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之章 第五章 脚印
凌渡雨心生疑窦：“桑警官，您，为什么叹气啊？”
桑书远本来想着的是，可叹这么个福相之人，头颅已经被石头砸得稀烂，让他不胜感慨，被凌渡雨这一问，只好掩饰心中所想：“嗐，我是看雷总这个相貌，仪表非凡，怎么会入了黑道呢？”
凌渡雨松弛下来，展颜微笑：“桑警官，这就是您的不是了，那些个江湖上的传言，并不可信。”他站起身来，伸手示意邀请桑书远：“桑警官若是还有些时间，就请在公司里稍微参观一下，看看我们算不算是正经的生意人。”
他拉开椅子，率先走出会客室，引领着桑书远。
桑书远不置可否，起身跟上，他也有意想摸摸雷家的底。
凌渡雨先带他在顶楼参观，指点着各个部门：“这一层是我们的核心层，各个商务部门的主管都在这层，加上大会议室和几个贵宾会客室，财务部和人事部。”
走楼梯下了一层，凌渡雨介绍说这一层是新兴行业，是公司未来计划的几个发展方向，有商业程序开发部、商用机器人部和中医诊断系统。
桑书远挺好奇，就仔细问了问，凌渡雨简单介绍说商业程序实际上主要推手机APP，针对对象主要是老年人，包括养老方案、医疗和康复知识、营养膳食及配餐、老年陪伴等。陪伴APP的卖点是把子女的声音录制后模拟合成，然后陪着老人聊天，还有个把文本转换成子女声音的小程序，用起来，就好像子女本人在给老人读小说一样，桑书远觉得挺有意思，想给自己爹妈试着用用，就问开发完没有，凌渡雨说还没完全成功，不过已经有个测试版可以用，就给了桑书远一个链接。
然后商用机器人部就更高端些，开发部里不少人在忙活，凌渡雨介绍说未来不是机器人时代吗，我们也想做这些，不光是扫地机器人，将来的家务都可以让机器人来做，什么擦鞋啊、炒菜啊、收纳啊、育儿啊，方向很多。
再有就是中医诊断，病人扫描面部，同时听脉，凌渡雨说雷总对这个很有研究，投入了大量资金研发，把中医里望闻问切交给机器来做，这样就不用跑去医院挂老中医的专家号，在家里就能诊断自己的病，并给出食疗和药疗调理方案，当然严重的病还是要去看西医的，但一般的小病小灾自己就能解决。桑书远看了，不停说好，说这个如果诊断准的话，真的有用。
凌渡雨打开机器，问桑书远要不要试试，桑书远赶忙摆手说查案子没时间，以后肯定要来试试。
下面的两层楼是一些常规的商务营销，有几个关乎理财的部门，是专门为公司创收的，还有运输部，承接了本市大部分长途货运，餐饮部，承包了本市各大中小学的午餐，其它杂七杂八部门还有，甚至有个部门专门培训网络直播，教人怎么直播带货。
凌渡雨笑道：“现在不是流行直播带货吗？很多人想干又觉得门槛高，我们就把这一块包下来，提供方案、设备、教学、甚至各种适用的文案，最后直播人赚不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把钱先赚了。”
桑书远建议说你们还可以用那个老人APP的语音转化功能，把直播的声音都搞好，这样岂不是连哑巴都能直播吗？
凌渡雨略加思索，竖起大拇指道：“您这是好主意，高明，我都没想到。”
桑书远问：“你们，就没搞些什么房地产、建筑、娱乐场所之类的买卖？”
凌渡雨笑道：“我们的生意经常变，您说的那几样十年前我们都弄过，不过雷总脑筋活络，看得也准，他总说要赚钱必须要先人一步，跟风就不行。这么多年了，他新搞的生意都赚到钱了，我们都信他的眼光。像房地产他早说快不行了，而且占用资金太大，容易把自己套死，钱，要活着流动起来。”
桑书远捻着下巴若有所思。
走马观花地参观完，时间已接近一点五十分，桑书远惦记着案子，就问凌渡雨：“凌总，昨晚你们夜总会出来后，雷总回公司到底是办什么事儿？”
凌渡雨摊摊手道：“确实回来过，八点刚过回来的，一楼的保安也查到他在电梯里，电梯的监控里有，这个电梯可以从地下二层的停车场直达我们顶楼。”
桑书远：“雷总在顶楼下的电梯？”
凌渡雨：“对，不过那时候顶楼公司的人都走了。”
桑书远：“没有加班的人？”
凌渡雨：“顶楼这里，本来人就不多，加班的人天天有，不过都是楼下那三层里的，你知道，搞技术的人爱加班，有时候能搞一夜。”
桑书远再问：“我的意思是，雷总回公司，并不是要回来见某个人？”
凌渡雨：“这个我也想到了，桑警官你没到的时候，我已经看过顶楼的楼道监控录像，只是雷总他进了自己办公室，然后十几分钟后，自己又出来，坐电梯下地下二层。”
桑书远分析：“是回来取某一样东西？”
凌渡雨无奈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办公室，我们从来不进去的，所以……就算是拿东西，也完全不知道是拿什么。”
桑书远眉头一挑：“他出来时手里没有拿着什么物件儿？”
凌渡雨：“没有，我看了，是空着手的。”
桑书远沉思道：“看来，取的东西并不大。”
桑书远问凌渡雨，可不可以到雷总办公室里看看，凌渡雨只好说：“既然是警官要看，那也是必须配合，不过要稍等，我去叫人。我和管人事的主管，还有管公章的人，我们三个都在，才能进去。”
三个人各拿一把钥匙，各自打开一个弹簧锁，凌渡雨带着众人进来，桑书远目光四下逡巡，赫然发现办公室的瓷砖地面上，有几个模糊的脚印。
桑书远一拍大腿：“呀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下雨了啊！”
桑书远认真回忆昨晚，自己昨晚没有外出，猫在家里看了一阵书后，就给自己下了一袋速冻饺子。然后吃着饺子，他打开电视扫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节目，就把频道锁死在中央五，他喜欢看球，看了预报说今天的亚冠决赛次回合是在晚上十一点才开始，日本鹿岛鹿角对伊朗的一个队，桑书远索性就开着电视等，开赛前是各种其它比赛，就在那个时候，他听到外面开始下雨了。
于是桑书远查了一下手机，发现是中到大雨，就把各处的窗子关紧，把雨声拦在外面。他迷迷糊糊又看了好一阵书，直到足球开始，这场球不精彩，双方都太谨慎，终场比分是两个鸭蛋，最后日本凭首回合的2比0拿了冠军。看完球已经将近凌晨一点钟，桑书远脱衣上床，没洗漱就睡了，直到今天早上刘伟亭把他叫醒。
他拦住众人说先别进去，一边拿出手机，一边问身后的人：“你们谁记得，昨晚，几点钟开始下雨的？”
凌渡雨道：“我去谈事儿时没下，出来时就下上了。”另外两人也说是七点刚过就开始下的。
桑书远心想，七点多就开始下雨，金陵夜总会的格局我见了，停车场在室外，确实有可能把鞋弄湿，然后开车往这边来，进地下停车场，那就还是在夜总会那边湿的鞋。
他问凌渡雨：“你们出来时候，雨下得大吗？”
凌渡雨回忆道：“我记得那一阵雨还挺猛的，不过我们有伞，身上没湿，脚底下，呃，好像确实蹚过水，有的地方，水还不浅呢。对了，我回家时发现，裤脚也湿了。”
桑书远点点头，把脚印尽可能清楚地拍了几张。
他看了一遍整齐的屋子，四处整整齐齐地，没什么异样。他发现屋角有一个半人高的保险箱，就问：“你们雷总，会是回来从保险箱里取东西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凌渡雨道：“那就不清楚了，这个保险箱，我们也不知道密码的。”
桑书远有些泄气，他嘱咐大家还是退出去，先保护好这个现场，万一有需要，说不定还要打开保险箱调查的。
大家退后，把门重新锁好，桑书远看向凌渡雨：“请你们暂时不要进入这个屋子。”
凌渡雨吹了声口哨，把自己那把钥匙递过来给桑书远：“桑警官总是不放心，这样，我这把钥匙给您，不就完了。你不在，谁也进不去。”
桑书远嘴上说：“那，倒也不必，我相信你。”然后口是心非地把钥匙抢过来，装在自己兜里。
桑书远寻思，来这里的第一项调查告一段落，他拿出手机，把刚拍到的脚印发给了武清风，然后问凌渡雨：“凌总，刚才我提供给你的，雷总的那一处住所，你可不可以带我去看一看。”
凌渡雨点头说可以，他探问桑书远：“到底雷总怎么样了，是不是发生什么案子了，你们就没什么别的发现吗？”
桑书远眼光转到别处：“我们也在调查中，你看，要这样全城去找他。”
凌渡雨目光锐利：“也说不定雷总现在就没在龙头市里？你们查过火车站长途车站和高速路吗？”
桑书远幽幽道：“也都……查了……没发现他离开龙头……”
凌渡雨听他语气含糊，表示怀疑：“是吗？”
桑书远赶紧转话题：“那个地方，你们的人早上已经去看过？发现什么了没有？”
凌渡雨道：“没什么发现，干干净净地，就像没人去过一样。”
桑书远听了念头一转，他决定先不去那里看，因为估计没啥特殊情况，就道：“这样吧，凌总，我先去查别处，那个地方你注意保护一下现场就行，我过一阵再去看。”
凌渡雨耸耸肩。
他把桑书远送出来，匆匆回了公司，把假扮电工师傅的小七叫来，又打电话给简博通：“军师，小七回来了，你来公司，一起参详参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