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择校
我能被两个医学院录取，真像福从天降，梦想成真。湘雅医学院是我向往已久的神圣殿堂，它培养出大批知名的医学家而享誉国内外。我记得一年前的这时，我在重庆遇到传炳和周忠延去看湘雅医学院的考生榜，当传炳看到榜上有聂传璋的名字时惊喜万分，马上对周说我得快给她寄去二百元钱以示祝贺。我在一旁见此情景既羡慕又心痛，想到自己今生再也无缘进入大学的殿堂，更别说是湘雅医学院了。但是谁想到一年后，我居然就被湘雅医学院录取，更使我感激传炳对我辅导功课尽心尽力，最终改变了我的命运。当时我感激得泪洒满面，传炳用毛巾擦干我的眼泪说：你这次录取，我的帮助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你的聪明加上你能刻苦勤奋的学习。像英语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熟记六千多个单词，熟悉文法，能翻译，真了不起，记忆力和刻苦真是惊人。所以我们现在应该高兴，庆贺胜利。
在商量到底上那个学校时，我说愿意上湘雅，因为素有北协和南湘雅的美名。听说开办中正医学院的院长王子玕，从民国初年起就是湘雅的院长，他那时风华正茂，多年来办学成绩卓著，才被调到中正医学院办学。中正医学院首创医学院校公费培养的制度，录取的学生一切费用由国家负担，饮食也是公费，学制六年，毕业后服务于公立医院。
传炳却说，我们要考虑你的高中毕业文凭是编的这个情况，因为一旦被查出就有退学的可能。他认为湘雅校址在贵阳，离重庆教育部较近，而中正医学院在江西永新远离重庆，尤其在抗战时期交通不便，调查起来也要费时日。如果你一入校就被调查出假文凭，很可能就会被退学；但是若已学习了一年半载，你的各科功课也比较优秀，那就可能不予追究而被留下。
想来想去，最后我还是选择了中正医学院。
欢乐的日子，很快的飞逝，转眼已到1941年9月初，是各大中院校开学时候了，我们也即将暂时离别。传炳像长兄一样照顾我，积极为我准备行装。但那时正值烽火连天，物资奇缺，记得一天上午传炳满面笑容进屋，抱来一大包东西，对我说：我今天运气好，遇上一个小贩子，专卖进口货物，给你买到了一些高档的日用品和衣物。我打开一看，五彩缤纷的物品呈现在我的眼前，真漂亮。我拿出一件红色的鲜艳旗袍，试穿在身上。传炳看见赞美说，真漂亮小姑娘，高兴得将我抱起转了一圈。包里还有肥皂毛巾等生活用品，尤其让我惊喜的是还有高级化妆品。我已经想不起来有多少时间都没有化妆了。传炳说：今天你仔细打扮一下，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比比美。我说：你说什么笑话，现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哪有这份情趣。我化过妆，传炳领我走到女生宿舍，两位穿着蓝色旗袍女生出来了，她们同声说：金主席，今天怎么有空啊，快请进。传炳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指着我，这是我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女朋友李长慧。她俩说：是李小姐啊，真漂亮！听说你已考上了医大，真不简单啊。
传炳又忙着请裁缝师傅将两块漂亮的衣料做了两件很合身的旗袍，到学校后，正值校园里红叶落英缤纷，我穿着红色旗袍，男同学就给我取了个外号：红叶小鸟。几十年过去了，这些事还历历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