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法国,简在农庄工作。她每天要去巴黎,上那些折磨人的芭蕾舞课。她从打和蒂米·艾沃特一起去听他的爵士舞课以来一直在上着各种课。她的职业和瓦迪姆的关系相比仍然是第二位的。一九六七所,她拒绝了《拜妮与柯莱德》以及《萝丝玛丽的婴儿》的主角,以便呆在法国和他一起搞下一个影片,该片是由一出中心思想模糊的科幻小说喜剧脱衣舞《芭芭莱拉》改编的。在准备角色时,她开始大谈起性的问题,摆出了一副对自己受束缚的国人的保守思想深感沮丧的文雅高尚的半个欧洲人的架势。“我认为过多地沉湎于性以及一个姑娘的乳房的大小是一种堕落的表现。”她说。“这是对美国人的状态的真实评论。真正的同性恋是些自认为是真正的人的那些难对付的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掩盖着他们的恐惧。他们都想回到他们的母亲的怀抱之中,事实就是如此。”

她的这种一本正经的装腔作势并没有真正在他的一部片子里扮演的角色充分予以验证——一部瓦迪姆称之为一个“未来仙境中的性感的艾莉斯”,为了追求享乐,从一群人中走到另一群人中去。正如《纽约人》评论员鲍林·凯尔所说,“简·方达与软硬兼有的禽兽交配……比任何时候尤为令人赏心悦目,令人感到新鲜而活跃——这位美国姑娘以自己的正直战胜了未来的淫荡的喜剧性脱衣舞世界。”

不过简来欧洲可不是为了给人感到新鲜而活跃的。她羡慕严肃的女人。《芭芭莱拉》有一部分在罗马拍摄外景。拍片中,简的同片演员约翰·菲利浦·劳的女朋友琼·贝兹来访数日。这两对夫妇共进晚餐。瓦迪姆花些时间向他片子的男主角解释自己的意图:“约翰,你看,我不是同性恋,不过为了工作上的便利,我自身有着女人的一面。”简意外地会见了这位同胞歌手,他现在已经是民权与反战运动的老战士了。“简象个小孩子,”劳回忆道。“她以我见一位宇航员那样的眼光来看琼——一种对大明星敬畏的眼光,我想人们会这么看的。”

拍摄过程中,简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有轻微地颤抖。他问她怎么了,她说,一想到怀了孩子,就使她想到了母亲。不久,她得了流行性肋腺炎,大夫告诉她,孩子有可能受点影响。他们建议堕胎,可是简说不。她卧床两周,以便恢复体力。

简康复后,以全新的热情执著,投身到家务事之中。当了瓦迪姆的孩子纳萨莉和柯里斯托福来串门时,她照料他们,连农庄的八条狗,十只猫,还有鸡和一匹小矮马。她每天清晨起床,向佣人们发布指示,制定冗长的清单,安排请客的伙食。美国来的朋友评论道,她不仅仅是在圣欧延重建法国天主教式的老虎尾巴,看起来她还在重新创造她儿时的母亲。她把每件事情都管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以致瓦迪姆把她叫作“鬼使神差地麻利”。

不过怀孕却搅醒了自一九五0年格林威治以来一直沉睡着的那条蛟龙。随着肚子里孩子的长在,简越来越害怕起来。她后来变成了一个,她后来承认道,她自从是个顽皮任性的小姑娘起就害怕的女人。她有时会看着瓦迪姆,脱口说道:“你要我怎样?我什么都不是。”她一生中一直睡眠不好,不过现在,她那不断出现的梦境又带来了可怕的凶兆。夜复一夜,她梦到几条狗被她开的汽车压死,狗尸体上渗出滩滩鲜血。随着生产的迫近,她张慌失措了。她会不会变得和她母亲一样,除了当妈妈,什么都不是?一九六八年七月中旬,她签约扮演《他们射杀马群,是吗?》的主角,并同意生下孩子两周后,于十一月份开机。

她打听明白后,就把这事儿放下了。彼得在电影职业中没有什么大的作为,而是开始在家务事儿中大献殷勤。简觉得与所有这些激情、一种狭隘又聪明的愚蠢举动格格不入。一位在拍完《芭芭莱拉》后紧接着就采访了她的人对她的因循蹈旧的思想感到惊奇。“有人说吸毒并不会成瘾,可是都知道吸毒会导致毒瘾越来越大。”她断言道。还说:“所有的墨西哥人都是法西斯分子。”

她偶尔也与瓦迪姆争论些政治问题,企图为美国卷进越南辩解;还要把它从法国对越盟的战争区别开来。

“你们发动的那场战争是一场殖民战争,”在一次谈话中,她说道。

“这和资本主义战争又有何区别?”

“我们和法国人不同,我们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经济利益,”她答道。“我们去那里是想告诉那些共产党:‘住手,这已经足够了。’。”

她订阅美国左翼杂志,例如《壁垒》和《乡音》,希望获得有关泰特1攻势、尤金·麦卡锡的造反运动、林登·约翰逊不再竞选连任、小马丁·路德·金的被害以及一九六八年发生的其他重大事件的正确观点。

五月,她被卷入震撼巴黎的反抗浪潮之中,学生与工人们在街头与警察发生了打斗。动乱影响了电影界技术人员工会。瓦迪姆是该工会的会员。

简和他一起去工会开会,在一两次会上,她发言对工人的斗争予以强烈的同情。她开始和罗杰·威兰德长篇大论地讨论政治。他是位法国电影编剧,并与瓦迪姆合作写出了《危险的韵事》剧本,与他的妻子伊丽沙白成了圣欧延的常客。威兰德于五十年代初和法国共产党决裂,但仍然是个左派。

大约在此期间,彼得途经巴黎。他热烈地谈起想与简合拍一部罗曼蒂克的电影,由瓦迪姆来导演。(彼得谈到他的姐夫时说,“他搞到了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伟大的爱情摄影机之一——男性生殖器!”)彼得的意思是让他和简扮演拍摄色情电影的兄妹,那些电影是由那个女人的丈夫导演的。这一设想没有实现,不过他们二签了合同,将在由瓦迪姆正在执导的一部集锦影片《死者的灵魂》的片段中出现。事实表明,瓦迪姆搞的东西是个虚情假意,稍微有些堕落的片段,把简描绘成一个与她的马有关系的中世纪的夫人。这匹马后来变成了一个男人,由彼得扮演。

不久后,彼得开始谈论由他和丹尼斯·郝帕合拍的一部有关两个摩托车手横跨美国的影片。此片没引起简的兴趣;实际上,她怀疑他是否能拍成。不过她被彼得所讲的家顺发生的事情以及他象别的年轻美国人一样,他看起来也因之被新的耶路沙冷之梦所燃烧着的情形所震惊。彼得告诉她,他和父亲为越南战争争论过。亨利自愿去西贡为美国兵役组织进行亲善访问,以鼓励军人的士气;他带了一架柏拉罗伊德相机和一背包胶卷,以便和美国大兵们合影。亨利去时,还没有固定的看法,可他回来后感到战争是正义的。“我发现,是我的士气,是美国的士气,而不是士兵们的士气需要鼓励,”他说。“你不可能人在那儿,接着走开,却没有……感觉。这个,我们应该去那儿,人们在那儿打着仗,并且打得不错。”

彼得告诉简,他是如何三番五次地向他父亲挑战,指责他即使在他的支持里也是做的无用功;“在政治上,我比你更能证明我们为什么应该去越南。但是,只有一件事我做不到。我找不出一个现实的、符合逻辑的、人道理由说明我们为什么在那里。”谈话升级成争吵,最后彼得转身走掉了。好几个星期他不愿和亨利说话。后来他父亲打来电话说,他决定应邀为尤金·麦卡锡竞选总统。

彼得返回美国后,简仍然继续听到些战争的传闻。她和瓦迪姆是当时美国驻法大使萨金特·斯利沃尔的朋友。在民主党芝加哥全国代表大会的最后一晚,他邀请他们去大使宅抵参加他的沙龙。当他们观看着在会议大厅外面示威者与民主党权力机构大打出手的喧嚣声中休伯特·汉弗莱被提名时,斯利沃尔悲哀地说:“他们是在拱手把尼克公请进白宫里去呀!”

 对于简和瓦迪姆而言,一九六八年的夏天标志着他们关系中的和平时期。随着她进入怀孕中期,瓦迪姆是既温柔又殷勤。一位在他们圣托洛波兹租的房子里采访他们的记者采访中发现瓦迪姆把手伸进简的长袍子中去亲切地抚弄着她的奶头。瓦迪姆爱过的那些女人在他家里进进出出,各自带着他的孩子。大家都为这个婴儿兴奋不已:巴道特说,那孩子会是个女孩儿;戴妞芙则坚持是个男孩儿。随着预产期的临近,苏珊·伯兰查德到来了,为简充当起替身妈妈。简破水后,出现了病危时刻,并且见了红,又把人们早先担心的浒性腮腺炎的情绪翻腾了出来。人们还急急忙忙把她送去医院,到了医院后,瓦迪姆不得不抱着她赶完最后的五十码2的路程,因为他的汽车油烧光了。不过孩子很健康,是个女孩儿,出生于九月二十八日,那天正是巴道特的生日。他们给她取名沃奈萨,部分考虑到沃奈萨·罗杰格雷夫,那人的演技和政治活跃性搏得了简的钦佩;不过主要地还是因为这个名字与“瓦迪姆”合在一起听起来不错。

亨利听到这消息时正在长岛彩排一出戏。他的反应比彼得为他生了头两个孙子孙女时要激动得多。他飞奔出去到停车场。当时剧组人员正在发动车,准备开车回曼哈顿。他叫喊道:“简生了个女孩儿!”接着他又加上了一句:“如果你们这些家伙比我还先知道这事儿,那我才该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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