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劲荪清楚,经济压迫必然是政治压迫造成的,他不由地愤恨起袁世凯,从天津小站练兵起,袁世凯的羽翼日丰一日,八国联军攻打京津时,他屯兵山东,如要增援,用火车运兵半日就能抵达天津,还有东南那些手握重兵朝廷的封疆大吏们,他们要用火车运兵也能很快抵达战场。在国家危难时,他们只知道自保个人的利益,见死不救。一到和平时期,他们又拚命地捞钱,亳不顾及百姓的死活。眼下天津的事,尤其让农劲荪愤慨。袁世凯一类大臣,敢如此嚣张,就是因为他们有兵有地盘,已到了朝廷对他们无可奈何的地步,他们为国家做事,又要与朝廷讨价还价,得不到满足,就撒手不管。本来他们是国家的顶梁拄子,反倒成了误国害民的元凶。

  文人怒了,农劲荪挥亳写了一首控诉袁世凯及朝廷里一众大吏的打油诗。

  《世上啥最毒》

  蛇信子毒不毒

  比不上儿子撕咬爹娘的口

  咬一口

  要银子

  再咬一口

  要权柄

  疼不疼

  怕不怕

  敢不给

  儿子咬地爹娘剩下骨头架

  疼不疼

  怕不怕

  儿子咬地爹娘要啥得给啥

  儿子有权有了钱

  爹娘难死穷死他不管

  农劲荪把诗递给霍元甲看,霍元甲看后不明就里。农劲荪愤愤地说:

  “这就是袁世凯和清廷里那帮子大臣的嘴脸。在历史上,天津和国家何以如此穷过!国家弄成眼下这个样子,正是袁世凯这些人祸害地!”

  霍元甲救下无数教民,农劲荪的侄女赵照小姐亲眼目睹了他的侠肝义胆,赵照是天津女子学校的学生,她在书本里常看到行侠仗义的英雄,对那样的大侠十分倾心,现实中从没碰见过,霍元甲救教民的义举,一个大英雄从天上掉到现实中,一个她仰慕已久的大侠出现了。赵照看到霍元甲就心跳,他的一举一动都拨动着她的神经,她激动万分地给霍元甲写了一份情书,又亲手递给他。说今生唯霍大侠不嫁!霍元甲吓了一跳,他看都没看把那几张纸放到一边,赵照拿起来再递给他,霍元甲无奈地笑笑,哧啦哧啦撕了,转身离开。说了句:

  “这念书的女孩子,说话行事咋能随便。”

  赵照把霍元甲撕了的情书,一片一片捡起来,对接好沾贴起来,当着农劲荪的面再次递给霍元甲,她气哼哼地说:

  “你撕了,我又粘起来了,再给你,你还撕吧?”

  赵照拿着情书,双手伸在霍元甲面前,挺在那里,霍元甲接过那几张让她沾得厚了一半的情书,放在桌子上,赵照想拿起来再递给霍元甲,霍元甲赶紧拿了起来,他被弄得面红耳赤,当着农劲荪的面,霍元甲尴尬极了。

  “我爱英雄,今生今世除了你不嫁!”

  农劲荪也被弄懵了。

  “农先生,你看。”

  霍元甲求援似的说。

  农劲荪平静地笑笑:

  “没啥,没啥,小侄女也是敬仰大英雄,这是她的事,只是她个人的想法。”

  农劲荪对侄女训斥道:

  “回家去吧,霍壮士有家室,你胡闹啥?”

  “我听你说外国人婚姻自主、自由恋爱。这一到事儿上,你又干涉了。”

  赵照不服气地离开了。农劲荪看着霍元甲无所适从的样子,把情书拿了过去,打圆场似的说:

  “我收着了,你看小侄女不也是崇拜你嘛。”

  农劲荪的这个侄女是他留学日本时的同窗好友赵心昌的女儿,战前,赵心昌是天津县的县令。抗击八国联军时,他随清军最高统帅裕禄一起指挥作战,后来看到天津保不住了,他们把统率部撤到了天津城外一个叫杨村的村庄里。裕禄知道他丟了天津罪大无法补救,慈禧不会饶恕他,在杨村,裕禄举起手枪射向自个,自杀了。赵县令一看最高统帅自杀了,他还活着干嘛,拾起裕禄刚用过的手枪,朝自个头上打了一枪,毙命了。赵心昌死后留下了寡妻与一女一儿,战事过后,他们在天津没了依靠,时常受到农劲荪的接济。赵县令在天津县任上时,农劲荪与他来往密切,他是农劲荪在天津的靠山,官商联姻历来是生意做大的推手,农劲荪在天津地方上的买卖,指望着赵县令的行政便利,赚了不少钱。赵县令的家人拿农劲荪也不当外人,利益上的关系往往胜过血缘关系,在赵照眼里,农劲荪比她的亲叔伯都亲。赵县令活着的时候,农劲荪多登她家的门,赵县令死后,换成了她家的人多登农劲荪的门。赵照来找农劲荪这个比她亲叔伯都亲的人,没顾忌也随便。一来二去就碰上霍元甲了,也碰上了霍元甲行侠仗义的事。美人爱英雄上天都挡不住,谁还能挡住?英雄打动人心,是英雄救人于水火的壮举。美人爱英雄,爱得死去活来、感天动地,是豪侠的魅力、逼人地英气,让其无法抗拒!

  一次,瑞蚨祥从国外进了大匹绸缎、洋布,在海河码头卸货,留下天津瑞蚨祥出售的,其余的送往北京瑞蚨祥店,闫金盆押船从运河北上去送货。回来时走到天津北,西沽村附近,碰上几个洋兵在北运河里游泳,闫金盆让船先走,借故下船。他悄悄摸过去,先把他们放在岸上的枪藏起来,一数,四支步枪一把手枪,他知道了有几个洋兵。洋兵上岸后看到枪没了,枪没了他们好像也不着急,赤身裸体在岸上喜笑打闹,看着对方的光屁股互相嘲笑。洋兵知道义和团、清兵都让他们打垮了,谁还敢给他们作对,枪没了,找找就找到了。闫金盆拿起一支枪,拽了拽枪管上的刺刀,很老靠。他忽地窜过去,端抢抵上一个靠他最近的洋兵,闫金盆第一次跟洋兵近距离接触,这个相貌粗陋,神态凶恶又流氓气十足的洋兵,看到闫金盆根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中国人敢杀人,本能地流露出对中国人的鄙视!“敢跑到我们跟前来!”他想着立时显出要灭掉闫金盆的恶行。闫金盆看到这个魔鬼本性的洋人,“世上还有这等恶鬼一样的人!从哪个旮旯里找出来的这种人,让他当兵来中国杀人,不知他惨害了多少老少爷们、兄弟姐妹!”他叔叔被洋人挂在鼓楼上的头又浮在眼前。闫金盆本想一下子剌穿他,刀尖触到洋兵光溜溜肚皮上茂密的胸毛时,闫金盆一停顿,把枪往下一压。

  “呲啦!”

  洋兵被开了膛。肠子、肚子一窝啷地滚了出来,肚皮敞开在两边,像是敞着的两扇衣衫。瞬间,这个洋兵甚至还没知觉到这一切的发生,他伸出的手还在去抓闫金盆,闫金盆躲到一边,恨恨地说了句:

  “看你还能走几步!”

  一个洋兵东倒西歪地晃当,他的肚子那是怎么弄得?眼前还站着个拿枪的中国人。

  天津市的管理权归还给中国政府后,战事没有了,巴恩斯卸任天津督统,回军队后多有清闲时间,天热心躁,巴恩斯无事就带几个洋兵到运河游泳,被闫金盆开膛的那个洋兵是英军的印度雇用兵,印度雇用兵随英军在中国作战,比“华勇营”人数多得多。

  巴恩斯一定神,大喊:

  “义和团!义和团来了……”

  闫金盆凭自个的武功对付几个不拿枪的洋兵,远绰绰有余。

  剩下的四个洋兵吓得撒腿就跑,闫金盆追上一个洋兵,从他屁股眼儿里桶进一刀,这个洋兵就是巴恩斯。他向他女友炫耀拿中国人人头当球踢的照片,新鲜取乐。杀别人的人总是忘了他们的恶行会遭到报应,巴恩斯一头栽倒河滩上,咕噜噜顺着河滩斜坡滚到河水里。闫金盆觉得这样杀洋兵才解恨!闫金盆不是不会使用枪,拉枪拴把子弹推上堂,手抠板机就能打响。他是尝尝亲手挑刺洋人的滋味!更直接的尝尝为亲人报仇雪恨的滋味!

  闫金盆甩手把枪投出,刺倒了一个跑地最快的洋兵。一旁的洋兵看到枪被闫金盆抛出去,去抢夺,闫金盆一脚把他踹了个嘴啃地,从刺死的洋兵身上拔出枪。被踹倒的洋兵坐起身死死的抱住了闫金盆的一条腿,大声呼喊另一个洋兵过来与他一起对付闫金盆。闫金盆站着居高临下,一枪扎下去,刺刀从洋兵的锁骨间向下直捅进胸腔里。有武功的人一用力非比常人,闫金盆向下一扎,连着刺刀的枪管都捅进了洋兵体内一截子。

  最后一个活着的洋兵吓呆了,他傻不愣登地想跳进河里逃命,闫金盆一枪从他后背刺进去,闫金盆一使劲:

  “下河吧!”

  连人带枪一下子推进水里。

  杀完这五个洋兵,也就是几分钟之内的事儿,闫金盆一肚子恶气才算出来!他捞出河水中的巴恩斯和另一个洋兵,把五个洋兵的头割下来,等到夜里挂在了鼓楼上。

  第二天,天津城炸开了祸!

  “看看!看看!那是洋人的头!”

  “鼓楼上,鼓楼上挂地!”

  “我哩个老天爷爷唉!这是哪路英雄干的!”

  虽然只是五个洋兵被杀,可是把洋兵的头挂在鼓楼上示众,堪比杀了成百上千个洋兵!尤其是天津攻陷后,无辜被洋人杀害的普通百姓,他们的亲人看到这一幕,心里着实解气!但也有人害怕了,不知道洋人会咋着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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