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为张家口、古北口、独石口,均为长城线上重要关口。“三口”呈三角形,方圆300公里。

  1946年6月,国民党政府撕毁重庆和平谈判《双十协定》,8月中旬,出动军队侵占了我华北首府张家口,气焰十分嚣张。随后,又开始疯狂向我占领的其他城镇发动进犯,妄想夺取我军的崇礼县城,我所在的二旅奉命急速阻击敌人。

  从龙门到狙击地约40公里,限六小时赶到,一路急行军,逢河过水,遇山爬山。白天,国民党的侦察机、战斗机不断在头上袭击,见部队就扫射投弹,造成了人员伤亡。为了防空袭,战士们均用树枝、绿草编成草帽戴在头上,一听到防空号声,就地隐蔽起来,敌机飞走后继续行进。战士们个个汗水浃背,鞋子破了,脚磨成血泡照样走,鞋破不能穿了就用树条绑绑继续行军。有的战士肚子痛吃点止疼药,发烧的用冷水毛巾缠在头上,脚打血泡重的,就用针刺破放出血水,再抹点碘酒。战友之间互相鼓励。当时,大家只有一个念头,尽早到达指定地点,走到目的地就是胜利。

  次日九点多钟,敌人一个团的兵力,向我二旅的头道营阵地发动进攻,遭到阻击部队的猛烈火力阻击,丢下一片尸体退了回去。半小时后,敌人在两辆坦克掩护下,向前沿阵地猛扑过来。

  黄旅长命令前沿部队集中手榴弹炸毁它,爆破手在机枪掩护下,几个翻滚靠近前一辆将手榴弹投向坦克前进的路上,一枚手榴弹正好在履带底下开了花,将履带炸断不动了。跟随其后的国民党兵也纷纷倒下一大片,敌人再没敢上来。我二旅的战士仅有几人受轻伤,包扎后继续战斗。二旅成功阻击敌人后,没有进入县城,在城东巴尔台一带待命。

  两天之后,得知从热河过来一部敌军,并已占领了长城内的独石口。我二旅奉命于当日下午冒雨向独石口方向急行军,战士们为赶时间,在泥泞路上拼命的行走,趁敌人立足未稳,消灭这股敌人。独石口是长城上一个重要门户,东、西、北三面都是雄伟高大的长城,它的南面是平坦的草地,中间有条河由北向南流去,易守难攻。

  二旅赶到集结地后,想趁敌人不备,连夜发起了攻击。没想到遇到敌人凭借天险拼命抵抗,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也没能攻克敌人的防线。9点来钟,敌人一架战斗机赶来助战,对我军进行低空扫射,并集中对我骑兵连进行了数次扫射,使二旅受到一些损失。

  黄旅长见此情景,命令部队用机关枪对空射击掩护部队交替撤出战斗。只见,四挺机枪由战士架起,对俯冲的敌机迎头猛烈开火。突然飞机中弹,冒起了白烟,一头扎在不远的山坡上。几个战士跑过去,查看了一下情况,马上回来向旅长报告:“驾驶员已死,飞机腹部有14毫米的机关炮完好。”黄旅长一听高兴坏了,马上命令几个修械人员将机关炮卸下来,随后做了一个支架,为我们增加了火力,在后来的几次战斗中发挥了作用。

  不久,北平的敌人为打通古北口至承德的公路,悍然向我古北口进犯。我二旅迅速回防古北口,在口内黄土梁沿潮河一线布防,很快与来犯之敌接上火,经过两天后的激烈战斗,打退敌人的进攻,我们在这里坚守七八天。

  随后,二旅进入暂时休整,旅部住口外巴克什营,是个满汉杂居的村镇。我住的房东是旗人,知道他姓“兆”,原是镶黄旗下一个佐领,是个基层官员。我说:“我所在的村民也是这个旗下的,”

  他一听我也是“旗人”,俩人越来越近乎。他告诉我:“清政府将大批八旗下属官兵家眷都安排在长城外定居,并拨给一定的土地,他家分十垧,即60亩,当下不到两垧了。在日满统治下负荷很重,还有勤劳奉仕的差役很多,不敢吃一口细粮,唉!过着亡国奴的生活吧”。

  后来,我们还谈了满族的风俗习惯、礼仪、服饰、称谓,饮食口味等,与我童年时所领见的大同小异。

  在这里我还遇到本庄张宝衡老人,当时他已双目失明,因在我参军前,见过他带一哑巴儿子和一女儿回本庄。这次在街上走时,见到这个哑巴,互相看了一阵,觉得面熟,我想起来了,他是张老汉的哑巴儿子,他也认出我,就领我到他家见他爹,张老汉听见我进屋,哑巴儿一哇哇,知道有人来了,示意我坐在炕沿上,问我:“你是哪庄的?”

  我立马答道:“陈蛮庄的。”

  他接着问:“贵姓?”

  我回答道:“免贵,姓刘。”

  没想到他依旧追问:“贵府令堂?”

  我脱口而出:“家父刘万嶺。”

  张老汉笑了笑:“嗨!你们是庄头家的人哪。”

  “对!”我答完,接着问道;“大爷,听家父说,我有个三爷刘长利也是在口外落户了?”

  他叹了一口气:“有,我们都是在清末兵荒马乱时,一起逃到口外的。”

  我刮根问底:“我三爷之后还有人吗?”

  张老汉轻声的说:“他没儿子,曾让你大爷(万山)当过继儿,可他不争气,就被撵了回去。女儿早已出嫁,家里没人了。”

  听到这些,我失望地没再问下去。在口外谋生,是我们这一地区找出路,每当天灾人祸时,就有成群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口外。人们都选择口外,主要是口外地旷人稀,又有大片荒地可以开垦,森林茂密,狩猎采蘑菇成为谋生的手段,一句话就是求食比较容易。来这里也有顺天府(即京、保地区)许多生活困难的男青年走这条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这打下生活基础后,把全家搬来,成了移民。

  二旅在古北口休整七、八天,除每天见国民党侦察机外,没有军事行动。突然,有一天,部队接到通报,从密云城出来一股敌人,大约一个营的兵力来到杨树岭。我旅见机将敌人团团包围,经过一阵激励的围歼战,将大部敌人歼灭。打扫战场时,我见一个被打死的敌连长左手中指带一个黄东西,将其取下,是一个金戒指,这是我第一次见金子。战后,我立即上缴旅部管理科。

  正是:

  长城线上烽火急,

  爬山涉水脚踏泥。

  雨水汗水融一起,

  往返千里不称奇。


  注:长篇纪实的作者是南庄隐士的父亲,南庄隐士为父亲的回忆录《我的人生感悟》作了整理并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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