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安母他们已经睡着了。

  安若素打开电脑,刚打了“辞职信”三个字,泪水就已经满面而流,心中的不舍和痛楚,更是漫入骨髓,痛一波接着一波。好不容易打好辞职信发到况安之的邮箱,已经是天色露白了。

  安若素蜷着身体,斜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母亲一脸愤怒的掀开她的被子。

  “妈,怎么了?”安若素看着一脸愤怒的母亲,从床上一跃而起道。

  “怎么了?一大早你老板打电话过来说你辞职了。安若素,你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辞职的?”

  “妈,我在那里做得不开心,我才辞职,不过你放心,我会另外找工作,每个月我还是会照旧给钱你们的。”

  “照旧?”安母声音不由提高道:“怎么照旧?也不想想,你跟你老板是什么关系,谁会像他给你那么高的工资?你马上起床去公司,跟你老板好好道个歉,然后给我好好上班。”

  “我不!”安若素第一次违逆母亲的意愿。

  “啪”的一声,安母一巴掌打在了安若素的脸上。

  “妈!”安若素哭喊道:“你从小就一直打我,为什么?我都没有做错什么,我都说了我会很快找工作,不会不给你钱的。”

  “你能给多少?有哪份工作会比现在的工资高?什么开不开心,你给老板当情人,人家老婆都没有不开心,你有什么资格好不开心?”

  “妈。”安若素一脸震惊的望着自己的母亲,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一个母亲之口。

  “妈什么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跟你老板认识那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家,要是他没老婆,怎么不娶你?”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自己的女儿的?”安如素自嘲笑道,“原来,即便这样认为你女儿做别人的情人,你依然要我回到那里工作?”

  “我有说错吗?你也不想想,你自己有资格计较人家吗?”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牺牲那么多,还不是为了你和妹妹,你现在这样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安母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当然是我亲生的。”

  “那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我也不想呀。”安母语气软了下来,“可是,你也知道,你妹妹和妹夫都没有工作,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何况,你妹夫他……”

  “妈,你明明知道,欧阳宽跟妹妹在一起就是为了每个月从我这里拿钱,并不是真心爱妹妹的,你为什么还让他们继续下去。”

  “还不是你害的。”安母火又起来了,“要不是当初你不答应欧阳俊的追求,他也不会转追你妹妹,又怎么会有机会跟他出去玩,然后车子坠海。欧阳俊至今生死不明,你妹妹才因此精神异常,连高考都没有参加。”

  “妈,这也能怪我吗?”安若素哭喊道,“就算是我害的,可欧阳宽他不是欧阳俊,你要让妹妹一直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能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一辈子也可以。”

  “一辈子?”安若素凄楚笑道:“那我的一辈子呢?”

  “你什么一辈子,你这辈子就是为你妹妹而活的!难道你想因为欧阳宽的离开,你妹妹再次精神复发而像之前那样把人砍成重伤,然后我们家倾家荡产的赔偿别人吗?”

  安若素闻言,心一下子软了下来:“妈,现在妹妹都很正常了,还参加了高考,也大学毕业了,我想不会再犯病了的。”

  “那是因为有欧阳宽在,你妹妹是把欧阳宽当成欧阳俊才一直精神正常的。总之,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就得负责到底。”

  安若素看着安母一脸决绝的表情,心中打寒,不由自嘲冷笑道:“妈,我明白了,原来在你心中,我只是害妹妹精神异常的罪魁祸首,我付出的所有都是理所当然。”

  “你本来就是罪魁祸首。”

  “好,好,我是罪魁祸首,我走。”

  “走?去哪里?”欧阳宽和安小柔俩人从门口而进:“阿姨,你别生气,就我看,若素辞职就辞职吧,我已经找到工作了,而且也帮她找了份工作。放心,工资绝对不比现在少。”

  “你找到工作啦?”安母兴奋道,“什么工作?在哪里?”

  “总经理。”

  “真的?太好了。”

  “是的,就是在北城,远了点。”

  “那么远?!”安母有些泄气,“那还是算了吧。”

  安小柔劝道:“可是,工资年收入上百万。何况,俊哥大学毕业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现在既然找到了那么好的工作,我们该支持他。”

  “可是……”

  “阿姨!”欧阳宽知道安母的心思,“你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小柔的。何况,若素跟我一起去,我已经跟上面说好了,她到时候做我的秘书。有她看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真的,那行吧。不过等你工作定了,你能把小柔接过去吗?”

  “那是自然的。”

  “姐。”安小柔执过安若素的手,“谢谢你一直对我那么好,以后就麻烦你帮我先照顾俊哥了。”

  “好。”安若素永远没办法对自己这个妹妹说不。

  欧阳宽看着他们姐妹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你收拾好东西。”

  “这么快?”安母有些不高兴。

  “你们聊吧。”安若素很多时候觉得在这个家,自己就像一个外人,“我要把工作交接明细弄好给公司,先回房了,我也不饿,午餐不用叫我吃了。”

  回到房间,安若素一直忙到下午3点多,才把自己的工作明细弄好,然后发给林特助。忙完后,安若素才觉得巨大的空洞包围着自己,看着发过去的邮件,泪水瞬间像塌坝的洪水,滚滚而落。

  她环抱住自己,把整个身体都埋进被子,像是没有办法再保护自己的受伤小动物,只希望可以蜷起来,蜷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去,她从来没有这样软弱过,软弱得像被剥了壳的蜗牛,只有最软弱最无力的肉体,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空气里。最后,她哭得声嘶力竭,哀转久绝。

  安若素痛不欲生,公寓里的况安之也痛得撕心裂肺。

  几日未眠的况安之,胡子拉碴的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地上满是酒瓶子,他踉踉跄跄的从沙发上起来,动作迟钝地在一堆酒瓶子里面翻找着,差点被地上的酒瓶子绊倒,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被自己仍丢的手机。

  况安之一遍一遍的拨打着安若素的手机,手机那边却一直都是关机。他开始绝望,绝望着手握着拳头一遍遍擂打着昂贵的大理石地板,直到手泛着丝丝血迹,直到精疲力竭,他才倒在那堆酒瓶中睡了过去。

  况雅如推开况安之的公寓门,找了一会,才在那一大堆酒瓶和一地狼藉的地板上看到自己心爱的儿子,她心疼的想要扶起自己的儿子去房间,却奈何无能为力。最好,只能到房间拿了块毛毯给他盖上。

  况安之的手机响起,况雅如接了起来:“你先不要告诉他,晚两天再说,还有以后公司不许有人再提起‘安若素’这三个字。至于她的工作,我已经找人替代了,明天就会到公司,你把安若素的工作移交给她就可以了。”

  况母说完挂了电话。长痛不如短痛,儿子,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母亲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去香城的高速路上,不大的车子里,欧阳宽专心的开着车,安若素则心猿意马的看着一瞬而过的风间,两人都默默无语……

  “这不是去机场的路么?”安若素看着分岔路口的指示牌。

  欧阳宽侧头看了一眼安若素,淡淡道:“谁说我们要去机场?”

  “去北城不是要先去机场吗?”安若素有些捉摸不透,“难道我们不是去北城?”

  “还不是很笨。”欧阳宽边开车边道,“不说去北城那么远的地方,怎么有借口在外面住。”

  “你骗我妹妹他们就是不想回去住?”安若素虽是疑问却也有九分肯定,“那我们去哪里?”

  “回香城。”欧阳宽冷笑道,“要不然况安之想你了怎么办?”

  “欧阳宽!”安若素的心被欧阳宽撩拨起不由哀痛道,“你非得要看着我生不如死才开心吗?”

  “是的。”欧阳宽道,“还有忘了告诉你,我们工作的地方在中环集团的办公大楼。”

  “你故意的?”安若素以为去了北城自己就会离况安之远远的,却不想现在离得那么近,而且中环跟况式还有生意上的往来,以后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原来,咫尺天涯,还真是天涯。

  “怎么心又疼了?”欧阳宽讽刺道,“我说过,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了。”

  安若素的心痛不可抑,想着命运的遥不可及,只觉得心灰意冷无力多说。

  欧阳宽见安若素不语,又道:“好好做你的工作,别再给我找麻烦。”

  安若素瞪了眼欧阳宽,不语,转头,看车窗外的风景,泪,终究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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