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传炳到中正医学院任教

  我在三年级时,内科教授有事请假,王院长给我们上课。王院长真是博学多才,不论哪一科教授请假,他都能代课,也不用备课。

  下课后我正走出教室,王院长叫我,Miss李,你的爱人在永新中学教书,很受学生和家长的赞扬,听说江西各中学都争相聘请,他现在在哪儿?我说,他昨天刚从宜春回来,校长。他是去宜春中学吗?是的。他马上说:宜春那个地方哪里有一点学术风气嘛,他可教不了那里的学生。我答:他仅去了两天就退职了。那好,咱们学校正需要物理教员,请他到咱们学校,明天上午八点要他到办公室来找我吧。王校长又问:他能用英语教学吗?我说:他在唐山交大是英语教学,他从小在荆州天主堂有一个美国牧师教他英语,他口语也很熟练。那太好了,王校长说。

  第二天见到校长,王校长上来就用英语问他,你能教高等物理吗?传炳熟练地以英语回答。他满意地笑了,继续用英语说:你很适合我校教师的标准,握握他的手,明天你来和一个物理讲师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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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理讲师叫诸士贤,他对传炳很冷淡,似乎看不起,他说,你很年轻,刚从大学毕业,也没有教学经验,那你先上课试试看吧。在教研室,诸老师说:你今天给同学讲第一章,这是高等物理原版书。传炳知道对方是在故意为难自己,不给备课时间,就直接上讲台。但传炳心里有底,因为这本高等物理他已经看过。

  上课铃响了,传炳穿着整齐的中山服走进教室,下面一阵掌声。诸老师用中文说,同学们,这是新来的助教金传炳,他特别加重说“助教”两个字,然后又加一句,刚从大学毕业。

  传炳从容大方走上讲台,开始用英语说:同学们好,我很高兴与同学一起学习物理,希望我们共同努力将这门基础课学好。下面又一次掌声,纷纷感叹,金老师英语说得真流利,标准美国音。

  诸老师也坐在下面听讲课,传炳在讲台上翻开原版高等物理学,仅仅看了第一章标题,就用英文讲解下面内容,并在黑板上将重点写上,要同学们熟记。教室非常安静,有的小声说,金老师对物理真有研究,你看他不看课本,能用流利英语讲解书本上的内容,英语教学也非常棒。一堂课讲完,学生都起立鼓掌,齐声说:金老师谢谢你。诸老师低着头,默默无语同传炳走出教室。

  由于学生都赞扬传炳业务水平高,英语教学也非常棒,因此在学校内传得很热闹,有的女同学爱评头论足,并说传炳有才有貌,英俊潇洒。诸老师听了这些很生气,就想挑传炳的毛病。

  有一天大清早大约六点多钟,诸老师急急跑到传炳宿舍,敲门很急,边敲边说快开门。几分钟后,传炳穿好衣服开门,诸老师进屋一看说就你一个人在屋里,我以为Miss李和你在一起。传炳听了很生气,说你给我出去,将他一推,他仰面躺在地上,因传炳个子高他一头。诸老师大喊金传炳打人了,这时有同学过来将他扶起,大家议论纷纷,金老师很有气质,温文尔雅,怎么动手打人呢?我听见这消息也很担心害怕,刚上几天班,给师生的印象太没礼貌了。

  当天王校长找他们两人谈话,听完他们两人说的情况,王校长说:诸老师这就是你不对了,有失礼貌,早上六点去急急拍门,你还说,以为miss李和他在一起。他们两人是一对恋人,就是在一起,也不应去打扰。金老师一时对你的行动和言语生气,推你出去,你倒在地上又未受伤,这事就摆平了。你俩回去吧,希望将来你们合作将课教好。

  接着上物理课,由诸老师自己讲,要传炳坐在下面和同学一起听他讲课。他要同学翻开物理学,说上一堂课由助教金传炳讲了第一章,我今天给同学讲第二章。他照着书本念,一字不差,但不会用英语解释。一堂课完了,同学议论诸老师不是教物理学,而且照着书本念,也不解释,和我们自己看书一样,我们还是要求金老师给我们讲。同学们找到校长提出要求,于是王校长对诸老师说,你作为一个老讲师姿态要高些,既然同学们一再要求金传炳讲,就让金传炳讲,你也随课听他讲,有不对的地方,你给予纠正。

  几天后,诸老师递交了辞职书,王校长给予批准,这段纠纷算是结束了。传炳一直担任物理教学到学期终了,深受学生好评。

  到抗战胜利时,学校迁回江西南昌原址要大兴土木,建教学和宿舍等楼房,专门请了两位建筑工程师。一天传炳到校长办公室,碰到两位工程师和校长在看一张美国建筑图纸,但有些建筑专用名词,他们都看不懂,正在为难,传炳就在一旁给他们翻译成中文。王校长当时很惊奇,你还懂土木工程?传炳回答说,我修学过土木工程专业。校长说,那正好,你来参加设计施工吧。这样传炳又开始每天忙碌于设计绘图,还到工地看施工是否达标。那时他白天忙于工地,夜间设计绘图,一张张标准规范的建筑图纸,得到校长和工程师的赞扬。因为两位工程师岁数都比他大得多,叫传炳为小金。两个工程师图纸设计方面弱一些,而传炳对于现场实际施工经验少,他们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合作得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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