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之章 第六章 行踪
第四十八卦 井（卦形：坎上巽下）井：改邑不改井，无丧无得，往来井井。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
九三：井渫不食，为我民恻，可用汲，王明，并受其福。
桑书远从雷家的公司出来，问了问大家都在哪里。武清风说已经找到雷宏达在商业街停车点所在，是一处地下停车场，监控里看到他停完车，一个人走上了地面一层，然后从出口处往西面拐弯了，这样也不错，直接排除了一条商业街，还剩下两条街，缩小了排查范围。
桑书远告诉他已经拿到了雷宏达的清晰照片，马上会送过去给他，武清风说那就太好了。
再给刘伟亭打电话，刘伟亭说已经能确定，那辆车再出现的时间点是凌晨一点四十八分，他现在初步判断，从晚上十点三十二分到凌晨一点四十八分，总共是三小时零十六分钟，雷宏达都在金龙小区附近。这里，应该是他离开龙头市区前到的最后一个地点 。
桑书远问：“你觉得还有没有其它的可能性？”
刘伟亭比较肯定：“应该不会了，开车的人都有一个习惯，不习惯其它的交通工具，你想啊，但凡距离超过一公里，首先想到的还是开车。”
桑书远也同意他这个推断。
不过桑书远很奇怪刘伟亭怎么还待在交管局，刘伟亭兴奋地说：“我从监控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你要是顺路，就过来一起看看。”
桑书远：“哦？什么有趣的东西？”
刘伟亭：“你来了就知道了。”
二十分钟不到，桑书远已经坐回到监控室的设备旁，刘伟亭冲着录像指指点点，告诉他一些新的发现。
第一是，他发现奥迪从金龙小区那里出来时，已经遮挡了车牌，说明遮挡车牌是早就预谋好的。
桑书远闭眼思索道：“早就遮挡好，说明什么？这车出来，就不想让人发现是雷宏达的车，那，看到开车的是谁了吗？雷宏达还是凶手？”
刘伟亭摇头：“一路上九个红绿灯处，都看不清楚，要说起来，这里的监控比咱们省城的，设备清晰度差多了。再加上那时候雨也很大，车子也没开雨刷，所以全部都模模糊糊的。”
桑书远：“没开雨刷？不怕出事故？”
刘伟亭：“对，好在时间也晚，路面上车极少，加上开了两个大灯，倒是不太影响开车。不过看监控就费劲多了，两个大探照灯晃着，更难以分辨。”
桑书远：“也说明开车的人技术不错。”
刘伟亭：“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还记得吧，游乐场那边那条小窄路能开进去倒出来，不是早就暗示开车技术很好嘛。”
桑书远：“没错，前后对上了，凶手的驾驶技术很不错。那第二呢？”
刘伟亭把录像倒回去，一直倒回到金陵夜总会的七点半，他得意地指点道：“你看这里，发现了没？”
桑书远仔细看，奥迪车在前，后面鱼贯跟着几辆小轿车，他试探着问：“是后面有盯梢的车？”
刘伟亭哈哈大笑：“三哥啊，这次你没看出来，这里，你看这里，”他指向自行车道上的一辆电瓶车，“其实是这辆车，这辆才是盯梢的。”
桑书远紧张地问：“还有没有？电瓶车一直跟着？跟到了哪里？”
刘伟亭看着自己的笔记，又调出一段录像：“这里，看这里，还是这辆电瓶车，在雷宏达从他公司出来后，还在跟踪。”
桑书远赞叹不已：“六子你眼真贼，要不是你，这条线索就丢了。”
刘伟亭又调出来几段录像，每一段都先播放，然后暂停给桑书远看：“你看这里，又是他，从雷宏达家出来后。还有这里，从商业街出来后。最后，在金龙小区路口拍到的，他就一直跟着，越往后，因为车越少，就跟得更远些。”
桑书远：“很合理，晚上十点多时，道上没什么车了，跟近了太显眼。”
刘伟亭把最后一段录像又播了一遍，停在一个地方道：“没错儿，在这里，车子过去后快二十秒，电瓶车才到，那就是离着有一百多米，远远吊着。”
桑书远问：“嗯，一直跟到了这里，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是不是就是凶手？”
刘伟亭得意洋洋：“三哥，怎么样，你总说从心理入手，还说新技术不重要，你看，要是没有监控，怎么可能盯上嫌疑犯。”
桑书远辩解道：“我啥时候说新技术不重要来着？我的意思是都重要，犯罪证据和犯罪心理，都重要是吧。”
刘伟亭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你就是嘴太硬，算了，谁让你是三哥呢，我让你一步。”
桑书远呵呵乐着给自己解围：“这次算你有理，不用你让着我。”
刘伟亭续道：“只可惜啊，电瓶车骑手根本拍不到脸，带着头盔，除了从衣着和体态上分析出是一个男人外，没有其它的信息。”
桑书远：“你放大看了没？”
刘伟亭：“都看了，所有拍到的地方，都放大看了，一个是本身比汽车就小好几号，另外雨真是不小，路灯也不够亮。”
桑书远问：“我注意到电瓶车没有车牌，是个黑车。”
刘伟亭：“着啊，不过电瓶车没牌照的不在少数，好多不上牌的。”
桑书远想了想：“从车型入手呢？”
刘伟亭叹气道：“不好查，这个车型，最常见的，本市应该不下二百辆，这查起来没个三五天都查不完。咱们哪有这么多人手？”
桑书远提示他：“让市局的同志帮忙呢？”
刘伟亭：“如果实在没招儿了，也不妨试试，不过，我不抱希望。”
桑书远也同意，他感觉从各种迹象表明，这个嫌疑犯一直在刻意不暴露自己，他把关注点又拉回到录像。
桑书远问：“还有没有其它，有用的信息？”
刘伟亭：“对了，刚才说到哪儿了，还有最最重要的第三点，我把所有录像，包括电瓶车骑手和开车从游乐场回来的凶手的都翻了一遍，发现一个重大的线索。”
桑书远扬起眉头：“是什么？”
刘伟亭又找出几处图像来，他逐一定格给桑书远看：“你看看，这里，开奥迪这个人，用右手去摸鼻子。这里，还有这里，共找到两处；而那个骑电瓶车的，也爱摸鼻子，我找到三次，可能还有，后面我就没细找了，三哥你说，这说明什么？”
桑书远大叫起来：“妈的，这是同一个人。”
刘伟亭笑着说：“对喽！五哥看了半天，都没发现。”
桑书远回敬一个灿烂的微笑：“那也不怪他，关注点不同，他看的时候，主要关心这辆奥迪的行踪，你是怎么想到，凶手会跟踪的呢？”
刘伟亭：“如果没有联想，世界将会怎样？你之前办案，不也经常倒着推吗？我就突发奇想，如果我是凶手，应该怎么下手？怎么能找到雷宏达，第一个想法就是肯定之前要跟踪雷宏达，然后就顺当了。”
桑书远夸奖他：“不错不错！真不错！说实话，连我都还没想到这一层。”
刘伟亭接着卖弄：“那三哥你说，摸鼻子这个动作，还能推导出什么？”
桑书远想了想分析道：“我能想到的，是这人可能有过敏性鼻炎，我爸就有，我就看他老去摸鼻子；再有嘛，可能说明他是个右撇子；对吗？”
刘伟亭道：“有可能，我老叔喝了一辈子酒，你也见过他，长了个酒糟鼻，也老去摸；还有，除了鼻子有些毛病的，感冒的人也会，三哥，你不是总看心理学方面的书吗？这也属于微动作的一种吧？”
这提醒了桑书远，他回忆看书时的印象：“是，肯定算微动作，我记得下意识摸鼻子代表的好像是紧张和焦虑，要说谎前也有人会摸鼻子，是一种掩饰性的动作。”
刘伟亭点头：“你看，就是这样。我觉得可能是凶手准备下手前的紧张。”
桑书远想想觉得不对：“不对吧，那他开车回城时还摸？那个时候应该不紧张了吧。”
刘伟亭觉得自己失言了：“那么说，还是个习惯性的动作居多。”他又突发奇想：“把开这种电瓶车的人都找来，看谁习惯摸鼻子，就能找到。”
桑书远不说话，只是咧嘴笑着看着他。
刘伟亭回过味儿来：“那不现实，要是有好多爱摸鼻子的，就没法确定，再说，只是摸鼻子也不算证据。”
桑书远放过了他，又问：“确实是条重大线索，还有看出来没有别的？”
刘伟亭为自己抱屈：“三哥啊，一个钟头发现这些，就不简单啦！”
“是滴是滴，很不简单啦！”
于此同时，武清风正在挨家挨户地，顺着商业街查找雷宏达的行踪，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发现，问到的商家，都说没看到这个人。
而在龙角区的金陵夜总会，钱奇峰请到的各位黑道老大，正在彼此寒暄。倪家组这个局，为的是借雷宏达出事的机会，给倪正好找些机会。
钱奇峰请人来的说法，是大佬们多年未聚，来共商今后的大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