军’!也不知这绰号从何而来?”刘世杰:“我听说,国民党新一军的前身是赴缅作战的200师,师长是到美国留学深造的孙立人。这个200师是国民党军首个机械化师,作为远征军,曾与新六军一起在缅甸的什么地方,挫败了日军的整个18旅团。毙敌一万多!受过蒋介石的特殊嘉奖!而今天前来救援的113团,更是营救了被日军包围、陷于绝境的英军的功勋团。”指导员董连成也兴奋地说:“还真遇上了劲旅,是条大鲨鱼!”刘铁汉:“这么说,不太好收拾啊?”刘世杰:“所以才需要全师共同来布这张网!”刘铁汉:“就看咱这网布的如何了!”刘世杰:“咱师长都急红了眼!不仅亲自勘察、布阵,还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好这场伏击,全歼新一军的功勋团!”董连成对刘铁汉说:“告诉大家,检验我们到底谁是真正主力和王牌的时候到了!”刘铁汉“他娘的个x的,这回该轮到咱们占据有利地形发威的时候啦!”

  午夜时分,前去侦察的两位侦查员冒着风雪匆匆赶了回来。他们一前一后回到指挥所的茅草屋。奉命化装进村侦查的李权,先向屋内的首长敬了个礼,然后在炉子旁暖了一下手,这才向焦急等待的两位首长报告说:“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前来增援的113团才由一个保安团在前面开路,一个保安团在后面殿后,不紧不慢地向张麻子沟方向开来。”这二梁指挥员一听,马上来了精神,细心地听着侦察员的汇报……

  梁必业:“是其塔木被围困一营的113团,听说这是赴缅作战的功勋团。一千多人竟全歼了日军的一个大队,挽救了被围困的七千名英军。”梁兴初搓着自己两个手掌说:“ 这回,就让这个功勋团栽在我一师的脚下 !”

  昨日下午,坐在装甲车中率领九台的全部人马前来救援的敌团长王长篱,询问身旁的刘副官:“共军擅长搞围点打援,我们千万别中了埋伏!刘副官马上回答:“前面是卢家屯和张麻子沟。卢家屯是有500户人的大屯;再往前是张麻子沟 。”老谋深算的团长王长篱便小心翼翼地说:“那就按计划在卢家屯扎营。今晚不走了。”刘副官:“是,团长高明。咱们去增援,首先得保证自己的安全。”王长篱又嘱咐道:“在卢家屯驻扎,也要设好岗,以防共军的偷袭 。”刘副官:“你放心团长,卢家屯有忠诚可靠的屯长,带来的保安团的团长是屯长的儿子。一切都交给我来安排。保管让您过得舒服!”

  夜深了,潜伏区光秃秃旷野的数九天气越加寒冷无比。梁兴初师长同梁必业在老乡家的指挥部里商议着:“让三团派人再去侦察一下,看看敌人的动静,是不是不来了?”梁必业:“我看可以。这要命的鬼天气,别让大部队白等了。”梁兴初:“走吧,三团离这里不远,一起去看看。”梁兴初:“走!”二人穿上大衣就往外走。

  魏大虎又来到八连的潜伏地段。他兴奋地对副营长金刚说:“师首长刚来过,指示我们除认真潜伏、还要不断派人前去侦查,这回我们碰上的是38师王牌师的王牌团。”金刚:“113团,团长叫王长蓠!”魏大虎:“这个名可不咋吉利!不过,你还挺善于侦察敌情 。”金刚:“我听说这个团不光装备先进,还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油子。”魏大虎:“对待这无比凶残的仇敌,就是要使出夜间提前设伏的绝招,一剑封喉!”金刚:“放心吧营长,这条大鱼就要上钩了!我派出去侦察员回来说,除这113团外,还携带了九台的两个保安团,刚刚进入卢家屯。今晚就驻扎在那里,而且在那进行了严密的设防。”魏大虎:“这么说最快也得明天向这里进发,我们还得在这里潜伏一宿。”金刚望着严寒的天气说:“只是这老天不作美呀,若换个暖和天该多好!”

  魏大虎:“我看哪,这未必是坏事!”金刚心领神会:“ 你是说这风雪交加倒能麻痹敌人?”魏大虎:“师长说,这一次和秀水河子的围歼战不一样。打伏击,要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金刚频频点头:“我懂了,我们可以利用这样的坏天气!”魏大虎:“再多派几个人,严密监视敌人的动静。另外,也要注意躲避敌人的侦察。”金刚:“是的,营长。”

  据三团三营的侦查员探明,在昨夜芦家屯屯长芦老面的会客厅里,里外屋两张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东北风味的家宴。在开席之前,副官最后从外面走进里屋子说:“团座,警戒都安排好了,这整个屯子都住满了我们的人。”高大肥胖的屯长芦老面见客人、酒菜基本备齐,便微笑着举着酒盅对众人说:“我芦家屯今日有幸迎来国军三个团的众将士进驻寒寨,我芦某在此给诸位接风。下面就请王团长给说几句。”王长蓠端起小酒盅致辞说:“我 113 团奉命携九台的两个保安团前来围剿共匪。半夜到此驻扎,有劳贵府款待。还望诸位这次能够同心协力,谨慎行事;为保我们一夜平安,于明日顺利到达塔其木 ,并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干杯!”“来,干!”……

  刘副官趁机站起举杯恭维道:“我38师113团曾转战南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尤其是在赴缅对日作战中,打败了号称钢军的日军旅团,挽救了被困的英军,威震世界!这一次也一定能够击败前来骚扰的共党的溃军残匪!”“好!他东北八路已经是我们手下的残兵败将,胆敢跟我们较量?那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在阵阵高谈阔论和掌声中,官兵们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各处设伏的战士们,在这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午夜的气温已经接近零下40度,在不断挑战着我军官兵的忍受力。白茫茫的山村旷野,凌冽的西北风吹得呼呼作响,连出来觅食的动物和飞禽都非常稀少。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设伏,这在以往的军事史上,空怕也是绝无仅有的。天快亮了,潜伏的大部队已经融入了雪白静谧的旷野。

  胆怯的敌人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不见他们的踪影。战士们仍然在设伏的雪地里不动地坚持着。已经有许多战士的手脚被冻僵了。他们多想找个暖和的地方缓解一下啊,可他们只能坚强地坚守在原地;他们懂得如果万一暴露了,就会前功尽弃。

  魏大虎看到重机枪手李志强,把自己给他的厚袜子包在机枪的重要部位。可他的脚却埋在雪窝子里。为了增加热量,战士们只能掏出生苞米粒在嘴里嚼着,实在渴了就趴在地上吃一口雪。有尿了也只能趴在地上解手。而不至于暴露目标。魏大虎猛然想到激战时水压机枪的冷却水,上哪去弄?他不忍心地小声对周围的同志说:“谁要有尿能憋得住,就尽量憋着点,关键时它保准比凉水管用!”

  李志强已经猜出了营长这话里的用意,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冻僵,咬着牙表态说:“我这保存着体温的小烧,也只能留三、五两了。”魏大虎回答:“不要紧,我这足有七八两,够你机枪喝上一壶的!”李志强挺着冻得冰冷通红的脸,为了保持体力不再回话了,只微微露出憨厚的微笑。

  1月7日,各团于拂晓前进入了前沿阵地。当时的气温还在零下38度,战士们趴在雪地上,身上的伪装都覆盖着一层白雪。敌先头部队于上午九时开始从阵地前通过,有的前沿阵地离公路上的敌人只有50米,但由于风大天寒,敌人一个个缩着脑袋,有的捂着脸,蒙着头,没有人发现进入了我军的‘口袋阵’。可敌人的行进像乌龟一样缓慢。接近中午11点,驻扎在卢家屯的援兵终于在七八辆装甲车的开路引导下,向张麻子沟缓缓开来……装甲车上的机枪不停地向路两侧突突突地试探性扫射着……装甲车上敌人的说话声已经听得很清楚了:“这鬼天气,不会有共军在这埋伏的……”当敌人还未来到张麻子沟的村边,便停下来,从车上抬下几门火炮,立好了之后,开始向山上和山后,哐哐打了一阵炮 ……十分谨慎的敌人见炮打出去没有任何的反应,这才把炮又装上车,开始小心谨慎地向埋伏圈开来。

  设伏的所有战士又在雪地上爬了七个小时,虽然已经有不少人被冻僵了,仍严格地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等着,离敌人最近的潜伏点只有几十米。严寒和风雪不仅将潜伏的整个部队掩饰的与大地融为了一体,也使增援的敌人抬不起头,睁不开眼,万没想到在他们不远就潜伏着一只三倍于这个功勋团的尖刀部队。大家心里这个乐呀,总算这一趟没白跑,也没白等,这回有你们好瞧的啦!

  在张麻子沟村后山一个叫吴家岗子的山坡上,指挥作战的师首长们总算挨到了12点半。沉着冷静的指挥官梁兴初咬着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公路上蠢蠢挪动的敌人,见敌人的两个营(二、三营)和团机关都进入了埋伏圈,尾部的山炮连和九台的两个保安团也出了芦家屯,这才和政委会意,转告身边的江参谋长:“开始吧!”只见两颗红绿信号弹升向寂静的山村,顿时枪炮声连成一片。梁兴初从望远镜中看到,炮兵营首先将敌人的一辆指挥车和两辆装甲车击中起火,敌人队形顿时大乱。埋伏在双顶子山上的一团的迫击炮、轻重机枪一起呼啸砸向行进的敌人。溃不成军的敌人已顾不上还击,东一群、西一块地乱碰乱窜,狼狈不堪!     此时二团已将敌人前面的道路堵死。猛烈的炮火瞬间将敌人的装甲车炸毁横七竖八地瘫在道路两旁,埋伏在道路两边的战士,迅速跃起,潮水般涌来,杀声震天……包围圈在紧缩,一团向西、二团向南杀过来,三团直奔芦家屯兜住了敌人的屁股。敌人的五辆装甲车,被一团的冲上公路的两个连很快击毁,丧失了重火器的威力;二团也动作神速,从山上猛冲下来,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三团则紧紧围住掉头的残敌和退到芦家屯的散兵猛打猛冲,俘虏像赶羊一样被围成一堆堆、一群群……

  敌团长王长篱见此情景,气急败坏地说:“我们中了埋伏!赶快指挥向后面撤!”刘副官:“我想后面的退路已经被共军堵死。撤,恐怕来不及了!”王长篱一脸的无奈:“共军太可恶了!明着打不过,尽干这下三滥的勾当。赶紧组织弟兄们抵抗和突围!”敌人一字排开的队伍,已被拦腰斩断,四面飞来各种枪弹。冲锋号声夹着喊杀声和缴枪不杀的呼喊此起彼伏……被打的蒙头转向的敌人,在四面遭袭的口袋阵中,已施展不了应有的装备和火力了。蒙头转向的敌人刚想后撤……包抄过来的三团的火力更是猛烈。魏大虎指挥者身边的重机枪手,突突突,嗒嗒嗒……不停地将子弹射向企图后撤的敌人。只见魏大虎将刚刚积攒起来的尿液,用一个大茶壶不停地倒向打的滚烫的水压机枪上面的盒子里。打的痛快淋漓的战士们,也顾不得刺鼻的尿骚味儿了,不停地扫射着 ……无路溃逃的敌人开始缴枪投降。从卢家屯刚出来的保安团更是在三团的强大火力和政治攻势下,乖乖地缴了械。

  担任正面主攻的二团的唐青山团长,指挥着两个营一千多人的官兵,从路两侧死死地将位于中间的敌人围着打。他发现在敌人似乎警卫排的冲锋枪的抵抗下,有两个军官模样的敌人向一处低洼的雪地跑去,便亲自带领身边的两个警卫战士跑去追赶。跑在最前面的敌人正是团长王长篱,他和一个勤务兵跑了三里多地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以为逃出了包围圈,没想到向后一看,发现有三个人已经追了过来,并向他们发出“缴枪不杀!”的口令。勤务兵赶忙扔下枪举起双手投降;王长蓠回头看到前面只有一名战士离他越来越近了,于是回头甩手一枪,这一抢还真打在了这名逼近了的警卫班长肩膀上,这名叫刘广义的神枪手一腿跪地、仍旧端起冲锋枪一个点射,就将113团的团长王长蓠当场击毙!这时赶上来的唐青山团长上前询问那名投降的勤务兵:“他是谁?”得到的回答是:“他就是我们113团的团长王长蓠。”……

  三团三营的副营长兼八连长金刚手里端着冲锋枪押着俘虏,大声地向他们喊着:“共军优待俘虏,你们团长已被击毙!知道我们这天兵天将是谁吗?是你们‘第一军’的老祖宗——山东八路军独立团!”从卢家屯出来不远的两个后卫连以及一个保安团,见前后都遭到共军的围歼,不仅丧失了抵抗能力,在四面的喊杀中也难逃罗网,便纷纷跪地缴械投降……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伏击,至下午3时,一师就全歼了新一军38师113团(欠一个营)和两个保安中队,击毙敌团长以下135名,伤敌120名,俘虏868名。击毁装甲车5辆,汽车两辆;缴获汽车12辆,火炮21门,轻重机枪68挺,冲锋枪110支,步枪490支。

  张麻子沟歼灭战的第二天,一纵三师攻克其塔木,全歼了守敌一个营和一个保安中队;六纵也在焦家岭打援战斗中,经过两昼夜激战,全歼了新一军30师的90团;从吉林乌拉街敌新一军112团,也被我二师及友军击溃;整个其塔木围歼战取得全面胜利。

  捷报传至联军总指挥部,参谋长刘亚楼兴奋地向一号首长林彪报告:“王长篱的113团在张麻子沟被二梁一锅全端了;三师和六纵在其塔木和焦家岭也得手了;孙立人新一军的两个团、外加两个保安团,已被我们掰胳膊劈腿全给报销了!”林彪:“嗯,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去年在阵地战中他们‘以强欺弱’,可如今在运动战中,就由不得它啦!”

  新一军军长孙立人得知几天之内,就丢了两个整团,气得暴跳如雷,大骂杜聿明指挥无方:“使自己的兵力到处分散,才让共军能够各个击破!”

  在张麻子沟潜伏了一昼夜终于一举全歼顽敌的三营官兵,在压解着俘虏回到附近的村子之后,这才开始清点伤亡情况,尤其是察看被冻坏战士们的手脚,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胜利之后的喜悦……魏大虎看着战士们生龙活虎、痛快淋漓的样子,禁不住连声感叹:“多好的战士啊,严寒之夜,终于挺过来了!可许多战士的手脚和耳朵、鼻子都冻坏了!”

  刘世杰:“是啊,这场胜利的确来之不易,是战士们用自己的性命和伤痛换来的!两兵相争,强者胜;两强相遇,智者胜啊!”在他身旁的魏大虎责怪道:“老伙计,别跩了,赶紧想辙治疗战士们的冻伤! ”刘世杰猛地醒悟到:“快告诉大家,冻伤的部位不能马上用热水敷!而应当及时地用血搓,慢慢来缓…… ”

  魏大虎:“我看看你这包里都装的什么好东西?”刘世杰:“没什么,就几本小册子。”魏大虎在包内翻了翻,拿出毛泽东《论持久战》的单行本说:“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刘世杰:“哎,这可是精贵玩意儿!听说咱东总的最高指挥官,挎包里也就装的这么几本神奇的兵书。”魏大虎:“得了吧,最高指挥官是谁?他挎包里装的什么你咋知道的?”刘世杰:“我不是出去讲课吗,是师里的首长透露的。”魏大虎:“可惜呀,咱没喝过墨水,也没这个眼福;只好坐等其成啦!”

  杜聿明在他的指挥部里,面对几名部下埋怨道:“他(指孙立人)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轻易就上当?”赵家骧:“这贼一样的共军,实在也太可恶了!尽搞这阴的暗的!他们有能耐与我们正面较量?”杜聿明沉默了片刻,不得不下令说:“那就暂停这次南满的剿匪行动。新编30师、91师、88师,一起西援,围剿共军的南下的部队。”

  而首次领教了林彪典型的围点打援策略的孙立人,面对总指挥的指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种与八路军自相残杀的仗从心里他就不想打,何况老对手共军也是几十年磨练出来的精兵强将。可他心里还是不服,必竟共军采取的是偷偷摸摸突然袭击。自己部队的战斗力心中还是有数的 ,我堂堂的名流学士、抗战名将,不仅在美国军事学院深造多年,还战淞泸、征缅印,驱顽寇!岂能败在山沟沟滚出的土豹子手里?他于是在指挥部的部下面前,勉强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矫情自傲的神情说:“是他杜总指挥指挥无能,才使我的部队到处分散,反被共军牵制。到头来狡猾的共军反倒是以多打少,变被动为主动了!我的两个团损失得实在可惜啊!”

  沈阳东北国民党军指挥总部。当杜聿明指挥着回撤的主力,拉回去没追到已经撤到松花江以北的共军,又扑了个空之后,他不服输地又在指挥部重新部署对南满的进攻。他算计着:要于1月末重集结几个王牌师,兵分三路重新向临江进犯。杜聿明对参谋长赵家骧说:“现在,东北共军的兵力在喘息之后,已经有了的加强,但不能等到他再强大了,我们再去围剿!”

  在一旁的郑洞国看完作战计划,忧心忡忡地怀疑并提示说:“光亭兄,南攻北守的计划固然高明,可松花江已经结冰,北面恐怕不易守住哇。北面不守,南攻就很难奏效。这整个计划就…… ”杜聿明则转向郑洞国说:“桂亭,南攻北守的战略是不容怀疑的。上次遭受挫折,主要是某些将领无能,中了共军以大吃小的诡计。我们的兵力和武器都占绝对优势,我们的教训就是不能主动出击,致使我们总是被动挨打!而改变这种局面的唯一办法,就是进攻——主动进攻(《四野·纵横天下》第三章76页“ )!”郑洞国听了这振振有词辩解,他耸了耸肩仰在了沙发上说:“可共军太狡猾,总是避开我们的主力进行突扰,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杜聿明又恶狠狠地说:“我就不信才短短几个月,溃败的东北共军就长了三头六臂!这次我要亲自坐镇指挥!”郑洞国:“好,你指挥,我当先锋!”可当他的话音未落,作战部的参谋又传来不祥的战报:“南满的共军又窜到通化一带,力克三源埔等重镇 ……”由于北满和南满的东北联军紧密配合,搅得国民党东北军的主要首领,都对东北民主联军这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杜聿明仰头看着墙上的地图在发愣 ……

  二月下旬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三营的官兵随着二次南下的大部队又冒着严寒向回折返。在连续行军的小息片刻,蹲在路旁的魏大虎问身旁的刘世杰:“ 这次咱大老远地跨江南下,还没和敌人接上火,为什么又回撤啊?咱‘林头’过于谨慎了,难怪人家说他是撤退将军!”刘世杰微笑说:“ 我们一个营,或一个团或一个师,只是这大兵团作战的一个‘棋子’。这运动战的关键,是靠运动来调动敌人的指挥棒。东总的指挥棒怎么比划,敌人就乖乖地跟我们怎么跑! 听说四纵在南满又攻陷了三源浦等几个重镇。” 魏大虎:“嗯,只要能有效地调动敌人,我们就是跑断腿,也值!”刘世杰:“ 我们八路军这快速行军的本事,也是敌人逼出来的!”魏大虎:“没问题,战士们已经习惯了与敌人的四个轮子赛跑了。”

  国共双方两支不同性质、装备、力量悬殊的队伍,为了战胜对方而在东北的大地上角逐着,在严寒的山野里下不停地行着……与敌人的“四个轮子”的隆隆作响声不同的是,在东北联军主力一纵行军的队伍中所听到的,只是这千军万马踩在冰雪路面上的咔咔声……刘世杰在行进中又对身边的魏大虎说:“国民党东北军的这头野牛已被我野战军牵住了鼻子。”魏大虎用手比划着说:“嗯,我们只有把这头横冲直撞的野牛拖散了架,才好最后扒它的皮,解它的骨头,吃它的肉!”刘世杰:“我们应注意保护好战士的积极性,关心那些手脚已经被冻伤的战士。”魏大虎:“是啊,冻得那样,多疼啊!可他们谁也没抱怨!”他们心中明白,整个大部队都在经受着这样挑战和考验,只有在最困难的时候咬牙挺得住、忍得住,冲得上、拉得下,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创造一个个惊人的战绩。

  当战士们在宿营地睡觉休息的时候,刘世杰和魏大虎走到每一位战士的身旁,细心地察看冻伤的部位 ……疲劳的战士们都已经熟睡了。刘世杰和魏大虎还在屋内的小火炉旁,边给战士们烘烤湿漉漉的鞋袜,边谈论着战斗中的深刻感受……刘世杰:“这二次下江南,一晃我回来将近两个月了,这南拉北打的运动战打得可真过瘾!等回到江北我要去师部一趟。”魏大虎:“行啊,只要你能常回来看看,就算没忘了咱这尖刀营。”刘世杰:“咋会忘呢?咱尖刀营,都在首长那挂了号了!哎,对了,我还想跟你探讨一下,咱尖刀营转战南北,这越战越勇、越打越强的经验。”魏大虎卷了一根烟点上火,抽了两口说:“什么经验?我哪懂?”刘世杰:“就是与众不同,好的东西。说的通俗明白点,不都说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靰鞡草’吗,那咱们营有哪三宝?”

  魏大虎想了想回答说:“哎,我这阵阵离不了的杀敌大砍刀,算不算一宝哇?”刘世杰想了一下点头说:“不卷刃的‘钢刀’,就使敢打硬拼的‘刺刀见红’精神!算是一宝。”刘世杰接着说:“这第二宝,我想就是我们部队能征善战、快速行军的能力。”魏大虎领悟道:“是人人都有一副铁脚板,能够和敌人的汽车轮子赛跑的优势?”刘世杰:“咱就叫它长途行军跋涉带小跑!这是从工农红军延续下来的特长啊!”魏大虎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放在脚底下踩灭。深有感触地说:“要我说,这第三宝,就是你所擅长的思想工作,这些年,我们打的每一仗,都离不开充分发挥党支部的作用!”刘世杰:“哎,不是我擅长的,而是部队一贯奉行的连队党的坚强领导,下达行政命令同时依靠党组织来发动和贯彻执行!”魏大虎:“我就知道无论遇到什么难处,经过党的会议一讨论形成决议,就有了强有力支持!”刘世杰:“应该叫支撑!嗯,这三样,的确值得我们骄傲和自豪。有了它,就犹如孙悟空得了金箍棒!”刘世杰又不停地念叨着:“不卷刃的‘尖刀’;长途行军跋涉带小跑;连队党支部的好领导。这‘三样宝’,也算是我这次向师部汇报的心得。”

  魏大虎略有感悟地说:“我看你这出去讲课,牵挂的心思越来越多了。难怪师部要留你!”刘世杰:“你这可错怪我了!我现在的心事,全在咱尖刀三营的‘墙内’,能把咱营这把‘尖刀’磨砺好,我就知足啦!当然,上级领导指派的工作也要尽力而为,不都是为了强军打胜仗吗!不早了,查完岗咱俩也在这地铺眯一会,明天还得接着行军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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