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杰想着会上的发言久久不能入睡。自当兵走了之后虽然一直在大店子这一带与鬼子打游击,由县独立营合并到正规的老六团(当时也称独立团)之后,就没有机会回去探望家人,家人如何了也不知道,战士们不都是这样吗?他晓得兵听将令,可现在是指导员了,应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当然这都得按照上级要求去做,这两年每天也都是在紧张的行军、训练和打仗过程中度过来的。前任指导员曾说过让每个人震耳欲聋的话:“你们知道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吗:就是一支钢筋铁骨不怕死的队伍!怎样能做到钢筋铁骨不怕死?那就是把为人民大众的翻身求解放作为信仰和共同理想!就是要做冲到最前面的先锋队!你如果怕了,那就别来这支队伍!” 他深深地把这几句话记在了心里。对,就照着前任说的去要求、去说、去做!

傍晚,太阳的余辉照在莒南县城的城墙上。坚固的城墙护卫着日军在城内的一个大本营。这诠释着古代文明与现代侵略统治的结合体,将民族的辉煌尊严与野蛮的侵略统治混杂在一起,因而给人们带来更多的愤怒和仇恨。          
       从正面眺望莒南县城,这个有三千多年悠久历史的古城,此时已是城墙巍峨,炮楼林立,像古堡一样戒备森严。               

莒南县连同毗邻的莒县,三千年前曾是莒国的所在地,秦时划入琅琊郡莒县。虽经战乱旧城墙已几经迁徙、残缺不全,可自打小鬼子占领了莒南之后,强抓大量民工和壮丁扩建城墙,并在城墙上修建了炮楼、地堡。城外的护城壕宽达七米之多,深达三米有余。在开辟的上百米的开阔地带,许多民房被拆毁。在城门口,有持枪荷弹的伪军和鬼子在共同严密把守。进进出出的人都要被仔细盘问和搜身。           

 进入有重兵把守的城内,更是岗哨接纵、警车和巡逻摩托穿梭不断。    

这里不仅驻守着鬼子的一个中队,还专门设有皇军警备司令部(更有高墙围护,指挥部中心还设有更牢固的暗堡)。              

另外,主要还依托拥有4000多名伪军(县大队就拥有3500多伪军)协防。城周围不同地段的封锁区,也由伪军的各个中队把守,据点一个连着一个。
       因为这里南接诸城,距青岛和烟台只有几百里的路程,是滨海地区重要的接合部,日军便把当时八路军作为重要根据地的山东第一大县的莒南,作为争夺的战略要地。他们还采取“以华制华”的策略,拉拢和利用伪军对占领的县城实行严密的军事统治,不断对沂蒙山区的军民进行残酷的大扫荡。
       可是在这个革命老区,统治越残酷,反抗激烈。抗战的军民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相持阶段,在整个山东军区广泛掀起的攻势(春夏)作战愈演愈烈。城外围鬼子兴建的网状炮楼和据点一个个被拔掉。这已经向人们预示着,天就要亮了。
        县城内的正街,做生意的店铺都显得非常萧条、冷清。在这个本来民风淳朴,百姓们按几千年延续的礼仪习俗安居乐业的小县城,自从进驻了日本鬼子,便被搅闹成了民不聊生、任人宰割的鬼府地狱。街上的人们少言寡语,一扫原来繁华热闹、熙熙攘攘的景象。而那些得意忘形的鬼子和穷奢极欲的伪军,却在这统治区里到处吃喝玩乐,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因为城内驻扎的众多的鬼子和伪军,原本就有的歌妓、暗娼尤受推崇。可时间不长,在正街上遗留的几家较大的怡春院、百花院,因不堪日本鬼子的肆意践踏,已经人走楼空……  在日伪统治的县城里,中国的老百姓成了被管制、受奴役的对象。夜晚的街巷里,打情骂俏、寻欢作乐的鬼子和伪军比比皆是,逼得县城里的民众四处躲藏和逃离。  
        城内东南角的一处墙高院深的军营(旧庄园),一座三层小楼便是日军的皇军司令部。那里的日本皇军头目,有他们随军的家属和不少的歌妓在陪伴。在鬼子司令部设置的住所和客房里,身穿日本和服、赤着双脚的美貌女子,跪在皇军的身旁沏茶、弹琴,另有一些歌姬,在翩翩起舞……        
        军营中还有一些被强征来的慰安妇供鬼子士兵享用。这些中国的、朝鲜的、韩国的年轻妇女,被关在鬼子营区的一个个房屋内,供在外面排着队的鬼子轮流奸淫……  
        之外,城里设置的许多妓院、剧院和茶楼也是伪军保安队(城内有近三千伪军)逍遥放肆的场所。到处是凶残、恐怖和淫乱之声。    
         张二牤的妹妹小翠,已被鬼子在扫荡时抓来半年多了。一开始被关在鬼子的司令部厨房,干淘米洗菜等灵活。她因为经常遭到鬼子的调戏和侮辱,整天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地过着暗无天的青春时光。 
       此刻,她故意把头脸弄乱弄脏,低头垂肩、蹑手蹑脚地在厨房内外忙碌着。  
        一个鬼子警卫肩上背着枪,肆意、放荡地走到小翠的身旁,他那黄鼠狼般的贼眼盯
着小翠不放,嘴里还淫声怪调地挑逗着:“花姑娘,跟我去找个地方快活快活!”   他见这姑娘低头躲闪,便用手撩逗小翠的下巴。小翠身子一闪躲过,急匆匆溜进了厨房……这个在院内执勤的鬼子没占到什么便宜,便不时地用贼溜溜的眼睛不断地撒么惦记着。                   

夜晚,鬼子司令部更是与外界隔绝,听到的尽是鬼子叽了哇了的吼叫声。备受煎熬的小翠,在厨房隔壁的角落里显得憔悴不安。           

只见一个鬼子小队长(龟田岭二)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阴深淫荡地对站岗的鬼子说:“你在打她的主意,她属于我的!” 说完就上前来拽小翠。   

小翠呼喊着:“我不去,活还没完呢!”她还喊着做饭师傅的名字:“刘师傅,快来帮我,我不跟他们去!” 可任凭她怎样喊也无济于事,羸弱的姑娘小翠很快就被鬼子像抓小鸡似的给拖走了…… 
        在鬼子的大本营里,被抓进去的那些无辜女人,都逃脱不了这帮禽兽的肆意凌辱! 
        小翠曾经几次托人给家人捎话:“说她整天提心吊胆地干活,不敢得罪丧心病狂、无恶不作的鬼子,更不敢一个人单独行动。在这个魔窟里,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小翠自从这次被这个日军小队长抓走,更犹如落入虎口的羔羊,任‘禽兽’百般的折磨。 

年小无助的姑娘只有求身边的熟人向家人来倾诉和求救了。最后一次捎话更流露出轻生厌世、拼命自尽的念头。                

小翠的娘在家中更是站不稳、坐不安,无时不刻地惦记着被鬼子抓进县城的女儿。  最近,这位丈夫被鬼子抓走、儿子去参加八路的中年妇女,得到女儿捎来的屡遭欺虐的不幸消息 ,更是雪上加霜,心急如焚。不仅眼泪不止,头上白发俱生;还病倒在家中的炕上。      
        相邻的一位中年妇女前来探望,一进门两人就抱在了一起痛哭。     

小翠娘不得不求前来探访的妇女:“想办法给在驻扎不远当八路的二牤捎话,请求八路军来拯救被抓走的女儿……”              
        信很快传到给了哥哥二牤和战士们的耳中。这不幸的消息像刀一样刺痛着大家的心。  班长李长海低着头也不言语了。因为他知道,在敌人的魔窟里,那些穷凶极恶的鬼子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于是,去解救小翠,便成了大家纷纷请战杀敌的导火索。       

战士们同情、痛恨地呼喊着,找连长去,我们不能等了,拼死也要把小翠妹妹救出来! “对,我们去找指导员,这件事他不能不给我们做主了!”         
        九连的党员大会,正在一个较大一点的营帐里开着。大家在倾听二班长李长海焦急的讲述和请求:“二牤实在快憋疯了!再不下令去救小翠,恐怕我也拦不住他了。”    一排排长金刚,猛地站起身请求说:“请连长下命令,我带一个班,化妆进城,两天之内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小翠妹妹解救出来!”          

二班长李长海随即站起:“对!我就带两个人,也可尝试完成这项任务。”这位张二牤班长这跃跃欲试的话语,显然是表明要主动承担这个义不容辞的责任。    

 魏大虎此时也怒目圆瞪,瞧着刘世杰,观待他的态度……   
       该新上任的指导员表态了。只见刘世杰将双手慢慢举起,特意安顿一下大家的情绪说:“小翠的遭遇很值得我们同情和去营救。前去闯营智取的意见也不错。可这却违背今天会议的宗旨。就一个小翠在遭受磨难吗?在敌占区有千百个,像小翠一样的苦难同袍,也在遭受磨难。他们不同样亟须我们去解救吗?”           

 他见大家的情绪仍然很激愤,便又接着说:“大家知道什么叫卧薪尝胆吧?讲的就是春秋时期的——越王勾践,在被吴王俘虏放回之后,忍辱负重,每饭前必尝苦胆,以不忘亡国时所受之辱;等待时机成熟后,再雪耻复仇。我们现在也要卧薪尝胆,时刻牢记日本鬼子所欠下的每一笔血债!团里今天特意把我和魏连长找了去,告诫我们,‘决不能轻举妄动!山东军区对攻打莒县县城已经有了周密的安排。’团首长还要求我们九连,在关键时刻发挥一个顶俩的关键作用!至于什么是大局,什么是上级对我们的特殊要求,在明天全连的特训动员会上,还要请团首长亲自给大家讲。”            

会散了,大家都失望地向各自的驻地走去。                            

 刘世杰回到自己宿营的窝棚,想和连长商议一下连队的有关工作 。     

可刘世杰见连长一个人躺在地铺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树枝上的水珠,丝毫没有理会自己。他便坐在了自己的一边,又从对方的铺上拿出烟包包,掏出纸和烟丝,很不熟练地卷了一根。他又卷了一根给大虎递过去,拿起火柴划着互相点上。      

他自己吸了一口,品了品他从未用过而却是对方喜爱的东西。然后才说:“魏哥,你知道什么是主力?”见对方只是在吸烟,眼神还是在向棚上瞅,就接着解释说:“主力就是像咱独立团,在紧要的关头能够冲锋陷阵,克敌攻坚的大部队。”       

魏大虎此时噌地一下坐起来,质问道:“那你说小翠妹妹都被鬼子抓去了,被逼的要死要活的!就不是紧要关头呗?”             

刘世杰:“当然也是紧要关头。可救小翠妹妹跟解放整个县城比较起来,哪大哪小啊?团长和政委现在想的是打大仗!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拯救小翠。”     
        魏大虎想起前几天团长和政委的谈话和嘱托,不免一愣疑惑地说:“你是说我们要攻打县城?”  
刘世杰:“何止是攻打县城?还要把小鬼子全部从中国的土地上赶出去!从这几年游击战中你也会看出,我们八路军越来越壮大了,光咱们山东就增加了多少个独立团和独立营!咱这莒中独立营不是被充实到独立团了?当然,攻打莒南县城不能光靠我们独立团。”  魏大虎来了兴致说:“指导员,咱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可我看咱新任的绍勇团长还整天同战士们摔打在一起,一点架子没有!”            

刘世杰:“没错。你别看他原来担任副职,率领着我们一起冲锋陷阵。他早就是红军教导队的团长了!只不过是强将众多,上级择优使用罢了。比如前一任的团长张仁初,在长征的腊子口和直罗镇战斗中,就曾光着膀子率领部队打冲锋。那是奋不顾身、无坚不摧呀!后来就被称作张疯子!他四年之前年就在咱们团当团长,最近才调到师里当参谋长去了。好了,你先一个人练会字;我去去就回。”他站起身,对门口的警卫员说:“小李, 我到一排去看看。”说完,便将一个记事的小本本和钢笔装在兜里,独自一人向一排的宿营地走去……
        正在站岗的战士向走过来的刘世杰敬了个礼:“报告首长,一切正常。”    刘世杰马上回了个礼,上前用手摸了一下战士的胳膊说:“穿这么少不冷吗?”  战士马上回话说:“不冷。谢谢指导员。”          

刘世杰心里在想,战士们除了这套陈旧军装,也没有其他的衣物。山里凉,可谁也没抱怨过。多好的战士啊!                                
        一排排长金刚见指导员来了要见张二牤,便陪着匆匆来到二班的“营房”。   李长海、张二牤等战士围拢过来。其中一个(战士甲)关切地询问:“刘连长现在是指导员了,以后指不定还升多大的官,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刘世杰微笑着说:“和大家在一起快三年了。我也不想离开你们。”
       李长海拍一下大腿说:“这太好了!你若走也把俺带上,做你的护兵总可以吧?要不是遇上大哥你,我老婆早把我拽回去了。”            

刘世杰:“哎,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嫂子还不得管我要人啊?我可生不出你个李木匠啊! ”               

在后边站着的张二牤实在憋不住了,带着央求的腔调说:”老刘大哥,咱可是一起长大,又一起入伍的,这两年俺跟着你打鬼子、端炮楼、除汉奸,事事少不了俺 。为什么你就不能派人,把俺妹小翠救出来呢?”             

刘世杰也深情地说:“我何曾没想过呢,论起来咱俩还带着些偏亲。小翠不也是俺妹子吗?可我们现在是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不是为非作歹的国民党;也不是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土匪、山大王。八路军是什么?是有统一领导和严明的组织纪律,替整个穷苦人打天下的队伍。在以前就这么点小事,我随便就可以带几个人,去囊中取物!可现在不行。你若还有兄弟情意,就从大局出发,别给我添麻烦。我今晚是特意冲这件事才过来的。拜托了兄弟!”他用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           

二牤见教导员苦口婆心地讲明道理,只好含着眼泪上前握着刘世杰的双手低声说:“指导员,我听你的。可你也真得为我妹和家中老母着想啊!”        

刘世杰细心地听着,并连连点头说:“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临走又将一排长单独叫到一旁,做了如此一番的预案交待……        
        挨着连部的窝棚,是警卫员小李和文书董连成住的地方。刘世杰特意走了进去。小李见了忙提醒闷头写字的文书(文化教员)说:“连成,指导员来了。”         

董连成马上站起来说:“指导员,有事嘛?”          
       刘世杰:“我看看你文化教员在干啥?”           

董连成:“我在抄写乡亲们歌颂咱们老六团的歌词,我想把它说唱给咱们的战士听。”     

刘世杰:“乡亲们是怎么唱的?你说给我听听。”        
        董连成爽快回答:“好,我就献献丑!”他从包里取出了经常说唱用的小竹板,熟练地打了起来:“噔地个噔,噔地个噔,朱信斋当汉奸,不到一年半,杀死的老百姓足够有几千;还许多的共产党员,竟被朱敬斋他的刺刀穿!腊月三十那一天,八路军开来老六团,为民除大害,不怕路途远……”               

曾经也当过一年多文化教员的刘世杰,也用山东方言的快板书和着说:“噔地个噔,噔地个噔,老百姓,他们唱得好!董连成,你说得妙!咱老六团的英雄事迹还真不少。你文化教员董连成,用这大家喜爱听的小快板,把这闯敌营、炸碉堡,夺战马、搞情报,三十敌人围上前,绍勇团长他不畏惧,一个一个单挑全报销!仔细编成一段段,经常给战士们说一说,表一表,鼓舞战士们斗志,个个逞英豪!你说好不好?”        

董连成也和道:“好!妙!咱指导员的水平实在是高!”  
        警卫员小李在一旁也一个劲地鼓掌,为二人的快板小段叫好说:“那以后,咱连里可有热闹瞧了!”                  

刘世杰又郑重其事地说:“我当指导员了,你文化教员首先得支持我呀!”   董连成:“那当然,有什么任务你就尽管吩咐。”        
        刘世杰:“我看了你带的那本《东周列国志》,冯梦龙不是在上面说吗,‘为将者,有勇不如有智,有智不如有学。’今后,你除了教战士们认字、写字。还要采用大家喜闻乐见的快板书(也称莲花落)形式,收集编写我们老六团的故事(事迹),抽空就给大家来上一段。像梁兴初为毛主席智取情报,徐绍勇的黄陂战斗一人单挑毙敌三十,魏大虎的不费一枪一弹智夺炮楼,等等。这就是我们面临的重要政治任务!我愿同你一起把这件事做好。”  董连成满心欢喜地回答地说:“好!指导员,我一定全力以赴,尽职尽责。”                     
       刘世杰回到连部的窝棚,见魏大虎看着擦拭得雪亮的两把大刀发愣,禁不住坐下问道:“拿着你的宝贝砍刀想什么呢?”            
        魏大虎:“我在算,一共砍死了多少个鬼子。”      
        刘世杰:“多少哇?”              
        魏大虎不大好意思地说:“俘虏的不算,也就八九、十来个。”      
         刘世杰:“哎,不对吧。上回你可说二十多,快三十了。”      
         魏大虎:“我指的是鬼子!即使把那些个土匪汉奸算在一起,还不如团长一次战斗打死得多!”                   

刘世杰:“这也不算少吗.等你打死的敌人多了,也会当营长、团长的。”  
        魏大虎:“咱可不行,人家团长那是啥资历!”        
        刘世杰:“那是,不怪他点子多,训人厉害;曾被送到堂堂的抗日军政大学去深造!经常被地方部队请去讲课呢!”             

 魏大虎把两把砍刀挂起来,坐下诚恳地说:“教导员,我想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刘世杰:“好哇,做什么文章?”           
        魏大虎:“我看大家都挺喜欢这玩意,就想多弄几把。排以上的干部能配上它,咱尖刀连不又出了几个尖刀排吗?”              

刘世杰:“短枪佩单刀,既能灵活指挥,又能上阵砍杀。厉害呀!”     魏大虎:“只是这么好的刀从哪去弄?”           

刘世杰:“发动大家想想办法吗!莒南县城,商贾云集,经营什么的没有哇?特别是们大店子的庄氏庄园,曾拥有七十二家客店。我爹他剃头经常在商集上混,等见着他,我托他给咱打听一下。”                 

魏大虎:“那可太好了!”              

刘世杰之所以提起自己的父亲,也是因为自参军之后,本不在一起生活的爷俩就更生疏了。于是他又突发感慨地对知心的大虎说:“ 虽然离家不远,可我越加有一种‘国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的感觉。这家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魏大虎:“我也早把老娘给忘了!家园都被日本鬼子给毁了,我们是有家难回呀!”
         刘世杰:“咱就只有把小鬼子彻底赶跑了,再一起回去建设家园,孝敬爹娘了!”
         魏大虎:“战士们谁都有家,也都在这么想,这么盼哪。”     
         刘世杰:“现在连队就是他们的家。你我就要想办法当好这个家长啊……”   

大店镇庄氏庄园(八路军总部所在地),这方圆十几华里那古朴典雅重镇就坐落在陡峭的大山脚下。因为它险要的地理和指挥中心的重要位置,历次鬼子的大扫荡都没能对他造成太大的损毁。当扫荡的鬼子一走,这里的街市和近一半的堂铺,就又恢复了原有的秩序各个项经营。作为有“小延安”、“二朝廷”(大店街赛北京)又吸引着各路的商家和游客。
        刘老汉背着装有理发工具的搭子,心事重重地走在熙熙攘攘的正街上。他看着挂有“陶然居酒店”“小洞天茶楼”和一家挨一家的药店、米行、当铺……想象会有什么人在里面,杰他继母会不会跟什么人在里面?绝不会,这里面这么平静,如果在的话,她早该回家了,这离家只有八里地呀。
       他又来到摆有各种风味小吃的北门外,什么刘文久的水煎包,于成福的鸡汤混沌……对这些好吃的东西也全然没有兴趣。他索性走进一家挂有“神算”招牌的小店铺。
       铺内的柜台上立着“批八字、算卦、看相、看风水”的招牌,墙上还贴着一张书有“个人荣辱  家庭得失  战役胜负  邦国兴衰,皆可测算,无不灵验!”的广告。
       八仙桌旁以为童颜长须戴着一副墨镜的先生搭话问道:“这位师傅不是来给我剪头的吧?”
       刘老汉:“先生您是留发的。我怎么好给您剪哪。”
       “看你这心神不定的样子,是要寻人的吧?”
        刘老汉:“算您有眼力。你能给我指点一下吗,我与她还有缘吗?”
        算命先生看了看刘老汉的面相和手纹,递上一张纸说:“请你在上面写三个字。”
        刘老汉于是在纸上写下了“我内人”。
        算命先生于是拿出了一本诸葛亮编著的卦书,按笔画翻到了“三一八”中下签的一页,看了一会说:“铁索难系孤舟……你妻属异()乡之人,现有飘摇之危,终将断崖之险。西边去也。”
        更加扫兴和无奈的刘老汉无言以对,只好从兜里掏出两个大钱递过去,却遭到对方的拒绝。
       算命先生挥挥手说:“算了,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已经遭了难,我又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刘老汉只好哈腰施礼,悻悻离去。他边走边想,八路军什么时候能把县城解放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能够团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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